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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关北(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生为红蓝
萧然的脚背有些僵硬,休戈很是耐心的轻轻拍了拍他左脚脚心哄他放松一些,马靴这种东西需得量身来做,他是估摸着萧然的尺寸让人备得,就怕他穿得不合适再挤了脚。
他托着萧然的足底将靴口对准足尖,靴子一点点套上去,与他试想的不太一样,萧然的脚要比鞋子还小上一点,夏日靴子的皮料轻薄,靴筒包裹住萧然的脚踝和小腿相连处,流畅匀称的线条一览无余。
萧然坐在床边动了动穿好靴子的那只脚,自足弓到脚踝,凡是可能发力的每一处都被皮料恰到好处的保护起来,马靴这种东西本就是为大量的体力活动提供保障,比起从前那些空有面料花纹却十分板脚的官靴不知好了多少。
他突然觉得这大概是一场梦,他应该还在崇关的驿馆里,或者还在景王府那个偏屋里挣扎求生,萧然蓦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休戈的面颊,男人温热的体温和呼吸毫不吝啬的沾满了他的指尖,他微微偏过头,不切实际的温暖让他实在是太困惑了。
萧然发愣的功夫休戈已经帮他穿好了另一只靴子,高大英武的男人站起身来吻上了他的眉心,深褐卷发因而贴到了他的面前,他被休戈牵起了一只手,匆匆踩上靴子的北原首领就这样大大方方的领着他出了帐子。
辽阔无垠的草原一览无余,萧然想起幼时话本上的描绘的场景,崇关之外有天野茫茫的去处,鸟翔兽走,地阔山遥,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北原,天际与草原汇成一线,目力不能及的远方仍是休戈的疆土。
萧然舍不得将视线从那么阔远的景色里回来,他望向天边的云,悠悠然然的白云团簇相拥,没有南朝都城的亭台楼阁挡去视野,有鹰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褐羽划开空气,尖喙嘶鸣出声,振翅高飞的气势恍若雷霆千钧,萧然仰起颈子好奇的像是个稚嫩孩童,他看着那只鹰消失在天际云后,那鹰比起凌睿兄长们熬得猎鹰要大出一倍还多。
和亲过后休戈言出必行的开始撤兵,大部分兵马已经拔营离去,留下来的是小股人手多是休戈的挚交和麾下锐,休戈春风满面的带着萧然出帐,就差在脸上写下得偿所愿这四个大字,他一向平易近人,与臣民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将领家里三岁出头的娃娃都敢骑在他脖子上狐假虎威。
寓意恭贺的北原语三三两两的在周遭响起,萧然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他是以凌漪的身份混入帐中的,这样贸然出现势必会招来麻烦,他听不懂陌生的北原语,只能跟个兔子似的往休戈背后闪身,试图躲开那些探询的目光。
休戈横臂揽去他腰上,虽没有扭头看他却异常熟络的封住了他的退路,萧然避无可避,只能僵着身子被他推去身前结结实实的拥在了怀里。
“我让他们就称你萧公子,不喊王后,你看行不行?”
