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细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那我就不用抬了吧!”四个手下两两一对儿拿着半截儿墩布把抬着四卷线缆下楼去了,留下孙丽丽一个人,还是抬不动剩下的那捆线,她还挺得意。
“你提着工具箱、拿着这个兜子,走吧!”想偷懒儿,门儿也没有啊。剩下这捆线洪涛一伸手就抄起来了,但工具箱和一大兜子美式音箱插头都成了孙丽丽的任务。这两样儿东西单论起来都比一捆线缆轻,但加在一起就更重了。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虽然这几个女孩子对各种线缆、接头毫不了解,但赶上洪涛这么一个碎嘴子还有耐心的师傅谆谆教导,再加上一个横眉立目的张媛媛站在四楼平台上当监工,想不学都不成。让干嘛就得干嘛,小半天下来,每个人都是一身一手的油渍和灰尘,脸都花了。
“洪哥!洪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下午是不是就不用干啦?”中午吃饭的时候,孙丽丽看着自己十个指头上的指甲,哭的心都有了。全须全尾的一个都没有,掌心和手指肚的皮肤都磨疼了,这要是再干一下午,这双手基本就算毁了。
其实下午的活儿确实没她们什么事儿了,除了焊接头之外,就是设备安装。这些精细活儿别说她们想帮忙,就算那几个工人洪涛都不放心。这些地方不允许有一处虚焊、一处接地不实,否则整套设备通电之后,就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小毛病。
搞过设备安装的人都清楚,不怕大故障就怕小毛病。因为大故障是有迹可循的,哪儿不通、哪儿断路很容易判断,可是这种既能正常工作又达不到正常效果的小毛病可就很难找出具体位置了。有时候需要把整套设备都分解开,更换所有接头和连线,重新焊接一遍才能排除。这种工作量很大,连拆带安,等于是返工了两次。
“那可不成,我一个人干估计会拉晚儿,厨房大师傅都下班了,晚上我就得饿着,还是大家伙儿一起干吧。”但洪涛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孙丽丽,她不光带着那几个小姐扒自己裤子,还用指甲掐自己的命根子,太可恨了,必须严惩!哪怕没有太多办法治她,多少也得吓吓她。
“……夜宵好办,我请你吃夜宵,金鼎轩怎么样?”孙丽丽听了洪涛的话,立刻就找到了其中的关键字,打算破财免灾。
“那不太合适吧……”洪涛还得推辞推辞,就算在座的人都听出他这是在借题发挥,那也不能答应的太痛快,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有啥不合适的,你不吃我也得吃啊。咱打车去,晚上我来叫你,就这么定了,不去算看不起我。”孙丽丽牙根都快咬碎了,请一顿夜宵她不在乎,请十顿都不带眨眼的,问题是这顿饭请的冤啊!平时都是男人眼巴巴的来请自己,就算自己请男人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求着。可是为了不再让自己的身体遭罪,这口气暂时还得咽下去,脸上不光要笑,还得笑得真诚。
“张总,您看孙主管真是客气,要不您也一起去?”屋子里就三个人,洪涛还得征求一下张媛媛的意见,对领导要尊重嘛。
“不用你请我也得去,你们俩要是嫌弃我,我就到旁边桌子自己吃。”张媛媛对洪涛和孙丽丽这种见面就互相算计的游戏有点无可奈何,你说不让吧,这两位就这种性格,你说不管吧,闹着闹着就出格了,还得给他们当裁判。
“哈哈哈哈……张总真会开玩笑……”洪涛没想到张媛媛说话这么噎人,干笑了几声,不再和她们俩斗嘴了。一对二不占优势,还是赶紧吃完饭去忙自己的吧,坑一顿饭也不错了,做人要知足。
梦醒细无声 049章 调音师和录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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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的工作才算真正进入了主题,两座一米八高的铝合金机柜就是大部分周边设备的家,无线麦克接收机、双卡座、双激光影碟机,这些都是音频输入设备,连同一台既输入又输出的效果器和两台监听音箱功放都放在一个机柜里,这样连接线比较方便布置。剩下的反馈抑制器、双段均衡器、压限器、视频信号切换器占用了另一个机柜,四台主功放则单独架放在两座机柜之间。
