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任平生
庄凡心吸吸鼻子,目光旋在顾拙言周身,白衬衫,燕尾服,西装裤,颈间打着一枚精致的浪漫结,像绅士,王子,最像新郎。
顾拙言看到齐楠发的朋友圈,猜测庄凡心也会来,找赵见秋一问果然是,他朝薛茂琛借了衣服穿,带着顾宝言就来了。
“噢对。”顾拙言说,“阿姨让我告诉你,她和叔叔订了餐厅二人世界,午饭请你自己想辙。”
庄凡心当下正黏人:“咱们中午在外面吃?”
“胡姐说新年第一天要张罗一顿大餐。”顾拙言揽着庄凡心逛回去,“等会儿回家吧,陪我姥爷一起过个元旦。”
漫展入口的树底下,茉莉公主正和齐木楠雄玩牌。
齐楠跟青峰大辉拍完照,转身看见顾拙言和庄凡心杵在人群中相望,还以为《流星花园》又翻拍了,后来遇见顾宝言,他在顾拙言的朋友圈见过,索性带着孩子逛了一圈。
顾拙言和庄凡心找到他们,都坐树底下,齐楠纳闷儿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庄凡心微微心虚:“我们想一起考年级前十。”
“我靠,”齐楠说,“还是神话故事。”
顾拙言干脆装蒜,低头问顾宝言:“谁给你买的扑克?”
“什么扑克,土不土啊你。”齐楠掏出一沓小票,“来,魔卡少女樱卡牌,夏目手办,路飞公仔,还有个芝士热狗套餐,你妹花我两百多,给报下账。”
顾拙言掏钱包:“接下来还有活动么?”
齐楠神秘一笑,接下来他要去参加线下联谊会,认识小姐姐和小妹妹。顾宝言赶紧问:“我这样的小妹妹能参加么?”
“你有点太小。”齐楠摘下触角戴顾宝言头上,“送你了,使用超能力加速成长。”
齐楠丢下他们去追寻幸福了,顾拙言和庄凡心带着小孩儿打道回府,庄凡心衣裳都没换,颠颠儿地跟去薛家蹭大餐吃。
今日胡姐和他们一起,算下来胡姐照顾薛茂琛快五年了,当初庄凡心刚上初中,被薛茂琛拉来做评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差点让胡姐没熬过试用期。
人齐,配着满桌子菜和烤好的披萨,仿佛回到兄妹俩初来那天,薛茂琛开一瓶红酒,在浓郁的香气中感慨,去年今日他和庄凡心一家过元旦,今年自己这里也欢笑一堂了。
庄凡心呡一口红酒,很香,讨喜地和薛茂琛碰杯:“爷爷,今年春节我也要来蹭饭。”
顾拙言抬眸,仗着腿长乱伸,轻佻地踢了下庄凡心的脚踝。薛茂琛蒙在鼓里,说:“真的?你每年寒假都去美国陪爷爷奶奶,可别唬我这空巢老人。”
庄凡心说:“今年不去了,我想留在榕城过年。”
其实他还没和爸妈讲,但觉得庄显炀和赵见秋会同意的,就算不同意也不能绑着他上飞机。他偷瞄顾拙言,用眉峰和眼尾说话,圣诞一起过,元旦一起过,春节也想和你一起过。
顾拙言瞧得分明,表态道:“姥爷,我也不回去了,”
“那你爷爷不得找我算账?”薛茂琛乐道,“当然了,我也不怕他算账。”
顾拙言说:“今年咱们一起过春节,但您的红包得塞厚点。”
他们哄的薛茂琛开怀,红酒不知不觉消减大半瓶,庄凡心喝得双颊酡红,啃披萨的时候总是眯着眼臭美。
午后,顾拙言和庄凡心待在卧室里,落地窗留着缝,漏进来榕城冬天的风和光。领结一早扯掉了,顶头的纽扣也解开两枚,顾拙言就这么闲闲地坐在沙发椅上,喝了酒有点困。
桌上有铺散的白纸,两三支粗细不一的铅笔,庄凡心在床角坐下来,冲着顾拙言,操起纸笔便开始描摹。
几分钟后,顾拙言掀开眼皮:“又让我当模特?”
