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负好晨光

    “会的……他早就想回来找你，但是却又拉不下脸来，爷爷只是给了他一个回来找你的台阶而已！他和你在一起发脾气……主要是……表姐夫……不！”凌秦沐迅速改口，“邹文彦……主要是我哥害怕邹文彦抢走你！他只是……太怕失去你了……才会对你生气的！”

    苏晨雪略有所动的叹了一口气，稍微对着凌秦沐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太晚了……他这里我照顾他，你快去睡吧！白天的时候……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才会迁怒于你……”

    “没事！小事一桩！”凌秦沐率性回答后看了看时间，点头“那嫂子，有事你下楼叫我就行，或者打一下我的电话，我就上来帮你！你身体还不能做苦力……拖不动我哥你就叫我！”

    “好！你放心吧！快去睡吧！”苏晨雪几乎是用推的才把不放心的凌秦沐推着出了房间，才关上门再次回到床边。

    凌秦莫好像睡得并不安稳，俊秀而精致的五官不舒服地皱在一起，让苏晨雪不自觉的感到心疼。

    她本不想吵醒他的，可是有些压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呼吸，她一直醒着等到了现在，要是没能问他的话，她实在是憋闷难受！

    虽然看凌秦莫已经醉了，苏晨雪还是不死心地坐到床边捧起了他冰凉的脸轻轻拍着他，叫他“秦莫……凌秦莫……你醒醒！”

    凌秦莫睡得还不沉，听见有人叫他，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的看见眼前的人是苏晨雪，开始醉醺醺的傻笑着喊她“老婆……”

    看他还认得出自己，苏晨雪稍微松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的跟他说“秦莫……我有话问你……你先别睡！”

    “嗯……你问吧！”凌秦莫的头很晕，却还是闭了下眼睛又再次睁开，努力保持清醒的轻轻甩甩头，眼神却还是很迷离的看着她。

    “你让律师拟的离婚协议，在哪”

    其实，在今天裴羽欣找上门的时候，苏晨雪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再也不想心软，再也不想如此反复了！所以白天吵架的时候，她才会明知道凌秦莫很介意她和邹文彦的事，却还是故意说出那种话来气他！她已经不想再为凌秦莫的挽留而心软了，既然，他有叫律师拟过离婚协议，那也就说明……他也有过同意离婚的打算，既然这样，他们又何必在一起彼此折磨下去呢




119. 前夜（下）
    傍晚苏晨雪哭累了以后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能找到，裴羽欣所说的凌秦莫让律师拟的离婚协议。

    找到最后，她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也许只是裴羽欣故意说来气她的，也许凌秦莫根本就没打算过答应和她离婚呢

    “我忘了……”凌秦莫头晕目眩地看着眼前的人，又晕又困，只想快点睡觉，所以并没有多想，只是转了一下眼睛回忆了一下才懒洋洋的回答“好像……在书房……”

    苏晨雪一愣，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被破灭后，失望的正要收回放在凌秦莫脸颊上的手时，却被他紧紧地拉住了。

    凌秦莫很困的闭着眼睛，孩子气的嘟哝“晨雪……我们不离婚不行吗你真的……就不能不要邹文彦……好好爱我，爱我一个人吗”

    “那你呢……你就不能不理裴羽欣，好好……爱我吗为什么……你却不肯用当初对她好的一半……来对我！”苏晨雪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说完却发现凌秦莫已经呼吸平稳的睡着了，或许……他们之间，都再也无法等到对方的回答了吧……

    苏晨雪由着他抓着她放在他脸颊边的手，慢慢坐直了身体，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脸庞，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她哭泣着看着凌秦莫像个孩子般委屈的睡颜，“是我做得不够好，太害怕你会不要我而畏畏缩缩，所以……你才感觉不到我有多爱你吗你这个笨蛋……到底是我不够爱你，还是……你不爱我”

    凌秦莫恍惚间迷迷糊糊听见了一点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瘪着嘴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却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周围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是隐约好像有女人哭泣的抽泣声。

    凌秦莫那晚喝了太多酒，只觉天旋地转的，酒劲上来更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伴随着女人时有时无的抽泣声，他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凌秦莫酒才渐渐醒了一些，他习惯性的翻身去抱身边的人，却只是抱到了冰冷的被子，那冷意让他莫名觉得不安，熬着困意，他闭着眼睛伸手探了探身旁没有一丝温度的床褥，心突然一沉，快速坐起来扫视了一圈和外面天色一样灰蒙蒙的房间，空荡荡的一片。

    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迅速向凌秦莫奔袭而来，他莫名的有些心慌，伸手去打开床头的灯，暖色的日光灯刚刚一打开，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和那枚苏晨雪只在凌秦莫求婚那晚和婚礼上戴过的钻戒映入眼帘。

    凌秦莫重如千斤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思考，短暂的放空了。

    他顿了一下，才快速伸手去拿过那份已经被他遗忘在了书房抽屉里的离婚协议，苏晨雪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她的名字，她清秀的签名旁贴着一张显眼的天蓝色便利贴，上赫然写着“协议里你要给我的房子，钱，我通通都不要！还有你给我的银行卡，以及房子的钥匙，全都在你书桌上！祝你幸福！”