男人用下巴蹭在青年披散的软发上,他两臂交错紧紧圈着怀中的人,卷曲的发丝垂在青年怔怔的眼眸前头打了个晃,休戈汉话说得字正腔圆,对南朝的风物人情也很是了解,他当着臣民兵将甚至亲族的面,温柔缱绻的吻上了萧然的耳尖,唇触到耳骨辗转一吻,尽是甜腻缠绵的温情。
一吻终了,萧然耳尖红透,人却没跑也没拒绝,休戈眼底染笑也不挑明,只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左右人散去,萧然面子薄,他会给他足够的尊重的和时间让他慢慢适应。
北原人的骑兵是崇关外最具威慑力的兵种,休戈的战马通体乌黑,一个呼哨过后便能听到响亮的嘶鸣声,膘肥体壮的战马奔袭而来,蓬开的鬓毛迎风招展,藏于其中的火红长毛似是灼灼烈火。
休戈单手抚缰轻轻松松的翻身上马,大敞的衣襟因而滑落的更开了,迎着和煦的日光萧然才看见他身上也有不少淡色的印子,那是战场上兵戈相向的功勋,可无论哪一处疤都已经消退淡化的不可见了,这便代表着他眼前的男人在最近这些年头里是北原上强大到无人可及的存在。
休戈腾出身前的地方冲着马边的青年伸出了手,他想带萧然去看看远处,战马不太耐烦的踱了踱步,毕竟它的马背上还从来没有载过第二个人。
休戈的手很好看,掌心宽厚,指骨匀称,他一手执缰绳一手伸下来,半倾的身子沐着草原上的阳光,萧然有些微微的晃神,他甚至未经思考就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尖将触的时候战马打了个响鼻,他恍惚一楞紧接着又将手了回去。
没有人这样邀请过他,凌睿不曾给过他这样平起平坐的机会,休戈待他实在是太过不同,他惊喜于这样宽松舒适的氛围,但却不适应被当成柔弱一方来对待。
萧然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念头,他偏头往左右看了一圈,寻了匹正在营帐边上吃草溜达的马踩着脚蹬往上跨,尽管腰酸背痛吃了点苦头也还是稳稳当当的骑了上去。
受了惊的白马不等他命令就先一步窜了出去,萧然确实是没怎么骑过马,再加上北原马匹血统优良,个个都是千里奔袭的好手,白马一溜烟的跑出去,左腾右跃完全是要将他甩下去的架势,萧然不骑术,只知道赶紧狠夹马腹勒住缰绳,这般动作反倒使得白马更加躁动。
萧然的下盘功夫其实很好,可惜被休戈折腾一夜的腰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他颇显狼狈的伏底身子想着实在不行就先滚下去再说,只是不能当着休戈的面,得让马再往前跑一跑,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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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摔下来。
悄然跟上的黑马四蹄矫健,休戈松开自己的缰绳侧过来半个身子握住萧然执缰绳的手一拉一松,前一秒还咋咋呼呼的白马立刻安分了不少,萧然仍是俯身塌腰的动作,休戈不等他起身抬头就先腾出手去揉了揉他的长发,言语之间很是体贴的忍住了笑意。
“不能抓那么紧,像我这样松一松,没事,你坐起来,我替你看着,不会掉下去的。”
第四章猎鹰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并肩而行,萧然板正了身子虚虚攥着缰绳,休戈时不时伸过一只手来替他安抚胯下的白马,两匹马没有骟过,成年种马在夏季本身就极易发情躁动,尤其是萧然选得这匹白马,一向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脾气大。
萧然学着放松腰胯,两腿不再施力夹紧马腹,他照着休戈的教导认真去做,肩颈卸力手腕使劲,抖动缰绳的幅度不用太大,对于这种颇通人性的良马,稍稍给个讯号即可。
萧然的肢体协调性很好,白马小跑出几里,草原地势平坦偶尔有点平坡,萧然最多只是歪了歪身子,不到半刻就潇潇洒洒的上了手。
轻袍再细贴身在马上也是碍事,萧然随即脱了外头那层衣服,玄色的内衬衣襟偏低,没了轻袍的遮掩,颈间那串饰物和锁骨胸口上斑驳的红印便一览无余。
萧然骑着马望向他未曾见过的辽阔天地,他很快就看见了刚才那只鹰,它似乎飞到了和太阳一等的高度,悠悠白云从它翅下安然飘过,带着暑热的微风被它抛在身后。
