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耳

瞧见那些青紫的痕迹，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瞬的愧疚，然而下一刻，又被平静的神色取代，诺曼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疼得柯尔龇牙咧嘴，而诺曼却毫不理会转身过去，继续前行。
当然，柯尔依然是被扯著的姿势。
不过好脾气也不能总被这麽欺负，正当柯尔微微有些火大，打算报复式的甩开诺曼之时，竟不料看到诺曼手上那道之前被咕噜兽咬的伤口，之前因为泡过水，所以没仔细看出来，结果现在因为太用力拽自己，那道伤口居然又开始流血了。
心中一急，柯尔连忙开口：“诺……”
“回去之後……”想说什麽，却被诺曼打断，诺曼依然没有回头，缓了会儿，嘴里说道，“把你带回家之後就放开你。”
“诶？”
“所以在此之前，请忍耐一下，我……不想放开手。”诺曼轻声说。
柯尔问：“为什麽？”
“放手之後你会被那个雌x带走吧？”恼怒的声音。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柯尔哭笑不得。
“那只是个故事吧。”柯尔说。
“故事也不可以，我不要你离开，也不许你离开，你只能跟我回家，就算那个雌x来抢我也要死死守著你，绝对不放手。”
“……”
柯尔不明白诺曼在想什麽，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不过，他可以确认的是，诺曼的心很温柔。
任x的，坏脾气的，令人捉m不透的诺曼。
在躲避血腥蜂的时候，诺曼一次都没有要丢下自己的意思，拼了命的保护自己，遇见萨拉的时候，尽管身上有伤，他也勇敢地挡在自己跟前，就算现在，诺曼也是为了要让自己安全回去才抓得这麽用力的吧？
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过柯尔真的就是这麽觉得的。
柯尔并不讨厌诺曼，尽管他明白诺曼也许不喜欢自己，不过他从来没讨厌过，或许也有，但是那种讨厌的情绪早已跟著当年因为意外死去的诺曼烟消云散了，还有关於诺曼的记忆。
所以一开始，柯尔不记得他。
想到这里，柯尔的心里有些难受，他再次轻轻凝视牵著自己回家的诺曼，短短的乱七八糟棕色头发，蜜色的皮肤，还有那对毛茸茸的兽耳，心中的悲凉感越来越重，或许是夕阳太过刺眼，他不忍红了眼眶。
他不希望诺曼死去。
於是柯尔忍不住又一次叫唤诺曼的名字：“诺曼。”
沈默半晌，诺曼才幽幽回头，望著柯尔，问：“……做什麽？”
这才发现柯尔眼眶红完，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
诺曼吓到，两只耳朵一凛，立刻停下脚步，松了松手力道却还是没放开，只是脸色温柔了很多，两颗眼珠子里满是抱歉，他说：“抱歉柯尔，别哭啊，马上就到村子了，到村子我就不抓你了。”
柯尔抬起头，看著诺曼好一会儿，然後说道：“诺曼，我想你活得好好的。”
不解地歪头盯著柯尔，诺曼不知道柯尔话里的意思，他愣愣地开口道：“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柯尔摇头，“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到成年，到老。”
“……诶、诶？”听到柯尔的话，诺曼像是被什麽东西砸中一般突然呼吸一窒，随後脸倏地全红了，眼珠子绕著柯尔转来转去，闪闪发亮。
这、这是……告白？
柯尔难道这是让自己长大之後娶他？然後一起过一辈子？
莫名的，诺曼紧张起来了，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过了好一会儿，他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猛地仰起头，像誓言一般，认真的对柯尔说：“柯尔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变成强大的兽人，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柯尔点头，反手轻轻m了m诺曼的脑袋，目光温柔地说，“我相信你，我也会一直替你加油的。”
“嗯！”诺曼兴奋得直点头，脸红成了一片，满满都是幸福。
而看到诺曼如此开心的表情，柯尔心里也不由染上了丝丝喜悦，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