庄凡心不吭声,只画,又过去几分钟后将白纸揉了,重来一张,又揉了,三番五次没个尽头。顾拙言的眼睛合着,也留条缝,半梦半醒地看庄凡心折腾。
数不清第多少张了,废纸丢在地毯上,庄凡心伸手拿新的,被顾拙言扣住腕子猛地一拽,把他从床角牵绊到身前。
爷似的,顾拙言拍拍大腿。
庄凡心坐上去,扭个最舒服,最叫他软乎的姿势,弓着脊背嵌在顾拙言的怀里,等顾拙言拢住手臂抱着他,哪怕天崩地裂他也懒得再动弹半分。
“一张张的,”顾拙言算账,“你故意浪费我的纸呢?”
庄凡心说:“我画不好。”他抬臂圈着顾拙言的脖子,呼吸间充盈着酒味儿。顾拙言这会儿睁开了眼:“为什么画不好?我又没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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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啪嗒,庄凡心脚上的拖鞋掉了,他说:“但是我乱动了。”
顾拙言微茫:“你哪儿乱动了?”
庄凡心垂下眼,捉住顾拙言扶在他腿上的手,放到胸膛上,隔着击剑服用力地向下按,眼睫毛禁不住哆嗦,臊的:“我看着你,这儿就乱动。”
顾拙言都有点脸红,酒壮怂人胆么,怎么这人肉麻成这德行,他无暇思考别的,偏头亲庄凡心的脸蛋儿,捏住下颌一抬又堵住嘴唇。
他向来吻得凶,次次要把人啃肿了,当下却温柔,唇峰作笔描画着,蘸湿两片唇瓣,顶开牙关,探进去勾出来,那么软,一时分不清是舌头还是怀里的骨肉。
庄凡心又呜呜儿地叫,仰着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从喉腔里逸出微弱的声响。他没力气了,手臂挂在顾拙言的肩头摇摇欲坠,明明什么都没做,热出的汗已经弄湿了鬓角。
“还画么?”
“唔……画不了……”
露台上有小鸟落在栏杆上,啼得厉害,后来飞走了。
来去不知经过几只,顾拙言才松开了庄凡心,都喘,呼出的酒气浓淡相融,清醒更迭成沉醉。
他撩开庄凡心额前的头发,那额头脸面都沁着艳艳的红,扒开一点衣领,小细脖也一片红热。红酒的后劲翻上来,庄凡心的瞳仁儿漫一层朦胧,浑身被抽干了力气。
偏偏还有点意识,他醉猫爬墙,攀着顾拙言的肩哼唧了半天,混着酒气软哝哝地说,我爱你。
顾拙言闪着眸光,勾住腰腿将人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抬膝半跪把庄凡心放平。他自觉无辜,只怪庄凡心喝多了滋事儿,三两下,脱掉那件击剑服和击剑裤。
庄凡心的身上只剩一件小背心和内裤,纤细的小腿上还套着纯白色长袜,卷了边,堆在腿弯上不去下不来。他觉得冷,更觉得烫,大片皮肤暴露于空气,镀着洒进来的光,像水银沾了金箔。
庄凡心蜷了蜷,摸索被子想盖一下遮羞。
顾拙言不让,跨上床笼罩在庄凡心上方,利落地解开衬衫纽扣。
“我……”庄凡心涣散的瞳孔里只有顾拙言靠近的面孔,他侧身被扳正,并住腿被打开,他想起情书上的话,企图向你靠近,索求,侵犯……
忽然,顾拙言的手插/入他的发间,安抚他,引诱他,牢牢地控制他。
“宝宝,”顾拙言说,“情书不是白写的,你要听话。”
庄凡心模糊地应了一声,掩不住的怯。
厚重的房门如同一层滤网,露台上的鸟鸣透出来,没那么清脆了,床畔吱呀也显得琐碎,顾拙言的轻哄几乎听不到,断断续续的,只有庄凡心可怜而愉悦的哭喊。
庄凡心软成一滩水,任由顾拙言掬捧痛饮,浅色的墙壁上有他们的影子,叠得严丝合缝,像宝石镶嵌在托上,钉镶或插镶,牢固得无法分开。