萧然近乎全神贯注的用视线追着那只鹰,连休戈拧开随身的香膏往他身上涂抹他都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香膏带着淡淡药香和青草香味,抹在皮肉上没什么颜色,但那股气味却很是清晰,萧然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回目光,休戈很自然的从他颈间往下涂抹,先撩开挂饰抹去裸露的胸口,再拉过他的右手一丝不苟的往脉门上涂。
男人指尖的温度在炎热的夏日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香膏的清凉适时中和了这一点,萧然甚至自然而然的在右手被抹完之后将左手送了出去,问都没问这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出于一种天然的信任,萧然跟凌睿那么多年,虽然没被传染多疑的毛病,但好歹有了时刻警觉这种应激反应,他是给凌睿探路试毒的人,凡是带有异香的东西都会本能的给予注意。
淡绿色的药膏一抹即匀,清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萧然抬起手腕低头嗅了嗅,沁人心脾的香气不算浓郁也绝不寡淡,休戈屈指替他蹭去了鼻尖上沾上那一点,熟悉与接纳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萧然不躲不闪还有几分好奇的问他这是什么,休戈把黑色避光的小瓷瓶抛进他怀里,借机得寸进尺的倾身吻了他的眼角。
“赶蚊虫的,夏天蚊子厉害,要是一咬了,肯定就红一大块。”
萧然顺势低头往自己胸口抹过香膏的地方看了看,在涂东西之前这片地方就已经红痕斑驳,想来就是顶大的蚊子也咬不出这种程度,他半眯起澄明干净的眸子将身边的男人推开,休戈笑嘻嘻的承了一记胳膊肘,就着歪歪倒倒的身形扭头仰面,朝着天上吹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呼哨。
矫健的雄鹰呼啸而来,它快得让草地都来不及映出它的影子,褐羽划开空气带起一卷疾风,成钩的利爪擦着休戈的头顶低低掠过。
萧然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飞禽,肉眼能捕捉到的只是一道褐色的闪电,他根本跟不上这只猎鹰的速度,只能看出它是冲着休戈来的。
男人将蜜色紧实的臂膀从宽袍之中坦然露出,不需要任何护臂的保护,翼展几近一米的猎鹰在眨眼的功夫里翩然而落,羽敛爪,稳稳当当的站在他右臂臂弯,能将野兔乃至黄羊开膛破肚的利爪服服帖帖的起,没有留下一丝划痕。
从纵游天际到栖落臂弯,一掠一落不过瞬间,萧然迎上猎鹰锐利无比的眸子,天际的王者并没有被驯化的模样,它昂头翅,方圆几里的风吹草动逃不过它的眼睛,它仍是一副虽是可以再去起飞狩猎的样子,与休戈之间没有半点主从迹象,反倒是像是一对至交老友。
“熬鹰这种说法,那是南边瞎传的,我们部族里从没有这种说法。你可以摸,这是我兄弟,他瞧得上我,所以一直陪我打猎。”
休戈擎着臂上份量十足的老友只能单手执缰,好在他胯下的黑马通晓他的性子,主动往白马身边凑了一凑。
萧然好奇且谨慎的摸了摸猎鹰的羽翼,休戈的兄弟显然给了他一点面子,翅膀拍拍打打着看上去不是很乐意,但好歹没有直接拂了他面子飞走。
休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只是想跟萧然多谈一谈北原的东西,让他多了解一些,“鹰也好,其他东西也好,在我们这来讲,一切都是长生天的,驯化、占有、支配,都不行,老人们讲,那样做会遭天谴……”
猎鹰腾起展翅的声响代替了休戈未完的话语,似乎是远处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萧然刚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休戈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抓痕也不在乎,反儿直接抓过萧然手里的缰绳架着两匹马跟在鹰屁股后面兴冲冲的往上追,全无刚才沉稳大气的模样,十足一个顽劣孩童。
“走走走!去抢他的!抢到了我给你烤兔子!”
