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西东东
他竭尽全力地讨好璋华,只有在她心情甚好的时候,才会默许他去看她。他偷偷地敛权,开始动用为数不多的夜行军。他周旋在两个同样令他讨厌的太后之间,想方设法地让她们互斗。所有的所有,不是为了那万万人之上的宝座,他不过简单地,想要有一天,她可以回到他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燕儿对不起。”祁天弈幽深的眸子里浮起轻薄的水雾,侧身揽住身侧的女子,将脑袋埋在她颈窝,轻声道,“燕儿,原谅我好么以后我再也不碰你,再也不锁住你,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你的燕儿,不管你是否原谅我,你是我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祁天弈闭眼,抱住女子的双手越来越紧,“燕儿,今日封后大典,你知道有多无趣么一群我讨厌的臣子,一个我厌恶的老妇,一个我只见过两次的虚伪女人。燕儿,就是他们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你知道我听到这里起火,有多害怕么连你都不要我了,要离我而去,那我争了这么多年,是为什么呢”
许是被抱得太紧,女子轻微地咳嗽了几声,眼睫动了动。
祁天弈稍稍松开手,想要吻上她的额头,动作到了一半突然止住,放开她,重新窝回她的颈窝,“燕儿,今日我出来,便没打算再回去。他们那么肮脏,我在他们中间多呆一刻都觉得脏,我就想在你身边。”
就像小时候,牵着她的裙摆,缩在她的颈窝,就像无数次踏上这孤岛,她会做好满桌的饭菜对着他嫣然巧笑,会摸着他的脑袋劝他莫要与两位太后置气。他只想平淡的、安静地待在她身边,恋人也好,姐弟也罢,只要她在他身边
然而,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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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何要躲着他为何要惧怕他为何要用武力伤他为何想要逃离他
她也嫌弃他。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便怒火中烧,无法控制自己,他要把她留在身边,他给她下毒,他把她锁在房内,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犯她
她有了身孕。他觉得那是上天赐给他的第二份温暖,只要他早些除掉扶汝和璋华,除掉所有知道“祁燕”存在的人,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孩子死了。被她亲手掐死了。
她温柔得从来不曾与人恶语相向,她善良得替抛弃她的璋华顶罪,她怎么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不要紧,他不怪她,只要她在,就够了。
是他错了,是他把她逼得歇斯底里,是他把她的温柔善良都变成了怀疑怨恨,是他折断了她的翅膀,给了她满身的伤
“燕儿,下辈子,我们莫要生在帝王家,莫要生在同一屋檐底下,我要比你早出生几年,找到你,好好的疼你,把亏欠你的,都弥补给你”祁天弈未说完的话被一只温软的手堵了回去,他惊喜地仰面看身侧的女子,“燕儿,你醒了。”
“下辈子在哪里要弥补,弈儿,也该这辈子。”女子表情淡淡地,许是被浓烟熏过,声音嘶哑。
祁天弈愣了愣,随即大喜,一把拉起女子,快步道,“那我带你走。今日绍风郡主会扮作你,揭穿邱家曾经干过的丑事,还你一个公平若他们成功,这皇宫就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会拆散我们”
女子跟在祁天弈身后,却是一语不发。祁天弈心中凉了凉,不舍地放开他的手,低声道“我不碰你”
女子突然笑了,拉起他的手,柔声道“好。”
祁天弈怔住。
“我随你一起走。”女子又笑了笑,拉着祁天弈往右面的角落行进。
看着那笑容,祁天弈有一瞬的怔忪,茫然地以为自己正处梦境,她笑着对他说愿意随他走她主动地拉住他的手
“不走么”女子回头。
祁天弈连连摇头,走,当然走,只是他太过兴奋,连脚下都是虚软的。
“殿内着火了,我们坐船走吧。”女子牵着他,到了岸边的一颗大树边,树底泊着一条小船。
祁天弈觉得眼前都一切都不真实,又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将美梦打碎,只连连点头,随着女子的意思坐上船。
