死刑边缘

这句话被播放出来的那一刻，佐伯的瞳孔骤然缩小，紧握拳头的手指几乎要被自己的指甲刺出血来。
“我们安全了，龙崎不会再阻挠我们了。亚沙，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明天早上，在太阳的底下，和你手牵手在阳光下散步，是我最初的梦想，也是指引我前行的目标，马上，就要实现了。”
······
“客人，警察总局快到了。”
没错，在录音机里播出的每一段语音，都是刚才佐伯在出租车里面打电话给亚沙所说的话语，甚至连出租车司机的声音都录了进去，这就说明——华劫把窃听器装到了佐伯刚刚乘坐的出租车上！
听到这些语音几乎在场的所有警员和军人都拔出枪支，子弹上膛瞄准着佐伯的脑袋。顿时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也难怪，听见“亚沙”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意识到坐在这里的佐伯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物。手枪，步枪，冲锋枪，各色各样的枪口锁定着唯一还坐在位置上的佐伯。在场唯一保持着镇定的两个人，就只剩下互相注射着对方的华劫和佐伯而已。
佐伯缓缓站了起来，然而就是如此缓慢轻柔的动作都能引起包围他的警员的万分警戒，面对着随时可能被射出蜂窝的危机，佐伯却依然面无惧色，相当冷静地问道：“龙崎警长，你这段录音是怎么搞到的，那么碰巧我乘上了你装了窃听器的出租车吗？”
“你知道的，根本没有巧合。”华劫仰起头冷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也会去那栋藏有地下研究基地的别墅，所以在我独自一人留在别墅拖住你的时候，我让郭超去收买一辆出租车，让他去接第一个从这栋别墅出来的人。”
对于华劫的解释佐伯没有回应，但其实他心里已经陷入一片懊悔之中：“原来郭超消失那几分钟是去干这种事啊！原来我刚出来就能搭上出租车也是你算计好的啊！”
“为了避免别人因知道你去过那栋爆炸了的别墅而产生怀疑，你不能开走自己停在警局的私车，更不能开装有发信器又引人注目的警车过去，在警局附近偷车也要担心失主立刻报警，这就是我肯定你会坐出租车的原因。不过你真的毫无怀疑就乘上了被我收买的出租车，还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呢。”
“就这样？”眼看被逼入绝境的佐伯突然又底气十足的反问道。
“嗯？”刚刚还意气风发地解说着自己推理的华劫又被佐伯的谜之自信打断了。
“亚沙只不过是我女友的名字，在出租车上和女友打电话有什么奇怪的吗？”佐伯有点装疯扮傻地说道。
郭超终于忍不住冲过来一般揪住佐伯的衣领，向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还装什么？哪有人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你连恋人之间的爱称都要管吗？”郭超的恐吓理所当然地吓不倒佐伯，连一丝丝的动摇都没有产生，佐伯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这样回答道。
“那你怎么解释自己去过研究亚沙的地下研究基地？你坐的出租车就是从那里回来的！”郭超略显着急地继续审问道。
佐伯却还是一副装疯扮傻的样子回答：“什么地下研究基地啦，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哦。”
“你！”郭超刚想继续追问下去，却又忽然想起那栋研究亚沙的地下研究基地已经被自毁程序炸得几乎渣都不剩了，这里根本无法作为证据提出，就算发动全体去现场调查，恐怕也找不到可以证明与亚沙有联系的实质性证据。
说实话，郭超真的很想就在这里把佐伯猛揍一顿，言语上搞不定的话就用暴力在逼他屈服，把手指一根跟拔出来，牙齿一颗颗打飞，郭超相信在这种酷刑下一定能逼佐伯吐出所有真相。问题是，如今在场举起枪支的警察们，他们的枪口在指向着佐伯的同时也指向着站在他面前的郭超与华劫，没有人会同意郭超用非人道的方式解决问题。
佐伯一把甩开了抓着他衣领的郭超，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所以说，非要说我和亚沙有牵连的话，至少要拿出一些证据出来啊。像这种连是不是人工合成都不知道的录音，根本没有足够的说服力说明我和亚沙也有牵连吧！”
看到这张气焰嚣张的犯罪者面孔，郭超真的恨不得一拳甩过去，但问题是，这一拳真打过去就变成他和华劫理亏了。
同时警员当中也发生了轻微的骚动，其中还包含了一些对佐伯有利的证言：“好像之前有听过，佐伯称呼自己的女友叫亚沙啊，我们还见过面呢。”
作为人类的亚沙当然不存在，这只是佐伯在以前故意找个女人和自己演了一出戏给同事看，就是用力提防今天这种和亚沙之间的电话联络被曝光准备的。
