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卡比丘
梁崇本人没有冷静下来,他手撑在宁亦惟肘边,看着宁亦惟,又拉着宁亦惟的t恤下摆往上掀,宁亦惟顺从地配合梁崇,把身上仅剩的都脱了。
宁亦惟适应了床头灯的光线,他看着梁崇的眼睛,慢慢地,宁亦惟看见了梁崇的犹豫,和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么明显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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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谨慎与望而却步,近乎失态的紧张,让宁亦惟怀疑过去那些强势、独裁、无理取闹与捉摸不定,全部都是梁崇的保护色而已,是不让宁亦惟知晓梁崇秘密的铠甲。
梁崇叫宁亦惟“小奴隶”,把宁亦惟使唤来使唤去,就像没有把宁亦惟看得很重要一样。
因为这么做的话,宁亦惟这样迟钝的人就不会发现他的喜欢了。
梁崇应该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我,宁亦惟想。所以宁亦惟叫他的名字:“梁崇。”
宁亦惟拉着梁崇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告诉梁崇:“你想做什么都行,不用不敢。”
梁崇又看了宁亦惟一会儿,才低头舔舐宁亦惟的嘴唇,将宁亦惟的手按过头顶,分开腿。
宁亦惟和他接吻,被梁崇从嘴唇吻到脖子,揉捏扯痛胸口的乳粒,又听话地趴过去并起腿,让梁崇在腿间凶猛地进出,再圈着自己同样需要抚慰的地方,意乱情迷地释放在他手里。
事后梁崇抱着宁亦惟去洗了个澡,看了看宁亦惟被他磨红了的腿根,又擦干了抱回床上。宁亦惟贴着梁崇,睡意涌了上来,半睡半醒之时,忽而听梁崇问他:“惟惟,你想过你的生父生母吗?”
宁亦惟勉强地想了想,昏昏沉沉地回答:“我爸妈的领养程序是合法的。”
听不见梁崇回答,宁亦惟打个哈欠:“我没想过,没必要想。”说了两句话,宁亦惟神回来了,多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干嘛?”
“今天看到新闻想起来,随便问问,”梁崇给了宁亦惟一个解释,又问,“如果你的生父生母来找你,你怎么想?”
宁亦惟睁着眼想了一会儿,说:“找来了再说吧。”
梁崇说了“嗯”,宁亦惟补充:“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找来的,我出生十天就被扔掉了。我研究过与弃婴相关的数据统计,像我这样的情况,生父生母找上门的几率是很小的。”
“……你研究这个干什么?”梁崇说。
“你不要觉得奇怪,”宁亦惟实话实说,“我把我爸妈当作亲生父母,也认同自己宁亦惟的身份,但是所有知道自己是弃婴的弃婴一定都会关注这些,这是正常的。我说的不想,是不做生父生母是富豪是科学家、回来跟我相认的梦,但我也会忍不住看看资料。”
他不在乎生父生母抛弃自己的原因,也无所谓那两个人的现状,对抛弃他的人没有恨意与爱意,希望保持稳定的家庭状况,就像他从小到大在家里带的每一天一样,很普通平凡,有时会有点辛苦,但彼此相爱。
宁亦惟有爸妈、梁崇、周子睿和其他朋友师长就足够了。
“我们家现在这样很好。”宁亦惟轻轻的说。
梁崇把宁亦惟抱得紧了一些,用力吻了吻宁亦惟的额头,说:“我知道了,睡吧。”
第31章
宁亦惟陪梁崇在澳洲待了大半周。
梁起潮第二天就醒了,转至特护病房后,暂时来看排异反应不大,适应良好。梁崇白天去医院,告诉宁亦惟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地方,可以让司机带去。
宁亦惟本来觉得梁崇父亲生病,他还乱跑不大好,临行前一天的下午,才在周子睿的推荐之下,去了临近的一个自然历史博物馆。
博物馆东西不少,宁亦惟在里头转了半天,边逛边和周子睿聊天,出馆前给周子睿带了几本刊物,思考了一番,又给能想到的人都买了纪念品。
其中也包括给他放水帮他请假的孔教授,只是宁亦惟不知道孔教授何时回来,又该怎么将纪念品交到他手上。
博物馆五点闭关,宁亦惟几时出来上了车,提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梁崇家门,看见坐在客厅里和梁崇聊天的康敏敏,康敏敏和梁崇的脸色都称不上太好看。
宁亦惟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了声“阿姨好”,把东西放在玄关。
“买了什么?”梁崇扫了那袋东西一眼,道。
“纪念品。”宁亦惟说。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了,和梁崇中间的距离够加坐三个人,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梁崇看了看他,嘴张了张,没说什么,只道:“有没有我的?”
