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了
小春大睁着眼,目视前方,脑海里渐渐是重现了一幕,
是这个声音,冯玄龄的声音!
那时候这声音激越许多。甚至痛心!
“向前,再专心一周好不好!就一周!这套‘语言编程’攻克下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行,小春病了,我三天没去看她了!”
“向前向前,你等等,听我说,就一句!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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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漏洞可说千年一遇,被你发现了,最重要你还有办法制服他们,你知道整个军科委为这个‘工程’耗近十年了!向前,求求你,再专心一周,咱们把它彻底拿下!……”
“我专心不了!小春躺医院三天了,我不能再骗她一会儿去一会儿去,她会从此再不信任我!我对小春从未食言……”
“向前!是那个女孩儿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向前啊,你功名立万就在此一举了,到时候要多少个小春……”
“住嘴!老子不干了!什么功名立万,老子就只要这一个元小春!”
向前跑出来时,看见站在庭院里的自己,立即又发火,“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跟你说我一会儿过去!”自己那时候也翘着气,他老说一会儿一会儿,三天都不见人,小春烦透了,见他还冲自己吼,扭头就走!“元小春,”向前脾气也大,站那儿不动,“你给我站住啊,要不老子捉住就往河里丢的啊。”她开始跑了,只一会儿,被大力从后面抱住,“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听话!”向前死死抱着她往回走,小春铆足劲儿地大声哭,“我再也不信你了!你说你不在家,明明在家!……”向前将她抵在墙上,急切地,“我真的才回来,小春,我才到家,乖乖,你摸摸我里面的背心,我在家会穿这种背心吗!”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裤腰衣摆里插。小春握着拳头就是犟着不摸,仰着头哭“你骗我你骗我……”那时候她还发着高烧啊,也别怪她这样任性,三天不见,想疯了……“小春,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乖乖,别哭了,我又折寿了……”
之后,他确实再没去基地,应该说,再也没去了……
小春恍惚,
冯玄龄说得对,那时候她着实什么都不懂,十五岁,能懂什么,她只想向前天天围着自己转,向前哪一点叫她不如意了,她动不动就说不要他了……
“小春,你现在确实最有资本说不要我,你年轻,这样年轻,我老了时,你照样青春美貌;我死了,你照样祸害人间。所以,尽管说不要我,说多了我也麻木了,只当狼来了,真有那么一天你发自内心地说不要我了,我也权当狼来了,你在逗我玩儿呢……”
说的多好,多动听,
最后,
“滚!你他妈还要不要脸,老子不要你了!”
你看看他多坏,多狠,
叫我总说“不要”,他听麻木了,却吝啬一句从他口中而出“不要”,最后的最后,不吝啬了,我没有麻木,我听了,就是一句夺命……
靠在门边的小春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毁了他,是的,她毁了他,就该得到报应……
才想到报应,
饶是小春此时早已心神大伤,接下来,听见冯玄龄“对她的自语”,还是一榔头袭来,不可置信!
人呐,仇恨当前也就不分年龄,不分心机,不分道行了。
冯玄龄此时也许也是太陷入往事中,那股子痛心,那抹无以复加的遗憾,一瞬,铺天盖地而来,一触即发,
“小春,我当然记得她,牢牢记住她。
她毁了一个天才,毁了一个壮举,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就算向前最后也没和她走到一起,难道祸水就该这样安享生活?
她凭什么还该有家有室,有份安乐的工作,
这样的女人就该失去丈夫,失去家庭,失去安逸,失去乐土,整日生活在惊惧不安中,被人玩弄,被人愚戏……”
“玄龄大哥!”袁毅似乎都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歹毒,惊声喊住他!
这时冯玄龄好像才从自我情绪里渐渐走出来,
“她不在这里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想好立场再对她伸出援手,她前夫是禾晏,如今,跟禾满也不清不楚。向前如果会来的话,告诉他,当年他甩掉这个女人是正确的,不要让她再害他第二次了。”
“美玲剧场的局是你设的?”袁毅忙问,
男人恢复儒雅淡定,
“如此破绽百出,你也太小瞧我了。”
楼上的元小春听见冯玄龄走了,
却,已是惊骇异常!