只见佐伯欢笑着昂起头，轻蔑地说道：“所以说，龙崎警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死刑边缘 第三十八章 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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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佐伯的枪口慢慢地低下去，原本紧张的气氛正在逐渐瓦解。光凭一段录音就想让佐伯投降，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一点。可以说华劫离达成目的已经只差一步之遥了，只需要再有一项证据，一项佐伯没有准备好应对的证据，问题就是，实在搞不清楚佐伯这个狡猾的家伙到底准备了多少应对各种情况的策略，没有能出乎佐伯意料之外的指证，再弄出其他东西也只会被轻松瓦解而已。
（可惜啊，佐伯，只有一件事你也被我骗过去了。）
“无论如何，你还是很有嫌疑的对吧。”华劫把郭超从佐伯身旁拉开，在眼睛转入佐伯视野死角的一瞬间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佐伯理所当然地回答：“嫌疑而已，你要怎么证明呢？”
“证据不就在你身上吗？刚刚打电话的手机，现在就在你胸口的口袋里对吧。”华劫指着佐伯上衣鼓起的部分说道。
“哦，这个啊，你想要调查一下吗？没关系的。”佐伯非常干脆地掏出手机。那是一台型号比较老的翻盖手机，从外壳的磨损上看已经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是从屏幕清洁度和手机的完整性看来被保养得相当不错。而佐伯如此干脆的理由，当然是他早就把手机的sim卡换掉了，而用老型号手机的理由也是为了确保sim卡拔掉之后能够彻底删除通话记录。
不过佐伯注意到，在看到自己的老式手机的瞬间，华劫脸上表现出一阵既像是刻意隐瞒又像是刻意显露出的欣喜表情。
“这家伙在想什么？靠这台手机什么都查不到哦。”身为警察的佐伯当然清楚警方调查手机通讯记录的手段，他可以非常肯定自己特意挑选的这款手机在拔出sim卡并删除通话记录之后，警察再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这是他自己偷偷试验过的。
为什么有如此不安的感觉？华劫这家伙还藏着什么秘密？
在把手机缓缓伸向华劫张开的掌心的同时，这两个疑问一直在佐伯脑海里回荡着。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够察觉到吧。）
就在佐伯的手机即将送到华劫手上的瞬间，华劫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阵阴险的微笑，看着佐伯的眼神就像是蜘蛛盯着落网的猎物一般。
“对，例如这个电话我们就一直在监听着哦。”
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佐伯的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这句话，没错，就是华劫欺骗毛利局长说自己是政府特务的所说的一句最关键的谎话。华劫的本意只是要骗到毛利局长交付警察的调动权给自己而已，其他警员都只会以为华劫是突然上任的龙崎警长，唯独把窃听器安装在警局各个地方的佐伯知道，华劫之所以变成龙崎警长是因为他的隐藏身份是一名重要的政府特务。
（认为我是政府特务之后，你还能这么放心把手机给我吗？）
“怎么呢？”华劫也没有趁佐伯发呆的一瞬间抢走手机，而是继续摊开手掌等待着佐伯把手机交过来，脸上还是依然保持着那副阴冷的微笑和盯住猎物的眼神。
佐伯犹豫了一下，居然拿着手机的手稍微收回来一点，说道：“龙崎警长是想要通过查这台手机的通话记录来确定和我联系的到底是不是大家追查的怪物亚沙是吗？”
“不是哦。”华劫笑眯眯地回答说：“我敢肯定你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联系怪物亚沙的，所以我是要通过追踪通讯信号来找到那个怪物的藏身地，接着带全副武装的军队去把它打个稀巴烂哦。你是死是活我压根就不在意。”
“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回来的路上把sim卡不小心弄丢了，手机型号又很老，可查不到通讯记录哦。”佐伯这句话里的不小心基本上可以等同于故意，可惜没有任何人可以拿出证明他是故意的证据。
到了这一刻华劫才满脸笑容地说出最为关键的一句话：
