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倾
她走了几步,发现跟不上帝君的脚步,便驱使着灵力往前飞了一段。结果,飞得太快一脑袋撞上帝君的后背,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晕头转向地爬起来。
她捂着磕红的额头,委屈兮兮地看着帝君。
她这副皮相生得好看,泫然欲泣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她再摇了摇身后的尾巴,像极了从话本里钻出来的山间精魅。
帝君凝眸看了良久,这才招招手,意识她走近。
摇欢刚往前迈出一步,她脚边的枝桠似怕绊着她一样,退向两边。摇欢新奇,便故意东踩一下西踩一下,一路蹦跳着走到帝君的身前。
她忘性大,走过来光顾着拈花惹草,早已忘了磕疼的额头。她仰头望着帝君,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睛水灵灵的,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帝君你快教我这招。”
他俯下身,微凉的手指从她磕红的额角拂过,那感觉就像是每日初生的第一缕阳光,风吹叶落,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帝君轻轻扯开被她攥着的袖子,刚扯开摇欢又缠上来。这会双手并用,牢牢地攥紧了他的衣袖,颇有“你再拂开我就整条跳上来”的架势。
帝君无奈,由着她扯着袖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摇欢虽然不知道帝君想带她去哪,但依旧乖乖地跟着。脚底下的枝叶藤蔓依旧像刚才那样,在她落脚前纷纷避让。
她知道是帝君做的,这会心情格外得好:“帝君你真的不打算教我吗?”
帝君不答。
摇欢问:“帝君,小兰怎么不说话?我想听它说话。”
过了一会,摇欢又问:“帝君,我们要去哪啊?你怎么不理我。”
知道帝君不会搭理她,摇欢便自顾自说道:“帝君,你走慢些,摇欢腿短。”
“帝君,你不理我是不是嫌我太吵了?”
这次,话还未说完,已经憋了一路的神行草破口大骂:“知道自己腿短又烦人还不赶紧闭上嘴迈开腿!”
摇欢的尾巴一竖,炸毛:“你还没有腿呢!”
神行草默默瞅了眼自己埋在土里的几截草根,哼了一声,不打算跟无知的小坏龙计较。
它受帝君滋养,此时能察觉到帝君的心情不好,未免再被一根手指头碾回土里,它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不知道走了多久,帝君终于停下来。
这是一个临着悬崖峭壁的山坡,整个山坡上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迎风而立。周围是低矮的草丛,草叶如同波浪翻卷,一丛一丛,连绵到尽头。
帝君俯下身,从摇欢的手心里抽出被她攥得皱皱的袖口,手指轻轻一拂,那一团乱糟糟皱巴巴立刻被抚平毫无痕迹。
他用双手托着摇欢的腰,把她抱到树枝上坐着。
头一次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帝君,摇欢忍不住有些小雀跃。她弯起眼睛远眺,一眼就看到了很远的远方,有雾镜跟她描述过的村落和烟火。
摇欢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以往不是没来过这里,只是这里登高远眺能看见的仍旧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头。
这山顶又没有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花草精,她来了几次就嫌无趣。
帝君怕她乱动会摔下来,并未走远,就站在她的身侧,一手扶着树干把她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见她看远方看得目不转睛,微勾了勾唇,问道:“摇欢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那声音,低低沉沉得温柔,似带了蛊惑,一路飘进了她的心里。
摇欢忍不住摇了摇尾巴:“那里会有讲故事的说书先生吗?”
帝君轻笑了声,答:“你看的是一个临海的城镇,镇子不算大,人却很多。你从雾镜那里听来的人,那里都可以找到。”
摇欢眼冒金光:“镇上有花草妖精陪我玩吗?我还能不能吃到野山参炖野山鸡?”
