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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倾
摇欢舔了舔嘴唇,把酒杯递过去:“还要。”
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帝君尤其好看的侧脸。
土地公在一旁看得发笑,提声道:“看着摇姑娘一日日长大,老夫深怀欣慰啊。”
摇欢眼巴巴地看着帝君给她斟酒,看他只倒了一浅杯,就拽了拽他的袖子,见他侧目看来,立刻讨好地弯起眼睛,比划着:“再多一点,就一点……”
然后心满意足地接过来,一口倒进了嘴里。
寻川轻叹,教不好了。
土地公笑得眯起眼来,似是想起什么,道:“这凡间啊,有这么一个习俗。女儿家出生那日,由家中老父酿下一坛酒,等女孩长大嫁人时再挖出来当成随嫁的婚酒,招待亲朋宾友。摇姑娘出生那日,老夫在后院酒窖酿了一坛,若摇姑娘不嫌弃,等哪日摇姑娘出嫁了便把这坛酒当做婚酒与夫君共饮吧。”
摇欢的耳朵悄悄竖起来,一张脸因醇厚的酒香微微泛红,就像是五月含苞待放的花蕾,从内至外透着层粉。
她听得一知半解,疑惑地问帝君:“我也要出嫁吗?”
摇欢只知道在凡间,少女二八芳华时便会许配人家,要伺候夫君,侍奉公婆,还得斗得了入门的小妾。
而妖精之间,只有□□和双修,从未听过有这些。
“遇到喜欢的人便会想嫁给他。”土地公高深莫测地瞄了眼帝君,见后者巍峨不动面无表情显然不操心的模样也没了打趣的心思:“无名山上的妖精心思大多单纯,外面的妖精还有嫁给凡人当妻子的,等摇姑娘出山后便能看见很多寻常看不见的。”
摇欢刚抱住一个大酒坛子,埋首牛饮,闻言从酒坛子里露出脑袋来,好奇地问:“寻常看不见的?”
寻川皱着眉头把她拎远了些:“仙界有百花宴,蟠桃会,妖界百年便要选一次美,入了凡间能看到子时冥界大门打开百鬼游荡……”
见她入迷一般听着,寻川的声线微缓,柔了语调:“还有许多你未曾见过的。”
雾镜一走,摇欢对离开无名山除了不舍以外倒没有之前那种抵触的情绪。
她两都还不能化形时,雾镜每次给摇欢讲凡间的故事,摇欢都憧憬着山外的世界,哪怕是离山脚不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村落她都想去看看。
也曾经说好,等可以下山时,要一起去丰南镇的集市上逛一逛。
可现在……
摇欢眼神微黯,她抱住酒坛子喝了好大一口,再没有开口说话。
夜风徐徐,月光清辉。
整个夜色柔和又静谧,那酒香乘风飘远,醉了这山腰半数的妖精。
摇欢喝上瘾了,喝完就自己去酒窖里搬,起先还搬进院子里,后来便自己吃独食。一个人窝在酒窖里喝了土地公大半的存货。
一个晚上而已,土地公后院的酒就被摇欢喝了个七七八八。
他起先还担心浪费了这一酒窖的好酒,这会只恨没看好摇欢这小酒坛,肉痛地连住也不给摇欢住,直把人往山洞赶。
寻川带她回山洞,刚走了没多远,摇欢见着一丛狗尾巴草便扑过去,亲亲热热地搂在怀里说是自己的尾巴,非要抱回家。好不容易松开被吓得草都不想做了的狗尾巴草,又开始满山找尾巴……
寻川跟着她走了一段,见她没头没脑地往山林里钻,干脆拎回去。
摇欢被一路拎回山洞,酒醒了大半,看着冷凄凄的山洞可怜巴巴地抱住帝君的大腿:“我一个人会害怕。”
寻川无奈地把她拎开:“你不吓唬别人就算她们烧高香了。”
摇欢不依不挠地缠上来,仰头看着他,神情恳切:“那为了看住我不让我去吓唬别人,帝君今晚牺牲一下?”
他抬手抵住她贴上来的额头,淡漠道:“别人关我何事?”
摇欢一怔,想起槐树那日和她说的话,再开口时,声音嘟嘟囔囔的:“那我呢?”