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因为生命太脆弱，他不想看到对自己好的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唯一一个愿意挺身保护自己的人。
虽然对萨拉说的“兽耳族”有向往，不过心里明白，那也许只是传说，就算是真的，也离自己太过遥远，对柯尔来说，尽管村子里的人对他不算友好，可是起码还有关心自己的家人在，他还有可以回去的“家”在，这就足够了。
因为家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
黄昏时分，渐渐起了风，晚霞燃烧了眼前的天空，橘黄色的光芒伴随著诺曼的背影，耳畔传来羽毛一样轻柔的声音。
这麽想著，柯尔笑了出来，而一旁的诺曼则不禁看呆了。
老人说的一眼万年……或许，就是这麽回事吧？
快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幸好诺曼的鼻子灵敏两人才不至於迷路，而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突然出现的泰森拦在了村口。
被来人吓了一跳，柯尔呆在原地，望见火把之後的那张脸，喊了一声：“泰森。”
泰森幽幽地看了狼狈的两人，随後略带嘲笑的语气，低头问诺曼：“平常一个人胡闹还嫌不够，今天居然把这家夥也带出去了麽？”
这家夥……
泰森果然是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呢。
有点悲哀的自嘲著，刚好对上泰森讪笑的目光，喉咙更像是被什麽东西鲠住了似的。
那种从心底厌恶的眼神。
泰森从一开始，就跟别人一样看不起自己。
“哥哥，我不觉得我带柯尔出去有什麽不对。”突然，诺曼像是示威似的，紧紧扣住了柯尔的手指，抬头直直盯著泰森，毫不畏惧的模样。
见状，泰森微微眯著眼，瞧著两人牵住的手，视线落在低头不语的柯尔脸上，嘲讽似的撇嘴一笑，对诺曼说道：“哼，你的喜好还真特别。”
“用不著你管。”诺曼挺直了腰板，回道。
转过身，泰森恢复本来的冷漠模样，偏头对二人说：“我当然不会管，不过要是晚饭之前你们还不回去，母父大概又要发动全村兽人去找你们了，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说著，泰森突然瞥了柯尔一眼。
“早点回去。”低声说完这句话，泰森转过头，径自走进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怎麽可能？
柯尔默默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想。
然而进村之後，柯尔不住问诺曼：“难道泰森一直在村口等我们吗？”
“谁知道。”诺曼抬眼，漫不经心随口回答。
随後诺曼小心翼翼拉著柯尔回到了家，当然，到家之後，免不了被艾力一阵责骂。
未成年兽人带著同样未成年雌x一起跑出村子，艾力简直快被气疯了，揪著诺曼的屁。股就打，要是两个人出事了怎麽办？
“我不会让柯尔有事的！”诺曼一边挨揍一边大声说。
艾力恼怒地大吼：“森林里那麽多野兽，要是碰到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凭什麽保护柯尔？！”
“就算战斗到死，我也会保护柯尔！”诺曼鼓著嘴巴，依然死不改口。
“你！”
门外的柯尔也终於忍不住闯了进来，一把用身体护住诺曼，回头对艾力说：“艾力叔叔，是真的，诺曼在森林里保护了我，如果没有他，我一定回不来了，所以请不要怪诺曼！”
听柯尔这麽说，艾力真是又气又急，却又拿自己儿子没办法。
这时候伊扎克也适时地进屋来劝解自己的雌x，他知道艾力就是这麽个暴脾气，但是心很软，况且他刚才在门外听得很明白，诺曼是为了柯尔才去的森林……自家儿子好像对柯尔很喜欢的样子呢。
思索一番，伊扎克认真对诺曼说：“从明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跟我一起外出狩猎。”
“不去。”他还要跟著柯尔，保护他，哪有空？
诺曼看看自己的父亲，撅著嘴，一脸不甘心。
伊扎克沈下目光，定定看著诺曼，然後大声说道：“难道你不想变得强大，有能力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吗？”
强大？保护最重要的人？
是啊，在林子里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差点害柯尔受伤，嗯，一定要变的很强，强到能独当一面，强到能成为柯尔的依赖，强到……柯尔不会想离开这个村子，愿意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没错，他甚至要比泰森更强！
