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任平生
后来裁剪师加入进来,关于服装的廓形和面料一并研究,他们围成了一个小圈。不多时,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人打招呼,貌似是程嘉玛来了。
庄凡心没注意,仍在和曹组长讲话。
程嘉玛面带喜气,并有点小女人的娇羞感,拍拍手召集所有目光,说:“设计部将成立珠宝设计组,我身边这位是新加入silhouette的珠宝设计师。”
正说着,裴知闻声从办公室出来,程嘉玛迎上去:“小裴哥,新年快乐。”她抓住裴知的手臂,半撒娇半嗔怪,小声说,“这是我朋友,试用期就免了好不好?”
裴知温柔回道:“正因为是你朋友,那样别人该讲你闲话了。”他没等程嘉玛还嘴,上前一步,“给同事们介绍一下吧。”
所有人瞧着,程嘉玛暂时作罢,环顾一圈没看到庄凡心的影子,她问道:“庄总监没来吗?”
格子间后,庄凡心这才撂下手头的工作,站起身,夹着支笔从人群间穿来,眼花缭乱的,近前才看到程嘉玛鲜妍的面孔。
“庄总监,虽然你拒绝了珠宝组的职务,但毕竟同属设计部,多多提点。”程嘉玛说着漂亮话,闪开一步,露出背后等待介绍的新聘设计师。
那人穿着一身黑西装,没打领带,黑衬衫的扣子松开两颗,颈间戴着一条阳极氧化金属制作的吊坠,很酷。
非常轻微的一声,庄凡心手里的笔掉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设计师身上,无人发觉。
“大家好,我是江回。”
自我介绍着,江回迈近一步,冲庄凡心伸出了右手:“凡心,没想到这么巧。”
众人微微惊讶,裴知问:“你们认识?”
江回说:“我们做过一年同学,在洛杉矶。”他不紧不慢地回答,目光回到庄凡心身上,一直伸着手,“不过好多年没见了,不会不记得了吧?”
庄凡心动了动嘴角:“怎么会。”却没握手,弯腰把地上的笔捡了起来,一股不动声色的傲慢。
程嘉玛上前挽了一下江回,自然地落下那只手臂,替江回解围:“这是小裴哥,我哥哥的合伙人。”
且要介绍一番,庄凡心退开两步,利落地从人群中抽离,温麟在边缘处看见他,高兴地说:“总监,我终于转正了,中午请你吃饭。”
“好。”庄凡心笑道,“努力工作。”
身后的寒暄愈发热闹,庄凡心进入办公室,锁上门,走向办公桌的几步中解开外套的纽扣,他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
衬衫贴着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别来无恙 第 89 章
江回初来乍到,中午请设计部所有同事吃饭,程嘉玛作陪,大家不好不给面子。裴知约好和华北地区的总经销商见面,便没给新同事捧场。
庄凡心也没去,搪塞了个借口,人走光后独自在工作间干活儿。他给一件连衣裙钉珠,纯手工,专注起来没听见敲门声。温麟拎着几只袋子进来:“总监,先吃饭吧。”
庄凡心没抬头:“你怎么不去聚餐?”
“你不去我也不去呗。”温麟坐旁边,掏餐盒,“说好我请客的,来吧。”
庄凡心哼一声:“还挺仗义。”他捻一股单线将小米粒大的珠子绣上去,算着数量,看久了有些眼花。
温麟感叹道:“这条裙子耗的时间心力,哪是成衣啊,简直是高定。”
他跟着庄凡心有段日子了,总观察对方,从相貌身段到行事作风皆有留心。一早发觉庄凡心的工作效率极高,但这次秀展时间紧任务重,他还是被庄凡心的各种设计和工艺吓到了。
最后一颗小珠缀好,庄凡心一挑针尖挽了个花,他说:“我之前在伦敦参赛,赛前做了大量的准备,中式古典元素是一个备选项,有当时的基础,所以这次才赶得及。”
温麟问:“为什么当时没选这个元素?”
“当时的准备还不够。”庄凡心装好裙子,“灵感和情感一样,不可控,当灵感欠缺时不要硬攻,及时停下,灵感忽至的时候尽量抓住。”
温麟认真记下,递上筷子:“总监,你多教教我,教会了徒弟师父脸上也有光,是吧?”