她有些困,抱住他大腿的手软绵绵得没有力气。挨着他腿的脸却轻轻蹭了蹭,缓缓闭上眼睛,竟这样睡着了。
他弯下腰,借着月色稀薄的光低头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今晚是第几次叹气,他一手扶住她的脸,一手揽过她抱起。正要抱到床上,想起她刚才的话,抬步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月光的余晖里,他低低的一声“真是欠了你的”就那么轻轻地飘散在夜色里。





摇欢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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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摇欢的睡相不好,一个酣畅的好梦通常需要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回床头,往返数次才能进入。
帝君休息用的床虽然占地面积也不算小,但相比较她山洞里那张巨大的石床而言,实在不够她滚的。
在不知道第几次一屁股滚下床后,摇欢费力地撑开眼环顾四周。
天色将明未明,墨蓝色的天空就像是深幽广阔的大海,一眼看不到尽头。木窗的缝隙间漏进来几缕月光,似蒙着一层面纱,蒙眬得看不真切。
神行草缩在床边睡得正香,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这寂静的凌晨里,摇欢陡然被地板渗出的凉意冷得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重新爬回床上。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香的刹那,一声犹如猛兽撞击的巨响突如其来地炸开。那声音声震山林,回音不绝。
摇欢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宿醉后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捧着脑袋晃了晃,想要清醒过来……结果发现晃完以后,她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
摇欢晕乎乎地爬起来,摸索到门边,手指还没挨上去,门就被帝君从外面推开了。
摇欢抬头看向他,嘟囔着解释:“我没有偷偷去土地公家里放爆竹。”
她这么一抬头,透过帝君的肩膀看到山边远远笼罩而来的黑云,黑云翻滚着赤黄色的闪电,看上去极为可怕。
摇欢看得目瞪口呆,这显然不是谁调皮往土地公放爆竹这么简单的事了。
帝君没说话,他沉默着蹲下来,把拿在手里的一串铃铛系在了摇欢的脚腕上。
他的手指微凉,在深秋的夜色里像是深埋于地底的冰凌,冷得摇欢一个哆嗦,缩了缩脚。
帝君的动作一顿,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别动。”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格外好听。
然后摇欢就真的不动了。
帝君把铃铛系好,目光落在她系着铃铛的小巧脚腕上半晌,微沉了语气严肃道:“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许摘下来,听见没有?”
摇欢懵懂地点点头,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那串铃铛。
铃铛上繁复的花纹就像是枝蔓伸展开的华丽图章,说不出的好看。
她觉得自己挺喜欢的。
收到礼物,摇欢高兴地弯起眼睛,正想说什么,那一声把她从睡梦中吓醒的巨响又一次传来。
她吓得脑袋一缩,就见原本沉寂的天空如同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包裹着,那道暗华一闪而过,就像是水波,徐徐荡漾。
满院被惊醒的花草妖精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可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摇欢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龙族面对强敌时才有的警惕不自觉地冒出来,一簇一簇就像是荒芜地里长出来的野草,爬满了她整个心房。
她拽紧帝君的衣袖,仰头看着他:“我们是不是有危险了?”
她强自镇定,可依旧有些许不安从她轻抿的唇角显露出来。
寻川低眸看了眼被她攥皱的袖口,眉间一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欢,我们该走了。”
他轻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那些微带着潮湿的汗意让他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牵着摇欢走回床边,把蜷缩在角落的神行草塞进她的怀里让她抱好。
做完这些,他眸色深深地看了眼这处容他落脚近百年的木屋,轻叹一声,手指微抬,整个木屋便似被一只巨兽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屋外满院的花草都不见了……不,不止屋外,而是整片山林,都以摇欢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地枯萎腐朽。
脚下的土地是枯黄粗糙的,砂砾贫瘠。树林里的参天大树没有枝叶,笔直得一簇簇树立着,就像是年迈的老人,干枯苍老。
没有花草妖精,这里所有的生灵似在一夕之间全部覆灭,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不远处,那棵苍翠的槐树静静地立在那里,枝繁叶茂,正随着阵法里流动的清风轻摇着枝桠。
这里哪是摇欢所生活的山林?