和一张四人饭桌差不多大小的调音台是调音师的画板,它必须放在窗口正中间,洪涛日常的大部分工作都将要在它上面完成。当所有设备调试完毕之后,大多都不用再去单独操作,细节调整都由这个调音台来完成。它的构造非常复杂,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十二路平衡和非平衡输入线路、四编组六乘二矩阵、四路编组输出、两路矩阵输出和两路混合输出。在三十二路输入部分,每路都有一个平衡和非平衡切换按钮、一个声道选择旋钮、五个电压匹配旋钮、八个均衡旋钮和一个电压衰减推子。
几百个按钮、旋钮、推子、指示灯集中在一米多长、半米多宽的平面上,密密麻麻的就是一大片,不明白的人看着就眼晕。但是在洪涛眼里,这些小东西每一个都是那么可爱,他就是用这些小家伙来把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然后通过自己的经验、听力进行判断。哪些地方需要加强、哪些地方需要减弱、哪些地方需要取消、哪些地方需要新增,再由混合输出把这些倾注了自己心血的音频信号送到下一级设备去处理,经过功放放大,最终由舞台两侧墙角挂着的音箱阵列放出来。
这些声音是否美妙,是否让别人听了满意,是否能让唱歌的人自己觉得发挥得很好,全得靠这些设备来增色。而操作这些设备的就是调音师,他的喜好、听力、经验和对音乐作品的理解,将极大的影响最终效果。
但调音师不是创造者,他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如果一个人五音不全、高音上不去、中音停不稳、低音下不来,那就算把世界顶级调音师找来,他也没辙。调音师只能在你原有的音色上尽可能的修修补补,让它表现得更完美,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你的音色、音域、音感,更不能让一个根本不会唱歌的人变成一个歌唱家。
不过调音师并不是这一行业的顶级存在,在调音师上面还有一个录音师头衔。这玩意就可厉害了,他的工作原理和调音师类似,设备也差不多,只是在调音师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部分设备,然后把音箱换成了录音设备、把工作环境从剧院、舞台、演出场馆换成了录音棚。
上面所说的那些不可能,在调音师手里是不可能,但到了录音师手里就是可能了,而且是很可能。只要你不是哑巴,不成心捣乱,他们就能通过一些特殊设备,把你唱的每一个字儿、每一句话都精细加工一遍,然后再拼接到一起,最后的结果是让你妈都听不出来这歌儿是你唱的。不会唱歌的人到了他们手里,就是个业余歌手,业余歌手到了他们手里就是专业歌手,专业歌手经过他们一处理,就是歌星!
就这么厉害!丝毫不是吹牛,尤其是在数字音频设备出现之后,他们的魔法就又强力了许多。所以说吧,歌星的歌儿唱的好不好,别听唱片、磁带,得去看大型现场演唱会,最好能听到清唱。凡是靠录音师修饰过的人,基本不敢清唱、更不敢举办大型演唱会,因为这些都需要真功底支撑。录音师虽然神奇,但他们不能真的改变你的声音,离开了录音棚的环境和那些专业设备,他们的魔力就立马消失了。
洪涛倒是很想去学一学录音师的本事,可惜目前国内还没有这种培训班,他只能是默默的想,然后找机会去同学的单位,隔着录音间的玻璃看一看录音师的工作现场,顶多是在人家休息的时候,进到录音棚里近距离的观摩观摩这些设备,能和这些录音师聊一聊的机会都不多。这些人都是大宝贝儿,派头足着呢,根本不屑于搭理洪涛这种低级别的同行。
不过洪涛不气馁,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去学那些东西。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羡慕那些高级别的同行,而是着眼于眼前,先把自己这套东西弄精通,也不枉自己喜欢一次。
就技术而言,洪涛不比任何人差,而且在某些方面他还要强于其他部分调音师,因为他本身就有很不错的无线电基础。音响、灯光设备,说白了就是一大堆电子元件,有了这些基础,洪涛对它们的理解就要更深,操作起来也更有把握。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样比大多数同学强的地方,就是英语。由于此时大部分器材设备资料都是进口的,基本没有中文,要想弄懂这些东西的详细参数,至少你得能会哑巴英语、能看懂。洪涛在大学里学的最好的只有两门课,一门就是高等数学,一门就是英语。前者是老爹来任教,回家还单独考试,想不好不太可能。后者则是被爱好所累,不管是无线电还是音响设备,都需要看英文资料,不能说是被逼着学的,就算是,也是被他自己逼的。
除了这两点之外,洪涛还有一双说不上特别灵敏但也很不错的耳朵。听力不管对于调音师还是录音师而言,都是第一要素。你技术再好,耳朵不灵敏,听不到高音区的细微变化、分辨不出声音中的细节,那你再努力也当不了一名好的调音师和录音师,这就是这个职业对天赋的要求。
