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芬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荚张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又觉得自己在意得过了分,轻叹一口气,不去想了,也没再追问。午饭去学校食堂解决,略作休息,继续下午的监考。傍晚五点,第一天的考试结束。
“大家集中一下,开个短会!”回到办公室,年级主任正好尾随而至,拍着手掌召集道。
等人都到齐,年级主任就这天的监考工作做了个总结,又提点几处注意事项,唠唠叨叨话很多,短会一不小心就拖了近半个小时。本来没觉得怎么累,开完了会,人莫名疲惫起来。盯着光线渐渐柔和的夕阳,闻熙忽然有点想夏正宇。
想起中午没有下文的信息,心里不由自主地空了一块,怪失落的。
可这个时间,夏正宇应该是在家给奶奶做饭,把人勾来不好。自从补课,夏正宇陪奶奶吃完饭的时间太少了,他也不想打扰人家这一顿。
于是又在食堂打发了自己,接着回宿舍做下周的教案。
不知不觉伏桌睡着了,闭上眼睛之前头脑里想着只歇十分钟,结果睡梦缠身,他也不知道这场小憩被拉到多长,眼睛迷迷糊糊睁开时,好像看到有人影在屋里走动。
夏正宇?
他想去喊那个人,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口,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意识是陷入了梦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稀疏平常。每每心里有压力和纠结,就容易出现,他并不慌张,努力令自己冷静承受这一段。
神经被紧攥、身体不能动弹的状况,最终被桌面上的手机振动给破解了。他几乎是一下子有了主动的能力,动一下脖子,发现肩和背都有些酸疼。
他拿起手机,来电是一个家庭座机号码,略眼熟。他没想太多,接起来。
“闻老师吗?”听筒里传来奶奶的声音。
闻熙的心立即悬了起来,语气有些急切:“是我,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别着急,闻老师。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宇病了,中午回来睡了会儿,就开始发烧。给他吃了药,喝了水,还贴了两块退烧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体温就是降不下来,现在还烧着呢!睡也睡不醒,嘟嘟囔囔……”奶奶停顿了一下,“喊你名字呢。”
这话从奶奶嘴里说出来,无端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闻熙屏了屏气息,脑子里顺着奶奶描述的情况,把闻熙的症状和前天晚上的不消停联系在了一起,心顿时揪成一团。又愧疚又心疼,堪堪维持着淡定的语气,说:“奶奶,我马上就过去,您也别着急。”
“好好,那真是麻烦你了。”奶奶应着。
挂了电话,洗一把脸,闻熙揣上钥匙急匆匆地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到夏正宇家。
奶奶见他来,原本担忧的神色马上放松了几分,跟他讲夏正宇的状况。
“还是烧着,刚刚又给他换了退热贴……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送医院又喊他不醒。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麻烦你,耽误你休息了吧?”
已经过了九点钟,确实是快到休息的点了。可闻熙哪有心情休息,他安抚着奶奶:“没事儿,我先去看看他,要送医院的话我就背他,您放心。”
“他不喜欢医院的,没什么大事情的话,就算了。”奶奶提醒着,语气又犹豫,“不过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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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总归能查查到底什么情况,好对症下药。闻老师,你看吧。”
她带闻熙到夏正宇房里,病人看着还好,睡得很沉,只是脸被烧得通红,可怜兮兮的。
奶奶说:“三四点就开始烧了,我担心着他,也够呛的。闻老师你来了,孩子就交给你吧,我去歇会儿。”
闻熙知道奶奶意味深长,这时也就顺水推舟,点头应了好。奶奶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闻熙在床沿坐下,伸手试探了一下夏正宇的额头和脖子,都烫得过份。也许是他的手带去了凉意,夏正宇嘴里发出舒服的哼唧声,无意识地贴紧他的手背。
“正宇?”闻熙轻声喊他,贴在他脖子上的手背翻一面,抚摸他的脸颊,“你能听到我吗?”