分明是被放逐的一片荒芜之地。
远处,山和海的交界处,又是一声巨响。
似有人在破坏阵法,法术的光影之下,那如薄膜一般透明的结界爬上了一条裂缝,那水纹静止,就听天空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碎裂的声音。
帝君仰头看去,原本淡漠无波的眼眸里似掀起了巨浪。他指尖凝聚起一道白光,那白光落在摇欢的身上,便是一个保护用的结界,把她和神行草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这道屏障里。
他弯腰,把摇欢抱进怀里。
温暖的手心就覆在她的后背,温温热热的,奇异地抚平了她的不安和恐惧。
夜色渐渐被撕开,远处的天际有一抹曦光破云而来,是天将明时的光芒,正一点一点地馋食着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
空气中渐渐让人压抑的神威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摇欢的呼吸渐渐局促。她所有的灵力似都被封存在了身体里,毫无还手之力。
摇欢一手紧紧地搂着神行草,一手紧紧地抱住帝君,用力到手指已变回了龙爪也不自知,深深地嵌入指下帝君的后背。
白光闪过,帝君已带着摇欢迈入了土地公的院子里。
这座山封印的阵眼就在土地公的后院,此时这幢小木屋空荡荡的,土地公已不知所踪。
后院的酒窖边栽种着一棵桃花树,深秋季节它却一夜开了花,满树的桃花香气四溢,有着蛊惑人心的浓郁香味。
摇欢被帝君按在怀里,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可骤然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他渐渐压抑的呼吸声,都让摇欢察觉到了危险。
她有些不安地想抬起头来,刚动就被帝君更用力地按住脑袋,他的声音沙哑,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字一顿道:“别动。”
话音刚落,整个天色陡变。
乌云翻滚,雷劫突至。一道道天雷被引至上空,旋转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慢慢地往下方压来。
陡然增大的威压如同狂风席卷,一寸寸的割裂下来。
摇欢被护在帝君的怀里,可此时的结界也无法抵抗破封印时的疼痛,她不敢想帝君这会承受的到底是什么,紧紧地咬住唇,那发白的嘴唇生生地被她咬出血来。
那寸寸加剧的疼痛就像是风刃,落下来便是刀刀见血。
她实在忍不住这种撕裂般的痛苦,好像灵魂正在被剥离开这具躯体,可又被一种力量牢牢地攥住,不得分离半寸。
直到一束刺眼的光芒猛然亮起,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摇欢在一望无际的白光里,疼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动动手指,连再多用一份力都做不到。
她只是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遇到帝君时,他浑身是伤的样子。她想问问他,那些休养了很久的伤是不是就是强行进入封印时留下的?
她还想问问他,那些花草妖精呢?昨晚和他们一起喝酒的土地公呢?是不是这座山……它就是一片被放逐的荒芜之地,而她在这个用鲜血和魂魄铸就的牢笼里,一无所知地生活了数千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白光散去。
摇欢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她被帝君抱在怀里,额头贴着他渐渐透出凉意的脖颈,怀里的神行草奄奄一息,她害怕得不行,抖着声音叫帝君,连着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答。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叫道:“寻川?”