“我一下点死你、再一下点死你、又一下点死你!”把机柜上的设备全部定位固定好之后,洪涛就烧上两把电烙铁,扔了一桌子的各式插头,开始焊接设备之间的连接线了,一边焊还一边嘟囔着。他这张嘴只要醒着就不能停,越紧张、越需要精力集中的时候就越得出声。就连高考的时候,他都得一边答题一边自言自语,否则分数还得少一大截儿,嘴一停他的脑子基本也就停了。
焊设备连线,其实让那三个小工干也成,可洪涛不乐意。他在这方面有轻度强迫症,总觉得别人焊的东西有隐患,所以宁可自己受累也得亲力亲为,这样以后用起来、维护起来才心里有底。而且这种活儿对于他来讲也不算什么累活儿,他能用三把电烙铁轮流工作,因为焊接的速度太快,一把电烙铁温度总跟不上,所以要用三把轮流上。现在伤了一只手,就改成了两把。
有人说了,你这就是装逼吹牛呢,根本不用两把电烙铁,用一把功率大的代替温度绝对能跟上。没错,换大功率电烙铁温度确实能跟上,不光能跟上,还要超过不少。可是这种办法不适用于精密电子元件和接头的焊接处理,它一般用于电工行业和对稳定性要求不太高的家电修理行业。
对于专业音响设备而言,它们的接头、连线都是原厂配的,在电阻、电压特性上都有严格要求,一旦接头之间绝缘体被高温熔化或者破坏,虽然还能用,但电气特性肯定就变了。一个接头变了没事儿,但这套设备里有上百个接头、几百上千个焊点,其中有一半儿变化了,就会积少成多,最终影响整套系统的输出效果。最可怕的是你根本找不出毛病在哪儿,因为设备本身就没毛病,连线用万用表测量也都正常,可就是和设计效果有差距。
梦醒细无声 050章 心眼儿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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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屋子里还能待人嘛,我在外面看以为你这里着火了呢!全是烟,这是什么味儿啊,真臭!”也不知道干了多久,反正身边已经堆了一大捆焊接好的接头和连接线,两盒松香都已经见底儿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你又闲着没事儿啦?要不要再帮我干点儿?”洪涛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孙丽丽又来了。
“切,你还别吓我,我小时候还下过地呢,你干过吗?”孙丽丽把一大堆空纸箱挪到两边,从屋门口开辟了出一条小路,走到了面对大厅的窗口。这里唯一一个座位还被洪涛占据了,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窗台上,也不怕把裤子弄脏,顺手从桌上拿起了洪涛的烟盒,给自己也叼上一支,不过没有火儿,就用脚尖轻轻踢了洪涛一下。
“我还真没干过……抽这个吧,那个太呛。”洪涛放下手里的电烙铁,不光掏出了打火机,还掏出了一盒七星烟。这是他的习惯,盯工地的时候总是带两种烟,一种比较普通,放在明面上大家随便抽,也算是和工人们搞好关系的一个小手段。但如果到了没人的时候,就会拿出另一盒更好的自己抽。
“你怎么这么抠儿啊,至于嘛?我听老吴说你在单位里也不少挣,干工程也不少挣,连车都开上了,居然还搞这一套,小气鬼!赶明儿我给你拿两条好烟,你也别藏着了,和大家一起抽,这能花几个钱啊!”孙丽丽对于洪涛这种行为有点看不过去了,指手画脚的开始批判,还准备资助洪涛点烟。
“哎呦喂,我说大姐,咱能小点声不?”洪涛如果不是手太脏,早就一把把孙丽丽那张破嘴给捂上了。这个女人心眼倒是不错,可这张嘴都快赶上自己了,而且还是逮着啥说啥,毫无顾忌。
“听见怎么啦?连他们的烟我也包了!不就是几条烟嘛!”孙丽丽还不太服气,愈发觉得洪涛小气到家了。
“你干脆包他们一辈子的烟吧,这里的事儿你不懂,还是别瞎说。干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以为天天供好烟他们就能多干活啦?工资我一份没少给了,这都是事先谈好的,该有的待遇也有了,不能随便更改。你倒是好心,那以后你不供烟了,老汪、老吴再找他们干活儿,没好烟了咋办?升米恩斗米仇懂不懂?你要是有钱花不出去啊,看到没,哥哥我浑身都是兜儿,实在不成明天我回家提个箱子来,你敞开往里装,我帮你花!”洪涛真顾不上手脏不脏的问题了,作势要去捂孙丽丽的脸,逼着她把声音放低,然后才小声的和她讲了讲不能这样做的必要性。
“我发现你年纪不大,脸皮可是够厚的。还想花我的钱,你就不怕被说成小白脸?”孙丽丽很是纳闷,按说像洪涛这个年纪的男人,见到自己一般都会不太自然,要不就是畏畏缩缩、要不就是外厉内荏,还得带着浓浓的歧视感觉。可眼前这个小男人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说话、相处的感觉就像是圈子里的人一样,只是有种淡淡的距离感而已。