“别担心，我的同事会搞定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华劫还在“同事”两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在其他警察看来，华劫口中的他同事，一般都会被理解为身为警长的他的下属或者同级，也就是警方，顶多包括了自卫队。这些人佐伯都可以拍胸口保证，绝对没办法从手机里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问题是，对于窃听了华劫与毛利局长谈话的佐伯而言，身为政府特务的华劫口中的同事，理所当然地就是那帮神龙见首不见尾，完全不清楚到底掌握了那种程度科技技术的神秘政府特务。甚至还知道，这群政府特务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监听所有重要官员的手机。警方和自卫队都办不到，可不代表这些神通广大的政府特务无法办到。
（以为我真的是政府特务，就是你被我骗到的唯一一个地方！）
从佐伯那副犹豫不决的神情上看，华劫明白自己的策略已经完全成功了。他开始乘胜追击地催促道：“快把手机给我吧，大家举枪的手都要酸了。”
华劫表面上露出一副很想得到这个手机的样子，实际上他根本不想佐伯真的把手机交给自己，毕竟对于只是假扮政府特务的华劫而言，刚刚的一切都是信口开河而已，在这里华劫想要的结果是——佐伯不敢把手机交给自己！
（fbi事件时不敢喊人下来地下停车场，别墅那里又不敢冲出来袭击只是在虚张声势的我，手机录音又表现出一副宁死都要保护亚沙的痴情模样。佐伯，像你这样胆小，犹豫不决却敢于牺牲自己的人，绝对不愿意让亚沙陷入军队的包围当中吧！）
在经历着如此之长的智力博弈之后，佐伯的性格缺陷早就被华劫摸得一清二楚，面对这种超出了自己准备之外的威胁，还真的陷入到无计可施的状况之中。尽管面对华劫这种只是虚张声势的威胁，其实只要佐伯真的交出手机就能彻底瓦解，但是偏偏佐伯是一个把亚沙的安危高高置于自己生命之上的人，这种风险他绝对不想去冒。
斗大的汗珠从佐伯的额头滑落，捏着手机的手指不经意间开始握紧，会被逼到如此走投无路的境地，原因只是被华劫知道了他窃听了当初华劫与毛利局长的对话，真的把华劫当成政府精英特务而已。被别人知道你知道得太大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佐伯的困境再次印证了这个道理。
“所以说，佐伯警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这一次轮到华劫说出了这句话。




死刑边缘 第三十九章 彻底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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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顿时凝固了，佐伯抓住手机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虽然其他警察还没有意识到，但在华劫眼里，这种表现已经和投降没什么两样了。
（差不多该再威胁他一下了吧。）
华劫伸出的手充满恶意地缓缓向前伸出，手指末端逐渐靠近了佐伯拿着的手机，毫无疑问这种慢动作会给人更大的压力，同时华劫还故意以其他警察基本听不见的声音低语着：“得手了。”
这句话当然逃不过此时正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佐伯的耳朵，听到这句充满恶意的低语后，他终于忍不住把伸出的手机猛地收回一大截。这个大幅度的动作完全可以被理解为心虚的表现，此时华劫脸上的笑容终于从虚张声势变成真真正正的逮住猎物的微笑。
“把手机给他吧！说不定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佐伯也在心里呐喊着，更何况华劫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刻意了，几乎是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在暗示着自己他有办法通过这台手机查到亚沙的位置，虚张声势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只要把手机交给他，就再也没有证据可以指证自己了！
“但万一是真的呢？亚沙能够抵挡住这么多军人的火力吗？”这种巨大的忧虑又始终在佐伯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连对抗刑警队的时候，亚沙也是必须依靠佐伯的指挥才能如此完美地取得胜利，要是让它独自面对人数和火力都强大好几倍的军人，绝对没有任何胜算。为了亚沙的安全，就是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佐伯都不想冒这个险！
