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遗忘的深情

    这次叶嫊回国，与她离着近了，颜宁便下了决心，一定要掐好这些东西。把叶嫊的病彻底治好。

    “……”颜宁这么一问，叶嫊虚了，她还真没带药。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六点半酒店门口见。”说完，颜宁就挂断了。不用面对面，叶嫊都知道颜宁现在肯定是一脸冷漠外带一点怒气。

    在用药这件事上，颜宁不会对叶嫊有一点点宽容。

    叶嫊放下手机后，从冰箱里找到一只已经腌制好的速食冷冻鸭子，放进烤箱，定好时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间刚刚好，烤鸭已经好了。

    穿着浴袍围着头巾，叶嫊坐在落地窗旁的餐桌前，一边观察着傍晚燕京城的动向，一边徒手撕烤鸭细细品尝，没有主食，只有一杯燕麦水果酸奶。

    这样宁静淡然的生活太少有了，所以叶嫊很享受。不过还有一个美中不足，少了一个期待、一个人。

    或许，是要勇敢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没有人在等她，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

    “哎呦呦，你可真是我哥啊！别喝了！别喝了！”灯红酒绿的包厢里，霍天一边嫌弃一边去夺顾清深手里的酒杯。

    只不过，他那点身手哪儿比得上顾清深，顾清深一闪，就躲开了霍天伸过来的手。

    霍天又夺了一次，见实在抢不过来，索性也不管了。倚在沙发上，抱枕抱在怀里，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顾清深，唏嘘不已。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不是疯了连退伍报告都敢写了，幸好只是王叔看见了，要不然有好果子等着你吃呢。”

    “你折腾这一顿，值得吗现在大材小用的来选新兵了，高兴了”

    往年，顾清深很少回燕京，哪怕有时间也不怎么回来。这次，被委任来选拔新兵，还是因为那一纸退伍报告的原因。

    顾清深的退伍报告被王政委看见了。王政委没和上面说，只是以选拔新兵的任务，将他派遣出华东军区，回了燕京。

    并且劝顾清深，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退伍。

    顾清深没回答霍天，霍天将目光投向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祯。

    白祯瞧见霍天的眼神，作为多年的兄弟，不用多语也知道霍天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不想开口劝顾清深。

    在顾清深和叶嫊的这场纠缠里，他们都是局外人，也正因如此，白祯看的格外清楚。

    顾清深不会放弃的，他爱惨了那个大小姐。

    白祯不说话，继续抿着杯中的酒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急的霍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想到机场那抹熟悉的身影和面孔，霍天张了张嘴。

    “我今天好像看见……”话没说完，霍天终究没说出“他好像看见了叶嫊”这句话，他不能给深哥希望又让深哥失望。

    话锋一转，霍天换了个问法。

    “还等吗”

    “嗯。”顾清深终于出声了，这个包厢里终于不是只有霍天一个人说话了。

    明明是个夜总会，可他们这个包厢里只有说话的声音、喝酒的声音，其余一点喧哗都没有，显得格外有点诡异呢。

    “你可真是够执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说不定早忘了你了，指不定身边围了多少帅哥了呢！”霍天这话多少是在嘲讽，是在替他深哥抱不平。

    那丫头，放着这么好的顾清深不要，简直是眼瞎了。

    “不会的。”顾清深斩钉截铁的否定了霍天的猜想。

    霍天还没理解过来是“不会忘记顾清深”还是“不会有新欢”，白祯开口了。

    “这么有自信哪来的”

    白祯漫不经心的语气刺激着顾清深，将杯中的猩红酒精一饮而尽，顾清深也顺便掐灭了指间的烟蒂，霸道的回复:“老子自己给的。”

    白祯：“……”

    霍天：“……”

    行吧，他深哥就是牛批，这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回答，让人无可反驳。

    顾清深喝完了最后一杯酒，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虚浮着脚步独自出去了。

    霍天和白祯谁也没管，他们压根没注意到顾清深已经晕乎乎的了。

    包厢门被合上。

    霍天叹了口气，感叹了起来：“情深不寿啊，早晚要栽大跟头……”