到底还没长大,她的小孩心性暴露无遗。
帝君颔首,允诺:“就算没有,你想要我也能给你。”
“那帝君,是希望摇欢走吗?”她忽然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他。眼里没有玩笑,也没有刚才一脸的向往,就像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看得无比专注。
她这样的神情,认真得帝君连唇边的浅笑都收了回去。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摩挲了下她的头发,微不可听的声音字字落在她的耳里。
他说:“摇欢,我叫寻川。”
摇欢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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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原来,帝君是有名字的。
摇欢捧着脸围坐在火炉边,野山参炖野山鸡的香味已经渐渐飘了出来,她却没有第一次尝到这野味时的兴奋。
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帝君和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说他叫寻川。
这个名字对于摇欢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可帝君当时专注地看着她,神色温柔地说出那句话时,她的心口却莫名得一烫。
好像……
她忘记了件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她托腮,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她想了半天只回忆起她似乎忘记抓野山鸡回来炖汤喝……
雾镜抱着一捆柴火走过来,整片山林静悄悄的,没有虫鸣鸟叫,没有微风徐徐,只有摇欢面前那一簇火焰舔舐柴火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野山鸡的香味浓郁,就连平时对吃食没有太大要求的雾镜都忍不住凑近嗅了嗅那香味。
然后,她一转头,就看见了摇欢苦大仇深的表情。
雾镜一惊,赶紧后退了两步,澄清:“我就闻了闻味道,绝对没有偷吃的意思。”
摇欢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作为一条霸王龙,摇欢曾经霸道到连野山鸡的香味也不给别的小妖精闻,谁闻了就要剁掉鼻子。吓得方圆百里内的小妖们连夜搬家,全挤到土地公那住去了。
这种不对劲其实在摇欢回来时雾镜就察觉到了,她起初还以为是摇欢没有抓到最胖的野山鸡。但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比这个更严重一些。
雾镜在她身旁坐下,边往火堆里添柴,边撞了撞她的胳膊:“什么烦心事啊,跟我说说。”
“帝君有名字。”摇欢有些哀怨地掰了掰手指头:“比我的好听。”
雾镜:“……”一天总有那么十二个时辰想掐死这条龙。
摇欢没听见雾镜磨牙齿的声音,继续道:“帝君还要赶我走。”
雾镜愣了,手中的柴火被她掰成两段发出清脆的折断声,她顺手把柴火扔进火堆里:“帝君为何要赶你走?”
摇欢不知道啊。
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应该是责怪她办事不利,让神行草受了伤。什么杂草这么金贵,连摔都摔不得?
捧脸捧得她手酸,她干脆换成抱尾巴。火光印在她的脸上,把她那双眼睛衬得格外明亮。
雾镜揭开石罐,用木枝拌了拌。石锅里的野山鸡已经熟了,那香味混着野山参的天然草木香,实在是一道勾人的野味。
她把石锅移下来,先给摇欢掰下了一块鸡腿。
某条龙嗅着香味,也不感时伤秋了,风卷残云般一下子吃光了属于她的半只鸡。
然后她站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下山。
雾镜一个鸡腿还没吃完,看得目瞪口呆,忙问她:“你去哪?”
“给帝君添堵去。”
摇欢的想法单纯,她觉得既然帝君让她不舒坦了,她也得让帝君不舒坦。
于是,安分了许久的小坏龙重出江湖。
她化成原型,在草丛里打滚,压得那些花草精嘎吱乱叫,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她。又上树去偷了两个鸟宝宝,放在龙角上一边一只。
一路下山,路过野兔精的兔窝时,摇欢随手伸进去掏了掏,刚逮着一条兔尾巴就听野兔精怒而大骂:“哪个杀千刀的登徒子摸老娘屁股。”
摇欢笑眯眯地把脑袋探到洞口,咧嘴一笑。
野兔精魂都吓飞了半条,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摇欢觉得没趣,把抱着她犄角胡乱叫个不停的两只鸟宝宝直接塞进兔窝里,得意地摇着尾巴继续下山。
不料,竟让她遇到了上山来的几个凡人。
这千百年来,摇欢臭名昭著,恶名远近皆知。无名山下的村民,从来不敢上山来砍柴采药,生怕撞上她有去无回,更不用说这帮拿着锅铲就进山的……
摇欢打量着几人警惕的模样,悄悄地躲在了树上。
打头的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把灰扑扑的剑,目光如炬,隐隐蕴着杀气,看着倒不像是普通的凡人。
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十来岁的小鲜肉们,有拿锅铲的,也有拿镰刀的,稍微靠谱点的倒是背着打猎用的弓箭。
摇欢看着那副锅铲,心里有些痒痒的。
要是把这副锅铲抢来,可以让雾镜把神行草给炒来吃了……
远在帝君院子里的神行草突然一个喷嚏,正想悄悄听听小坏龙又在怎么骂它,神识一探,整棵草都不好了……
它啾啾啾了两声,啾完想起它已经能说话了,扯着嗓子就吼道:“帝君帝君,小坏龙又离家出走了!”
