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细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你干嘛去?当这儿是你们家啊,楼上!”可惜这次的流程变了,蒋所长没打算让洪涛去羁押室,而是冲着楼梯一指。
“您看这才五点多,我就别去楼上吵吵了,同志们还都没起呢。”洪涛吧嗒吧嗒嘴,不太想上楼。那地方除了干警们的宿舍就是两间会议室。说是会议室,但派出所里审讯比较麻烦的嫌疑人时都是在那里进行的,原因很简单,那里在三楼,就算发生了啥不该让别人看的东西别人也看不见,要是没有帕瓦罗蒂的嗓门,你喊破嗓子外面也听不见。如果放在一楼和院子的平房里面,很多手段就不能用了。
“少废话,让你上去就上去。怎么着,怕了吧?你喊啊!我还治不了你……”蒋所长皮笑肉不笑的凑到洪涛面前,咬牙切齿的调戏着洪涛。不过就在他的脸被洪涛脑袋挡住的一瞬间,他冲着洪涛挤了挤眼,同时嘴角冲着洪涛身后咧了咧。
洪涛明白了,蒋所长是真的很顾忌身后那位女警察,不过这位副所长显然也没打算帮那个女警察来难为自己,他只是赶上了,不能往后缩,必须要装装样子。至于说自己该如何应付,人家就不管了,按照自己进派出所的次数算,蒋所长显然也很相信自己能处理好这个问题,不给组织上添麻烦。
“委员长……我为革命流过血!我为党国受过伤!看在党国的份上,救命啊……”于是就在那个女警推着自己往楼上走的时候,洪涛开始玩滚刀肉了,他要给这个女警察上一课,让她知道知道盐从哪儿咸、醋从哪儿酸。而且还不用担心派出所里的其他干警会帮着她来对付自己,这些干警估计也和蒋所长一样,对这种跑在高速路上的人没什么好感,但又不能明着得罪她。自己没问题啊,自己把她折腾得越狼狈,他们心里就越痛快,他们都痛快了,自己肯定也就啥事儿没有了。
这个女警察就算再有能力,终归不是所长、副所长、指导员,连个老民警都算不上,只要自己不让她抓到任何把柄,她拿自己啥招儿都没有,然后再由抱着看笑话心理的某位老资格干警出面,来一句按照办案规定,结束协助调查,自己就大大方方的回家了,留下她一个人哭鼻子去吧。让你丫狐假虎威的来镀金!让你丫人模狗样的充当大瓣蒜!让你丫以为在高速路上就拿我们小民不当回事儿!今天小爷就告诉告诉你,以后在单位里混,还是别太嚣张了!
“哎呀,这是谁啊?洪大学生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个小地方视察工作啦!管所儿,快出来嘿,看看谁来了。这可真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啊,洪涛回门啦!”刚一上二楼,迎面就碰上一个端着脸盆往下走的中年警察。他看见洪涛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就裂开破嘴开始嚎,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不过他自始至终也没和那位女警察打过招呼,这就让洪涛心里更踏实了。很明显,这位女警察在所里属于让别人咬着后槽牙尊重的角色,是另类的臭狗/屎。
“洪涛啊,你就不能让政府省点心啊,怎么又来了?”紧跟着出现的是个谢了顶、戴着眼镜的老头儿,他就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看见洪涛之后,这位所长就和看到离家出走久未谋面的儿子一样,一脸的无奈和心酸,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起了。
“管大爷啊,我也不想来,正在家睡觉呢,您手下这位巾帼英雄就把我提来了。您还别说,她身上的功夫真不错,那么长电棍抡起来呼呼带着风声,一点不比您年轻的时候差。要不是我从小家传武艺,估计您就得去积水潭医院的骨科看我了。”洪涛见到这位老警察之后,脸上立马就挂上了一滴泪珠,哭嚎着往前凑。
“他胡说!我没打他!”不过刚迈出去一步,脖领子就被一双细长的手给死死拉住了,同时还有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了他的腿弯上。
“哎呦……我的腿啊……这下真得去积水潭骨科了。”洪涛连半秒钟都没犹豫,一个踉跄就跪伏在地上,同时抱住了自己的右腿,脸上的泪滴不知道啥时候又变成了汗珠,配上那副呲牙咧嘴的德性,真得像是腿骨折了。合算就这么两滴水珠,还能来回来去的用,一点不浪费。
“我……我没使劲儿!”女警察恐怕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和演技赛过影帝的人,让洪涛的反应也吓了一跳,真怕是自己这一脚把人踢伤,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还是起来吧,别欺负人啊,这位江警官是市局领导专门指派下来的大学生,是我们警察队伍的未来,你别来这套二赖子手段,有什么问题和江警官交代清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小江啊,你也得稍微注意一下工作方式,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像洪涛这样的你以后在基层会天天遇到,对你也是个锻炼,去吧。”管所长可没江竹意这么好骗,洪涛就算演得再像,他也不会信,来了个公事公办,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扭头下楼不管了。