咬牙想了想之後，诺曼猛地点下了头。
☆、第九章 谁的心情
夜空清冷，隐隐闪现的繁星再次被黑云遮掩，越过森林的寒风轻轻掠过那道不声不响的黑影旁，衣袂轻响，许久，月光重新映在银发上，还有那些散发著隐约的，血的气味的尖利指甲。
地上全是那群咕噜兽干瘪的尸体。
来人冷眼笑了笑，继续向前，靠近那枚被打落的血腥蜂的巢x，那人一靠近，血腥蜂立即倾巢而出，然而却不是攻击，而是一个个乖乖的围绕在他的身边，甚至有的安安静静停在他的手臂上，如同宠物一般。
那人咧嘴，眼瞳中浮现寒冷的笑意，他轻抚著手上的血腥蜂，说道：“好孩子，今天做的不错。”
悦耳的声音让人害怕。
指头继续像是安抚似的抚弄著那些血腥蜂，而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盯著手中的可怕生物，却是那样温柔，就如同他今天看到的那个孩子一样。
因为……跟以往见到的同类不一样，那孩子，是纯种。
“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纯种，我还以为纯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呢。”他垂下目光，嘴角露出微笑，对著手上的血腥蜂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叫做命运。”
忽地，他抓住手臂上那只血腥蜂，瞬间捏爆，毫不犹豫。
“不过，既然让我找到，那就是我的东西，呵呵呵呵呵……”他邪肆地笑著，那只被捏碎的血腥蜂的尸体流出鲜红的血y，顺著他的指缝滴落下来，而别的血腥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同类的死亡血味的刺激而欢欣鼓舞起来，绕著这片死尸叫得更欢快，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那只伫立其中的银发兽耳的雌x，在这片恐怖的嗡嗡声中邪魅一笑，闪烁著魔x的紫色眼瞳顺势望向西方──柯尔村落的地方。
与此同时，柯尔家里，刚刚被艾力教训完的诺曼正在上药。
“唔！”诺曼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缩了缩，耳朵也萎靡了，不乖地抽回手臂。
一旁的柯尔知道诺曼疼，於是上前安慰道：“很疼吗？我给你吹吹，咕噜兽咬的伤口很深，不好好上药的话手会废掉的。”说完柯尔轻柔地给诺曼吹了吹。
诺曼立即安静下来，直直蹭了过去，仰头可怜巴巴地说：“抱抱。”
“……？”
见柯尔没反应，诺曼扯著柯尔的手臂，再一次撒娇道：“抱抱。”
这下柯尔明白了，顺势抱住诺曼，温柔揉了揉他的脑袋，而得逞的诺曼整个儿贴著柯尔，一脸满足的模样。
正在给诺曼上药的艾力见状，不由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还小吗？自己坐！别总粘著柯尔！”
谁知诺曼听这话整个都拱进柯尔怀里了，只露出那条手臂上药，脸上写满“就粘著你管不著”的表情，简直要把艾力又气出火。
见状，柯尔连忙打圆场说：“其实我也喜欢抱著诺曼啊，很暖和。”
听见这话，艾力一脸无奈地盯著貌似什麽都不知道的柯尔，还有得意地抖耳朵的儿子。
柯尔这傻孩子，难道一点都没看出诺曼那小子……
不过，望著柯尔跟自己小儿子那麽亲密的模样，艾力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以前总看见柯尔被欺负，所以想让泰森保护他，可是自家大儿子好像不太上心的模样，只得自己干著急，如今却是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死缠著柯尔不放，虽然不大满意，但是只要柯尔愿意，自己也没不会有意见。
上完药，变成兽型的诺曼撒娇非要柯尔哄自己睡觉。
艾力立马头冒青筋，大吼一声：“诺曼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没关系的，诺曼受伤了我不放心，陪陪他也好。”柯尔苦笑著说。
柯尔还为那臭小子说话！
艾力更加咬牙切齿，虽说柯尔不是亲生的，但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啊！谁会喜欢自家的小雌x一早就被人家霸著了？就算霸著柯尔的是自家儿子，可是他当母父的就是不高兴！