屋内的寻川眉心一蹙,收起手里把玩的物件,推门而出。
他一身黑衣长袍,竟比平日里看上去温润的模样多了那么几分肃杀沉郁的味道。
他眉峰冷峻,深邃的眼睛看向山洞前那簇已熄灭不知多久的火堆,沉了声音问道:“她去哪了?”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风声,土地公不请自来。他疾行数里,气喘吁吁,见到帝君连忙拱手一礼,匆忙禀告:“帝君,山里来了个修仙的道士,看修为不低,怕是来者不善啊。”
狐妖想要抢夺摇欢龙珠一事土地公刚知晓时,便觉有些奇怪。他熟悉这座山里的每个妖精,狐妖平日做事虽不厚道,修炼门道也是令人不齿的吸食阳元,但至今不曾取人性命。
他今日走着回去,听狐妖亲近的小姐妹提起狐妖这次下山似是结识了一位道士,便猜疑是这道士怂恿作乱。他这刚形成的念头还经不起推敲,结果今晚就见着了上山的不速之客。
摇欢还不知道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人就是道士,而且他的目标还是自己。这会正盘算着怎么偷袭才能一击即中把锅铲抢过来。
她摇了摇尾巴,坐在树枝上,看着下方的几个人越走越近。正想从背后偷袭,走在最前方的人似有所觉地抬头朝树上看过来。那双眼似淬了毒汁,眼神犀利又阴沉。
摇欢被看得浑身一凉,不敢轻举妄动。
其余几人见这为首的道士一副凝神屏气的模样,脸都吓白了。拿着锅铲的年轻山民手都在颤抖,他四下张望着,开口时声音都虚得有些听不清:“封……封道长,可、可是那条恶龙出、出现了?”
咦?
摇欢竖起耳朵。
被称为封道长的人低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嘲讽和不屑:“什么恶龙,不过是一条刚化形的幼龙。”
他轻哼了一声,一直抱在怀中的剑直接连着剑鞘横劈向摇欢所在的树干上。
偷听墙角毫无防备的摇欢被这么一震,直接从树下掉下去,不偏不倚地一屁股把那封道长给压在了身下。
这变故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其中也包括被砸中当了肉垫的封道长……
摇欢身子沉,她不起来,封道长的双手又被牢牢地压制住,一时半会竟没有办法把身上这条该死的龙赶下去。
她化形化得不上不下,身体是人身,偏偏头上的龙角和尾巴却无法隐去。看着是个漂亮的瓷娃娃,可此番此景……依旧让这些没见识的屁民吓得两股战战。
摇欢知道自己身下坐着的是个定/时/炸/弹,但此时不宜露怯。她拿出在山中欺负花草妖精的气派来,沉声凝气:“你们找我赏月?”
她的声音里带了丝威压,明明是稚嫩/女孩的声音却让这几个毫无灵力的凡人觉得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胸口,闷得他们喘不上气来。
她一把抢过年轻山民手里的锅铲,抬手不轻不重地敲在封道长的脑袋上,敲得他发髻微乱,却突然发难祭出原型朝这几个山民瞪圆了双眼,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看他们吓得抱头鼠窜几下没了踪影,也不恋战,尾巴一卷就要逃之夭夭。
她快,道士也快。
他用剑画符直接往摇欢的身上贴来,那张黄符威压沉沉,眼看着就要贴在摇欢的脑袋上,封道长脸上的喜色还未完全绽开,就见专心逃命的幼龙一扭头把黄符吃进了肚子里。
封道长目瞪口呆。
摇欢刚吃进嘴里就被怪味道恶心的呸呸呸。
她扭头瞪了眼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封道长,怒道:“混账,你给我吃的什么狗屁玩意?”
封道长被气得青筋暴起,这条幼龙竟然说他他他他祖师爷的镇妖符是狗屁玩意?