夏正宇没什么清醒的回答,只皱了皱眉,依赖地往他手上靠。
闻熙有些犹豫和忧虑。
昨晚他没有那么快睡着,夏正宇去了好几趟卫生间,他全都知道。小孩儿怎么对自己,他没去看,也能揣测一二。青春年少,情丨欲压声,身边躺着喜欢的人不能冒犯,不知道多委屈,胡乱伤害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唉。闻熙叹了口气,轻声问夏正宇:“去医院看看,好吗?”
夏正宇没有回应,他等了一忽儿,就当他是同意了。走出房间找奶奶,告诉她自己打算带夏正宇去一趟医院,奶奶虽有疑虑,为着小孩儿的身体着想,还是答应了。
到了医院,闻熙在呼吸科和肛肠科之间踟蹰了一下,还是给夏正宇挂了肛肠科。
夜里值班的医生态度懒洋洋,眼睛里却透着八卦的光芒,边向闻熙询问夏正宇的情况,边探究地打量他,试图看出点什么似的。闻熙挂着一脸无动于衷的淡定,一通询问下来,令医生索然了。
“好了,出去等着吧。”医生指指科室外间。
闻熙顿了顿:“医生,我可以留在这里面看着他吗?他一直睡着,也不知道我把他带来了医院,万一一会儿突然醒了,可能会被吓到。”
“一直睡着?”医生往里面的检查间瞥了一眼,唇角挂笑,“你这么把他大老远带到医院来,他能醒不来?”
听了这话,闻熙当即明白过来。夏正宇这家伙,醒是肯定醒了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赖着装睡,于尴尬,的确是他会干的。
好吧。闻熙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到外间去了。
检查进行了不到五分钟,医生就出来了,利落地说:“没什么大问题,没把自己弄伤,就是不太注意卫生,有点过敏了。给他吊瓶药水,烧马上就会退下来的。再拿个洗液回去洗两次,年纪轻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
闻熙:“……”
医生说完医嘱,写好病历卡和取药单,递给闻熙:“现在科室没人了,麻烦你自己去药房取一下药。”
闻熙点点头,接过东西,然后对帘子里面交待了一句:“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夏正宇闷声闷气地回答:“嗯。”
要现场吊的药水和其他药,闻熙都尽数取了过来。夏正宇已经拾好坐在椅子上,一副恹恹的模样,额头上贴着的退热贴不知怎么的,歪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狼狈。
看到闻熙回来了,他冲他笑了笑。特地眉眼弯出弧度,使笑容灿烂明显些。
闻熙走过去,把那片歪了的退热贴摘下来,柔声问:“头晕吗?肚子饿不饿?”
他摇摇头:“晕,不饿。”
饿是肯定饿的,烧得感觉迟钝罢了。闻熙充满心疼,请医生给他挂上了点滴,又探探他额头的温度,说:“我出去给你打包份粥,你想吃什么口……”话音未落,他蓦地被夏正宇的举动吓住,语塞了。
夏正宇握住了他的手,拉近自己的脸庞,闭上眼睛,撒娇地说:“我不饿,你不要出去,留在这里陪着我。”
医生还在一旁看着,刚消停的八卦探究脸,又卷土重来了。
闻熙一时说不上是尴尬还是难为情,又或者恼怒,有那么一霎那,他心头是着了火的,下意识想要抹去这一幕。但他过于根深蒂固的修养令他控制住了自己,既没有抽走自己的手,也没有让情绪流露得太多。
他不赞同夏正宇这一下胡闹,也不希望自己表现出抗拒,伤害到他。他不愿意在陌生人眼前暴露他们的关系,也不愿意在暴露后逃避或试图掩盖这种坦荡,是他对自己品行的强制性要求。
于是,心头那点火,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好,那我不走。”他侧了个身,这才不动声色地抽走手,在夏正宇身边坐下来。
医生调好药水的流速,目光看戏一般轻佻地扫他们一眼,回到里面的办公桌去了。
夏正宇靠在闻熙肩上,良久沉默。
时间在安静的夜里,流逝速度似乎特别慢,一瓶药水吊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们那样靠着,始终不说话。偶尔,闻熙抬手摸摸夏正宇的额头。
对症的药水果然效果明显,他的体温渐渐降了下去,等药水都吊完,再测体温,已经接近正常。医生没再给什么医嘱,只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大人得好好引导小孩儿”,就打发他们走了。
时间接近晚上十一点,两人走出医院。
夏正宇不再像刚才那样要跟闻熙保持亲密姿态,他态度正常了许多,笑着说:“我自己回去吧,也不远,你明天还要早起监考,快回学校吧。”
闻熙注视他:“你今天,不开心了吗?”