“买你的干什么,”康敏敏插话,夹枪带棒地说,“你要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啊?”
宁亦惟不敢说话,局促地看着这对好像刚吵过架的母子。
康敏敏没等梁崇回答,说自己太累,上楼休息了。
待康敏敏的身影从楼梯口消失,梁崇对宁亦惟抬了抬下巴:“坐过来。”
宁亦惟挪过去了一些,小心地问梁崇:“你和阿姨吵架了?”
“嗯,”梁崇承认了,但没说缘由,他捏了一下宁亦惟的脸,问,“我真的没礼物?”
宁亦惟抿了抿嘴,说有,走过去把一大包东西放到梁崇面前,给他看:“除了这个、这个、这叠、这个、这个、和这个,别的你都可以挑。”
梁崇从袋子里拎出一个包装明显比别的贵一点的,宁亦惟的其中一个“这个”,问他:“这是什么?”
“我给孔教授带的,”宁亦惟说,“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去了东京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碰得上。”
梁崇听见“孔教授”三个字,顿了一下,装作随意地问宁亦惟道:“你们师生关系不是很好么,发个邮件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嗯,”宁亦惟从袋子里挑了个小盒子给梁崇,说,“其实这个买给你的。”
梁崇拿出来,是个很小的橡胶鱼模型。
“这是什么?”梁崇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雷龙鱼,”宁亦惟兴致勃勃地介绍,“看上去是不是很温顺又漂亮,实际上雷龙鱼是凶猛的肉食动物,领地意识超强。”
“……”梁崇面无表情,不知要如何评价这件礼物,应该直接暴露凶猛本性还是谢谢宁亦惟对他外貌的赞赏。
宁亦惟看了梁崇一会儿,又忍不住笑,说:“你看你这么傻。我骗你的。”
他把鱼拿回来,低头捏了捏鱼尾巴:“今天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好玩的东西,所以我下次再给你买。不过雷龙鱼是有点像”
宁亦惟话说了一半,便被没耐心的梁崇拉过来吻住了。无论亲吻几次,宁亦惟都好像很紧张,他半跪在沙发上,一手搭着沙发靠垫,一手被梁崇握着,手上没有很多力气,垂软着放在梁崇手心。
宁亦惟的嘴唇湿软红润,像晨雾也像露珠,让人想要拥有与珍藏。
第二天傍晚,即将在国内落地时,梁崇到了检验报告的邮件。
报告显示宁亦惟与孔深丰、康以馨皆具有亲子关系,梁崇看了看报告,走过去叫醒了宁亦惟。
宁亦惟这天要回父母家里,送他回家的路上,梁崇没有办公,也没多和宁亦惟聊天。他想了很多,想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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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宁亦惟谈及生父生母时的表情和语气,最终将报告转发给了孔深丰,在看宁亦惟上楼后,给孔深丰打了电话。
孔深丰人在东京,看到鉴定结果时,他正在听一场学生报告。
接下去的十几分钟,孔深丰耳朵里进了很多单词,一个都没进脑子。一个学生结束报告后,孔深丰走出了报告厅,想出去冷静冷静,接到了梁崇的电话。
他接起来,但双方都沉默着,不知要由谁开始话题,也不知要讲什么。
孔深丰在报告厅外的花坛边坐下了,看着几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晚光,先开口问梁崇:“他还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梁崇很快地回答,“除了您,我谁都没发。”
“你怎么看?”孔深丰又问。
梁崇那头顿了一会儿,才说:“说不说、或者告诉谁是您的自由。”
梁崇的语气听上去不若上一次强硬,有些很微妙的变化,孔深丰恍惚地想着,又听梁崇道:“宁亦惟一直觉得按照他十天就被遗弃的情况,生父生母是不会回来找他的。”
“你问他了,”孔深丰轻声说,“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没想过生父母的情况,说没做过梦,”梁崇慢慢地说,“他可能觉得想这些,对他的养父母来说是一种伤害。”
“但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他又说,“您决定吧。”
梁崇和孔深丰的电话没有通很久,孔深丰也没再回报告厅。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寓,像到上一份鉴定报告一样干坐着。
他打开了电脑,开着搜索页面,想找个心理医生开导自己。
这时候,邮箱突然提示,他到一封邮件,来自宁亦惟,宁亦惟告诉他:“孔教授,我回学校了,谢谢您替我请假!我给您带了一份纪念品(不贵),请问您何时回学校?”