庄凡心笑笑,不怎么吃,用箸尖儿轻轻拨动米粒,忽然,他说道:“小温,你虽然娇气,但有韧性也有潜力,最重要的是性格和人品都不错。”
“哎呦,”温麟露出一排牙,“好多人这么夸我!”
庄凡心没有泼冷水,反而顺着温麟的话说:“所以不止有我发现你的优点,你好好干,其他人也会认可你的能力。”
“嗯,我知道了。”温麟体会到什么,“总监,你说其他人,指的是?”
庄凡心答:“你进公司就跟着我,和我亲近,但以后要多帮裴总做事情,把他的想法摆在首位,明白么?”
温麟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庄凡心的意思,却迷惑对方为什么突然交代这些。
下午,庄凡心一直待在办公室,没出去过,精神高度集中地忙了几个钟头。下面的质检员汇报,为秀展设计的鞋履已经完成制作,品控合格。他缓口气,进行下一项,和化妆团队约好见面的日期。
距下班还剩五分钟,庄凡心握着手机消磨,点开朋友圈,第一张是赵见秋发的夫妻合影,看背景是在三坊七巷。他点了个赞,向下划,看见顾拙言午后发布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庄凡心返回聊天列表,给顾拙言发消息:“在吗?”
“你土不土。”顾拙言秒回,“直接说。”
庄凡心问:“下午去骑马了?”
顾拙言答:“就骑了一会儿,连奕铭居然还约了顾宝言,那死丫头咋咋呼呼吵得我头疼。”
“哈哈。”庄凡心回。
顾拙言问:“今天就上班了?”
“嗯。”庄凡心本来笑着,慢慢抿住嘴唇,发出这一字后不知道再说点什么。顾拙言很快又发来:“骑马挺累的,晚上懒得自己做饭了。”
庄凡心读懂,笑意一点点恢复:“我下班买好菜去找你,你想吃什么?”
有来有往地聊了一长串,顾拙言这大尾巴狼真能装,回复:“不用,一起买吧。”没等对方明白,轻飘飘撂一句,“在你们楼下呢,接你下班。”
庄凡心哪还坐得住,明明经历了热恋、分手、复合,仍对这冷不丁的惊喜怦怦心跳。恰好到下班时间,他收好东西匆匆起身,第一个冲到了电梯外。
silhouette的大楼很漂亮,一楼大厅北侧打着许多隔断,装潢成画廊的样子,墙上展示着每一季的代表设计。顾拙言抱肘参观,有件外套特眼熟,貌似薛曼姿穿过……绕出来一扭身,见庄凡心从电梯里小跑而出。
顾拙言立在原地,三五步距离时,漫不经心地开口:“堂堂个总监着急忙慌的,成什么样子。”
庄凡心刹停,有点喘,眼眸亮晶晶的:“我就算当了董事长,看见你也会跑来的。”
顾拙言被哄得找不着北,竭力忍着,殊不知眼底的酸劲儿要溢出来,当着执勤的保安和来往的同事,不好做什么不要脸的,便伸手拿住了庄凡心的包。
正要走,后面有人叫了庄凡心一声。
庄凡心似乎没听见,推顾拙言的手臂:“走吧,车停哪儿了?”
顾拙言提醒道:“有同事叫你。”
背后的脚步靠近,庄凡心只得转过身,看见江回向他款款走来。他的手臂上搭着外套,手在下面攥成拳头,客气乃至于疏淡地问:“叫我?”
“晚上有空吗?”江回说,“中午聚餐你没去,我单请你。”
庄凡心道:“不用那么客气。”
江回又问:“叔叔阿姨都好吗?”
“都好。”庄凡心答,“我有事儿,先走了。”
江回不禁看向一旁的顾拙言,打量着停了停:“朋友吗?”他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凡心的新同事兼老同学,江回。”
顾拙言颔首:“你好,我姓顾。”
他这样的,一般不随便透露姓名。未想到江回笑起来,仿佛知道他这个人:“是凡心的高中同学?以前经常听凡心提起你,幸会。”
顾拙言这才注意对方的话:“你们是……老同学?”
“对,在美国念珠宝设计的时候,我们俩是同学。”江回说,“还是室友呢,那时候班上就我们两个中国人,整天在一起。”
庄凡心淡淡地笑着:“亏你还记得,我都忘了。”
他后退一步,做出要走的架势,同时瞥见不远处程嘉玛的曼妙身姿,开玩笑似的说:“赶紧陪女朋友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离开公司,顾拙言驱车驶过整条街,没怎么出声,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同学,室友,整天在一起,这几个词盘旋脑中,有点紊乱。
那人问候了庄凡心的父母,说明那时候见过长辈,去过家里?
