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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官之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周连营急勒住马,望山在后头的马背上直起身来大骂:“哪里来的送死鬼,赶着投生呢!”
那小乞儿唬倒在地上,连往旁边打了两个滚方停下来。
周连营见那乞儿瘦小一团,年纪不大,就向望山道:“算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他心里有数,快进入街市时,他原就放慢了马速,那小乞儿冲过来时,他勒住又及时,并没伤着人一点。因赶着拜客,不想多做纠缠,就打马要走。
谁知那小乞儿却往马前一扑,跪倒在地道:“贵人留步。”
望山竖起眼睛:“怎么,你还想讹钱不成?”
那小乞儿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受了托付,给这位大爷送封信,请大爷过目。”
就低下头,从脏兮兮的怀里摸出封用信封装得好好的信来。
这臭小子原来不是没长眼睛不看路,而是有目的地等在这里冲着他们家爷来的?望山警惕起来,下马去一把夺过信来,再把那小乞儿往地上用力一按,制住了他,才仰头问周连营:“六爷,我看这小子来得蹊跷,要不要把他带回府里去好好审问一下?”
周连营没理他,抿紧了唇,目光敏锐地往四周打量。
小乞儿吓得趴地上哭了,嚷道:“大爷,我就是个要饭的,得了人一两银子,叫我送封信过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别的什么都不明白,求大爷饶命啊!”
望山往他后脑勺拍一巴掌:“谁叫你送的信?鬼鬼祟祟的,怎么自己不来?你又怎么认得的我们爷?这些要紧的一个不说,就想糊弄过去了?我看你是欠揍!”
小乞儿抽抽噎噎地道:“是一个男人叫我来的,长得普普通通的,他原和我站在那茶摊后头,见大爷来了,他就把我往外一推——”
他说着,转头指了指就在路旁边的一个茶摊,那茶摊布置简陋,只有两张木桌配几张凳子,不过顶上倒搭了个棚子,可以给行人遮阳或避一避雨。
望山待要冲去那茶铺查看,周连营收回目光,叫住了他:“不必去了,人早已走了。”又拿鞭稍指一指那小乞儿,“放他走罢,他知道的都已说了。把信拿来给我。”
那小乞儿听得这一声,忙胡乱磕了个头,爬起来飞也似地去了。
望山只好回来,把信呈了上去。
周连营拿过信,先看了看信封,是最普通最不值钱的素纸信封,上头一片空白,并无收信人落款等。便直接拆开来,内里装着薄薄两张信笺,一样是最普通的货色。
抖开来,信纸上抬头是:周兄敬启——
他往下看去。
信不长,意思也不艰涩,两张信笺展在眼前,几乎算是一扫而过便可知其意思了。
周连营心中骤然而起一阵盛怒,他面色变得极为冷峻,周身气势凌人,就手将那信笺揉成一团,若不是尚有克制,留了三分手劲,那薄薄纸张直接就要变成一团稀烂。
望山站在马下,吓得一时没敢吭声:侯府几位爷里,就数他们家这位的脾气最好了,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几回他怒气上脸,那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要命的东西?
过了一会,见周连营脸色虽还沉着,情绪已缓和了些,他才伸着脖子凑上去问:“六爷,可是写信的这家伙得罪了爷?爷别跟这些东西生气,他不开眼,咱们就揍他去!”