“弈儿乖乖地坐着,我去解开绳子。”女子笑着,摸了摸祁天弈的脑袋。
祁天弈眼前腾起水雾,他的燕儿回来了,她总是会摸着他的脑袋说“弈儿乖乖地吃饭”,“弈儿乖乖地睡觉”,“弈儿乖乖地吃药”
女子利落地解开绑在大树上的绳子,突然从树后抽出一支竹竿,用力推了小船一把。
秋风瑟瑟,小船顺流而下,祁天弈发现自己与女子越来越远,才猛然回过神来,怎么、怎么又是他一人
“燕儿、燕儿”祁天弈茫然地呢喃着,他做了什么梦这么快便醒了么
“好好活着,乖下辈子吧”女子笑着,扔掉手里的竹竿,转身就走。
祁天弈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刚刚一动,便一个趔趄倒在船上,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孤岛上浓烟愈盛,火光冲天。
他的燕儿,骗了他。给他下药让骗他上船,亲眼看着她奔入火场,亲眼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这是她给他的惩罚么
她不肯原谅他,让他看着她死,却无能为力。她把他丢在这世界,孤单一人,还让他好好活着。
隐忍了许久的绝望泪水喷涌而出,他想喊,却出不了声,想动,却连抬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绝望地凝视着越来越远的孤岛上火焰如艳红的莲花盛开一般将小岛吞噬,而迷雾渐渐遮住眼帘,遮住他毕生,唯一的温暖。
满是火光的废墟里,女子一面掏出帕子擦去面上的异物,一面快步行进,刚刚在脸上的柔弱、疼惜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而冷然的笑意。
迷心散不是来不及制,而是大部分都用在了祁天弈身上而已。
好在她这边一切顺利,不知祁皇殿里,真正的祁燕,进行得如何了
现在她已经成功了一半。晏卿教了她如何避开暗道里的机关,现在她在火势蔓延到房内之前赶过去,从密道里出去便是
殿前殿后都已经着火,晏倾君拿湿帕子捂住嘴鼻,迅速地绕过地上的火堆,连走带跑地赶回房内。
开密道的机关在祁燕的床榻上,可那榻上的被褥已经着火,晏倾君找好角度,用力将着火的被褥掀开,看到铁环模样的开关,一个旋转,密道的石门打开了。
晏倾君心中一喜,快步钻了进去。
夜明珠萤绿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密道里净凉阴暗,晏倾君放下帕子,呼吸顺畅许多,转身想要关住暗道的石门,转了几次开关却是不动。顾不了那么多,现在必须迅速出去才是。晏倾君依着记忆里晏卿告诉她的步伐,一路畅通无阻。
洞外的光线透过最后一道门隐隐照进来,晏倾君扣住最后一个开关,旋转。
意料中的洞门大开并未到来,石门纹丝不动。
晏倾君再转了转,仍是未动。
“燕儿,今日我出来,便没打算再回去。”
晏倾君心中一凉,祁天弈那个疯子定是他将密道的开关给毁了那便只有冒险潜水到对岸了晏倾君迅速做出判断,欲要折回,密道里却已是浓烟弥漫,遮住了夜明珠的光亮,昏暗如同漆夜。
这样的光线,看不到地上的砖块,折回必然踩到暗器机关
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浓烟呛鼻,今日,竟是要困死在这里么
第二十二章
封后大典,皇帝刚刚独自一人拂袖而去,众人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突然出现一名妙龄女子,面若桃李,眼带秋波,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宫女装,众目睽睽之下气定神闲地入了祁皇殿,淡然笑着,叫唤向来端庄淡定的璋华太后,“母后。”
祁皇殿内的空气瞬时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女子沉沉压下来。
“母后。”祁燕又唤了一声,轻轻浅浅地,却刚好敲在璋华心头。
“何处来的宫女竟在此胡言乱语”邱壑低喝一声,对着璋华拱手道,“封后大典即将开始,还请太后下令,将这疯癫的宫女赶出殿外”
“母后”祁燕加重了语调,一瞬不瞬地盯住璋华,单手不经意地搭在小腹上,问道“您知道这两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么”
璋华极为勉强地站住,细长的金指甲抠入手心,对邱壑的话充耳不闻,却是注视着祁燕削弱的身子苍白的面容,极力控制才使得眼泪没有掉下来。
“您看”祁燕举起双手,撩开长袖,笑容破碎,“您看,我的手腕,这血色的手环,是不是比您手指上的金指甲还要美”
璋华一眼扫到祁燕手腕上被铁链勒出来的血痕,身子晃了晃,扶住额头,一声低咽几乎破喉而出。