庄凡心坐在副驾,窗外风景变幻,他瞧着,整个人很放松的样子,许久才发觉车厢内过分的安静。“有音乐吗?”他打破沉默。
顾拙言伸手戳了下,歌声飘出来,是一道很醇厚的男声,伴奏里夹杂着一道幽灵般的女声,兀自唱着,可这段路愈发显得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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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窗,挨身边望北京飞雪,沉重到还当是六月,一边想得到之后放进了心间,一边只想倒数时间,毕竟天色已灰蓝……”
庄凡心伸手按停:“刚复合就听《同床异梦》,不太好吧。”
顾拙言绷了半晌,松一松神经:“那您想听什么?我可以唱。”
“谁稀罕听你唱。”庄凡心抓着安全带傻笑,“晚上去我家好不好?万一我爸妈和我视频,好歹我没乱跑。”
顾拙言说:“爸妈刚走就带男人回家,你羞不羞啊?”
庄凡心嘟囔:“那爸妈不走没办法带嘛,睡不开呀。”
顾拙言被顶得没话讲,左肘搭着车门,手掌半遮住脸,就那么拿腔作势地开了一路。买好菜回到家,庄凡心煮饭煲汤,顾拙言继续玩上次的游戏,给万家灯火添了温暖明亮的一豆光。
夜里挤在沙发上看电视,顾拙言侧躺着,枕着庄凡心的大腿,回忆道:“印象里,咱们俩好像是第一次一起看电视。”
“……真的诶。”庄凡心低头,“我们以前总在讲题,写作业。”捏住那短发一拽,“写完还要拿出一套密卷,学学学,就知道学。”
顾拙言质问:“你念书不学习么?”向后躺平,仰视着庄凡心,“和你学的还算轻的,和苏望在剑桥的时候天天活得像竞赛,你难道留学的时候不学习么?”
庄凡心说:“学啊,我还画呢。”
顾拙言紧接着问:“今天遇见那个同学,姓江的,你俩谁成绩好?”
离开silhouette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提及,庄凡心垂着眼帘,波澜不惊地答:“好多门课程呢,记不清楚了。”
顾拙言的重点根本无关成绩,追问道:“你跟那人真是室友?”
庄凡心应:“嗯。”
顾拙言猛地坐起来:“整天在一起?”
“在一起个屁,我后来去念服装设计了。”庄凡心起身要跑,“我烦死那人了,那人好几天不洗脚,谁乐意跟他当室友。”
顾拙言一把扽回来,将庄凡心捉在腿上:“你跑什么?心虚?”
“我肾虚。”庄凡心撇着脸。
“他去过你家,见过你父母?”顾拙言问。
“见过——”
尾音还没落,顾拙言掰过庄凡心的脸:“正面回答我,你跟那人,没什么吧?”
庄凡心瞪着眼睛:“没有!”
顾拙言沉审地看他,低低地训斥:“你叫唤什么?当初骗我变了心,我怀疑你没有,好不容易承认了,我信了,今天又蹦出个老同学来。”
庄凡心抬手攀住顾拙言的肩:“谁知道他会蹦出来……还不都是那个程嘉玛……”他把这茬儿忘了,立刻道,“那人是直男,有女朋友。”
顾拙言终于满意了,勾紧腰肢和腿弯,横抱起庄凡心上楼,一阶阶踩过,庄凡心牢牢环着他,额头抵在他的鬓间摩挲。
“对不起。”庄凡心轻声。
顾拙言知道,庄凡心在为始终保留的旧事道歉,他心里把着分寸没问,手上便加重力道,并绕开这话:“今天骑马很累,给我捏捏?”
走进卧室,被父母住过的房间格外整洁,蒙奇奇放在两只枕头之间。顾拙言朝下趴着,庄凡心跨坐在他的身上,不轻不重地给他捏肩捶背。
“舒服吗先生?”
“还成。”顾拙言想起什么,“我发给你的陆文的那首歌,你听了么?”