孔深丰点开了回复栏,手在键盘上虚划了几个音节,又全都删除了。
搁在一旁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他太太的来电。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孔深丰缓缓想了想,按了接听,又按了外放,他叫康以馨:“老婆,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或许经过无线传播后,也不会太过明显。
而康以馨的声音则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你知不知道小偬被安排转学?”
“……什么?”孔深丰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偬今天回来,说被约谈了,是物理学院、学校里和a大直接联系的,不转学就退学。”康以馨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孔深丰说。
不过他知道要给宁亦惟回什么了,他给宁亦惟回复:“谢谢。下个月初回来,手术很顺利,我听说了。你和他怎么样?”
孔深丰一边听着康以馨对他不关心儿子的抱怨,一边将回复邮件发了出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儿子说是梁崇安排的,”康以馨得不到他的回应,愈发气急败坏,“我给梁崇打电话,他根本不接,给我姐打她又说不知道,说照顾姐夫很累挂了我的电话。我现在去找我妈你听到吗。”
“等等,先别惊动老太太。”孔深丰一惊,劝阻她。
“再等小偬就真的要转学了,”康以馨声音一下拔高了,骂孔深丰说,“你是不是搞物理把脑子搞坏了,小偬是你亲儿子啊!”
她近乎是尖叫的声音在孔深丰不大的公寓起居室回荡,显得孔深丰电脑到邮件提示的声音小小的,“咻”得一下。
宁亦惟回复说:“我谈恋爱了!”
这一刻,孔深丰眼前好像突然有很多画面闪过。
他想起刚结婚的时候总是有人说他和康以馨不般配,说康以馨太强势,说他们不搭。康以馨的前任在餐厅碰见他们吃饭,以为孔深丰好欺负,走过来示威,被康以馨一杯红酒泼在脸上。
想起康以馨十分艰难的十月怀胎,最后全身浮肿,躺在床上,脚踝一按一个坑,拉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肚子,说你看我们宝宝在动。
十八周的时候,康以馨说小孔深丰像小鱼一样在她肚子里游,二十三周惆怅地说为什么这小孩这么安静,不爱动。
三十周的b超单依稀可见婴儿的面容,康以馨评价说:“我怎么感觉长得像我小时候。”
而现在康以馨为了孔偬在电话里对孔深丰破口大骂。
她很爱自己的孩子,爱他的一切完美的不完美的性格、爱他的小聪明和不聪明,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而这是宁亦惟本来应该生活的环境。
宁亦惟应该有一个对他无尽溺爱的母亲,和一个对他来说像英雄一样的父亲。
孔深丰认为他可以这么说,尽管好像显得太过于自满。
宁亦惟应该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所有宁亦惟应得的都没有得到,不过他还是在野蛮和困境中长得健康简单、快乐纯粹,没有一分钟浪在歧路上。
“老婆,你停一下,”孔深丰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康以馨听他很严肃,便暂且停了下来,问他。
“你这几天抽空来一趟东京,”孔深丰说,“这件事很严重。你先不要跟我吵架了。”
他听见康以馨犹豫的停顿,又听见康以馨对他说:“好吧,我明晚来。”
然后再次打开给宁亦惟的回复框,给宁亦惟发了一个他看他那些学生常用的,鼓掌的表情。
第32章
说来很是离奇,康以馨这天下午的会议,每一个议程都因为突发状况拖了少许时间,导致结束时间比预定晚了一个多小时。康以馨眼看着是肯定赶不上飞机了,迫于无奈,只好让秘书将航班改签到了下一班。
会议结束后,康以馨匆匆到了机场,旅行袋里除了一套换洗衣物,别的什么都没带。
两小时的航程,康以馨只喝了半杯水,她胃里很难受,但吃不下东西,昨天孔深丰万年难得一次的严肃,和孔偬被学校安排转学的事,让她一夜失眠。
康以馨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而不对的源头,或许比上一次孔深丰突然向她问起,还记不记得生孔偬时隔壁床住的人时,还要更早一点。她一颗心早已经悬了好久,因此孔深丰一开口,她便一口答应来找他。