那一声“寻川”似翻越了千山万水,远隔千年,从破空的虚无处传来。
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在瑶池边用神行草的草叶轻搔他鼻尖的女孩,看他睁眼醒来又飞快的钻进水里,掬起一捧瑶池清泉洒在他的身上。
那笑容,连瑶池仙境都失色几分。
直到破水声传来,三条金龙从海面上跃出,落地时化为人形,恭敬地屈膝跪在他的身后,齐声道:“恭迎神君。”
他回过神,低头看向怀里。
摇欢整张脸煞白,神魂被拘魂铃扣住,动也动不了。就连说话,都费尽了力气。
他曲指在她眉间一点,银辉一闪没入她的额间,怀里的人安稳的倚靠着他,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身后被封印撕裂出的伤口血肉模糊,他却无暇顾及。转身望着整片荒芜得毫无生机的山林,眼底眸色渐沉。
封印破除,系着土地公最后一丝元神的封印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入整片山林,顷刻间银辉满地。所到之处,枯萎的草木重生,以缓慢的姿态渐渐地重新覆盖整座山林。
他是被放逐的土地仙,可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守护着这座山,守护着山里的每位生灵。用元神化为最后一缕生机,重回大地。
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能禁锢龙族。也再没有谁,能禁锢他。
就这样沉默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寻川的身体变得冰凉开始麻木,他才移开目光,低眸看向怀里已经力竭睡熟的摇欢,轻声道:“我带你回家。”
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下如同墨蓝色的绸带。波涛汹涌,海浪嗡鸣,都似在欢迎这位海上霸主,重新归来。




摇欢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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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摇欢终于睡醒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她躺在五颜六色的巨大贝壳里,正被背着龟壳的老海龟拨眼皮。然后拨着拨着,她就睁开眼了。
老海龟是海族里年长的大夫,小辈里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他在医治。一个月前,他被金龙王拎到龙宫给这条小龙看病,一看就是一整月,龙还是没醒。
他忧愁。
新纳进后院的八爪鱼精还没来得及宠幸就被迫吃素一个月,也不知道那条八爪鱼精会不会趁他不在家时和家里其他海鲜们勾搭上。
毕竟她腿多……想怎么劈腿就能怎么劈腿。
正叹着气,指尖一痒,他低头看了一眼,就见沉睡中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似蒙着一层山间薄雾,悠远又宁静。漆黑的瞳孔里印着海水中一闪而过的金光,水波荡漾,璀璨得连同这五光十色的贝壳都有些黯然失色。
摇欢抱着脑袋坐起来,迷茫的看着眼前受惊不小的老海龟。
海龟是这片海域里除了龙族最年长的海族,他平日里不注重保养,皮肤有些褶皱,看着比无名山上年轻貌美的妖精们丑太多了……
她嫌弃地移开目光,打量四周。
她住在一个宫殿里,宫殿有些简陋,简陋到所有的装饰摆设全是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珊瑚做的桌子椅子,饱满圆润的珍珠做的珠帘,琉璃做的屏风上财大气粗得镶着不少金叶子。
她躺着的贝壳上铺满了亮晶晶的冰丝,转头就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湛蓝色的海水,海水里不时有流光掠过,阳光穿透海面,一直落入深海,那光芒在海水里如有了实质,凝成了一支支光束,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
有不少海族经过,成群结队。
摇欢看得目瞪口呆,她连做梦都不敢梦见这种地方啊……
她一骨碌爬起来,正想扶着窗仔细看看外面的海域,手刚摸上去,什么也没挨着,一脑袋骨碌碌地栽出了窗口摔进了院子里的沙土里。
摇欢一脸懵逼:“……”窗呢?
回过神的老海龟,探出半个脑袋提醒:“姑娘,忘记提醒你,龙王为省事,没装窗户。”
摇欢甩了甩一脑袋的沙土,躺了一个月,这具身体乏力得很,连站起都有些吃力,她干脆盘膝坐在原地,仰望着头顶的那片海域。
昏睡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恭迎神君”,不难猜到这里就是无名山脚下的那片大海,帝君从这里来,回归大海也是情理之中。
她歪头回想着,还没等她把思绪捋顺,老海龟已经招呼着两个年轻的海鲜匆匆地抬着冰丝做的大网把她捞了进去。
似乎是担心她又莽莽撞撞把自己摔出去,老海龟嘱咐要系好口袋,一路把她扛回原先的那个房间。
摇欢刚被抬上大贝壳,珠帘就被一只手撩开,寻川迈进来,目光对上摇欢时,似怔了一下:“刚醒?”