庄凡心说:“听了。”他委婉地评价,“感觉音色不太像他……听起来怪怪的。”
顾拙言笑道:“何止音色,连音质都是全损型。”他骤然翻身,将跌来的庄凡心抱住,“那年他去榕城找我,咱们去厦门玩儿,从厦门回榕城的火车上写的,他前两天在电脑里发现的。”
庄凡心趴在那胸口:“怪不得叫《容不下》。”
“这歌儿不外传,尤其不能让裴知听见。”顾拙言道,“陆文说,他当初是以裴知的视角创作的,你和我是一对,裴知以朋友的身份暗恋你,三个gay的恋情……”
庄凡心喷了:“我靠!”
顾拙言说:“他那时候还警告过裴知,说和你只能做朋友,现如今人家对象是当红明星,他十八线,每次见到对方就浑身不自在。”
庄凡心笑得乱晃,顾拙言讲什么他都爱听,以前是讲数学物理,如今讲发小的糗事,听完陆文还不够,他好奇地说:“再讲讲苏望,他和你谁的成绩更好?”
“差不多吧。”顾拙言争强好胜,默默给自己贴金,“但他人品不能跟我比,他那么精明狠辣,拖着我当金融民工,至今不跟我拆伙。”
庄凡心有滋有味儿地听,还他妈很捧场,窜上去一截亲顾拙言一口:“没有人能跟你比,我纵览中美英三国,没有比你更好的男人。”
顾拙言收下这糖衣炮弹,他隐隐记得,那次翻看庄凡心的朋友圈,没有一张与朋友或同事的照片。“你呢?”他问,“这些年在外面,和朋友有什么难忘的事儿?”
庄凡心扭开脸,侧枕在顾拙言的胸膛上,他不正面回答:“我想听你讲。”
闭住了眼睛,耳畔是顾拙言强有力的心跳,庄凡心如同浸泡在热水里,毛孔舒张,手脚都是暖的。
他们挨在一只枕头上睡了。
黑色的夜,又长又静。
顾拙言的腹部微微起伏,呼吸很平稳,搂着庄凡心的手臂渐渐在睡眠中松懈。凌晨三点钟,庄凡心睁开了双眼,悄然从床上离开,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的工作间里。
他拧开一盏台灯,伏在桌上,两臂交叠挡着下半张脸,五分钟,十分钟,一小时,两小时,他瞪着虚空,任由分秒滴滴答答地流走。
庄凡心根本没睡着,根本睡不着。
在公司大厅被叫住后的平静,在车厢内扬着嘴角的轻松,在顾拙言质问时似嗔似怨的应对……他精疲力竭,更加心惊胆战。
天一寸寸浮白,庄凡心双眼熬红,犹如曾经度过的许多个夜晚。
闹钟响了,顾拙言醒来身边是空的,他没有赖床的习惯,惺忪地起床下楼。餐桌旁,庄凡心的围裙还没摘,端着一盘刚煎好的荷包蛋:“醒啦,喝咖啡还是豆浆?”
顾拙言说:“咖啡。你几点起的?”
“提前半小时。”庄凡心笑盈盈的,“睡得好么?”
顾拙言道:“挺好的。”
他打着哈欠去洗脸刷牙,经过操作间时望了一眼。他没说,昨晚睡前讲了许多话,夜半时渴醒了,恰好是庄凡心离开他的三点钟。
别来无恙 第 90 章
庄凡心吃好了,擦擦嘴问:“你今天什么安排?”
“回家一趟,除夕夜跑了一直没露面,登门哄哄二位老爷子。”顾拙言喝完杯底的咖啡,“明天正式上班就忙了,下午再接你一次?”
庄凡心摇头,下午约了化妆师见面,不确定几点结束。顾拙言“噢”一声,不着痕迹地问:“那换衣服,我送你去公司?”
庄凡心说:“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你早点去看爷爷和姥爷吧。”
这答案似乎在意料之内,顾拙言未多说,兀自上楼换好衣服。两人一并从公寓离开,街边分手,顾拙言驱车走了,庄凡心招出租车去了公司。
silhouette依然冷清,到设计部才热闹些,庄凡心直接进样衣间赶工,待几名样衣师陆续到位,温麟也来了,大家在纷杂的操作台后边聊边干。
庄凡心说:“准备秀展辛苦了,结束后聚餐吧,我请客。”
大伙儿掩不住高兴,严师傅感慨道:“昨天那位新来的江设计请大家聚餐,都没吃好,庄总监一定请我们吃顿痛快的。”
“没问题,地方你们挑。”庄凡心笑道。
温麟忍不住问:“什么意思啊,那个江设计很小气吗?”