“闭嘴。”周连营沉着脸,把纸团重新展开,草草折了两折,塞回了信封,放进自己怀里,再不说话,提马便奔了出去。
望山忙骑回自己马上,匆匆跟上去。





穿越成小官之女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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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不叫人来提醒一声的话,霜娘根本没想起来她还需要和周连营回贺家一趟。
她对贺家没有任何归属感,从离开的那一刻起,贺家那些人对她而言就等同于陌路人了,她想起他们,心头只有一片漠然——而所以还会想起,也只是因为逢着年节时需尽的礼节实在省不掉,必得走一走礼。不过这走礼于她就是单纯的送礼,礼到人不到的那种,包括每年的大年初二,习俗里出嫁女的归宁日,她都没有回去贺家过。
她是孀妇,在众人的印象里,日子就是该过得冷清寂寞,和外界来往越少才越显得贞静,不和娘家有牵扯什么的,在别人眼里也并不显得多么奇怪,没人就此有多话。
对霜娘来说,能从此江湖不见算是最好的结局,但这有点奢望,因为她能做主不回贺家,却控制不了贺家的人不来找她。
比如说胡姨娘。
那回贺老爷娶妻的事之后,胡姨娘断断续续又来找过她几回,都为着同一件事,雪娘的婚事。这便宜妹子年纪渐渐长成,虽则离出嫁还早些,但择婿的事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依胡姨娘的意思,那是要挑个金龟婿的,然而以贺家家世,这金龟婿从哪里来,就只能着落在霜娘身上了。
胡姨娘第二回来,刚提起这件事时,因多年欺压霜娘惯了,还没吃着第一回灰头土脸败退的教训,对霜娘面团的印象一时改不掉,话里就想不起要藏掖着婉转一点,没说几句,就把卖霜娘来冲喜还有为着给雪娘铺路的意思给暴露了。
霜娘听出来这个话音的时候,真的诧异极了。
因为当时出门太急,她是真不知道胡姨娘还有这个“深谋远虑”。她只以为那两个人是利欲熏心把她卖了,谁想到人家所计长远,还把她当天梯使了,打算着叫雪娘踩在她身上,寻个捷径好登天。
——呸,摔不死你们!
胡姨娘话还说得很硬气,话里话外都是,贺老爷作为长辈,霜娘不好管他的婚事也就罢了,妹子的婚事还不能管一管吗?
“你就这么一个姊妹,一个爹生的,就是我有什么得罪了姑奶奶的地方,你这妹子这么点年纪,总没什么错。这手足之情姑奶奶要都不肯看顾,为人也太无情了吧?”
又说:“你妹妹嫁得好了,与你也有好处不是。你没个男人撑腰,日子再怎么,总有艰难的时候,你妹子要寻个贵婿,你们互相看顾,你多少也有个帮手了。”
霜娘等闲不愿意和人使阴的,不是她额外圣母,而是性情使然,阴招就不是她做人风格,她干着别扭。
但这回实在被激怒了,以至于她怒极反笑:“我仔细想了,姨娘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合适的公侯公子哪里能立刻就寻摸出来?姨娘和妹妹回去等着罢,我慢慢打听着看。”
胡姨娘欢欢喜喜地道:“那我就等着姑奶奶的消息了。”
领着雪娘轻快地走了,霜娘望着两人背影冷笑:等消息?慢慢等着吧!
她转眼就把这事抛脑后去了,一星半点都没操心。胡姨娘再来,她只管说打听着呢,胡姨娘要是急了催她,霜娘总能扯出理由来敷衍。
这回说身上有孝,去不得人家做客,不能自己打听,只能辗转托人问,自然是慢;下回说已经托了长嫂梅氏,只是梅氏管家事忙,不好催她;下下回说大嫂的圈子里没有合适人选,又转托了三嫂;再下回说三嫂倒是给了回话,只是好几个都嫌雪娘出身太低,人家根本不肯考虑,只有一个松了口,却是生得貌如钟馗。
霜娘就问雪娘:“你愿意吗?你要愿意,我就请三嫂帮忙安排着相看一下,只是我觉得妹妹这品格,总该配个年貌相当的,那人丑的,能把小孩子吓哭了,妹妹跟了他实在有些委屈。”
胡姨娘倒有些心动——她来几回全是失望,好容易逮着一个,丑点就丑点,家世好啊。雪娘却不肯,她正是少女怀春时,觉得霜娘的话很有道理,以她的品貌,当然该配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钟馗是什么鬼?杀了她也不要!