    凌秦莫飞速看完了，立即把手里的东西通通丢到了一边，焦急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苏晨雪打电话。

    “嘟——嘟——”的电话声生硬地响了七八声以后，就在凌秦莫都以为苏晨雪不会接的时候，她居然接通了电话！

    “苏晨雪你跑哪去了你别闹了！快点给我回来！”凌秦莫身体里的酒精还在起着所用，在等待苏晨雪接电话的途中已经磨光了他所有的耐心，所以那边刚刚一接通，他就急切又不耐烦的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命令起来。

    苏晨雪在那头却似乎格外的冷静，听完凌秦莫语气不太好的话后，居然还沉默了片刻，才坚定又决绝地开了口，语气毫无温度，“别找我！逼急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回去的！我凌秦莫……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你如果敢动用你的关系找我，打扰我……大不了，我就再死一次！”

    凌秦莫被苏晨雪的冰冷决绝吓到了，连忙收起所有的情绪好声好气的哄她“晨雪，你回来，你听我解释，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和裴羽欣真的没什么的！是我不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我改！你回来！或者，你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

    “……回不去了！从我们婚礼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充满绝望，还带着明显的哭腔，她记得她和凌秦莫恋爱的那一年里，他们明明还是很甜蜜很幸福的，怎么一场婚礼过后，就什么都变了呢

    凌秦莫语塞了片刻，等到他想要再次开口哄她回来时，电话已经被她说完话就果断挂断了，再打过去，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凌秦莫拉开被子光着脚踩到地上后，就发疯一般的踉跄着冲出了房间，被惊地毯绊了好几次才能顺利下楼敲开了凌秦沐的房间门。

    门刚一打开一条缝，凌秦莫就火急火燎地推开了门一脸紧张的问睡眼朦胧的凌秦沐“苏晨雪呢你们昨晚把我弄回来的时候苏晨雪在家吗”

    开口的那一刻，凌秦莫才发觉，他不仅语速非常的快，甚至连声音都是颤抖而紧张的。

    睡梦中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凌秦沐还未搞清状况，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回答“在啊！怎么了吗她还让我下来睡觉，她会照顾你的啊！”

    “她留下离婚协议走了！”凌秦莫的外套昨晚回家后就被凌秦沐和李子睿脱掉了，他身上还穿着因为在床上滚了一夜，而皱得像咸菜一般的长袖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一样！还光着脚！

    凌秦莫的样子虽狼狈至极，觉瞬间清醒了的凌秦沐却也被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没胆子敢嘲笑眼前的“阎王爷”，只能手足无措的扶着门等凌秦莫拿主意。



120. 离开
    睡觉容易惊醒的徐姨被一连串的动静吵醒，着急忙慌地从保姆间跑出来，听见凌秦莫的话吓得一愣，忙过来拉住凌秦莫的手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小莫，那你有没有给晨晨打过电话现在还早，她应该刚走没多久吧！”

    “刚刚已经打了……她说要是我敢找她，她就是死……也不会回来！现在再打……她已经关机了……”凌秦莫手足无措的呆呆站在原地，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痛苦，整张脸渐渐失了血色，变得惨白。

    “现在还早，晨晨应该还没走远，我多叫点人出去找！你联系一下她同事和朋友们看看，说不定她跑到哪家去了呢！”徐姨还算是冷静，快速反应过来后，条理清晰的叮嘱分析完，就打着电话拔腿朝外跑了出去。

    ……

    那天，凌秦莫以最狼狈，最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边四处打着电话询问苏晨雪的下落，一边绕着家附近找了无数个大圈，企图寻回不知何时离家出走的苏晨雪。

    可……直到冬日并无明显温度的太阳出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没能如愿找到苏晨雪。

    跑得精疲力竭的凌秦莫最终还是撑不住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蹲了下去，将近四个小时的狂奔已经让他麻木的双腿彻底没了力气，这个小区和小区的周围都已经快被他们翻过来了，所有苏晨雪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让人去找过了，所有她可能会去投靠的人，他也通通打电话问遍了，却还是没有她的踪迹和下落！

    最后，他疲惫而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低着头任由满头的大汗密密麻麻地从他脸上经过后狠狠地砸到地上，砸出一朵朵绽放的透明小花。

    昨天苏晨雪说的话那些伤人的话还回荡在凌秦莫的耳边，他不知道，苏晨雪是不是真的后悔了没跟邹文彦走而离开的，更不知道她的离开和邹文彦有没有关系！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

    也或许，是他真的伤了她的心，让她彻底对他失望而离开了……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凌秦莫都很明白，这一次……苏晨雪是真的很难再回心转意了！

    凌秦莫分不清脸上咸咸的液体是单纯的只有汗，还是已经掺杂了早已使他视线模糊的泪水！

    他的脚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冰冷又有些硌脚的柏油路磨破了皮，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他全身虽然有些颤抖，却从头到脚都是麻木的，丝毫感觉不到脚底传来的疼痛感！