晴朗不需要开灯的午后,他们缱绻放纵,缭乱了一面床单,庄凡心伏在枕头上颤抖,嶙峋的肩胛像一对精雕细琢的小翅,腰上一圈红痕,被顾拙言两掌摩挲着掐的。
弄到了晚上,庄凡心睡着又醒,醒来又疲倦地睡去,期间胡姐敲门说烧好了晚饭,顾拙言稳着气息说不饿,人一走,俯身便咬上庄凡心的刺青。
夜里,顾拙言被凉风吹醒了,庄凡心窝在他臂弯中,脸上的红潮竟还没褪尽。他起身关上拉窗,横抱起庄凡心去浴室清洗,他让人听话,此时此刻都是乖的,恐怕扔浴缸里也不会有反应。
顾拙言给庄凡心穿上他的内裤和t恤,用被子裹严实,搂紧继续睡了。
混沌中,庄凡心蹭着他的下巴,声音微弱:“屁股疼……”
顾拙言探手去揉,手掌几乎包住庄凡心的两丘肉,对方有多疼他不确定,自己越来越心猿意马是真的。
他们相拥到艳阳高照,要不是小腿抽筋疼得厉害,庄凡心仍不会醒。他扭动着挣扎,闭着眼,哼的一声比一声可怜,顾拙言顿时清醒,起身捏他的腿肚,渐渐不抽了,他睁开眼睛一片迷茫,看着顾拙言被抓红的脊背。
“还睡吗?”顾拙言放下他的腿,扑上去虚虚地压住。
庄凡心摇摇头,酒劲儿消下去,头脑清醒地滚动出昨天的画面,一帧一帧高清得简直是1080p。
他望着顾拙言的脖子,上面的牙印十分明显:“……我咬的吗?”
“你说呢?”顾拙言道,“非要给我种草莓,嘬半天呼我一片哈喇子,你倒生气了,哼哧给我来了一口。”
庄凡心羞愤地道歉:“对不起,我喝多了。”
“没关系。”顾拙言绷着笑,扯开被子,“我也咬你了。”
庄凡心撩起t恤,肩颈胸膛没一处好肉,红粉斑驳,拧着看一眼侧腰,还给他掐了圈红腰带。腿稍动就疼,内裤有点大,是他买给顾拙言的那条,他张望着找自己的,望见挂在露台的晾衣架上。
顾拙言说:“我洗的。”
“……”庄凡心脸色烧红,“我拿回去自己洗就行。”
“昨天都弄湿了。”顾拙言把人往绝路上逼,“湿得滴水儿。”
庄凡心起身捂顾拙言的嘴,被顺势抱住,顾拙言抱着他下了床,走到衣柜前挑衣服,把他顶在柜门上厮磨,说他皮薄肉嫩甘甜,说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手机有十几通未接,都是庄显炀和赵见秋打的,还有齐楠发的联谊会照片,庄凡心换一身顾拙言的运动衣,把胳膊腿遮住,洗把脸准备回家。
他走不快,迈一步四肢百骸都泛酸,走出薛家大门,他不让顾拙言再送了。
“那你慢点。”顾拙言叮嘱,“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上门给你擦药。”
庄凡心红着脸往前走,拎着击剑服,揣着他的情书,好半晌才走出去一米,他终于发觉并非他太慢,而是有话没讲。
他回身叫:“顾拙言。”
“嗯?”顾拙言看着他。
庄凡心说:“我回去就告诉我爸妈,我和你在一起了。”
别来无恙 第 50 章
大门敞着,门前的特斯拉没锁,后备箱掀起一条缝,庄凡心进家走到楼前,听见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嗒嗒嗒很快,敲得人心率不齐。
他悄悄上楼,万事先换掉衣服再说,就算不换也要收好没晾干的小裤衩。待拾掇妥当,他亲手泡茶或者切水果,让庄显炀和赵见秋一同坐下来,听他说些话。
庄凡心提口气,说他和顾拙言在交往,实质是出柜,免不了有些紧张。
楼梯上到一半,二楼的动静由远及近,赵见秋摆着裙子拐出来,看见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没音儿啊,刚回来?”