他怒得拔剑出销,那剑身如洗练过千百次,精炼脆亮。剑身凛凛正气,杀意浓郁,饶是摇欢这条没见识的龙也知道他手里的这把剑饮过不少鲜血。
这会向她指来,出鞘必见血。
摇欢被吓得只想抱着脑袋钻进土里,刚有这种想法,便听远方传来一阵魔性的“哈哈哈哈哈哈”。
神行草毫不吝啬地嘲笑她:“小坏龙吓得想钻进土里当鸵鸟。”
摇欢一抬头,便见帝君御风而来,他黑色的衣袍被风吹起,云袖翻飞。明明是一副仙人之姿,却因面上冷峻的杀意生出几分修罗之感。
他一来,整片山色都,黯淡了。
摇欢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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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间月色轻洒,清辉落了满地。
地上的草木微微俯身,现臣服之姿。
原本还簌簌作响的山林,又只安静得只闻风声,只见树影。
封毅手中利剑微震,似被来人的气息所震慑,微微颤抖起来。面对摇欢时的那阵剑意,早已淡得遍寻不到。
封毅显然也发现了手中利剑的退缩,他眉头一皱,不敢小觑来人,警惕地捏了黄符,待一有先机便先行下手。
然而,这位看不出身份和修为的男人,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偏偏是这种底气这种淡漠的眼神,才让封毅心头发紧。
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已经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化成人形的小龙身上。
摇欢傍晚才刚学会给自己变衣服穿,掐个诀也笨手笨脚的。
刚才这道士祭出利剑,她被那剑意晃得都有些头晕,这会看见帝君来了,立刻选择性地遗忘她刚才还给他惹的一堆麻烦,乖乖巧巧地躲到他身后。指着那道士,草稿都没打一个就撒谎道:“我下山来抓野山鸡炖汤给帝君补身子,结果就碰到这个坏人了。”
神行草扭头,鄙视地看了摇欢一眼,正要拆穿她,一条尾巴伸过来把它整个从帝君身边拖走卷到了尾巴底下。
神行草:“……唔唔唔唔!”
摇欢的小聪明得逞,她眯起眼睛笑得更加谄媚:“帝君,我去帮你把这个坏人赶跑好不好?”
此时虽不宜追究她怎么会到此地的原因,但并不妨碍帝君发脾气。
他低头看了眼摇欢此刻如同盛满了星辉的眸子,知晓她在讨好他。这个念头让他心口那股怒意微散,他瞄了眼她身后欢快摇着的尾巴,又转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如临大敌的不速之客,唇角噙了几分笑意,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话落,便真的是一副等着摇欢把人赶跑的架势,不管不顾了。
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摇欢傻眼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那个道士,再回头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帝君。慌忙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她掏了掏耳朵,不耻下问:“帝君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摇欢没听清。”
帝君侧目。
那淡漠的眼神似是通晓一切她此刻的想法,让摇欢不敢对视。
她立刻挪开目光,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好吧。”
她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一步,可看着道士手里拿着的剑又忍不住心生惧意。刚萌生这个念头,后背就被帝君用手轻轻抵住。
摇欢扭头,就见他在那双比月色更加明亮的双眼,正含着浅淡的笑意。
帝君曲指,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低沉了语气,轻斥道:“往日教你的你都忘记了?”那声音清澈如山风,徐徐拂过。
说是训斥,听着反而更像是提醒。
往日?
摇欢一怔。
龙族是上古血脉,于山林间自行拥有神识开始修炼的妖精不一样,一出生便继承了上古血脉。无论是灵力还是修为,都是一般修仙的妖精所望尘莫及的。
不然也难以解释,摇欢一条还无法化形的龙就能在这座无名山里横着走。
是以,帝君平日在教导摇欢吸纳天地灵气修炼时,还教了她不少法术。只是碍于她还未化形,无法施展。
想到这,摇欢眼睛一亮。
她先在自己的周身画下个简单的防御法阵,几乎是她刚结了阵,那道士便惊得往后一退,脸色煞白:“这、这是上古阵法?”