夏正宇摇摇头,回望过来:“没有,我只是想你了。”他笑得甜腻腻的,眼神带着撒娇,“特别特别想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生我刚才的气?”
还知道自己刚才任性了啊。闻熙原先勉力压下的火星,一下子心甘情愿地熄灭了。
好,不生气。他用手背拍了两下夏正宇的额头:“以后不许这么调皮,得意忘形不好。”
“嗯,我会乖的。”夏正宇认真地点点头。
看他神色清明,神恢复得不错,闻熙没有坚持送他回家,就这么分别了。
第二十二章
高考一晃而过,高二的学生再回到学校,对面已经人去楼空。晚自习抬起头,再也看不到对面的灯火,大家都无故觉得脑袋上悬着的紧迫感更重了,学习热情格外高涨。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无心向学的。
第一节自习过了一半,夏正宇到周深推过来的草稿本,上面写着:陪我出去喝一顿。
一看这话,夏正宇就知道怎么了。他有些诧异,回头朝吴白婉的方向看,被周深伸手把脑袋捞回来了。“别看了,去不去?”周深垂着头,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
为兄弟两肋插刀可能做不到,陪兄弟翘两节课,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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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正宇拍拍周深的手臂:“走吧。”
两人说干就干,丢下笔就起身走出教室。
逃课这种事情,实属他们的熟练工种,从正面跟校警斡旋光明正大走出校门,到翻体育场后墙激情出逃,都没少干。今天,视校警值班情况看,他们选择的是翻墙。
墙外巷子直通学校附近最热门的烧烤街,他们理所当然去那边选了家店。
“她怎么说的?”点完单,夏正宇自助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打开,垛了一瓶在周深面前。
“能怎么说?”周深一口气灌了两大口,把自己弄得苦大愁深的样子,“还不就是说学习为重,不想谈,怕分心。”
也是。夏正宇跟他碰了一下瓶,安慰他:“这也是实话,她那样的,把学习看得比命重。”
“不喜欢我罢了。”周深露出个苦笑,看着夏正宇,“你信不信,要是换了你,她肯定答应了。我就是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她喜欢你,连让我替补一下都不愿意。”
夏正宇能说什么?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不接茬,心里对吴白婉的做法倒是颇为赞同。她如果真的就那么接受了周深,哪怕有一丝丝拿他做替代的心,都是对周深的不公平。
周深的发泄是粗放式的,狠狠给自己灌了一瓶酒,有点酒劲儿了,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自己这段“情史”。剧情是老套的,过程是乏善可陈的,但情绪在那里,足够他剖开了、掰碎了讲一晚上。夏正宇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听听就可以了。
到后来,周深喝得有点多了,夏正宇一边回着闻熙的信息,一边结了账,去扶周深:“快放学了,回学校吧。”
“我不回!”周深推开他,吸一口气,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你在跟谁发信息?一晚上了,我看你一点陪我喝酒的诚意都没有!”
周深酒品不太好,夏正宇不想惹他,把手机给了:“哪有一晚上,就是刚刚聊了几句。我们就这样逃出来,闻熙问了几句,我总要圆一圆吧?”
“闻熙那么宝贝你,才不会追究你逃课!”周深呵呵地笑笑,手臂搭在他肩上,“我今晚去你家吧,现在回学校,还得应付校警,太麻烦了。”
夏正宇有点犹豫。高中以来,和周深的友情算是瓷实的,以往也一起睡过。但现在有了和闻熙的关系,就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周深对他的顾虑一无所知,说完就拖着他去公交站了。
行吧,就当是补偿吴白婉那事儿了。
他扶着周深上了回家的公交,手机振动,送来闻熙最新的信息,问他情况怎么样了。他盯着对话框发了一会儿呆,鬼使神差的,回闻熙:一会儿就回学校,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周深确实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起得格外早。夏正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外面传来奶奶咯咯的欢笑声,周深就是会哄长辈开心。
他出去,周深招呼他吃早饭,看上去神奕奕。
“又是一条好汉?”夏正宇道。
周深咧开嘴笑:“不然呢?”