庄凡心贴着墙仰着面,文静地“嗯”一声。
赵见秋问:“昨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呃,”庄凡心支吾,“我在薛爷爷家喝多了。”
“出息。”赵见秋说,“所以就夜不归宿,天亮了才回来?”
庄凡心不敢接腔,夜不归宿,他印象中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词,仿佛暗含着背地里的苟且,见不得人,未归宿的一夜干了什么也不能说。
赵见秋轻声数落他,两家之间连一百米都不到,爬也能爬回来,他却大过节的在人家家里叨扰,能不能靠点谱。
庄凡心低眉顺眼地点头,心里想,他哪有爬回来的力气,叫顾拙言握着腰、扛着腿,没骨头玩意儿似的弄了一下午,天怎么黑的他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阵阵发乌。
幸好赵见秋没多说,貌似在收拾房间,下楼去了,从沙发上把u型枕拿来,经过庄凡心时嫌儿子挡道,顺手拍了下他的屁股。
“——啊!”庄凡心没忍住。
“你叫唤什么?”赵见秋奇怪道,“至于吗?怎么还哭了呀?”
那一瞬间的肿痛席卷全身,头皮跟着发麻,昨天的快/感有多强烈,此刻的痛楚就有多牛逼。庄凡心抹掉飙出的泪,咬住下唇强撑,屁股蛋儿绷得像压缩饼干那么紧实。
他倚着墙缓了许久,再抬腿两股战战,扶风的弱柳都比不得他娇弱,登上二楼,客厅有些乱,赵见秋在进进出出地找东西。
“凡心回来了?”庄显炀叫他。
走到卧室外,庄凡心见地板上摊着行李箱,庄显炀蹲在箱子前折衣服,刚才的u型枕也放在里面。
“爸,你要出差吗?”他问。
庄显炀答:“飞一趟洛杉矶。”
庄凡心不明所以:“怎么了?”
庄显炀说:“你爷爷病了。”
美国一通电话的事儿,这边即刻动身,甚至没时间去美院请假调课,庄显炀将请假单和相关说明给庄凡心,让他这两日去一趟裴知家,交给裴教授安排。
走得急,简单收拾完便去机场,赵见秋开车,庄凡心衣服又没换,跟着一起去送。他独自坐在后面,很蔫儿,生病总归是难过的,隔着海洋也无法马上见到。
初春闹过这么一次,当时庄显炀匆匆飞过去,待了大概十天,数月前庄凡心比赛结束提前回国,亦是因为爷爷身体不好,没精力陪他玩儿。
“爸,”庄凡心开口,“奶奶怎么说?”
庄显炀道:“具体情况没说清,过去我才能详细了解。”他回过头,“奶奶还让我瞒着你,怕你期末复习会分心,你就装不知道。”
庄凡心好无语:“我都知道了怎么装啊?”