母女两个当场就吵起来了,霜娘捧着茶,这边架点柴,那边拨点火,面上跟着无奈又着急,心底一片看戏的悠然。
最终还是胡姨娘让了步,雪娘咬死了话,就是不肯相看一面,胡姨娘总不能绑了她去。
只得请霜娘重新牵线,霜娘并不留难,一口应了,只是仍旧如同前话,说了她能耐有限,要慢慢再往后碰,此事急不来。
胡姨娘也没法,只好去了。她却还有点本事,再被霜娘使了两回拖刀计,得不到新回应后,居然把新任贺太太弄上门来了。
这位继母虽然比霜娘没大几岁,但和霜娘是正经的母女名分,比胡姨娘的分量自然是重多了。
两个人生疏地坐着,寒暄客套了几句,贺太太就说起雪娘的事来。霜娘无所谓地听着,这事没有任何人逼得了她,她打定主意拖着不管,贺老爷上门都没用。
但有点出乎霜娘意料的是,贺太太却并不是为催她来的。这位贺太太性子耿直,不会拐弯抹角的言辞机锋,直接就说了,她只是听了贺老爷的吩咐,所以不能不来这一趟。事实上霜娘已经出嫁,她作为那么晚才进门的继母,既干涉不着也不想干涉出嫁女的行事,这一趟来就是应付差事,霜娘到底想怎么做,都随便她自己。
这是个明白人。霜娘客客气气地和她坐了半个多时辰,还留了饭,然后一路把她送到了二门处,尽了十分礼数。
再之后,照旧拖着。拖到如今,霜娘掐指一算,雪娘已是十六岁了。
这一趟要是回去,她主动送上门,胡姨娘一定会着急上火地来堵着她问了,贺老爷也不会放过她。霜娘想起这个,心头不由烦闷起来。
那两个只管要好处,自己不要脸,也不会给她留脸。霜娘若是独自一个回去,倒没任何惧怕,丢脸就丢脸,大不了开撕,她丫头婆子一大堆,哪怕动起手来也不会输。
可问题是,她要和周连营一起回去。
这个脸一丢,就丢到他面前去了。周连营的家庭是这个样子——虽有不和谐音符,但大体是正常友爱的,她的家庭却是那个样子,提一提她都要脸红,简直是献丑。
霜娘呆坐了大半天,什么都没心思做,只是冥思苦想。该想个什么主意,才能把遮掩过去呢?
想来想去,天色渐昏,腰背都坐得酸痛了,只是无计可施。
因她额头撞了个包,安氏上午叫人来时,特地还多补了一句,叫她晚上不要再去请安了。这是长辈的慈爱关切,非要显殷勤不听倒不好,霜娘这时就没去。
到了晚饭时分,她在自己院里用了饭,没什么胃口,胡乱捡了几样菜,填个半饱就算完了。
霜娘这状态是打从安氏那边来人后开始的,春雨知道她是为着不想回娘家的事,不好劝,她也不如金盏会说话,就一直默默的。守着霜娘用完饭,她去耳房里烫了块新膏药来,轻声道:“奶奶,该换药了。”
霜娘由她按着额头,把旧的发散了药效的膏子揭了,正要贴上新的,她忽然福至心灵,一把拉住春雨的胳膊:“等等!”
春雨疑问地停了手。
霜娘忍不住露出笑容来,道:“不要这个,去给我换块大的来——哎,我和你一起去。”
就拉着春雨出门转去耳房,比划着告诉她,叫她另剪一块掌心大小的膏布来,不要什么花样,四四方方的就好。
春雨拿着小银剪,有点剪不下去:“奶奶,你要这么大的做什么呀?”伤处又没这么大,快能把额头贴满了,太丑了啊。
“先别管,等下和你说,你先给我弄下嘛。”
春雨无法,只好照她说的做了。一时剪好抹上药烫热,春雨为难地举着,打量着霜娘脸庞,只是贴不下手。
“快点,一会凉了,又要重烫。”
霜娘催着,抓了她的手到近前,自己把眼睛往上翻着,努力想找个合适的角度贴下去。春雨扭不过她,怕她看不见贴歪了更丑,只得替她贴上去了。
霜娘兴冲冲回卧房照镜子,春雨忙忙跟在后面。
妆镜里映出张被膏药糊了半边额头的脸庞来,霜娘满意地欣赏着,还左右换着角度看:“不错,不错。”
春雨无奈:“奶奶,到底哪里不错了。”
“这才显得我是个受了伤的人呀。”霜娘转过脸来,一笑,然后就把脸垮下来,整一副愁眉锁眼的样子,嘴角都下垂着。“你看,我这样,是不是日子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春雨约莫抓到点头绪,作为位次仅在金盏之下的贴身大丫头,霜娘娘家那些人事自然也都瞒不过她:“奶奶这是——?”
“苦肉计。”霜娘向她眨眨眼,“我这一趟回去,不知要怎么闹着我了,我把这样儿摆出来,不等他们来逼我,我先下手为强,诉一诉苦去。”
若没周连营,她什么也不怕,能敷衍过去就敷衍,敷衍不过去大不了翻脸,她就是要拖大雪娘的年纪怎么了?气死胡姨娘才好呢,叫她知道一下“报应”两个字怎么写。
但多了周连营,所有解气的选择就都不能用了。他不知道她的成长经历,可能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会和这世间大多数的看法一样,以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便受了委屈,哪里能和父母翻脸相向呢?