“你的钱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都是血汗钱,我怕什么怕啊!就我这脸,还小白脸儿?你可真会夸人,他们都说我的肤色像印度人。”洪涛其实也觉得有点怪,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平易近人,可是现在看待有些东西和问题的时候,总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难道说这就叫心智成熟了?但熟的也有点太突然了吧,快得让自己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要是想热泪盈眶,就帮我把上衣脱了,然后趴哥的肩膀上哭,反正也是感动一次,咱把效果最大化多好。其实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体贴,主要是咱们头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你和张总挺亲切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这就叫缘分吧。”孙丽丽是个活波的性格,骨子里喜欢说笑。虽然工作性质把她的性格改变了不少,但脱离了工作环境之后,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往本质上靠。
可这次她居然没说话,眼神里那股子亮光都暗了下去,吐出一口烟,把脸笼罩在烟雾后面。洪涛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某句话触动了她内心软弱的地方,赶紧把话题转开,他不想和不太熟的人进行这种太认真的交谈。小舅舅常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他虽然也不是啥好人,但是他信奉的这个道理洪涛觉得很有生活。
“缘分……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缘分?别以为我叫你一声洪哥就真的当哥了,这是面儿上的称呼,知道不!”孙丽丽的自我调整能力非常强,一句话的功夫她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又开始和洪涛斗嘴了。
“你也别以为混社会的时间比我长几天,就觉得自己比谁都明白。这么和你说吧,你所见到的社会并不全面,就是针尖这么大点儿。夜场确实是个社会阴暗面的缩影,但它真的代表不了整个社会。如果你把你在这里的经历当成了你全部的生活积累,就会变得太偏激。现在你就有点这样儿了,心里比谁都没底儿,表面上却要装得比谁都强硬。你拿这一套对付那些小丫头没问题,应付客人也对,但别和每个人都这么交往,那不成刺猬了。你看我,多真诚、善良的人,你要是老拿刺刺我,我心底就算再善良也不舒服不是。我又不靠着你过生活,凭什么老被你刺啊!你得学会和人正常的交往,平等的交往,别老觉得男人都是你的客人。你以后也得结婚生子过日子吧,你还得浑身长刺儿的过一辈子?你看,哥哥我就打算割肉喂鹰,陪你过一过正常人的日子。我善良不?你感动不?”既然借鉴了小舅舅的思维模式,那就借全套吧。这番话以是小舅舅在歌厅里常说的,对方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妈咪,但还是被小舅舅给感化了,胡哥胡哥的叫了半年多,以为找到了知音,可惜最终结果还是被男人给忽悠了。洪涛并不赞同小舅舅他们这种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觉得太飘了,不过在关键时刻取取经还是必要的,尤其是在和这些捞偏门的人混的时候,他们那一套反倒更管用。
“……张姐,我不成了,他太能说,都快把我说哭了,你这个笑话恐怕看不成了……”孙丽丽肯定不会让洪涛说迷糊,洪涛学得再怎么像,也达不到小舅舅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而且他明显是不具备这种阅历的年纪,可信度太低。但这番话也让她对洪涛这个人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尼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坏蛋,说瞎话就和喝啤酒一样顺溜。但凡要是换一个阅历不算太足的女孩子,真有可能会信,祸害啊!