“反正呢,你不用太担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庄显炀看向窗外,“老人嘛,病痛是难免的,我去照顾我爸,你在家照顾好你妈。”
赵见秋握着方向盘说,指望他照顾,不添乱就不错了。庄凡心觉得冤枉,他不就一夜未归吗,用他除草施肥的时候可不这态度。
“宝贝儿。”然而赵见秋不领情,“我不求你帮我干活儿,仅求你别给我丢人,你以前只是去小顾家蹭饭,现在还蹭睡,我碰见薛爷爷多不好意思。”
庄显炀说:“如果小顾是女孩儿,我甚至怀疑你以后会去他家倒插门。”
话锋全铲在自己身上,庄凡心辩不过,这节骨眼儿爷爷病了,着急忙慌地赶飞机,他不敢贸贸然坦白。
他明白父母的压力,但摸不准父母之情后的反应,算了,等庄显炀回来再说吧。
送庄显炀到机场,回程剩下娘俩,赵见秋懒得煮饭便开着车找馆子。可苦了庄凡心的小屁股,一开/苞就□□/弄得那么狠,挨一巴掌,又坐着车颠簸近两个钟头。
他蜷在副驾上哆嗦,妈,给个痛快吧,吃什么都行。
赵见秋权当耳旁风,小馆子不卫生,主题餐厅要排位,最后找了家私房菜。用餐的时候一瞥,见庄凡心面目红粉,垂着眼皮,怀疑红酒的劲儿还没消下去。
庄凡心低头吃海苔鲜竹卷,拉链拉到顶,忍耐半天问:“妈,这餐厅的温度是不是有点低啊?”
“没有吧。”赵见秋给他盛汤,“你冷啊,喝点热的。”
庄凡心不敢多吃,喝两口汤就停下,吃完回家冷得厉害,他径自钻了被窝,偷偷夹一会儿体温计,38度,果真发烧了。
他望着天花板发蒙,这场发烧是因为和顾拙言那个吗?
先前还觉得裴知荒唐,原来他也没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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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巷尾,顾拙言牵着邦德出来,假借遛狗之名刺探庄家的情况,庄凡心说要出柜,算下来三四个钟头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流连在大门外,顾拙言给庄凡心发信息:“怎么样了?”
庄凡心回:“我发烧了。”
顾拙言看完就忘记旁的,把狗轰回去,跑社区诊所开了退烧药,等赵见秋来开门,他才恍然想起来出柜的事儿。
“小顾来啦。”赵见秋很热情,“昨晚凡心打扰你了。”
顾拙言忙说:“没有没有。”
他瞧对方的反应,这是蒙在鼓里,还是出柜成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他迟钝地问:“阿姨,叔叔没在家?”
赵见秋说:“去洛杉矶看凡心爷爷奶奶了。”
顾拙言点点头,只这三天假期飞一趟美国,难道有什么事儿?他寒暄完上楼,进卧室见到庄凡心,那人躺在床上就一小坨,烧得迷迷糊糊的。
锁好门,顾拙言坐床边喂庄凡心吃药,说:“就自己躺着,怎么不和阿姨说一声?”
庄凡心老实作答,不敢。看顾拙言目光微滞,他缠上去,搂住顾拙言的腰身枕对方的肩,说,都是你弄的,哪好意思让我妈知道。
顾拙言疑惑:“我昨晚用被子把你裹得严实,不该受凉发烧。”
庄凡心默了会儿,像习武之人出招前运功提气,一点点酿着,酿到情绪纯熟,将昨日如梦的缱绻,今日的肉痛筋酸,连上他们之前的点滴琐碎,一并混着吐出来:“是被你操的!”
字咬得格外重,沾着粗砺鄙俗的味儿,很莽,很痛快。庄凡心糙野了这一句,叫顾拙言低垂的眼神一渡,软乎了,拽下对方的衣领舔那枚牙印。他唇舌的温度高热,舔得顾拙言吐息凌乱,揽着他,手掌不住抚摸他的脊背。
情到浓时大抵如此,发着烧仍要浪荡,另一个理智残存唯独禁不住这点诱惑,没做出格的,单就傍着,贴着,有话讲便撩拨,无话可讲便交颈剐蹭,俗称亲热。
庄凡心靠在顾拙言怀里睡熟,烧得鼻腔干涩,时高时低地打着气闷的小呼噜。顾拙言将人摆置得翻个身,褪下裤子,掏出消肿的药膏抹在后面,他够牲口的,第一回就把心头肉霍霍成这样。
后脑挨住枕头,庄凡心和几个月大的娃娃一样敏感,霎时就醒了。他惺忪地拉住顾拙言的袖口:“要走么?”