所以霜娘不能不心有顾忌,报复再重要,重要不过她今后的人生。以后她和周连营相处日久,或许可以慢慢就此和他沟通,取得理解,但就以目前状况,算是新女婿头一回上门,是万万不适合当着他面就叫他看见她和娘家决裂的,最好连有矛盾都不要露出来。
“怎么诉苦?”
门口忽然传来淡淡的问句。
“……”
霜娘的腰板硬了,她僵直着一点点转过了头去。
碧色滚绣一圈花草纹的门帘掀起,显露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来。周连营站在那里,堵住了整道门的身形显得很有压迫感,看过来的目光和声音一般平淡,不蕴含多少感□□彩。
……通传的丫头干什么去了?不是每回都会在外面喊一声的吗?
一天之内第二次背人说话被抓包,还一次比一次要命,霜娘只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穿越成小官之女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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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况,春雨显然是不太适合在场的,随着周连营迈步进来,门口有了空档,春雨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就出去了。
霜娘想打个招呼,起码缓和一下气氛,但不知怎地,她有点张不开口——凭心而论,周连营看上去并不可怕,他没有什么外露的怒意,顶多是气场有点冷淡而已。
她干巴巴地站着,眼看着周连营走过来,到她面前时站住,目光向上,定在她的额头上。
霜娘知道他必定是在看她贴的那块膏布,几分钟之前她还揽镜自赏,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但现在被他这么看着,她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这么干的自己蠢到不行。
也许是错觉,也许她就是这么怂,反正没多大功夫,她觉得自己额角都渗出汗来了。
那一块很快有点发痒起来,但是在周连营的眼皮底下,她抬不起手来,只能硬抗着。
但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太不自在,她忍不住连眨了好几下眼,然后就见到周连营的手掌伸过来了。
她反射性要向后避让,周连营屈指,敲了她一记额头:“别动。”
一滴汗珠随着这一敲滚落下她的眉心,滑过鼻梁,滴下。
霜娘窘迫死了——不是错觉,她真这么没出息,居然真紧张出冷汗来了。
周连营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揭她额上的膏布,霜娘不由轻“啊”了一声,但想起他的话,在要躲之前强行定住了自己,由着他动作。
那膏布是才贴上去的,现在还有些烫热,倒还好揭,揭下来之后,下面就是块红印。
“……”周连营咳了一声,推了她的肩,令她转身,“你自己看罢。”
看什么啊?霜娘心里嘀咕着,铜镜昏黄,她第一眼只觉得额上那块肌肤好像比别处格外红些,再往近前凑了——
她又不可置信地往前凑了凑,确实看清楚之后,差点一头撞镜子上去。
四四方方一块大红印,好似有人拿了个官印,啪往她脑门上盖了一记。
铜镜里看都是这个效果了,真正在人眼里,还不直接等于出厂的肉猪身上那个红章呀?只不过猪身上那个是圆的,里头有字,她额头上这个是方的,里头残余的是药膏。
更糟的是还发痒,原来这也不是错觉,膏布揭下来后,那股刺痒全发出来了,霜娘忍不住伸手抓去。
抓了两下就叫周连营把手压下来了,他沉声往门外处道:“打盆温水来。”
外头春雨应了一声,她的脚步声出去又进来,很快端着水进到里间。
一眼看见霜娘,她嘴角没压住,不由抽动了下。
霜娘就更丧气了,春雨这么严肃的性格,都忍不住笑了,可想而知她现在是个什么滑稽模样了。
水放到盆架上,春雨拿湿了的布巾一点点给霜娘擦脸。她一脑门都是汗,这其实不是冷汗,而是被烫出来的热汗,还有黑乎乎的药膏。药膏粘得还挺牢,好一会才擦干净,春雨收拾了水盆布巾出去。
周连营一直在旁负手站着,这时往炕边走去,霜娘不知怎么想的,可以说脑筋一抽,也可以说灵机一动,她飞快抢在他前边,先往右边的位子坐下了。
周连营先真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抢这个位子,脚步顿了顿,等过去坐下,才一下明白了——她坐在那个方位,再略微斜一斜身子,可以遮掩住大半个红印,不至于整整暴露在他眼前。
霜娘硬着头皮等他发话。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整个就是智商欠费,现在这个举动更傻,但没办法,她说什么都没勇气顶着那么块愚蠢的印子和他交谈。
“药也能乱用。”过了一会,周连营不轻不重地丢了这么一句出来。
居然没被嘲笑,更没讽刺——霜娘温暖得差点哭了,这要换成周连恭,她现在该找根绳子挂梁柱上了吧?