“不是小气。”另一位赵师傅说,“新来的都不熟,拘束,何况那是程总找来的,裴总和庄总监都没去,大家也只是意思意思捧个场。”
八卦越聊越远,庄凡心静默地听,偶尔跟着乐一乐,眨眼忙到了十点半,裴知的助理来通知他开会。
庄凡心匆匆过去,连手腕上的针插都没摘,会议室敞着门,他一脚踏入便瞧见两张生面孔,旁边是程嘉玛和江回,财务部的组长也在。
他挨着裴知坐下,桌上放着一杯美式咖啡,裴知向他倾斜身体:“昨晚熬夜了?看你那俩黑眼圈。”
庄凡心喝一大口:“谢谢,正犯困呢。”
他们俩咬耳朵,人齐了,程嘉玛主持会议,说:“先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三位设计师,江回,将任职珠宝设计组的组长,然后是陈蕾、洪斌,都是非常优秀的珠宝设计师。”
裴知问:“大家之前都认识?”
江回回答:“是,我之前在上海办设计工作室,这两位那时候就跟着我,我们在工作上很有默契。”
“原来是这样。”裴知又询问,“自己做老板多自在,为什么愿意加入silhouette?毕竟珠宝设计组目前只是试水,能不能发展还未可知。”
江回笑着说:“做老板要操心的东西太多,我学的是设计,经营久了有点心烦。”说着看一下程嘉玛,“而且小嘉,不是,程总说需要珠宝设计师,她开口了我不好拒绝。”
程嘉玛有些害羞:“小裴哥,你非要问那么清楚嘛。”
裴知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这一套班子是程嘉玛组起来的,落下幕布,她要展示三位设计师近年的设计作品,个人风格与silhouette的风格是否搭界,要让裴知过目。
庄凡心自始至终沉默着,连头也不抬,他拔下针插上的一根细针,插/进去,拔下来再插/进去,如此反复地玩儿。
忽然,裴知靠近他,耳语道:“这个江回的风格和你以前有点像。”
庄凡心握着根针捻了捻,目光从针尖抬起,扫过桌沿儿,落在折光的桌面上,一点点向前蔓延,眼皮撩动,视线接触到幕布的边缘,下一秒就会看到展示的作品。
陡地,他最后一刻垂下眼睛,把针用力扎在了针插上。
庄凡心扬起头,后脑垫着椅背,就那么半睁着眼睛看向江回,屋内昏暗迷蒙,他的眼光幽幽的,冷冷的,像在漆黑暗巷亮出的剑,也像滴水朝下比针更尖锐的冰棱柱。
江回察觉到,扭脸朝他望来,狭长的眼睛平静而自得,与他相视,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随着吊灯打开,庄凡心刷地移开目光,落败的丧家犬也不过如此。他扯动嘴角,不知是何种心情地笑了,充斥着颓然的狼狈。
程嘉玛问:“小裴哥,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裴知回答,“风格上可能需要一些调整,首饰这部分,先配合服装的设计走,也是借服装的力推一推,之后再独立出设计。”
程嘉玛说:“我知道,事前也已经和江组长沟通过。”她打开一份资料递给裴知,“快举办成衣秀了,秀上的配饰就当成珠宝组的第一个任务吧。”
庄凡心瞥向那份资料,根据秀展的服装设计,江回已经做出配饰的几种风格预设,他粗粗一扫便开了口——“我拒绝。”
所有人朝他看来,程嘉玛立刻问:“拒绝什么?珠宝组?”
“对,我拒绝。”庄凡心明确地说,“我拒绝珠宝组插手秀展的任何设计。”
裴知目露惊讶,看场地那天他和庄凡心提过,商定好由珠宝组负责秀展的配饰,事发突然,他低声问:“凡心,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程嘉玛不悦,“庄总监,虽然你是小裴哥找来的,但也不能无理取闹,珠宝组负责秀展的配饰合情合理,既减轻你的工作负担,也加大珠宝方面的宣传,不是你说拒绝就可以不要的。”
庄凡心说:“我是秀展的负责人,展出的是我的独立设计,我有选择配饰设计的权力。”
这时江回开了口:“庄总监,我能问问什么原因吗?”
庄凡心回道:“我认为你的设计和秀展不相衬。”
江回说:“我可以配合你进行调整。”
庄凡心直接道:“不用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是我的设计不合适,还是你对我这个人有意见?”江回摊了摊手,“不隐瞒大家了,我和庄总监曾经是同学,并且发生过一点小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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