“母后,女儿告诉您,我是怎样被人下药,被人锁住,被人可好”祁燕轻蔑地笑着,不知是在笑自己,是在笑璋华,还是笑立在一边面如死色的邱壑。
“大胆宫女出去”邱壑已然等不得璋华的反应,上前拉住祁燕的手便要往外拖。祁燕用力挣脱,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璋华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大唤一声“不”
她蹒跚着走下台阶,泪如雨下地跑到祁燕身边,抢下她被邱壑拉住的手,哭喝道“你莫要动她莫要动她谁都不许动她谁都不许伤她”
璋华蹲下身子将祁燕搂在怀里,无比疼惜的姿势,紧了怕伤到她,松了怕被邱壑抢走一般。
邱壑面色发红,不知是急是怒,百官在此,还有三国来使,他不可逾距,但璋华就此承认祁燕的存在,今后,何以在皇宫立足邱家何以在祁国立足
“太后”邱壑郑重地唤了一声,躬身作揖,“太后请看清眼前之人,莫要被妖孽迷了心智求太后下旨铲除孽障,方可保我祁国国泰民安”
方可保邱家百年基业
璋华失了魂般,抿唇不语,眼里的泪却是不停滑下。
“不知哪里来的妖孽迷惑皇上,使得皇上中途折走,如今又来迷惑太后心智还不快快押下去”邱壑大喝一声。
虽是在祁皇殿,皇帝不在,太后不语,邱壑身为丞相,又是太后的父亲,有权有势也有那个胆魄敢在这个时候直接命令宫人
“呵呵”祁燕突然笑起来,推开璋华,自行站起身,冷眼睨着她,讥诮道,“母后,您又要杀女儿一次么您害了女儿几次呢要杀,为何不早些杀呢”
祁燕嘴角含笑,却是泪水盈眶。已经有几名太监上前欲要押她出去,她让开身子,自行出殿,裙裾却冷不防被人抓住。
“不你不会死燕儿你不会死”璋华起身,将祁燕护在身后,豆大的眼泪滑开厚重的妆容,她大吼道,“哀家说过,谁都不许动她她她”璋华侧身,一手抚上祁燕的侧脸,哽咽道,“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祁燕眼里蓄起的泪水终是滑下,滑过璋华指尖的金指甲,滑落殿内冰冷的暗黑地面,仿佛还能听见落地之声。
“爹”璋华凝视邱壑,用了一声几十年来未曾用过的称呼,“爹,她也是你的外孙女,你看看,她和娘长得多像我们欠了她十八年十八年,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登后位,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她”
璋华泣不成声,宝贝地抱着祁燕。
邱壑神情未变,拱手作揖道“来者身份可疑,请太后明察”
祁燕一声冷笑,用力推开璋华,踱步到邱壑身边,笑道“身份可疑丞相大人外祖父身为宫女,奴婢因为太后宠爱,三岁便养在兴华宫正巧三岁那年,先皇在太后宫中大发雷霆,先后传唤大人及大人的长子入宫,随后皇长子病死,太后被禁足半年。半年后皇上出世,先皇将皇上交给太后抚养,七年,燕儿几乎寸步不离八年前,皇上状告先皇,遭太后毒打”
“够了”
“够了”
邱壑与璋华同时开声,邱壑那一声显然底气不足。
“母后,燕儿从小到大不曾求过母后一件事情,今日燕儿恳求母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我是谁我为何会做宫女为何会出现在此”祁燕眼眶微红,字字铿锵。
璋华流着眼泪,连连点头,再次走过去抱住祁燕,哽咽道“好好都听你的。让他们都知道你是谁,谁也不敢再再欺负你。”
璋华擦去泪水,平静下来。邱壑突然跪地,对着璋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老泪纵横。
祁燕同样跪下,磕头。
璋华硬逼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哭着,对邱壑道“我为邱家做的够多了爹,我这一生都在为他人而活邱家需要一个皇子巩固地位,我听你的话,偷龙转凤,让燕儿做了下作的宫女。姐姐死后传来信笺让我务必尽力照顾好她刚出生的孩子,我大权在手第一日便是想办法将晏卿要了回来。你说我不可去看燕儿,以免露了破绽,八年来我一步都未近过沣水湖”
她求了先皇三个日夜才求来祁燕的一条生路,却只能借着祁天弈的嘴知道她过得如何,甚至在知晓死婴的存在之后,都不敢踏上孤岛一步只敢在兴华宫内一遍又一遍地威胁祁天弈
铁锁,,孩子
“我不能再让她受苦”璋华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如沟壑一般横亘,她满是疼惜地凝望祁燕,只有公布她的身份,只有让全天下都知道她这位长公主的存在,今后,她才不用再被藏在孤岛上,不用一个人孤苦伶仃,不会被那禽兽不如的畜生欺负
邱壑布满皱纹的脸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颓然跪着,他明白,这一跪,他再也起不来了。