“是!”江竹意冲着管所长的背影敬了一个礼。
“您慢走……”洪涛抹了一把脸,眼泪和汗水都没了,腿也不瘸了,也冲着管所长的背影敬了一礼,不过他是用的左手,手心还是向外的。
“走吧!”等管所长转过楼道的弯不见了,江竹意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半抬着脸冲着楼上努了努嘴儿。
“您先请,您是官咱是民啊,我怎么能走在您前面呢。”洪涛正在琢磨管所长刚才说的那句话,这个丫头是市局下来的,还是大学生!公安大学啊,看来自己可能判断失误了,她不一定就是跑高速路的。这两年警察系统也正在搞什么年轻化、高学历,这个江竹意说不定就是借着这股春风上来的。
当然了,跑高速路的也有先上大学后工作的,所以自己必须先搞清楚她的背景再决定如何应付。如果是跑高速路的那就别客气了,怎么恶心怎么来,她就算是委员长的闺女,拿自己这个毫无公职的普通老百姓也没啥办法。但如果她不是跑高速路的,自己就没必要去膈应人家了。谁出来混都不容易,她只是个走出校门不久,心里还怀着一腔梦想的年轻人,不像自己这种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油子,待人接物肯定不会太圆滑,可以理解。
梦醒细无声 019章 眼神引起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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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让你走你就走,非得等我踢着你上去?”江竹意好像不能看洪涛,只要看一眼就满肚子的火气,眉毛又立起来了。
“那就得麻烦您多担待几分钟了,刚才您那一脚还真不轻,我这条腿有点麻,让我先活动活动。一看您在学校里就是格斗课的尖子,估计连男同学都不是您的对手吧?对了,您在公安大学的老师是谁?我认识一位叫何淼的教官,他有一身散打功夫,三两个人近不了身。”走?哪儿那么容易啊,对付管所长那样的老警察洪涛得费尽脑子还不一定管用,但对付这个小警察,洪涛分分钟能让她急得满眼冒金星,但就是拿自己没辙。
“……我没上过何教授的课,他在我大二的时候就退休了!”江竹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大个子了,快磨蹭十分钟了愣是连三楼楼梯都没上去,这个人可真能磨蹭啊。而且他还总有的可说,还不是瞎说,连公安大学的老教师都认识,张嘴就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不听他说还真不成。
“哦,何老师都退休啦……这时间可过得真快啊,当年他教我散打时,我才上高一。你没和他学过那真是损失啊,我这么和你说吧,他教你一招,顶你和别的老师学半年的。当年他可是从bj队下来的,还拿过全国第二呢。你知道他是为啥从专业队退了的吗?”得,江竹意这一接话茬,洪涛算是找到突破口了,就在楼梯口这儿摆开了龙门阵。而且这些话都不是废话,江竹意的第一句回答就已经给洪涛提供了非常详尽的资料,她上大二的时候何教授退休。通过这句话,洪涛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能搞清楚她的身份背景,就算这会儿用不上了,以后再见到她时也能用上。
“专业队的?你这是听谁说的?”女人都是八卦的动物,只是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的深藏在心底,无一例外。这也是她们天生感性的副作用,是由基因决定的,人力不可抗拒。江竹意也是女人,她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只是藏得比较深,现在让洪涛给勾出来了。
“这我还能瞎说嘛,他是因为在bj站前面帮着十三处的反扒队抓小偷,结果跑得太快了和一辆公交车迎面撞上,弄了一个右臂粉碎性骨折,这才不得不从专业队里退下来,结果到局里当了警察。以前一直在警校当教练,后来才去了公安大学。你知道当时他一个人抓了几个小偷吗?整整六个!只要让他追上,一招就趴地上好几分钟别想缓过来。不信你去问问管所儿,当时十三处的处长缠着局长要了半年多的人,就是像把何老师调到十三处去。那些反扒队的人只能跟在他屁股后面给小偷上手铐,七八个人还没他一个人抓的快呢,厉害吧?虽然他胳膊粉碎性骨折了,不能再去专业队里比赛,但对付咱们普通人一点儿不耽误事儿。而且他后来把主攻方向放到左胳膊上了,你不会不知道他在公安大学里的绰号吧?”一看江竹意上套了,洪涛干脆往楼梯栏杆上一靠,满脸精彩、手舞足蹈的开始讲评书,把他道听途说来的一大堆废话重新演绎了一遍,听得江竹意也忘了上楼。