“不走。”顾拙言说,“给你把作业写了吧。”
庄凡心安心了,卷着被子沉入睡眠。
桌上散着一沓画稿,画的是国王冠冕,顾拙言记得庄凡心在acc比赛中的夺冠设计就是冠冕,叫“白棋皇后”,设计融合了中国围棋的元素,线条图案也与围棋棋局的走势相关。顾拙言将画稿放好,庄凡心睡觉,他把元旦作业麻利儿地办了。
真是累狠了,庄凡心一觉睡到日暮四合,眼睛都有些肿,顾拙言拧湿毛巾给他擦脸,勾着嘴角总是笑。
他嗓音沙哑地问:“你笑什么?”
顾拙言说:“我感觉自己特像在伺候月子。”
庄凡心不干,还想鲤鱼打挺窜起来,没成功,咋呼声倒是把赵见秋给招来了。顾拙言马上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好那支消肿药膏,一开口叫阿姨,赵见秋只觉得这孩子哪哪都招人喜欢。
“小顾,我煮好饭了,汤还要炖一会儿,你留下来吃。”
“谢谢阿姨,我回家吃吧。”顾拙言说,“我得看着我妹,不然她吃个饭折腾我姥爷。”
赵见秋说:“那汤炖好你拿回去一盅。”
顾拙言松口气,他可不敢留下来吃饭,就算赵见秋没有火眼金睛,估计也能洞穿他和庄凡心那点猫腻。毕竟他们俩当下正迷呢,上头。
门关上,一方卧室陷入安静,没闹完的不再闹,顾拙言摸摸庄凡心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庄凡心抿抿嘴,终于说:“我没告诉我爸妈。”
“嗯,看出来了。”顾拙言也终于问,“叔叔飞美国了?”
庄凡心说:“我爷爷病了,一进家我爸正收拾东西,所以我没告诉。”他自觉食言理亏,“对不起,等我爸回来我就说。”
顾拙言不在意,说不说都行,什么时候说也都行,怕庄凡心太当回事儿有负担,道:“一点都不着急,你甭纠结这些。”
“那怎么行!”庄凡心一脸真挚,“我和你睡了,我得对你负责啊。”
顾拙言差点笑得英年早逝,怪不得一觉醒来就要出柜,竟然是这么想的,庄凡心纯洁得也太他妈邪门了。
临走,顾拙言把药膏给庄凡心,嘱咐他一天抹几次,抹多少,庄凡心不想听那么仔细,把药膏压枕头下:“我自己知道。”
顾拙言说机密般凑过去,捻着庄凡心的耳垂:“只许擦药,不许自己玩儿。”
庄凡心迟钝了五六秒,也顾不得痛了,拿着蒙奇奇把顾拙言砸出了门。脚步声渐远,他回去立在窗台后,顾拙言后脑勺长眼似的,出门前回头望了过来。
听说罗密欧和朱丽叶就这样望。
大铁门闭合,顾拙言走出去一截手机振动,他把汤盅倒个手,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了:“喂?”
“是我。”久违的顾士伯。
别来无恙 第 51 章
顾拙言和顾士伯的上一次对话是九月末,在家里的咖啡间,父子俩装模作样地一起喝咖啡,都扮作斯文理智,然后东拉西扯好半天后露出真实面目——如出一辙的强硬倔强。
这一家子,顾士伯自小和外交官子弟一起长大,后又弃政从商辗转到今日的地位,眼高于顶却也有那份资本。薛曼姿向来要强,北大法学院毕业,嫁人后和顾士伯一起打拼,沉浮中行事作风有些变化,反正愈发女强人是真的。
夫妻俩培养出的孩子,用指甲盖儿想想也不会是个好拿捏的主儿,骨血中的基因,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必然造就一个新的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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