是的,袁毅也许有所不知,
美玲剧场这一局确实太小儿科,冯玄龄这样的大谋大帅怎么会在这种小计上下神?
他要下,下的绝对是大神,
“这样的女人就该失去丈夫,失去家庭,失去安逸,失去乐土,整日生活在惊惧不安中,被人玩弄,被人愚戏……”
小春终于知道一直看不见的魔手是谁了,
她身体里的诡异现状,
游戏,
甚至,禾晏的死!……
原来,最险恶的魔,从来都不露峥嵘,他们擒取高位,云淡风轻拨动着你的人生。
☆、67
小春走出去,居高临下看楼下的袁毅。
他正在打电话,看她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好吧。”轻声,倒像怕她听到。
小春面无表情,她知道他在和谁通话。“向前如果会来的话……”小春知道,这是不可能,今生他们都不可能再碰面,他给她的最后一个眼神就是。与卿绝,死生不复见……
袁毅放下电话,默默看了看楼上的小春,
实话实说,如今的小春更扣人心弦!
十五岁的她,或许娇妖不可言,是男人的毒,
现在,沉淀了的小春,历经了磨难的小春,更坚韧,更雅致。更大气,更贴近人心。曾经你捧她如宝,现在,她也能用她的胸怀纳你如山!这样的女人只会愈捂愈暖,历久弥香。终将临与一切妖魔鬼怪之上,不是仙不是神,是陪你知心知己走完一辈子的良伴儿啊……
只能心中叹气。你怪不得向前寡情,也怨不得这段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休止得如此叫人痛心疾首。只能老话儿说得好,命里无缘莫强求,各自安好吧。
袁毅指了指一旁桌上摆的她的物品,“你走吧。”
小春下来。走到桌边,一件件又佩戴回去,警用腰带、空膛的枪、对讲机、手机、钱包……
小春被抓来时就是这么单薄一件衬衣,她的外套还在警车里。如今已近深夜,袁毅见她一语不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无论如何,心中一定泛出酸楚,“小春!”喊住她。小春回头,一把车钥匙丢了过来。小春没接住,钥匙落在地上,但她还是弯腰捡起,看向他,“谢谢,我会还给你。”
“小春,我发现你一直没有哭。”
小春浅浅弯唇,带着多少无奈,“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宁愿以哭为生。”
出来了,开车下山时,小春想,她哪里又不会哭,现在照样是一点事不顺就能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宁愿以哭为生”不是禾晏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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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常用语么。
十七岁,大雪封山,全国人民都在欢度春节,他生拉硬拽驮牲口一样把她运去山区上学。
那是她一辈子度过的最悲惨的一个大年初一,
像演电影的,她爹宝卷在外头追着车哭,“春儿,小春……”
她扒着窗子生死离别一样“爸!爸!”简直是声嘶力竭,
枯心的他终于受不住了,停下车,越过她推开副驾的车门,一气呵成把她也推了下去,“下去哭够!”
她爷俩儿抱头痛哭,
他合眼眉头微蹙地靠在椅背上,侧脸冷美如海神波塞冬!
场面极其滑稽。
最后,还是宝卷想通,不过小春一直觉得是宝卷天生碍于禾晏的淫威……宝卷敬崇他老子,却最怕他!这也是小春最恨他的一点,他凭什么把宝卷服得如此服帖,宝卷走火入魔一样听他的,他说的都是圣旨!
宝卷拱手又把女儿送回车上,“春儿,好好学习,你啥也不会,凭借一腔愚勇当个好警察也不算给家里祖宗丢脸了。”宝卷硬像狠下多大的心,扭头走了。
他又越过她合上副驾的车门,
依旧冷着那张波塞冬的脸,抽纸给她擦泪,擦鼻涕,“醒!”一声命令,纸巾捏住她鼻子,小春张劲醒出鼻涕,好大一坨淅沥,纸巾都浸透了,黏他手上,他也不嫌弃,又抽出一张纸,继续,“醒!”小春又使劲儿……那时候他就说了这句话,“哭要能解决一切问题,咱们都以哭为生多好,那你和你爹绝对的人生赢家啊。”小春瞎打他,他也不避,好像笑了……
小春一时恍惚,差点冲进山沟里去,急刹!停了下来,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这一激灵,倒叫她脑子一下绕到正事上来,
冯玄龄是幕后主使!!