    “咚…砰…”一阵令人牙酸的玻璃碎声，从包厢外传进来。

    霍天和白祯对视一眼，想到顾清深刚出去，立刻扔了抱枕，放下酒杯就往外冲。

    拉开包厢门，站在走廊上，果不其然，一地狼藉和一个靠墙倚坐着的男人。

    上上下下有三层的酒车倒在地上，各种酒精混合着流淌在地板上，玻璃碎渣蹦的到处都是。

    而顾清深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倚坐在哪里，一只手掌垂在地上，掌上有好几处伤口，都流出了鲜血。

    霍天又是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的从兜里拿出口罩遮住半脸。

    然后和白祯一人拖起顾清深一只胳膊，架在中间向外走。

    “说栽跟头，栽跟头就到。你不是我哥，你特么是曹操。”这时候了，霍天也不忘念念叨叨。

    两个人架着顾清深去医院的路上，霍天念叨了一路，白祯听的头疼，顾清深也被吵醒了。

    到医院的时候，经过念叨和寒风的顾清深差不多已经醒酒了，在就诊室里等着护士处理伤口。

    孰不知，同一座医院、同一栋楼、同一层，他思念的人也在，并且俩人马上就会相遇了。




第四章 重逢
    晚上六点半，颜宁开着车准时出现在斯卡希酒店门口，叶嫊也早就站在门口等了。

    上了车，叶嫊偷偷看了颜宁两眼。颜宁冷着一张脸，叶嫊也不敢多说话。

    燕京的医院，即便是夜晚，人也依旧不少。好在颜宁和叶嫊去的是人很少的精神科。

    就诊室里，叶嫊靠墙站在一边不插手任何事。而颜宁则是将叶嫊在英国的就诊历史、心理诊断、药物证明提交给医生的那个。在医生核实正确后，便给开了单子，去药房拿药。

    叶嫊瞧着手里的单子撇了撇嘴。

    有什么用没用的。她不想吃药有的是办法不吃。

    药房在一楼大厅，颜宁去拿药了，叶嫊就在附近转圈。

    叶嫊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引人注意走到ct室门口，她像其他等着出片的人似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正对ct室门口，也就是说ct室里出来什么人叶嫊都是第一个看见的。

    当年，她也是站在大厅里，看着那张病床从一张厚重的金属大门里推出来。

    看着最爱的人的生命悄悄流逝。

    叶嫊刚泪眼模糊不到一分钟，ct室的大门口开了，叶嫊愣住了，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看着熟悉又模糊的面庞，叶嫊瞳孔猛地缩紧，红唇微微张开。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叶嫊忘了躲起来，就坐在那里看着顾清深的脸庞，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然后干涸。

    他比七年前看上去更加强壮了，样貌和眼神也比七年前更加成熟和坚毅。

    她看到了顾清深，顾清深还没看到她。

    看着顾清深，叶嫊的眼神只有震惊，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顾清深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侧的霍天和白祯吐槽：“就歪个脚，还用得着来医院吗瞎折腾。”说着还跺了跺脚展证明自己没有受伤。

    白祯可不听顾清深胡咧咧，严肃批评顾清深：“你在部队里怎么折腾都没人管你，但是回了家不行。”白祯身为顾清深的表哥，完全有资格说这话。

    霍天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今天晚上你就当来花钱打水漂的，替银行清清地方。”

    顾清深还是很嫌弃两个人，抬头看向等待区又看着二人道：“这么多人在这儿等呢，你这不浪费”顾清深的话戛然而止，他再次转头看向休息区。

    那是……

    四目相对，顾清深的瞳孔同样猛地紧缩。

    是她吗

    白祯、霍天看顾清深脸上突然浮现的震惊，不约而同的顺着顾清深的目光看过去。

    两人看到叶嫊时，眸中呈现的也是震惊，夸张如霍天，连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与顾清深四目相对让叶嫊感到慌乱。