“独臂大侠……?”洪涛这一番话还真把江竹意说蒙了,如果要是说别的东西她还能耳不听为净,但说起她的学校了,不能装聋作哑啊。
“没错啊……”洪涛一拍江竹意的肩膀,她愣是没反应。
“知道他为啥得到这个外号不?这不明摆着嘛!他在授课的时候一般只用一只左臂,照样能横扫一大片。你说你要是能和他学两招,这个水平是不是就能蹭蹭蹭的往上窜啊!”洪涛觉得这个江竹意稍微有点可爱了,他此时不光想套她的话,还打算仔细观察观察她的长相。因为在自己的梦里,这个叫江竹意的耳朵上也有一个小豁口。
但自打见到这个也叫江竹意、和自己梦里那个江竹意长得很像的女警之后,就一直没见到过她的右耳朵,别说右耳朵了,两只耳朵都看不见。她留着长发,盘上了一半儿扣在帽子里,但两颊的头发还是盖的很严实,只能从前面看到耳朵,看不到后面一部分。现在洪涛靠在楼梯栏杆上,江竹意站在楼梯口,正好可以从侧面找各种角度窥探窥探。
“……你看什么呢!流氓!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你个臭流氓!”可能是洪涛看得太认真了,也可能是小视了江竹意的警惕性,他那两只小贼眼的动作被江竹意觉察到了,结果还被抓了个现行儿。江竹意误会他是在窥探自己的衣服领口里面,现在是夏天,警服的领口又松垮垮的,江竹意更不是个飞机场,确实也有窥探的可能和动机。
这下可麻烦了,女警察顿时就化身为了一头母豹,两只利爪挥舞的寒光四射,两条长腿也踢得虎虎生风。洪涛明白这位女警察可能是误会了,但他没法解释,解释了人家也不会听。可他也不能干等着被这个女警抓个满脸花啊,再挨上一记撩阴腿啥的,只能是在楼梯口闪转腾挪,实在躲不开了就用胳膊腿的档一下。
“你误会啦,能不能不动手!哎呀……我的胳膊……我说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可还手了啊!”楼梯口本来空间就不大,江竹意的身手还非常灵活,进攻那叫一个犀利。洪涛是打小学过几年柔道,这些年也一直在锻炼,时不时的还实战演习一次,但也没达到能肆意游走于刀光剑影中的程度。几个回合下来,他的两只胳膊上就挂彩了,被女警察的指甲扫过,活生生出现了几道血痕,疼得他直吸凉气。
“我让你还手!我让你还手!你不是很能打嘛!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一听洪涛还敢威胁自己,女警察干脆改变了进攻模式,直接换成了散打架势,一个高鞭腿就扫了过来,速度非常快,力道也小不了。
“我艹!……”这下洪涛没法躲了,想躲也躲不开,要不就硬挨这一下,要不就得还手。洪涛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还手!
他先是上了半步,拉近了自己和女警的距离,然后抬起左臂护住自己的脑袋,用大臂和肩膀硬吃了这一腿,就在被对方高鞭腿击中的同时,右臂突然伸出,冲着女警就是一拳。同时左臂外翻勾住了女警踢起来的右腿,再把右腿向前一弓,用鞋尖勾住了女警的左脚,不让她后退。
这一招里包含了柔道和散打的好几个招式,是洪涛在多年实践和训练中自己琢磨出来的防守反击起手式。一旦女警察被自己右手这一拳唬住了,本能的就会向后急退,可她踢起来的右腿被自己左手缠住了,另一只脚还被自己勾着不能退。
重心向后退,下盘不能动,最终的结果就是失去了身体平衡。现在洪涛只需要用左臂向前轻轻一松对方的右腿,这个女警察就得结结实实的向后拍在地上。身手好的能用腰劲儿把身体瞬间翻滚一百八十度,然后利用双手撑地,不至于摔得太狠,但是去了先机。一般人就只能让后背、腰和后脑勺去和地面亲密接触了,到底哪个部位摔得最狠,得看命。
就算对方身体素质好,能俯面落地,毫发无伤,也会马上陷入洪涛的优势领域里去。洪涛是学柔道出身,尤其擅长寝技,除非是碰上比他还精通柔道的人,否则让他这一百六七十斤压上,再让他把手指头、手腕、胳膊肘、脖子、腿之类的关节控制住一两个,那就别想起来了,趴地上叫娘吧,能叫出连续音来都算意志坚定的革命战士。
“啊!……呀……”江警官就属于身体素质比较好、还有功夫底子的那一类人。她在洪涛往前上步时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但那一脚是含恨踢出去的,并没做好后续的防范工作,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不过她的反应很快,补救措施也及时,小腰和没骨头一样,刷的一下就扭了过去,上身向后倒的同时,被洪涛勾住不能后退的支撑腿也踢了起来,直奔洪涛的命根子。
太尼玛狠毒了!原本洪涛是打算防御一下,并没打算防守反击,但现在不反击恐怕是不成了。当初他和教练也没学过什么纯防御的招数,这些年的实践里也用不上纯防御的招数,他会的一般都是一招制敌,最次也是连防带打。所以要想不让自己的命根子受到重重的一脚,还是穿着高跟鞋的一脚,就得先伤人!