宫里的喜乐早便停下,邱婉亦是早便站在祁皇殿外,临门一脚,却是跨不过来。
“她是我祁国的长公主祁燕”璋华站起身,扶起祁燕,面色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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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静谧。
晏倾君看了看渐渐黯沉的密道,不到房间入口处,不知会踩中几次暗器,运气好躲过两三次,可七次八次的,必死无疑
怎样出逃
晏倾君的一颗心几乎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呼吸不畅带来的连连咳嗽并未影响她的思绪。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搏了
她借着最近的稀薄烟雾,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往前,烟雾越浓,光线也就越暗,她无需走完全程,只需走到一半便可
孤岛虽说不在湖心,可也未与任何地方有交接。所以,这暗道必然有一部分是建在水中,如果她能打破暗道的墙壁只需凿出半身宽的距离,她便能挤出去
晏倾君一面思酌着,一面快速前行,直至实在看不清前路,两眼都呛出泪来,抽出袖中的匕首。
凭她一人之力,要短时间内将这铜墙铁壁般的密道凿开,几乎是不可能她再次暗骂自己不会武,毫不犹豫地踩上一块砖
寒气四面而来,破空之声响在耳边,晏倾君极力地压低了身子,暗器还是滑过后背,还有一支正好镶在她左脚的脚踝处。她忍住疼痛,摸索到刚刚暗器发出的地方。
既然藏有暗器,不可能一次只藏几枚。既然藏了许多枚,石壁必然比其他地方空薄,凿起来,也容易得多。
匕首是晏卿给她的,据说利可断金,晏倾君一刀一刀地砸在暗器所在的那块地方,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祁皇殿内一个个瞠目结舌。
祁燕说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璋华与邱壑说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掩埋了十八年之久的秘密被璋华亲自公布了出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但戏到如今,如何落幕
封后大典变成了认亲大典,揭秘大典,自毁前路大典
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出声,只静观还会有何变故。晏卿却在此时突然站出来,拱手恭声道“太后,卿儿还有几处不太明白。”
晏卿一副极其苦恼的模样,未等璋华回话便问道“太后的意思,是十八年前,您找来一名男婴将长公主调换十五年前病故的皇长子并非皇室血统八年前宫女燕儿投湖自尽,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
璋华双目无神,只怔怔地回答“是。”
累了,她累了。斗了大半生,争了大半生,她得到了什么被夫君厌恶,被家族利用,一次又一次牺牲唯一的女儿,被她怨恨
晏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语。璋华拉着祁燕,面色决然,再次强调道“她年满十八,她才是我的女儿,是祁国的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
“谁说她是朕的亲姐姐”祁天弈的声音突然传到大殿内,带着浓重的讥讽与无情的冰冷。
璋华怔住。
“绍风郡主助朕查案有功,加封公主”祁天弈不知何时回来,从偏殿走入,不疾不徐地走上台阶,坐回龙椅,悠悠道。
“阮疏叩谢皇恩”祁燕甩脱璋华的手臂,跪下谢恩。
祁天弈示意眼前女子起身,目光死寂,冷声道“祁燕在所居孤岛纵火,自焚身亡邱家蓄谋混淆皇室血统,虽事过多年,却是不争之事实”
璋华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沣水湖自焚身亡
未等祁天弈的话说完,她急步奔出殿外,远远地瞧见沣水湖的方向浓烟冲天
众人只见得她面色煞白地眺望远处,随即晕倒在殿外。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除了祁天弈,除了晏卿,除了祁燕,无不面面相觑。