她的防备啊不安什么的,瞬间就降到了最低。
“我下回不了。”她老老实实地认错。这苦肉计的风险太大了,要不是及时揭下来,一觉睡过去到明早,说不准得毁容。
许是她态度好,周连营的语气听上去又平缓了些:“我跟你说过,你有处理不了的事,可以告诉我,你忘了吗?”
霜娘很积极要讨他的好,忙道:“没忘,我都记着呢。”这话一表白完她心里就一咯噔,她忘是没忘,可她做出来的却满不是这么回事。
周连营没再说话,她偷偷抬眼,正见他凝视过来,一副在等解释的样子。
“我觉得这件事我可以处理。”霜娘有点磕巴地道,“所以,我不想烦着你。”
“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处理方法?”周连营问,“宁可这样,你也不想找我?”
霜娘有点听不懂这问话,她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努力解释:“我不想麻烦你——”
和先前那句一样,说了等于没说,霜娘止住,试图再解释得恳切一点,“你才回来,我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烦心事。”
“你的意思是,”周连营敲了敲桌面,“跟我不熟?”
虽然她有这个意思没错可是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太犀利了啊!霜娘直觉不好,慌忙补充:“不不不,我主要是不想你烦我。”
字句其实还差不多,但这个排列组合才是她心里真正的话。霜娘低下头去,有些些羞涩,但并不觉忐忑,因为确定自己不会遭到难堪对待。
“没有这回事。”对面安静了片刻,然后平和地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霜娘低低“嗯”了一声,语调不由自主地跟着很温驯。她心底却满不是这么回事,心跳扑通扑通的,无关紧张更不是恐惧,只是心动。
不太妙啊。
霜娘有点甜蜜又有点忧伤地想,这回跟之前的都不一样,她很明确地知道,她应该是收不回来了。
爱情萌发这种事,真是逃避不了更无法欺骗,那棵小苗就在心田里破土而出,嫩绿嫩绿的两片颤巍巍小叶片,还自带粉红色泡泡特效。
周连营跟着问:“你娘家有人为难你?”
霜娘扭着手指,想说又不想说——更不想在他面前丢人了,但同时,又想要坦诚她的所有,不管好的坏的。
挣扎了一会,后者的渴望还是压过了前者的顾虑,她吞吞吐吐的,把贺家的情况大致给交待了。
总而言之,她爹不是个好人,她姨娘不是个好人,她妹妹还不是个好人。唯一还算不错的,是在她出嫁之后才进门的继母,但就连这也不能确定,因为只见过一面,她没本事就这一面对人下出定论来。
哦,对了,她刚办过周岁宴没有多久的小弟弟,那应该确实是个好孩子了。虽然见都没见过,但人之初,性本善嘛。
周连营当然知道她在娘家时过得不好,就像安氏说的,哪个心疼孩子的人家舍得叫闺女与人冲喜呢?但听安氏说,与听本人说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霜娘其实没有在诉苦,她就是把她多年来的生活做了个简单介绍而已,涉及到贺老爷时,还做了空白处理——没有一字点评,因为子不言父过。
她唯一称得上诉苦的行径,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话找个佐证,摸了摸后脑勺,说:“我这里现在还有个疤痕,消不掉了,我妹妹小时候没轻重,推我撞那一回狠了些。”
周连营起身:“我看看。”
霜娘觉得他这一声特别温柔,叫她警惕心全无,真扭过头来想让他看。她现在没梳发髻,只打了条松松的辫子,挺好找,她自己往头发里摸了摸,很快找着了那个疤痕,然后就僵住了。
因为是疤痕,不是正常的皮肤,所以,上面自然是无法生长毛发的。
也就是说,那是块指甲盖大小的秃处。她头发丰盛,平常都掩盖得好好的,自己没事也不会想着要去特意摸,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忘了那个疤痕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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