猎鹰心不甘情不愿的拍打翅膀重回天际,生生被它抓起来摔死的野兔子落到了休戈手里,萧然刚刚还陷在他接住猎鹰的英气洒脱里,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身为一国之主的男人就死皮赖脸连哄带骗的抢了一只鹰的猎物。
休戈当真是半点也不害臊,北原人习惯了随猎随食的生活节奏,萧然跟他出来时没用过早饭,现下着实有点饿,休戈带着两匹马找了个相对背阴的坡地,大喇喇的往地上盘膝一坐就极为熟练的开始生火扒皮。
萧然下马的姿势还是有些僵硬,他腰胯仍旧酸痛难忍,没法像休戈坐得那么舒服,卸出来的兔肉架到火上不过片刻就有了滋滋的响声,萧然头一次席天慕地的过这种日子,夏风缓缓吹拂,野味的香气牢牢的抓走了他的注意力。
休戈拿这一柄鎏金玄铁的匕首暴殄天物的卸着最后一块兔排,刀刃不染丝毫血污,秋水一般的刃口将阳光折进萧然眼底,萧然盯着开始变深变熟的兔肉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把视线移去休戈手里。
他到底只是个二十五不到的年轻人,再老气沉稳也抗不住烤肉的香味,休戈以拇指仔细擦拭过两遍未染血污的匕首才挑了一块熟肉递到萧然眼前,萧然伸手接了就咬,纯粹的肉香混以淡淡的焦香在味蕾上激化开来,野性粗狂的味道总能触及男儿心底的本性,他几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块,连咀嚼都被烫得不太连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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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花在萧然指尖晕开,执剑磨砺出来的茧子都因而软化了不少,休戈看着火候,熟一块就喂他一块,萧然来者不拒的闷头吃着,四个兔腿不过眨眼功夫就风卷残云似的进了他的肚子。
“慢点慢点,我不跟你抢,都是你的。”休戈舔了舔匕首尖上的油星,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宠溺似笑意,但他心里却有些隐约的忧虑和疑惑。
他先前就觉得萧然的身体不对劲,虽然不至于说是瘦弱孱弱,但除了那点韧得发紧的肌肉之外怎么说也应该再有点别的份量。
他一只手就可以将萧然抱起来,这绝对不是成年男性该有的体重,就好像他身上除去发力要用到的肌肉之外其余各处都是皮包骨头,昨晚上他虫上脑忘了仔细观察,只能等下次再好好看看。
“我再去抓……你慢点,怎么跟没吃过肉一样,慢点慢点听话,要是噎着有你难受的。”休戈整颗心从里到外的发痒,萧然散着发,埋头啃肉的时候连头发丝都差点嚼进嘴里,说不上是保护欲还是独占欲作祟,他只知道此刻萧然就算想吃他身上的肉,他都能立马下手去割。
他将匕首揣回靴侧起身拍了拍萧然的发顶,颇为婆妈的再三叮嘱他吃得慢一些,野味油大,狼吞虎咽的吃很容易撑得胃肠难受,休戈往边上走了几步才去拍打屁股下头的草叶和尘土,他没骑马,孤身一人跃下坡地扎进茂盛的草原,似鹰一样眨眼就没了踪影。
萧然倒是真的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休戈留在他头顶的温度被阳光慷慨的暖着,休戈说得玩笑话其实真的是八九不离十,他很少吃到肉类荤食,小时候是学功夫要求隐匿气息身形轻盈,个子可以长,但重量绝对不能多,后来是凌睿洁癖讲究,欢好之时对清理的程度颇为苛责,他给凌睿卖命十余年,逢年过节的饭食连个后厨小厮都比不上。
火上还剩最后一块肉,萧然不到半饱,他陪着凌漪从都城过来,一路上筹划着怎么帮她脱身还要夜里值守实在是劳累的不轻。