僵持许久，艾力还是败下阵来，只能开口对柯尔说：“有什麽事就叫我哦，我就在门外……”
然後瞪了诺曼一眼就出去了。
诺曼才不在乎呢，柯尔是自己的雌x，粘著自己的雌x有什麽不对？况且柯尔也喜欢自己啊。
想到之前柯尔的告白，诺曼不好意思地在柯尔怀里蹭来蹭去。
看著怀里不断扭动的毛茸茸的小老虎，柯尔温柔的替他顺了顺毛，然後抱住他，轻柔地说：“别闹了，乖乖地睡吧。”
“嗷呜~”小老虎扭头舔舔柯尔的手，然後乖乖地把脑袋枕在柯尔腿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见诺曼这麽可爱的模样，柯尔继续揉揉他的脑袋，会心一笑。
第二天，泰森跟狩猎队找到了那群被血腥蜂吸干血的咕噜兽尸体。
搬运尸体的时候，泰森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个脚印，并不是柯尔或者诺曼的幼小脚印，而是成年雌x的脚印。脚印还很新，泰森十分惊讶，因为几乎不会有雌x会冒险进入这样茂密的森林。
立即把这消息告诉领队，大家开始分头寻找这名有可能是“走失”了的雌x，但是找了半天都无果，反倒是让泰森找到一个山洞，里面虽然空无一人，却有那名雌x的气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诺曼和柯尔的。
诺曼跟柯尔见过这个雌x吗？
怀著这个疑问，泰森回到村子後，就找到了柯尔。
柯尔正在整理昨天被咕噜兽糟蹋的土地，幸好破坏的不是很严重，有些发芽的种子还救得回来，埋头苦干几个小时都没休息，泰森远远望著辛勤干活的柯尔，那双刺眼的耳朵还是让他很不舒服，於是他犹豫了片刻才走了过去。
“喂。”泰森喊住柯尔。
“嗯？”仰头发现是泰森，柯尔愣了愣，整个呆在原地。
泰森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话？
眼神扫视过柯尔，泰森面色平淡，开门见山地说：“有些事想问你。”
“有事问我？”柯尔不明白。
泰森淡淡地看了田里柯尔一眼，或许是不想在这里谈论，於是径自转身说道：“跟我来。”
柯尔想想，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後来到田地後的比较隐蔽的大树下，泰森随即转过身，抱著双臂，低下头，幽幽凝著矮小的柯尔问道：“你跟诺曼昨天在森林里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人？”
张大眼，柯尔诧异地看著泰森。
他怎麽知道？
点点头，柯尔没有隐瞒，说道：“是的，我跟诺曼逃跑之後遇到了一名吟游诗人，他叫萨拉，我们在他那里休息的时候，他给我们说了一些故事。”
“吟游诗人？说故事？”泰森挑眉。
不是没听过吟游诗人的事情，那些游历在世界各地诗人，他们带著独特的曲调歌颂一些名人事迹，也传达著某些悲伤的故事，不仅如此，他们也会代人传递消息，距离十分遥远的村落之间，也是通过吟游诗人了解彼此的事迹。
可惜泰森没遇过，也不知道吟游诗人是什麽样子。
看泰森思索的样子，柯尔问：“泰森也知道他的事情吗？”
“收集咕噜兽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脚印。”
“脚印？”萨拉也去了咕噜兽的地方吗？那里有血腥蜂啊！想到这柯尔不禁紧张地问，“他没事吧？”
摇头，泰森说：“没找到人。”
听到泰森这麽说，柯尔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没找到人，至少说明萨拉没被血腥蜂杀死……
“那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泰森继续问。
摇了摇头，柯尔回答：“他说他到处游历，也许离开了也不一定。”
头一次见到泰森这麽心平气和跟自己说话，虽然说的却是别的雌x的话这点让柯尔仍有些小小的纠结，不过也没那麽难受了。当他选择不再纠缠泰森之後，柯尔觉著自己的人生渐渐变得海阔天空，首先诺曼跟自己变得亲近，其次就是再没人明目张胆欺负自己了，因为不再只关注一个人，他有更多的时间与空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放手是个正确的选择。
释然的吐口气，柯尔仰起头，向比自己高很多的泰森问：“泰森一直在问萨拉的事情，难道是在意？”
“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泰森一直在说他的事啊。”柯尔微微一笑。
泰森垂下眼眸，意外的，他发现柯尔带笑的眼里竟然无比清明，毫无y霾或者别的嫉妒情绪。