三代繁盛的邱家私换龙种,混淆皇室血统,其罪当诛。十八年前的重罪因为绍风郡主惟妙惟肖地扮演祁燕,使得璋华太后近乎崩溃,自招其罪,重病卧榻,邱家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崩塌。而立功后被封为绍风公主的“封阮疏”就此名扬五国,民间纷纷传言,唯有当年白子洲白氏儿女方可模仿他人一言一行到难辨真假的程度,以至于璋华太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未能认出。
半月后,更有人放出消息,确定封阮疏为当年白子洲族长的外孙女,再半月,五国内几乎无人不晓,当年名声鹊起的白氏传人,便是祁国的绍风公主封阮疏。
故而,有仰慕者纷纷到祁国皇宫求亲,祁国内的佳公子便不多说,求亲者中,最为抢眼的当数三人商洛曾经的大将军、如今的睿王爷商阙;与世无争的南临第一大家殊家公子殊言;五国中国力最强的东昭太子晏珣。
第二十三章
深秋时节,冷风瑟瑟,枯叶飘零。
在祁国度过的第一个秋日,寒冷非常,这让在天气温和的东昭待了十几年的晏倾君非常不适,再加上一个多月前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又是落水,身子显得格外怕冷,她几乎日日闭门不出。宜沣殿少见宫人出入,连思甜都只在送饭的时候入殿,接着被她打发出来,说是困顿,要休息。
待到一日秋阳明媚时,宜沣殿的窗终于被打开。
晏倾君斜倚在窗口,习惯性地眺望沣水湖面。
就在一个月前,那里一场大火,烧掉了皇宫里最大的秘密,烧掉了祁天弈满面的稚气,烧掉了一个女子惨然的前半生。
当日她好不容易从密道里钻了出来,身上中的暗器却是有毒的,几乎去了大半条性命才游回岸边,上了岸便晕得便不省人事。中毒、落水、受凉,她大病一场,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宣御医,靠着晏卿的药养了一个多月身子才渐渐痊愈。
一阵风吹来,晏倾君还是觉得冷,伸手正要关窗,一道黑影遮住阳光,木窗自行关上,随即眼前多了一人。
“白日里都敢来,胆子越来越大了。”晏倾君睨了晏卿一眼,伸着脑袋看了看殿门,确定她之前是关上的,起身缓步往桌边走去。
“哥哥这不是关心妹妹么见你晚上精神欠佳,便挑了白日里过来。”比起晏倾君的苍白的面色,晏卿显得尤为精神,灵韵的双眼里像是蕴藏着无限生气。
晏倾君随手拿了桌上的一只梨,咬了一口,等着晏卿的后话。
晏卿见她满不在乎的神情,眯了眯眼,笑道“妹妹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晏倾君干脆而肯定地回答。
“那怎么不问”晏卿打量着她啃梨的模样,笑。
“没好处给你。”晏倾君理所当然道,“干脆不问了。”
晏卿低笑一声,“今日不要你的好处。”
晏倾君放下梨,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当真”
“当真”晏卿一副谦谦君子的表情,回答地极为肯定。
“听说璋华最近病得糊里糊涂,在梦里大骂先皇”晏倾君好奇问道。自封后大典那日,璋华一直重病,到了这几日,听闻兴华宫日日鸡飞狗跳,她好像疯了
晏卿嗤笑道“她骂先皇懦弱无能,明知扶汝给他下毒,却不给越家定罪,还骂先皇伪善狡猾,知道祁燕活着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便假意成全她,将祁燕关在孤岛,再骂先皇只知吟诗作乐,任由邱家坐大,野心猖狂”
“看来她是真疯了”晏倾君摇头,即便她是太后,这种辱骂先皇的话,若不是疯了,怎么会说出口来
“疯癫之人,才敢讲真话。”晏卿讥诮道,“虽说皇宫之事向来肮脏,可是,能乱到这个地步祁国皇宫,怕是其中翘楚。”
晏倾君当然明白,凡事皆有因果,祁国皇宫的“因”,很大一部分就在那位“宽厚”“仁善”“赋才”的先皇身上。若是换作晏玺,被冤枉的越贵妃得死,真正下毒的扶汝同样得死,再趁势削越家大权,而祁燕与璋华,一样是死,还能借机收邱家权势但再往前推一点,如果是晏玺,根本不会给越家与邱家猖狂的机会。
晏卿翻开茶杯,两眼注视着慢慢倒下的茶水,低笑道“其实也多亏璋华,这几年若非她一心辅政,祁国恐怕更乱。真是可惜,这样一个英明一生的女人,被你整得疯了。”
晏卿一脸的惋惜与同情,晏倾君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谁顶着“晏卿”的名头骗了她这么些年。
“祁燕呢”晏倾君转了话头。璋华是疯是病是死,她不在乎,皇宫里的女子,哪个没有故事哪个不可怜她还没有闲情去同情一个扇过她一耳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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