    她强装镇定的站起来，要离开这里，权当从未看见。

    思念了几千个日日夜夜就在不远处，眼看就要再次消失，顾清深顾不上什么伤不伤的。

    抬腿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叶嫊的速度比不得顾清深，被他扣住手腕，怎么也挣脱不了。

    “放开！”叶嫊用力抽手，顾清深却抓的更紧了。

    “啊…疼！”一声吃疼，叶嫊停下了挣脱的动作。

    顾清深的伤口被扯动了，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她低头去看顾清深，他的手缠满了绷带，叶嫊不敢再挣扎了。

    顾清深盯着叶嫊的脸颊好一会儿，好似确定了这真的是叶嫊后才说话：“有必要装看不见吗”

    “那有必要装认识吗”叶嫊冷冷的反问。

    顾清深还是只问自己的问题：“过得好吗”

    一句“过得好吗”对于叶嫊来说胜过千言万语，眼眶更红了，努着嘴强忍情绪。

    “挺好的，有钱有势，活的逍遥自在。”

    只有钱权，不是吗

    白祯霍天追了上来，就站在一步之外。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对着顾清深翻了个白眼。

    又装可怜！

    绝批装的。

    疼个屁！

    这货怎么这么多年还这么不要脸啊！

    白祯看看周围人的目光，不自然赶紧踢了顾清深两脚，低声道:“在这儿站着像什么样子，有事找个地方再说。”

    经白祯这么一提醒，叶嫊才发觉周围好多人在看着他们。脸顿时红扑扑的。

    颜宁忽然出现，低头清点药品，自顾自地说着:“药拿好了，走吧”

    霍天瞧着颜宁出现，惊讶道:“颜宁”

    颜宁随之看见霍天后脸色瞬变，动作变得拘谨起来。

    随后霍天面色铁青质问:“你跟叶嫊有联系啊”

    面对霍天的质问，颜宁罕见的面露窘迫和尴尬。

    颜宁是个对尴尬没什么感觉的人，能露出尴尬的神情的时候屈指可数，这让叶嫊感到不解。

    瞧着颜宁和霍天之间古怪的气氛，叶嫊忍不住问道:“你俩这是……”

    话还没问完，叶嫊就被顾清深拉到了身后保护了起来，顺便替颜宁霍天说明了关系:“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别掺和。”

    这回轮到叶嫊爆粗口了:“靠，颜宁都没和我说过。”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谈恋爱了，说着就要上前参与霍天颜宁的“战争”了。

    顾清深可不会让叶嫊插手，扣住叶嫊的手腕就往外拉。

    两人走到医院花园的长椅边儿坐下，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当年是叶嫊不辞而别，俩人没有争吵，没有矛盾，所以，久别重逢也不别扭、不痛苦，甚至是满满的思念。

    尤其是炽热的顾清深，如果可以，他第一眼就想将叶嫊拥进怀里，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制止他**的是“想要尊重叶嫊选择”的心。

    毕竟分别了太多年啦。叶嫊对顾清深的生活一无所知，不知道该从何聊起，只能坐在这里紧张的不停玩手。

    一阵冷风吹过，叶嫊暗红色的裙摆飘起。

    顾清深看过去。

    今天晚上，叶嫊外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皮夹克，内搭是一件暗红色的低v领的连衣长裙，连衣裙三八开叉到大腿，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纤细的大腿和隐隐若现的事业线在暗夜里异常挑逗人心。

    不冷吗

    顾清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脱下黑色的大衣盖在叶嫊的腿上。

    “谢谢…”叶嫊紧张的道谢。

    她确实冻的快要忍不住了。

    天知道，为什么她没料想到会在室外待这么久。

    这句谢谢，算是让顾清深的脸彻底变铁青了。

    叶嫊跟他变得客气啦。

    顾清深闲的没事，撇撇嘴暗自诽腹叶嫊:真是胆子大了，都敢穿这种衣服了。

    以前，别说让叶嫊穿裙子了，只要谁提那么一个想法，都会被叶嫊立刻毫不犹豫的否决。

    顾清深虽心有诽腹，却不直言，只是继续静静的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天空，整片天空唯有北极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