“放屁!谁打算看笑话了,还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再让洪涛给你洗衣服。成了,别斗嘴了,都快十点了,今天我看也干得够多的了,下班吧,我请客吃夜宵去。叫上那几位师傅一起去,他们蹬低爬高的也累了一天,一起吃顿饭吧,算是我对他们的感谢。”孙丽丽话音一落,屋门口就响起了张媛媛的声音,合算这位是和孙丽丽一起来的,但没进屋,而是站在屋门口听墙根呢,现在还要装好人,太尼玛坏了。
梦醒细无声 051章 金鼎轩和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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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张总请大家去高级馆子搓一顿,别干啦,把手底下的活儿收拢收拢,换衣服跟张总开开眼去。对了,把工具都收拾好放屋子里来,少一样儿你们自己掏钱补上啊,我可不管!”洪涛牙根都快咬碎了,同时对小舅舅的敬仰之情也如江水般滔滔不绝。这些夜场的女孩子真是太难琢磨了,分分钟都得提高警惕。她们的思维模式和常人完全不一样,好起来管你叫爹都成,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开玩笑都没边了。这也就是自己被孙丽丽坑过一次,警惕性比较高,没上当。但凡要是换个涉世不深的年轻男人,还不得让她们给玩出精神病来啊。
“谢谢张总……张总仁义!”三名工人一听要去下馆子了,身形立马变得轻快了很多,三下五除二就从云台上爬了下来,就像个个都是轻功高手一般。
“二货!越是这时候越得像累得走不动了才像话啊,张总一感动,说不定临走还得给你们一人一条好烟。跑尼玛这么快,肯定是干活儿没使劲儿啊,如果我是张总,别说好烟,饭都不请了!”既然她们俩要拿自己耍着玩逗开心,那洪涛也就不拘着了,怎么坑人怎么来吧。张媛媛啥时候说好烟的事儿了,没说不要紧,我给你补上,反正工人听见了,你爱给不给!
“……丽丽,你们家的洗衣工生气了,这是在报复咱们呢!一人一条我觉得少了,我给每人两条!”张媛媛别看不如孙丽丽能咋呼,可是做人做得明白无比,洪涛这些架人的话她听懂了,应付得完美无比。
金鼎轩酒楼,就在东直门立交桥的西北角,也就是后世簋街的东口。不过这时还没有簋街的概念,东直门内大街上的饭馆还不是太多,规模也那么大,只是一条小有名气的夜市。在这个年代里,夜市其实并不少,在鼓楼前、新街口、菜市口等很多主要交通枢纽街道上,都会有专门从傍晚出来摆摊的小商贩,专门卖一些馄炖、卤煮、饺子、面条之类的吃食,营业时间会拉晚儿到半夜,算是京都夜生活刚刚开始方兴未艾的一个背景。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东直门内大街上就出现了几家专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晓林火锅,薄利多销,味道不错,生意很好。再往后这条街上的饭馆就逐渐多了起来,还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金鼎轩算是这些饭馆里档次最高的一家。
其实簋街能走到一条全国知名的饮食街,最该感谢的不是政府、也不是后来闻名而来那些食客,而是当时京都歌厅、夜总会里的小姐。
熟悉京都九十年代的人都知道,东、西两个城区区的管理比较严格,老街道、老房子也多,没有太大发展空间,尤其是对夜总会、歌厅这种新兴娱乐行业而言,并不合适大规模开办。但和东城区接壤的朝那个阳区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它发展的比较晚,从改革开放之后才真正开发出来,以前东直门再往东除了一个长途汽车站和农业展览馆之外,都是农田和村庄。
一直到使馆区在这一片落户,周边的大饭店也多了起来,比如说长城饭店、昆仑饭店,后来什么亮马河饭店、凯宾斯基饭店、燕莎商场也应运而生。再然后就是成片的高档写字楼如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于是这片地区就成了京都的一个白领、高收入群体最集中的地方。
娱乐产业抓的就是高消费,要是指着从老百姓兜里掏他们的工资,那得穷死。所以这片地区就成了京都夜生活真正开始的地方,第一批搞歌厅的基本都是香港和湾湾人,大多是在饭店、宾馆里租块地方,打着宾馆配套设施的名义挂羊头卖狗肉。一看政府管理得并不严格,这个玩意也确实挣钱,这才慢慢单独分离出来,在附近找地方弄更大的。当时这一片地区里的歌厅、夜总会都是很高档的,而且是一家挨着一家,从这里路过的人都能被它们的霓虹灯晃瞎眼。每到夜色降临时,这片地区就成了不夜城,每家门前都是车水马龙。
有了产业自然要有从业人员,买卖火了,自然要有客流量。由于这种产业是从香港、湾湾那边传过来的,习惯也自然跟着他们走了,于是在夜场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的人们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上哪儿去喂喂饥肠辘辘的肚子呢?当时京都里能后半夜还开门的饭馆酒楼别说不多,是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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