微焦的兔肉散着诱人的香气,萧然没有匕首代劳,只能徒手去拿,兔肉烫得厉害,他一边努力把肉吹凉一边在两手中间来回抛,等到稍凉一点的时候他又下不去口,再放回火上肯定会烤老,他便放在手里小心捧着,想等休戈回来让给他。
第五章狄安
休戈裸着上身满载而归,一手拎着两只肥嘟嘟的野兔,一手拿袍子兜着七八个野果,褐色的长卷发散落肩头搭在蜜色紧实的肌肉上,他自远处趟过及膝的野草大步而来,沐着和暖金黄的阳光,俊朗如部族传说里的神。
萧然的目力很好,他能看清休戈额角被汗液浸成几缕的褐发,弯弯扭扭的黏在眼尾延去面颊,似是草原上古朴悠远的图腾一角。
他捧了半天的那块兔肉染了他满手油花,休戈蹲下身来凑到他面前硬是厚着脸皮要他喂,高大健硕的一国之君像个三岁孩子似的张大嘴巴嗷嗷待哺,异族人深邃明亮的眸子盛着异常柔软的温情和期盼,萧然下意识伸出手去把肉喂进他嘴里,还不忘顺手帮他擦一下嘴角,指尖因而回的不太及时,被休戈得寸进尺的缠上来,连吮带舔的嘬了一口。
休戈总能很好的把握分寸,他没有更近一步的行径,亲过萧然的指尖便撤回身来正襟危坐的开始继续拾兔肉,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新捉回来的两只兔子萧然吃了一小半,休戈确认他吃饱之后才把剩下的打扫干净。
草原上的野味油水十足,休戈嚼着嘴里的肉腾出手来蹭干净野果让他啃着解腻消食,酸甜可口的汁水溢满口腔,安稳怡然的时光于萧然而言弥足珍贵,他渐渐被阳光晒得眼皮发沉,休戈给了他罕见的安稳感,萧然自己都无法弄清这种感觉到底由何而来。
生理上的释然和放松让他挺直的脊背慢慢摇晃,萧然以往多是夜里值守,南朝皇子诸多,凌睿又是前皇后的所出,新后善妒狠辣,所生的四皇子与凌睿年岁上相差无几,皇位之争比以往任何一代都要惨烈,萧然在景王府的数个年月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夜的觉,白日里最多只能趁着凌睿进宫面圣的时候打个盹。
萧然歪过脑袋慢吞吞的合上了眼睛,休戈适时将他扶住兜进了怀里,萧然存了个一困就拿剑柄往自己身上怼的毛病,他右手摸索着找了半圈一无所获,休戈握了他乱动的手腕替他吮净指节上留存的汁水,萧然眼皮半抬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凌睿托人给他铸得那柄剑早就被他扔在了驿站的大火里。
他再也不是那个不能合眼放松的萧十四了,萧然困兮兮的把眼睛眯成一道缝,休戈的卷发落在他鼻尖一晃一晃的搔着,苦涩的怆然在心尖一掠而过,他偎在身边人光裸的肩头突然就不想再动了。
他记不清数年前同休戈相遇时的场景,他曾从高处坠伤过一次,有一段记忆格外模糊,然而他没有忘记北原少年的坦率赤诚,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给他的纯粹的善意。
萧然蜷起双腿,马靴蹭上了翠绿的草叶,恍然间他知道休戈吻上了他的额头将他稳稳抱起,他稀里糊涂的抱着还兜着果子的袍子窝进休戈怀里,男人抱着他起身先将火堆踩灭,确保每一颗火星都熄灭之后就带着他上了马。
他们同骑黑马回了营地,白马溜溜达达的跟在他们身边,萧然倚在休戈怀里半梦半醒的靠了一路,北原是一个没有太多繁文缛节的国都,休戈护着怀里的人不愿被人打扰,一路上遇见的臣民大都只是冲他安静一礼,并不出声跪拜。
萧然就这样被一路带回了主帐,凌乱的床铺还存着昨夜的痕迹,他躺去床里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眯着眼睛看休戈亲自拾,他其实完全可以清醒着起身下床,萧然望着头顶的红纱蜷起身子抱住了怀里那兜子野果,男人拾床铺的悉索声响于他而言倒是意外的安神助眠。
休戈赤膀拿起昨夜的喜服去一边,他很擅长做这种事情,骑马征战的君王像个打扫拾的老妈子一样把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逐一归位,他拾一半又忽得转身来床边帮萧然脱去了靴袜。