    他不仅忘了自己出来的太急没有穿鞋，还忘了感受寒冬清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所感受到的寒冷，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疼！

    像是有把刀在他的心里一下下的重重捅着他似的，那种想把他的心捅得四分五裂之后再挖走一般的钝痛，令他快要窒息的同时，还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人从他的**里被硬生生的剥离了！

    他想要把它抓回自己的身体里，却无从下手，无能为力……

    就像他再也抓不住苏晨雪了那般的绝望而无力……

    苏晨雪就那样离开了他！她只带走了自己的随身证件，甚至连一件衣服也没带，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从那天起，她的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其他所有能联络她的方式，她也再没登录过……就连蒋晓熙，也和她彻底失去了联络……她铁定了心，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了凌秦莫……



121. 飞奔过去
    两年后

    今年的冬天本来是不冷的，入冬一个多月了，温度却常常还跟在秋日里一样，微凉却并不寒冷，正当人们感叹居然还是感受不到往年那般寒冷的气候时，突然就变天了。

    连续刮了三四天的北风后，气温骤降到了了属于冬日的温度，天空竟然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雪花。

    一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以后，繁华热闹的a市终被轻柔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被，可尽管城市已经是如此了无边界的一片雪白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似乎却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鹅毛般的雪花依旧在空气中自由的挥舞着、盘旋着、坠落着……

    凌秦莫难得遇到一个闲暇的周末，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懒觉上，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最近更是习惯性的难以入睡、很早醒来，所以今天天刚亮，他就雷打不动的醒了，既然已经醒了，他也就不想再赖在床上了。

    他像往常一样绝不拖泥带水的起床、洗漱，然后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浅色系运动装下楼来，到一楼的健身室跟往常一样运动了一个小时后，一边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去额头的汗珠，一边从设施齐全的健身室出来准备去餐厅找水喝，顺便吃个早餐，可走到一半，他却被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景所吸引，走着神停在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凌母下楼来看到窗前犹如置身于一幅画里的凌秦莫，也自觉的愣了一下，在楼梯上看了他一会。

    凌秦莫默默松开了抓着毛巾的手后顺手插进运动裤的裤兜里，幽深又有神的墨色双眸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的景色，似乎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并未察觉身后的人，静静立在那里盯着窗外发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温度的，站了很久……

    直到凌母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醒过神来。

    “小莫……”凌母是停在楼梯上看了凌秦莫很久才轻缓地走过来的，儿子那看起来忧伤又孤独的背影，让她想要开口和他说点什么，可是走到他的身边，她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了，便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就静静地站在了高出自己一个头还要多的儿子身旁，不再说话。

    时间又悄无声息的过了片刻，凌秦莫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晨雪……最讨厌下雪了！还好……她还没回来！”他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嘴角牵强地扯了扯，眼睛里却还是暗淡一片，无比伤感！

    转眼，苏晨雪已经走了近两年了，凌秦莫还记得，五年前他和苏晨雪恋爱的那年，f市也像这样下了几场大雪，而且每逢下雪，苏晨雪就会闷闷不乐的小声嘀咕为什么要下雪。

    然后一有时间，她就无精打采的，喜欢窝在被子里睡懒觉，任凭凌秦莫怎么哄她起床，她都死死抱着被子不肯起来。

    以至于后来他们结婚后冷战的那两年，每逢下雪，不管他们关系有多僵凌秦莫都还是会很难得的主动给苏晨雪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问问她在干嘛。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晨雪……也许会回来了吧……”凌母无声叹了一口气，安慰性的挽住儿子的手臂，微笑着提高语调，想缓和一下这么低沉的气氛，“你让人多注意点，如果她回来了的话，说明她气可能是消了些了，到时候你去找她，好好跟她道歉，解释清楚！多哄哄她，等她气彻底消了，说不定……就原谅你，肯跟你回来了！”

    凌秦莫难过地低头沉思了片刻，才再次抬头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话时，凌秦莫棱角分明的侧颜逐渐变得和他的语气一样格外坚定，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凌母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看儿子俊秀的侧脸，看他这副肯定的态度，她有些怀疑了。

    虽然一直以来，除了他要和裴羽欣在一起这个选择凌母不看好以外，在其他事上，凌母都很看好她这个儿子的所有选择和决定，以及他对事对人的看法和观点的！

    但是这一次，她有些怀疑了……

    在凌母看来，凌秦莫或许是因为过于思恋苏晨雪，才会那么肯定的说出苏晨雪很快会回来了这句话的，所以凌母其实并未往心里去。却没想到……半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凌家一大家子人正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着晚饭时，沈宇却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脚刚一踏进餐厅，平时踏实冷静的沈宇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又惊又喜的对着凌秦莫连连惊呼，“凌总，凌总！回……回来了！晨雪……回来了！”

    凌秦莫正在夹菜的手徒然一松，已经夹在筷子上的糖醋排骨又掉回盘子里后又滚落到了实木的餐桌上，他明显愣了一下，才迅速收回了拿着两只空筷子的右手，将筷子默默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