伤她哪儿呢?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虽然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但洪涛脑子里也闪过了好几种方案。比如用自己的双腿去绞她踢起来的小腿,这一下下去她的脚脖子很可能就会断。或者直接起脚去踢她的下腹,在她踢中自己之前先让她尝尝肠子扭到一起的滋味儿。
梦醒细无声 020章 小百姓的无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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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洪涛最终并没在这些反击招数人选取任何一种,而是松开了女警察的右腿,把自己左手放在了两腿间,选在去硬生生吃她搏命一击。这个选择可以说是最被动、最危险、也是最烂的,很可能会受伤。不过洪涛认为,这个选择是此时最合适的一种,也是一个小老百姓的无奈之举。
他想到底也没敢去伤这个女警察,不管她有没有背景,都不敢。自古中国人讲究民不与官斗,她就算再没背景,也代表着官,还是非常强力的官。调侃一个官,洪涛敢,而且毫无心理负担,甚至稍微坑一把他都敢,可是唯独不敢去伤一个官。
这个代价有点大,就算干大爷、干表哥他们还念着和父亲的情谊,能再保住自己一次,可这份情谊也就算用光了,哪怕他们还觉得剩了点余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小打小闹洪涛不认为是什么大错误,可是凡事儿要有个限度,不能玩的太过了,更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别人找太多麻烦,那样活着太累。
另外洪涛也不忍心去伤害这个女警察,其实在这件事儿上她没有一丝错误,就算涉世不深、工作能力不足,那也不是受伤害的理由。总不能说她不够圆滑、不够事故、不够了解所谓的规则,就得受到这么大伤害吧。这种伤害是无法中和的,总有一方要成为失败者,不是她就是自己。
洪涛自问自己一旦还手了,不管伤的是谁,肯定是不会束手待毙的,哪怕觉得对不起她,也得利用所有的关系玩了命的去抗争,充分利用体制里的各种漏洞来我自己牟利。
假如自己赢了,那她就是身心都受害的一方,不光肉体疼痛,世界观、人生观也会直接崩塌,然后变成和自己、蒋所长、小舅舅一模一样的市侩。就这样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层面,洪涛觉得太缺德了,这得有多大仇恨啊,毁人一辈子,干不得。
既然不想毁人也不想让自己活得不舒服,那就只有唯一的选择了,让她踢!手上疼点没什么,打小洪涛就没几天是不带伤的,儿时是讨厌,磕磕碰碰,见天和红药水、紫药水做伴儿;大一些则是叛逆,无时无刻书包里不揣着武装带、板砖,纱布、绷带成了新伙伴;青年时期则是荷尔蒙分泌过多了,为个连手的没牵过几次的女孩,就敢拿着三棱刮刀和管叉去和人拼命。
要说老天爷真是眷顾自己,这么折腾居然还活蹦乱跳的混了好几年,没被人插准过一次,受伤最重的一次还是因为自己买的弹簧刀质量太次,扎人的同时刀刃后翻,把自己手指头差点没切掉两节。肉疼对洪涛来讲不算事儿,他只怕心疼。
另外一个让他放弃伤人的原因就是那个梦了,在梦里这个江竹意好像和自己很亲密。不管眼前这个同名、同长相的女警察到底和梦里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爱屋及乌嘛,能不让她受到伤害还是免了吧。当然了,前提是自己也别太难受。
这一脚着着实实的踢在了洪涛的左手背上,当时洪涛只短促的喊了半声,就捂着自己的左手蹲了下去。他知道之只手算是完蛋了,那种瞬间爆发出来的疼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疼,而是骨头断裂之后压迫肌肉和神经的疼,疼得钻心,疼得大脑都有点缺氧了。这种疼的感觉他不止一次感受到过,但让别人打成这个德性,还是第一次。这时他突然感悟到一个道理,合算让人揍断骨头和从树上摔下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我说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呢……嗨!洪涛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还袭上警啦!江警官、江警官,你没事儿吧?”可能是听到了楼上的折腾声,也可能是恰好上楼,洪涛和女警官分开时,管所长刚好迈上了二楼,第一眼就看到女警官趴在地上,第一个反应也是觉得洪涛犯浑了。他身上有功夫派出所的警察都知道,所以之前处理他案子时大家没事儿也不招惹他,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他态度也诚恳,家里又有人在分局,大家心知肚明,谁也别难为谁就完了。