飞机停稳,机舱门打开了,康以馨急不可待地往外走。也许是因为神恍惚,明明在平地上走路,她的脚突然扭了一下,提包掉在地上,手撑住了传送带的玻璃才没摔倒。
走到抵达口,她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孔深丰,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孔深丰似是勉强地对她扯了个笑容,接过她的包,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转过身边走边道:“我叫了车,我们现在去停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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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是没休息好的那种哑,脸色也不好看,肩微微塌着走在前面,步履沉重。
康以馨上次见孔深丰这么沉重,好像还是他母亲病逝。
上了车,司机开始往车库外开,康以馨坐了一会儿,见孔深丰依然不打算说话,便忍不住靠过去问:“到底什么事,急着找我过来?”
“到我房子里说,”孔深丰摇了摇头说,又问康以馨,“你明天回去?”
“当然,我早上就走,明天是小偬生日,你忘了么,你要是有空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康以馨道。
她给孔偬准备了不少当下小孩儿最喜欢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今晚上都让助理送回了家,先带给儿子。孔偬说中午陪她吃饭,晚上要请同学吃饭,康以馨让助理替他订好餐厅。
康以馨工作太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儿子身边,便总想从别的地方补偿孔偬。
“记得,”孔深丰说,“不过明天恐怕……”
“不行就算了,”康以馨看孔深丰犹犹豫豫,又忍不住埋怨:“生日不到就算了。小偬转学的事怎么办呢,你记着一点。”
“我知道,”孔深丰看不出是真知道还是真敷衍地说,“孔偬情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心情复杂地看了孔深丰一眼,放慢了语速,无奈道,“整个晚上没打采的,一说话就眼睛红……唉,你别跟我说你真不打算帮你儿子了。”
昨天事出突然,孔偬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见她,整张脸耷拉下来,说话委屈巴巴,可怜极了。
康以馨自是心疼地问孔偬怎么回事,听孔偬说学校约谈他要转学,立刻打了一圈电话想挽回,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梁崇竟一点面子都没给她这个小姨留下,但她姐夫现在还在特护病房住着,为这个惊动她姐,似乎也不大像样。
着急之余,康以馨也不了疑惑,终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梁崇如此大动干戈。
“他是不是想让我去找学校说情?”孔深丰说。
“你们学校的事,你说总比我说有用吧,”康以馨道,她想到昨晚孔偬吞吞吐吐的样子,又烦恼地加了一句,“不过小偬也奇怪。他到底怎么是跟你那个学生吵起来,又怎么得罪梁崇的,我怎么都没听明白。”
康以馨其实也不想让孔深丰觉得她对他钟爱的学生意见太大,所以在大部分没有气到口不择言的时间内,会选择用“你那个学生”指代宁亦惟。
“我刚才等你的时候问过梁崇了,”孔深丰说,“那天在实验中心楼下,孔偬碰到宁亦惟和他的养母,非要说宁亦惟的养母像送外卖的,宁亦惟让孔偬道歉,孔偬不愿意,两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康以馨呆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反驳孔深丰“我们儿子怎么会这么没礼貌”,但话还没出口,思及孔偬的前言不搭后语,心中便还是不情不愿地有了一个答案。
她想了一小会儿,把声音放软了一些,轻轻为孔偬求情道:“可那关梁崇什么事?要真是这样,我带小偬登门道歉,行不行?还非要转学么,小偬会被同学笑死的。”
孔深丰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康以馨知道孔深丰肯定了解内情,此刻在车上,她也不便多问,待到车停在孔深丰的公寓楼下,跟着孔深丰进电梯上了楼,走到房里关了门,康以馨才道:“好了,现在能说了吧?”