看来就连禾晏的死都透着巨大蹊跷……小春竟然一时摸向胸口,那里,真实地刺痛着,甚至,凝滞着恨意,恨冯玄龄……禾晏……禾晏,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恨够他啊,怎么就,叫人这样害死了去……
瞧瞧,爱一个人可能阻塞任督二脉,蒙蔽一切感官;恨意掀天反倒能打通这一切!
元小春此时切切实实机灵起来了,情商如禾晏多年企盼,一瞬开了天灵盖儿的……禾满也是他害的!一定是!……多不容易呐,她终于能用“联想法”稍微串起一切了,有理有据地想:他刚才提起过“她前夫是禾晏,如今,跟禾满也不清不楚……”一定是这样,那日建州游行庆典,他看见我和禾满一起,于是,连禾满也不放过……
嗯嗯,一定是这样!
元小春此时“雄纠纠气昂昂”呐,
首次,
不以“个人喜恶”断人识事,
不以“我恨禾满”就断定他是坏人,罪有应得,
这难道不是情商的一次飞跃吗!禾晏在天有灵会哭的,哭能解决问题,哭能叫他终有一天看见小春情商开窍,他愿以哭为生……
之后的路程,元小春因心中有了主意,车开得特别稳特别,嗯,像她爹所说“一腔愚勇”。
哪知到了自家门口,老远就看见她老爹急死奔丧一样招呼着同样急死奔丧的软之,“快!快!”
小春还纳闷下车,“干嘛去?”
她老爹和软之两个软骨头同时向她奔来,“小春!你没事呀!”
小春家里主心骨一样,“能有什么事,我执勤就回来晚一点。”
“不是,给你打手机你关机,只有给凉子打电话,凉子说你……”
小春一抬手,领导一样打断了她爹的话,“我不安然回来了?如今什么年代了,什么都得讲证据,没事,会还我清白的。”
软之这时候机灵,“就是还没还你清白?”
小春瞪他一眼,“你会不会不添乱?”
宝卷不放心呐,“小春你这是又招谁惹谁了……”
小春这会儿倒没阻住她爹的情绪,反倒一脸忧色,
“爸爸,那事儿,我肯定是清白的,就是,想要早点还我清白,……要不,你还是帮我去求求禾?长吧……”
“你!”宝卷望着她,多么的恨铁不成钢啊!
☆、68
小春想得还是挺周全的,她想把知道的情况透露给禾满,自己是不能直接出面的,晓得背后冯玄龄这双老奸巨猾的眼会不会盯着自己呢。唯有“曲线救国”,通过她爹联系到禾?长然后据实以告。
宝卷一想是自己姑娘危难之际也就顾不得曾经与禾家誓言旦旦恩断义绝。且不顾大半夜,开车载着小春就要亲上府邸。走之前,软之把小春拉到一旁,也似有“重大情报透露”地把自己被禾满老婆劫去参与“让贤大会”的事儿汇报了一通……小春望着一个点沉默了许久。软之忧虑问她,“你和禾满真有联系?”小春回视线,摇摇头,“不会再有了。”
原来他有家有室。
莫怪小春现在才得知。她一先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人,何论过问他的一切……小春看向车窗外。忽然觉得无比的心累。等这一切的一切偃旗息鼓,或许,她真应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叫她伤心、操心、烦心的地方,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显然不够平静。
在元小春去往禾家府邸找她的前公公据实以告之际,
161某一特护高级病房内,也正酝酿着一场毒辣风暴。
齐阳悦已经从手术室里推进了病房,
左手是废了,起码对一个拉琴的人而言,五指的不再灵活肯定是不能再自如地拨动琴弦。
走廊上,几人走来,门口的秘书见状忙走进病房告知郑云,“署长,袁部长来了。”
郑云起身,看见病床上的女儿眼皮子似乎动了动。看来要醒了,又吩咐,“快去把王主任叫来,阳悦快醒了。”人还是走了出来,“袁部长。”
袁毅看了眼里面,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手术还好吧。”
郑云忧心地摇摇头。“情况不乐观。”
“好好休养吧,手上的伤做复健还是挺重要。”
“嗯,谢谢关心。”郑云抬头看他,似欲言又止,“那个……向前不来看看悦儿么,”
袁毅的脸色淡了许多,微微弯唇,客气而疏离,还是那句话,“好好养伤吧。”
人走了,
走得这样无情,
一眼没有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儿到底伤势如何,只得听“情况不乐观”。就好似放弃了一切……袁毅转头走出来时,唇边的微弯是带着淡淡的讽意:郑云还真有“期许”,向前可能来看她女儿么……