但现在不成了,打警察啊,还是在派出所里,这玩意都出了格了。哪怕你打个别的警察,还能调和调和,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只要当事人不追究,别传出去,他这个所长还算能安抚。可这个女警官是市局派下来的,甚至关系都不在所里,领工资都是市局发,在这件事儿上他这个所长不光不能试图息事宁人,还得坚定的站在警察一边,对洪涛这个袭警的坏分子做坚决的斗争。否则他这个所长就算干到头了,只要洪涛不是他亲儿子,谁来说情也没用,这是立场问题。
“她没事儿……有事儿的是我啊!管所儿,我这个手怕是不止断了一截儿,骨头都出来了!您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啊,伤的是手,也不知道咋了,我的腿怎么还发软了呢。”洪涛咬着牙抬起头,一边说一边把左手伸出去给管所长看,这次还真不是夸大其词,他的手背上确实露出了一截白花花的骨头碴,看着都让人牙根儿痒痒。
管所长一看洪涛的手,再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也傻了眼的女警官,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脸当时就垮了下来。洪涛打了警察当然是大事儿,但警察打了洪涛恐怕更麻烦。这个小子家里在分局有人不假,更可怕的是他非常熟悉公安系统里的条条框框,还是一个滚刀肉的性格,这要是让他一嘴咬上,估计比王八还得狠,绝逼不会轻易撒嘴。一旦处理不好,自己还得去当那个背黑锅的。人家女警察是市局下来基层锻炼的,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局里重新安排工作,可自己没地方去啊,总不能临退休了还得背个处分吧,这尼玛找谁说理去啊。
“打电话……还打什么电话啊,赶紧上车去医院吧!你说这、这、这……唉,等着我啊,我给你叫车去,所里的车刚去分局送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到底该谁责任的时候,洪涛手背上还露着一截骨头呢,这要是再把大血管弄断了,更麻烦,还是先去医院吧。当下王所长也不背着手走路了,身形一晃就窜到了楼梯口,再一晃说话声就到一楼了,搞得洪涛直眨巴眼。他不是总说腰间盘突出什么的嘛,合算都尼玛是装的啊!
“你听好了啊,我就有说一遍的时间!到时候管所他们问你,你就说是上楼的时候踩到我脚跟上拌了一下,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我为了救你,奋不顾身的扑了下来,结果你没摔到,我的手正好压在台阶角上,才骨折的!千万别提你我打斗的事儿,和谁也不能说!这件事儿一旦被人知道了,你的前途就完了,我屁事儿没有,知道不?”趁着管所长跑下楼,其他人还没出现的机会,洪涛小声的和那个看着自己手背一脸惨白的女警交代了几句。可是一番话说完了,对方还是那个半张着嘴的表情,愣呆呆的眼珠都不转。
“啪……我说你听见没有啊!”洪涛忍着疼伸出右手给女警察的脸上小小来了一下。
“啊!我、我、我……为什么是你救我?你自己摔下来的不成吗?”女警察让洪涛这一个小嘴巴给打醒了,她倒是听得挺明白,居然还对具体细节提出了异议。
“……你傻啊?如果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你怎么会也倒在地上啊!难不成你把我手踢断了,还得是你奋不顾身的救我?咱不能这么不仗义吧!这么玩没朋友的!”洪涛这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自己讨价还价,真是心宽啊。
“那就你救我吧……可是这么说管所他们会信吗?”女警察也觉得自己是太刻薄了一些,忙不迭的点着头同意了。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脚会招来多少麻烦,如果洪涛真的要咬住她不放,如果真和洪涛说的一样他家里在公安系统有人,那自己这身警服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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