周围的气氛已经明显改变了，就是较为迟钝的警察都明白，佐伯迟迟不肯交出手机的理由，才放下没多久的枪口，又再次稳稳地举起来。
“好吧。”佐伯像是叹气般的说道。随后他飞快地把手机翻开，双手抓住用力一扭——断成两截的翻盖手机掉落在地上，又被佐伯一脚踩碎，最终地板上只剩下两摊完全无法修复的手机残骸碎片。外壳碎裂的声音，彻底表面了佐伯的态度。
华劫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轻蔑地说了一句：“我可以认为这是认罪了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一群警察已经举着手枪冲上来把佐伯围得严严实实，比较机智的几个还用身体把华劫和佐伯隔开，避免佐伯最后的反抗会伤到他们的“龙崎警长”。
在明白了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之后，佐伯终于放弃抵抗，举起手上表示投降，同时向华劫问出了他最大的疑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说那个地下研究室？”
“明知故问。”
“哈哈，我从军械库拿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华劫轻笑着说道。
马上当初带华劫进军械库的警员马上就反应过来，向出发时背着个大背包，现在却两手空空的华劫问道：“对了，龙崎警长，你从军械库借的那些拆弹组拆除下来的未爆弹呢？那可以非常危险的东西，绝对不能乱放啊！”
“我弄丢了。”华劫看都不看那个警员一眼就干脆地回答道。
“弄——丢——了？”警员非常夸张地抱着头大喊，满脸惊恐地用颤抖着的声音说：“别别······别开玩笑啊，那个火药量可能足以能把整个警局炸上天的程度啊！这种东西哪能说丢就丢啊！随便一个人捡到都不得了啊！不对，刚刚市区中心的大爆炸难道就是龙崎警长你？”
“这个之后再讨论。”华劫打了个手势示意那个警员闭嘴。
经由这场小插曲，佐伯总算明白了华劫的手段：“原来如此，用炸弹啊。”
“嗯，存了这么多未爆弹真是要感谢那群拆弹组人员啊，靠这些炸弹，不但帮助我们逃出控制室，还顺便在地下二层炸出一条血路出来，帮大忙了。”
“为什么你的运气这么好呢？”佐伯发至内心的感概了一句。的确，这已经是佐伯第二次由于对武器装备的错误判断而失败了，第一次是在警局地下停车场里没有猜到fbi会带消声手枪而导致两只亚沙幼体白白死亡。这一次没有猜到华劫会带上大量炸弹而让他成功逃离研究基地，在这两件事中，碰巧能把得到的东西都派上用场的华劫实在是有点运气好。
“虽然也有一部分是我的疏忽就是了。”关于这一点佐伯也只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都警方和fbi的武器装备没有充分的了解，也是他作为文职人员的一丝缺陷吧。偏偏这个缺陷会两次打破自己的布局，实在是世事难料。
“好了，转移话题就到这里吧，接了下，我可是有非常多的问题想要问你。”华劫用凌厉的眼神望着佐伯说道。
佐伯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华劫看了一眼脚下的手机碎片，也叹了一口气说：“不过要是你会老实回答的话，也不至于不敢把手机给我吧。”
“果然你是在虚张声势啊。”
“反正你中招了。”华劫耸耸肩说。
“够了！”之前一直袒护着佐伯的警察——也就是佐伯的上司愤怒地冲到佐伯身后，用手肘卡住佐伯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桌子上，悲伤而又狰狞地质问他：“为什么你要帮那只怪物！为什么什么不跟我说！”
一丝泪光在佐伯上司的眼睛里闪烁着，他微微抬起头把眼泪忍住，表情早已乱成一团，嘴唇抿动数次才喊出一句：“我是那么地相信你啊！”
“因为在我眼里，你们才是······怪物啊。”脸颊被紧紧压在桌子上，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佐伯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这似乎就是佐伯说出的唯一一句真心话了。
佐伯上司的手猛地松开，他的脸突然被痛苦的表情所占据，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
“怎么了？”一名警察赶紧把佐伯上司扶住。除了佐伯的上司以外，周围几名警察也发生了同样的症状，神情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难道说！）
“不要扶他！”华劫向着打算上前帮忙的警员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