他话音刚落,摇欢便已经用灵力结了一张大网兜头朝他罩了下来。
封毅不敢掉以轻心,他凝神,咬破中指,滴了几滴血画在黄符之上,朝摇欢的大网掷去。一招击破后,他一振手中的镇妖剑,那剑身发亮,在他手中嗡鸣出声。
一道剑气横空破来,直劈向摇欢。
剑气所到之处,摇欢刚凝结出的大网连一招都没挡下,化成碎片星星点点落了下去。她的防御法阵松裂,整个暴露在了那直指而来的镇妖剑下。
摇欢以前没少和妖精打过架,也并不像现在总是能赢。从硬碰硬到学会用方法,这期间没少吃苦头。
这会剑气都快扫到她眉毛了她都没眨一下眼睛。
封毅对付摇欢虽会费点功夫但绰绰有余,但半路出来了个完全看不透来路的男人后,他便知今晚会空手而归。从一开始便不打算硬碰硬,只想寻个契机先离开此地。
那一剑扫去,既是想让这条明显不是对手的幼龙知难而退,又存了几分试探之意。不料,眼看着剑锋都快落在幼龙的身上,一眨眼,人却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毅愕然,眼睁睁看着剑气横劈在一旁的树干上,那树干被横空划开一个大口子,顷刻间倒落在地。
摇欢刚挪开,吓得拍了拍胸口,求助般望向一直袖手旁观的帝君。
也罢。
帝君心底轻叹,不能操之过急。
他抬手,轻轻一拂。地上枯藤枝桠破土而出,缠上封毅的四肢。他存了几分教导摇欢的意思,动作便放慢了不少。
摇欢会意,有样学样地跟着画葫芦。
她的灵力尚浅,驱使枯藤刚到封毅身前便被砍了个乱七八糟。
那些横飞断落的树枝气得摇欢鼓起脸,不高兴地甩了一下尾巴。结果忘记她尾巴下还卷着的神行草,一尾巴就把它骨碌碌甩出去老远。
摇欢下意识捂眼,夹尾巴……就跟扔出去的不是神行草而是她一样,整个缩了一下。
她这一分神,封毅的剑尖已到了她的面前。还未待他更进一步,帝君拂袖,立时便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牢牢地阻隔在摇欢的前方。
那股力量蛮横,封毅犹如被卷进旋涡一般,浑身都有种被撕裂的痛苦。
他知道,这是那个男人在警告他,莫要过分,哪怕分寸都不行。
这种被人玩弄在掌心里又无力抗拒的感觉逼得封毅双眼猩红……偏偏封毅知道,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摇欢好学,饶是帝君每一次出手都是不同的招式,她学得也是飞快。同一个法术几乎不用三遍,便能学个囫囵。
学会后便不厌其烦地丢在封毅的身上试,看他从第一次直接破招,但渐渐被纠缠到要花费三招甚至更多时,兴奋得摇欢直摇尾巴。
于是,被当作“稻草人”的封毅一整晚都陷在水深火热里,他破不了帝君加诸的束缚,也无法耐摇欢如何。
眼看着晨曦破晓,封毅煞白着一张脸,软身跪在了帝君面前。
他早已疲惫不堪,体内灵力枯竭。若不是他的武器是镇妖剑,怕是等不到天亮便已经力竭昏迷。
他垂下头,额头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一滴滴落在他眼前的落叶上,晕开的水渍让他头晕目眩无法视物。
他的虎口已被剑身反噬,开裂流血,手中镇妖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那鲜血落在剑身上那剑此刻鲜亮如同刚开封过,格外耀眼。
摇欢看他这么狼狈,忍不住心生恻隐。她抬头看向帝君,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帝君被摇欢扯住袖口,低头看去,对上她映着第一缕阳光的双眸时,微微一顿。他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了下:“带回山洞吧。”
摇欢摇摇尾巴,刚要近身把人扛着走,被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皱皱眉。
她是条爱干净的龙,这个人脏兮兮的她才不要扛着走。
眼看着帝君已经转身离去了,摇欢也不再耽搁,化成原型,用爪子抓住封毅背部还算干净的衣服,御风追去。
摇欢刚一腾起,爪子下的封毅被自己的衣服猛得一勒,只来得及咳了一声便被倒灌而入的风挤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整张脸被勒得乌青,难以呼吸让他整张脸上青筋暴起,偏偏他身上被帝君下了禁制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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