这就好。夏正宇举起手,周深也举起手,两人击了个掌。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学校,也是巧,学生会在校门口的学生检查又是吴白婉。
她远远就看到他们了,不太自然地和同伴换了位置,站到校门另一边去。周深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径直进去了。这情形,夏正宇也不好和吴白婉打什么招呼。
十几岁的校园恋情大抵如此,好了,不见得能好几天。没好或是不好了,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好好做朋友属于高阶技能,他们多半还不具备。
好在这个学期也没几天了。
六月剩下的日子里,还有个端午节要放假,一场中考要占用他们的学校,能上课的时间,也就半个月。高二作为学校当下最重要的一个年级,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怜的半个月,被一次普通月考和一次期末大考割据。
几声惊雷,一场夏雨,蝉鸣不休不止,高二过去了,最短暂的暑假来临。
放假前为了分班考试,夏正宇把自己累惨了。于是一放假,就在家里过了几天绝对晚起的日子,意图把神绝对养足。可他总也睡不好,心里无端端地压着一块阴影,几天下来,因为生物钟与平时差距太大,反而有点昏沉萎靡。
一天,奶奶大清早就敲他房门。门没锁,但奶奶自从两个月前起,就忽然好像懂得尊重孙子隐私了,再没随便开过他的门。
“小宇,你醒了哇?”奶奶大声问道。
夏正宇现在睡得浅,脚步声就能把他吵醒了,何况是敲门声。他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醒了”,没半点动的意思。
奶奶听了他的回答,沉默片刻,再开口,有点不好意思:“奶奶跟你讲个事情啊。”
听这个语气,夏正宇忽然一个激灵,瞪开眼睛坐了起来。
奶奶已经讲下去了:“你小叔叔前两天给我打电话,喊我过去住几天。我想,你也放假了,早饭午饭这些都不用我给你操心的,所以,我答应了。”
夏正宇低骂一声“靠”,跃起来,嚯地一下拉开房门:“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答应他啊?”
“奶奶不是看你这几天忙着补觉吗?”还是有点心虚,奶奶的回答小小声的,抬头看着夏正宇,还怪可怜的。
夏正宇最烦夏俊,一听夏俊的名字就满肚子火,觉得那就是个没良心的神经病。但,这人在他心里是这样,在奶奶心里,怎么着都是亲儿子。这几年他生活似乎好了些,偶尔还晓得问候老娘了,这老娘是失过儿子的,哪里抵得住另一个儿子示好。
道理,夏正宇懂。懂了,就没办法苛责奶奶。
他忿忿地叹了口气,语带哀怨,到底还是为奶奶着想:“你肯定都把行李拾好了,我还能讲什么。几点出门啊?怎么去?我送吧?”
奶奶得到体谅,笑得轻松多了:“不用,你小叔叔来接我呢!”
“黄鼠狼。”夏正宇嘟囔,挥挥手,“那你随便吧,我不想看到他,我要出去玩了。”
说完,跑到洗手间去了,刷个牙,把动静弄得震天响。
奶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侧耳听这小孩儿的脾气发作,无奈地笑了笑。她靠在墙上,目光穿过夏正宇房间的窗户,看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老人家的脸上忽而出现了哀愁的神色,眼眶不明显地发红。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息一声,恢复常色,去拾行李了。
夏正宇说出去玩,是随口找的借口。他只是想试试去找闻熙学校放假,闻熙就回家了。他家和二中不是一个区,一南一北,还挺远。
这几天他在家补觉,闻熙知道,所以基本也不找他。这算体贴。可这种体贴持续得太久,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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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让人失落了。翻翻对话框,他们几天聊的信息,居然数不满十个手指头。
他决定自己过去,先斩后奏。
地铁快到闻熙那边的著名商圈了,才给闻熙打电话。接通那一刻,正好到站。他没有说话,让地铁里的报站报完,然后嘻嘻带笑,道:“知道我在哪儿了吧?”