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柯尔喜欢自己的事情，泰森是知道的，他只是假装不知道，毕竟他对长著两只兽耳的雌x一点兴趣都没有，加之母父总是让自己保护柯尔，那长著兽耳的家夥就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跟他结婚似的，一直追著他跑，让族人误会，别人也因此一直笑话他，导致他连家都不想回，越看柯尔越心烦。
可是，现在看看，好像并不是这麽一回事？
再一次低头对著那双澄明的双眸，泰森的心里有一些放松，可是却又莫名有一点点诡异的失落感。
这种失落感使他还想继续说些什麽，可正在这时，远处传来诺曼到处找柯尔的声音，泰森二话不说，直接转过身，扔下柯尔迈步走开。
看得柯尔莫名其妙。
正发愣，不一会儿，柯尔被拦腰抱住，回头，比他矮一些的诺曼嘻嘻地笑著，脸蛋红彤彤，可劲儿用脑袋蹭著柯尔，大声说道：“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
收回被泰森弄得莫名其妙的心情，柯尔回头望著诺曼，温柔地mm他的脑袋，问道：“怎麽来了？今天不是跟伊扎克叔叔一起出去打猎的吗？”
“我们刚回来，嘿嘿，我一回来就来找柯尔了！”咧著大大的嘴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诺曼睁著圆鼓鼓的眼珠子望著柯尔。出去一天，他总是心神不定，脑子里一直担心著柯尔，如今回来看到、m到柯尔才终於安心。
笑了笑，柯尔随即问：“那今天有什麽收获吗？”
“……”
“没有？”故意刺激诺曼。
闻言，诺曼立即撅起嘴，不高兴地说：“唔……今天失手了……我下次一定抓回那只大圆猪给你看！”
“是是是，我等著哦。”又m了m诺曼的脑袋，柯尔一脸宠溺。
这一幕，被一直没走远的泰森尽收眼底，x口那原本轻微的失落心情，居然变得不是滋味了。
☆、第十章 印记
本来也没什麽地方可去，所以摘完果子打算回家。
收拾好筐子，打算离开果树林的柯尔，一抬头，正好看见树荫之下冲自己柔柔微笑点头的萨拉，他带著头蓬，遮住了银灰色的头发以及那对兽耳，那是那张脸却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立即放下东西奔跑过去，柯尔看了完好无事的萨拉，不由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著萨拉说道：“萨拉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萨拉歪头。
“因为兽人们说在血腥蜂的地方发现你的脚印，又四处找不到你，所以我很担心。”
轻轻蹲下身子，萨拉与柯尔平视，微笑著说：“柯尔在担心我？”
点头，柯尔老实回答：“嗯，因为觉著你一个人在林子里太危险了，可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这几天总想著。”
萨拉托著下巴，玩味似的定定望著柯尔好几眼，许久，他张口问道：“说起一个人在林子里，柯尔不也一样麽？那只一直跟在你後面的小兽人呢？”
“诺曼一早就跟兽人们出去狩猎了，要下午才会回来，而且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一个人没问题的。”柯尔笑了笑，回答道。
紫眸微微一闪，萨拉垂下眼帘，沈下声音，问柯尔：“这里的人对你不好？”
的确如此，却又不尽然。
不过没必要告诉跟自己一样的萨拉，万一勾起萨拉不好的回忆就不好了，於是柯尔摇摇头，小声说道：“其实大家对我都还不错……”
“呵呵。”萨拉突然笑了，用手揉了揉柯尔的脑袋，站起身子，惆怅地看著柯尔说，“柯尔一点都不会撒谎。”
“是真的！”连忙反驳，“至少艾力叔叔一家对我很好！”
“现在是这样，可未来呢？”萨拉望著柯尔，微微眯著眼，认真问道，“现在是对你不错，可当未来他们终於忍不住别人的指指点点把你摈除在外，收回所谓的‘好意’的时候，你甚至连死亡都无人知晓，那才叫孤独可怕。”
除了震惊，柯尔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面对萨拉。
记忆猛然复苏，x口开始莫名绞痛，手指也渐渐开始发凉，一直来的平和日子几乎让自己忘却那般孤寂死亡的痛楚，忘记曾在未来的某个日子，自己在谁都不知道的，静悄悄的雨夜里凄凉死去。
不曾想自己的这种体会，竟然被萨拉一语中的，柯尔轻轻捂著x口，尽量平复著自己颤抖的身体，然後仿若自我安慰地说：“可是，他们对我真的很好，而且这次我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