是的,无情的不是他,
是向前。
不错,刚才在木兰峰,冯玄龄一走,小春从房间里出来居高临下看见他打电话那会儿,他打给的,正是向前。
说明了一切,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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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
向前那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
开口时倒并不见多大的情绪波动……这也是叫袁毅最后唏嘘感慨的一点,是他和元小春一般遮掩得极其好,还是真就情飞意灭再无半点留恋……向前只吩咐了两点:一,美玲剧院这件事不参与。再,看看齐阳悦还能拉琴么。
这也是袁毅觉得向前近几年来最大的一个改变:怎么说呢,冷情了太多……
曾经的向前也不见得是个多有热情的人,但是,至少有温度。他天生一颗耀眼的星,拥有快速服人心的魔力。他聪慧,多才多艺,兴趣广泛。也可说娇生惯养,从小想得到什么太轻易了,于是,他也会三心二意,玩娱人生。
唯一能叫向前持久的,在那个时候看来,也就元小春了。向前对小春的迷恋抵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无疑小春也足够迷离人,在他们这些仰望这份爱恋的人看来,向前和小春,天生就该在一起,无关年龄、身份,向前是小春的天,小春是向前的命……天生若此。
结果,还是高估了小春,她在向前的生命里也许最为绚烂,但,到底还是烟火,终究还是有灭落的一天。
之后,向前点亮的烟火也不无璀璨,
他的喜好倒没有变化,一直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点,袁毅倒是可以保证,向前从没有胡搞过。事实,他如一位高僧,入定欣赏的,似乎只是这些少女们不可复制的青春与灵气。
比如这个齐阳悦,确实属于她这个年龄段里大提琴拉得最出色的一位。向前和她相处多数是静静地看她拉琴,看得入迷……
向前着实变了,变得琢磨不透,而且,像刚才所说,变得冷漠情淡。
也不止对小春如此吧,
你看看此时他对齐阳悦的态度,
他关心的只是这双能拉琴的手是否还能继续演奏,不能,也就只有弃了……
每个女人都有青春,
但是,拥有一技之长且灵气逼人青春的女人却不多见,
向前一直以来,好像专门就在“集”这样的“青春”。
无疑,郑云是看到了这一点的。
说起向前其人,
也许这样理解比较直观:他就像贾宝玉。
他背后原本有深厚的家族势力支撑,结果,家族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败落了。
但是,这样一个灵气的人儿无法败落,
围绕在他身旁的,均是人中龙凤。他们继续娇宠他,维护他,捧爱他。
历来,向前在人面儿上都是默默无闻。
要说如今他的身份,外头看来,更是不值一提,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等秘书。
但是他的主子厉害,
程霜。
如今已八十岁高龄。
她是领袖程渊的独孙女!
程家慢慢已淡出历史舞台,但是余威万不可测,只是时常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得很罢了。
这位老太太按说身边侍从应该不少,但是,且不然,十年来,她只有向前这么一个三等秘书身边差遣。
话说回来,
知道程霜的人本就不多,何况向前,
郑云能摸透这层关系,看清这棵冲天之树也实属不易,
她亲手把女儿献到了这棵隐秘的高枝儿上挂着,见向前对女儿的欣赏也持续了下来,开始做做梦也在所难,
没想,这个梦被击碎起来这样快狠打脸!郑云也是敢怒不敢言……
进病房来,
看见的,是女儿虚弱的眼,以及,殷切、一心一意地企盼,“妈妈,向前来了么……”
☆、69
郑云在女儿床边的椅子坐下,得亏齐律群随主治医生王主任去看阳悦的手术片子,她只需遣走自己的下属,屋里只剩她母女二人。
“妈妈,向前……”病床上的女孩儿见母亲一直不回答。急了,不顾病痛,要翻身抓住妈妈,“我听见袁毅的声音了!”