孔深丰在餐桌旁拉了个椅子坐下了,他看着康以馨,以一个仰视的角度。
“以馨。”他叫了康以馨一声,忽而又闭上了嘴,闭得紧紧的。
孔深丰头发长得快,左边右边弧度不大对称。
康以馨伸手把他左额角的头发压低了一点,心说孔深丰胡子也没刮干净,而且又该理发了,不过真正开口,却是:“怎么了?”
她发觉孔深丰今天话特别少。虽说他平时话也不算多,但比起今天问十句答一句的情况,正常太多了。
“你快点说,”康以馨忍痛承诺道,“我今天不骂你了。”
孔深丰闻言垂了垂眼,再抬起来看着她,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他吞吐好久,拐弯抹角地问康以馨,“你觉得小偬和你像吗?”
“什么意思?”康以馨感觉自己没完全理解孔深丰的意思,疑惑地问孔深丰,“什么叫和我像吗?”
孔深丰干坐着琢磨一会儿,才又道:“换句话说,你觉得小偬长得像我们家的谁?”
康以馨在餐桌边坐下了,托着腮也想了想,对孔深丰道:“我感觉他像你多一点,也像我三弟,俗话说三代不出舅家门,可能主要还是像我三弟。”
“你三弟不是五岁就夭折了么,”孔深丰看上去有点郁闷,“也能看出像?”
“哎呀,”康以馨撇撇嘴,完全不明白孔深丰干嘛扯这些有的没的,她又摆摆手道,“你说这个干什么,你让我千里迢迢来东京,就问我觉得小偬像谁啊?我还想问你,上次问我二十年前的产房病友,这次又问我小偬像谁,怎么,怀疑我给你带绿帽子啊?”
她说的只是玩笑话,孔偬跟她们夫妻长得确实没有特别像的地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孔深丰说:“你别胡说。”然后再次陷入刚才的欲言又止中循环往复。
在康以馨的不耐到达极点之前,孔深丰开口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康以馨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地看着孔深丰,孔深丰如同终于鼓起勇气,和她对视。
他拿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将手机递过来,给康以馨看。
康以馨一头雾水接过来,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上头是一个看起来和孔偬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捧着一个奖杯,长得很清秀,眉宇间有种莫名的眼熟,康以馨觉得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个男孩,而且见过好多次,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孔深丰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拿了两份文件一样的东西过来,放在她面前,用很低的声音,告诉她:“这是两份亲子鉴定书。”
康以馨不解地看着孔深丰,刚想问他这什么东西,脑袋里无端端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来。
一张她曾经每天都会看见的脸。
总算想起来了,是在十九岁车祸前的镜子里每天要见的,和照片上的男孩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亲子鉴定书。
和一张康以馨曾经的脸。
康以馨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头皮发麻,后颈冒汗,眼球充血,背脊像贴了块冰似的发凉,坐着的凳子不像凳子了,像用带刺的皮带子锢住她的刑椅。
孔深丰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康以馨觉得自己没听清,过了一阵子,她反应过来,孔深丰说:“他和另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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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被调换了。”
康以馨觉得很害怕,她睁着眼睛,瞪着孔深丰,动了一下脚,脚软得抬不起来,就靠向桌子伸手猛地一挥,把桌子上的两份亲子报告全挥到地上。
孔深丰手放在她肩上,嘴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噪音。
康以馨一个字都没听清,她用力把孔深丰推开,自己好像跌到地上了,康以馨也不太清楚,她想让孔深丰别说话了,不要有人不要发出声音,永远不要人和声音。
她感到头晕目眩,眼前有很多道白光,白光之外蒙着黑雾,看不见具象,手在地上机械地摸索着,想按着地板站起来,指尖碰触到了属于亲子鉴定报告的纸的直角边缘。她按在纸上用力蜷起五指和手心,就把a4纸像垃圾一样捏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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