“你睡,我晚上叫你起来吃东西,明天我带你去狄安那边玩。”
休戈将马靴拿去一边放好,还不忘小心捧着萧然的脚仔细看一看,萧然的足踝要比寻常男子纤细一点,但脚底的茧子足以证明他是个吃过苦的武人,休戈反复察了几遍,发现没有靴子板脚挤出的红痕才放了心。
萧然别别扭扭的往床边移了几分,他显然是不适应被捧着脚底的待遇但却没有拒绝,古朴的狼牙挂饰在他颈上滑去一侧,萧然蹭着松软的羊绒枕头将怀里的野果推到床边,休戈自己都忘了这茬,看他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松手就忍不住




崇关北(H) 分卷阅读7
带了点笑。
“想吃晚上还有,我先帮你着,晚上吃过饭就给你。”
休戈抬手去揉了揉萧然的发顶,细软的发丝和萧然的气质完全不同,他俯身去吻几乎没回过他几句话的青年,唇瓣相贴一触即分,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从今往后萧然愿意如何,他便如何。
狄安是北原境内的一处商贾汇通之城,毗邻西夷国境,又离南朝通往西夷的关口不远,所以此地一向是商贸往来的要塞,北原族民世代以游牧为生,自给自足,与外界的往来交易不多,在百余年前才开始接触外界商贾,经了休戈父辈的几代传承,眼下也算是颇为繁荣。
从营地往狄安要走整整一日的路程,过了狄安再往北去便是北原的都城,萧然坐在马上往身后看,崇关巍峨耸峻的形状已经很模糊了,这道人为铸就的天堑在百年前斩断南北,而今也似乎是要斩断他和往事的关联。
装满零嘴的布兜挂在白马的鞍边,里头全是休戈给他放的吃食,那顿兔肉顶得他吃不下晚饭,到底是从来没那么肆无忌惮的吃过荤腥,他午睡的时候就觉得胃里难受,等晚上醒了就只能喝点加了糖的牛奶,再嚼两口奶豆腐。
他很喜欢这种新奇的奶制品,休戈更喜欢吃完之后沾了奶味的他,晚上圈着他嗅来嗅去啃了两口才老实睡觉,一早上临启程之前又特意从族人那搜刮了一兜子给他,萧然硬着头皮接过来,总觉得身边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掺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哀怨。
他们一行不过数十人,先前围困南朝边境的骑兵已被休戈撤走,盛夏草场繁茂,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时节,北原人天性里存着敬畏自然的纯善,他们对家业兴乐富足的期盼远胜于开疆扩土,这也是祖辈定下的规矩,只要没有战事无需备军作战,哪怕是什么领兵的总将都得回去帮家里人放牛牧羊。
休戈骑马走在最前面,萧然本能的勒马与他差出半个身位,白马不愿意落在人后,一直甩着脖子蹦哒的跟他较劲,休戈一乐,随即仰头吹了个长长的呼哨,一时间鹰翔马奔,风吹原野,他们身后的数十匹骏马载着主人飞奔而出,马背上的骑手兴冲冲的吆喝出声,一个两个争先恐后的消失在他们身前。
“萧然萧然!抓紧了!”
马鞭响亮的破开夏日里暖洋洋的空气,未落到马身上的鞭子一样能打出利落的脆响,休戈扯着嗓子呼喝出声,两匹马远比萧然的反应要快,一听鞭响就飞也似的离弦而出,也亏得萧然骑术学得快,反应也及时,这才抓稳缰绳没被晃下去。
北原在百年前遭过一场疫病天灾,而后又在战时丢了崇关以南的十余座城池,眼下的疆域虽然也算辽阔,但大部分都是拿来放牧谋生的草场,真正的城池驻地还在北边,狄安算是踏入北原国境的第一个关口。
休戈长袍敞怀,褐发披散,腰间挂着酒囊水袋外加一根马鞭,怎么看都不像个国君该有的样子,一日的路程说短也不算短,萧然后半程被休戈迫着同骑了一匹马,左右他们走在最后身边没人,他就随着休戈没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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