“知道了。”闻熙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怎么总是搞突袭呢?你就没想,万一我不在这边怎么办?”
“你不在我就当是过来逛街。”夏正宇说着,出了地铁,问,“怎么样,找个什么地方约会好?我不熟你们这边,哪儿适合啊?”
闻熙道:“其实我正在陪别人逛着呢,就在这一站e出口的星港中心,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发个定位。”
夏正宇听了,有点意外。闻熙才不是会随便陪人逛街的人,再说,他都没让闻熙陪着逛过街,谁抢在他前面去了?他吃醋。
“哦。既然你忙着,我就不凑热闹了。我自己溜达溜达吧,你不用管我。”为表假惺惺的大方懂事,他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自己站在出口指示牌前,穷闹心。
不一会儿,闻熙还是给他发来了定位,加一句哄他的话:“是陪家里人,我不会陪你以外的人闲逛,别闹小情绪,过来吃饭吧。”
哇,他也太懂了。夏正宇看着信息,立即被顺了毛,心情变好了,听从闻熙的指路,在这边最冷清但也最高端的购物中心转了一圈,找到定位上的餐厅。
居然是一家法国菜,门口的侍者都是优雅的法国人,一点也不像他这样的穷学生能进去的地方。他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有点怯场。
“宇?”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犹疑不定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到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第二十三章
夏正宇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很倒霉的定律:但凡某件事情成为自己的无法化解的隐忧,那么无论这件事看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它都会发生。
这个定律上一次发挥作用,还是他初三那年。他在上课的时候偷看手机,刷到某最新流行性疾病迅速蔓延的新闻,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万一医院要调医生去一线就惨了……结果,这一闪而过的忧虑成了真,他失去了父母。
很长时间以后他都不能理解,医院怎么会同时派一对夫妻前往重病一线。但不管事情多么不合理,后果就是在那里了。所以,他很怕这个定律。
而最近,他预感到自己将再次被这个定律支配,放假几天的补觉都不安稳,就是因为被这样一个预感压住了心头他总忧着,叶一然的表哥陆怀霆,这个暑假真的会来找他。
现在,可怕的预感以另一个形式实现了。
陆怀霆没有去找他,他自己撞到人家面前来了。
跟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不一样,陆怀霆是绝对能匹配这间高级法国餐厅的人,是玛丽苏偶像剧本身,粉红少女心对“白马王子”四个字的美好想象,他都可以满足。
但这个偶像剧中的白马王子,是夏正宇最不想见的人之一。他屏住气息,想往后退,又想犟着装腔作势。
那个人看见他回头,放松地笑了,像以前那样气定神闲走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又真诚的样子。
“宇,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我本来还想,过几天就去看看你。”
夏正宇还是往后退了,抗拒地盯着他:“不用了,我没什么好看的。”
陆怀霆对他的戒备和抗拒丝毫不在意,仍旧显得温和友善:“你是来找人吗?”
被他一提醒,夏正宇才想起,自己是来找闻熙的。他刚才给闻熙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哪儿哪儿的门口,问对不对。低头一看,闻熙早已经回了“对,6号桌,进来吧”,他被陆怀霆的出现耽误了。
“不关你的事。”夏正宇多一秒钟也不想和陆怀霆呆在一起,他跟门口侍者比了个“6”的手势,侍者便往里招了人来带他。
陆怀霆也跟了进来,同他一路。
“你跟着我干嘛?”他不耐烦地回头瞪陆怀霆一眼,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又转回去了。反正,那只笑面虎也只会看似善良地笑一笑,心肠不知道转了几道弯。
陆怀霆也果然没有回答,只跟着他,一直跟到6号桌。
那是四人座,闻熙正在浏览菜单。感觉有人靠近,他抬起头,同时看到夏正宇和陆怀霆,吃了一惊。
“这家商场的洗手间就是太少了,一层一套,从这里过去要走好远。”陆怀霆一边说话一边越过夏正宇和带路的服务生,自然地坐在了闻熙身边,略靠过去,“哥,点了什么呀?”
“还没点,等你回来呢。”闻熙把菜单推给他,冲夏正宇招招手,“正宇,快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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