他虽然看着她,这话却是问老海龟的。
老海龟恭敬的鞠了一礼,回禀:“姑娘刚睡醒,精神还不错。”说话间,他往摇欢刚一脑袋栽出去的窗口瞄了一眼,补充道:“神君要是不嫌麻烦,给姑娘把窗户装上吧。”
寻川顺着老海龟的目光看去,再看摇欢气鼓鼓的脸,当下了然,他轻笑了一声,答道:“好。”
老海龟是龟精,活了上万年,最会看人眼色。见神君似有话要跟姑娘说,忙连声告退。
寻川微一颔首,等老海龟慢吞吞地挪出宫殿。这才几步走近,坐在了贝壳的边沿。他抬手,指尖银辉一闪,点在摇欢的额头。
那抹银辉入额,在她体内探寻了一周。
摇欢这会面对帝君还有些不太自然,总觉得不认识他了一般。等他收回手指,便悄咪咪往后缩了缩。
她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不料这些小动作在他的眼里无比清晰。
她不是以前的摇欢,被他塑骨重生后,不谙世事,甚至有些蠢笨。
他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柔缓:“这里是龙宫,这几日先在这里落脚,等你好了想出海还是留下来都由你。”
话落,也不等她回答,起身便要离开。
不料,刚起身,袖口就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攥住。
摇欢噘着嘴,不满地嘟囔:“帝君现在是地头蛇了,帝君说了算。”
嘴上明明是在应承,可那语气分明是在和他赌气。
寻川勾了勾唇角,低头看了眼她素白的小手,轻轻拂开:“刚不是还不想和我说话?”
摇欢脸皮厚,刚被拂开立马又攥上去,这回拉得更紧了:“刚才是刚才,现在想跟你说话了。”
寻川看着被她攥得揉成一团的袖口,有些头痛,这三界上天下海估计也只有这条小蠢龙敢这么□□他的衣服。
摇欢没等到帝君说话,想了想,有些干巴巴地问起:“神行草怎么样了?”
她记得昏睡前,神行草气息微弱,比她的情况还要糟糕不少。
“他?”寻川的眉头一蹙,想起那个醒来就开始到珊瑚缝里抓螃蟹却被钳得浑身水肿的神行草,淡声道:“挺好。”
摇欢松了一口气,这会看帝君忽然顺眼了不少,胆一肥她就开始造次。
她眼珠子滴溜溜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指着那扇充满土豪气质的屏风笑眯眯道:“帝君,我看到这扇屏风就觉得神清气爽,它一定是治病的良药,能不能送给我?”
寻川失语半晌,正要回答,从远处飞来一条金光闪闪刚成年的大金龙,还未看见身影,那气势磅礴的声音已经先至:“姑娘要是喜欢,尽可拿去。我龙族宝贝不少,这屏风算什么。”
摇欢眼睛一亮,知道正主来了,撒开帝君的手,忙不迭的从珠帘后探出脑袋。
那条金龙落地化成人形,那衣衫从里到外无一不是滚着银边镶着金线,看着就很值钱。他信步往内阁走来,脚下一双靴子落地便漾开一个金圈,看得摇欢眼都直了。
她果然很穷啊……
来得这条金龙是龙族年纪最小的,叫来钱。
他先给寻川神君行礼,行完礼才仔细地打量了摇欢一眼,少年俊朗的眉目一弯,笑眯眯道:“姑娘你总算醒啦。”
摇欢不认得他,但同为龙族,她对他的气息倒是很熟悉。
应该是在她昏睡时,经常来看望她的。
来钱见她打量自己,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任她打量。他是仅剩的龙族里最年轻,遇到漂亮的女孩,尤其是如今唯一一条女龙,浑身都散发着发情的气息。
可惜他丝毫不知道,摇欢离成年还差那么几年,根本无法接收来自他的讯息。
寻川在一旁挑了挑眉,干脆在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这是自他来后,根据他的喜好特意布置的。
他抿了一口,有些遗憾的想,若是此刻喝着土地公亲手酿的酒,这出好戏正好下酒。
摇欢平日里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多年的珍藏虽然只有几颗夜明珠,但也是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的。
这会遇上个审美一致的,别提多高兴了。
“龙族族类稀少,不易找配偶,所以我们一出生就开始储存金银财宝,就为了不当光棍龙。”来钱摸着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见摇欢似乎对这些很是喜欢,很是大方地送送送,还承诺明日再搬些好东西进来。
说了会话,来钱便要回去了。
他化回原型,一身金色的龙鳞在阳光下格外的金光璀璨,她都要被来钱身上的龙鳞刺得瞎眼。
摇欢忍不住舔了舔唇,只想拔几片串成项链。
她刚有这种想法,来钱便抖了抖那身金色的龙鳞,海水徐徐荡来,他浑身的鳞片就如一片片金叶子,诱惑得摇欢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来钱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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