哪知郑云并不全然心疼样儿,反倒颇为羞愤地抓住女儿伸过来的好手,低吼“我叫你别跟易纯天那个小混混来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郑云如何愤怒。自己如此辛苦才叫她攀上向前,毁于一旦……
女孩儿一怔。“妈妈你知道了……”
郑云阴沉着脸,“你的手是他扎的是吧,一个小混混能有多周密的布局?破绽太多,人家就这几个小时,事发的监控基本上都拼凑出来了!拿我手上一看,我的好女儿呀,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向前喜欢你什么,喜欢你这个人吗,不就是你这双手!会拉琴的手!现在,叫那个杂碎全毁了,全毁了……”
女孩儿重重愣在那里,“不……不!”眼泪刷的就落下来,“妈妈,妈妈,你想想办法,我的手……妈妈。我不能没有向前,不能没有他啊!”两手抓住妈妈,完全不顾才术后的手掌了,
郑云到底还是心疼女儿,握住她又渗出血来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是再无计可施尘埃落地的模样,“已经不可能了。小悦,忘掉向前吧,至少保住这只手,不能再拉琴了,也要它有自理的能力啊……”
病床上的女孩儿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被扎坏的手无力握拳却也用力摔打着床,该有多恨呐……这个地步,郑云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只能悲愤地看着她哭,一腔懊恼无处发……
却这时,阳悦突然哭叫出,“元小春!都是为那个元小春!要不是她我为什么去找纯天。纯天,易纯天!我恨死你了!……”
郑云疑惑看向女儿,元小春?不就是现场那个女警么,看来她出现在那里还真不是偶然?
“元小春是谁,你和她什么过节?”郑云忙问,
阳悦此时哭得忘乎所以,只顾自己的恨意,全然地狠毒,
“她是谁,她是爸爸十年来最忘不掉的人!个小狐媚子,爸爸把她的照片一直宝贝一样夹在书里,还怕我看见!……”
郑云震惊!
接着,震怒,
她慢慢扭头,看向那边沙发上放着的自己的手提包,眼神渐渐,渐渐也无比狠辣起来……这下好,一个女人最险恶的用心成功被“疯狂的嫉妒”全激荡起来,加之女儿的受伤失意,新仇旧恨,一股脑是要全撒向!……手提包里是下属们才递上来的女儿受害全过程的证据,她特意留了个心眼,嘱咐亲信去办的这件事,所以交给她的这些证据全是第一手材料,绝没有外泄……好,小狐媚子是吧,算老天有眼,捏死你我还是易如反掌,只要将这些证据一篡改!我是署长,这次为了我一家的屈辱,为办你,我就誓要一手遮天了!
好吧,
看起来,小春这是险象环生呀,
不过,什么事都无绝对,
元小春这小半辈子看起来跌宕起伏带着苦,但是,多数还算吉人天相,危难之时,总还接几分天缘,有人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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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前老公公为了她,着实老心咯。
深更半夜,元家这二老小登门,当着宝卷的面儿只提小春蒙冤这件事,其实,之后有段儿时间故意支开了宝卷,小春抓紧时间又简洁清晰地向老?长汇报了冯玄龄其人其事。小春坦诚,不瞒和向前的过往,也不藏和禾满的冤债,“?长,如果真是冯玄龄害了禾晏,全是因为我叫禾晏……”小春红了眼眶,“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一家人,甘愿余生……”禾智云忙抬手阻住了她的话,“不至于不至于,小春,有些事……”咳,你叫禾智云如何开口劝?说,禾晏没死,不仅没死,还把你忘了,忘了不说,还装成禾满又去搅乱你的人生?……老爷子也是服了儿子的气,他这是作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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