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浮生似梦
傅红雪道:“我这柄刀本不是看的,但却为你破例了一次。”
袁青枫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慢慢地转过身,走入酒楼旁的窄巷里。
他还没有看见傅红雪的刀,只不过看见了刀光。
但这已足够。
人已去了,血红的丝绦却还有一两条留在风中。
彭烈握刀的手已湿透。
傅红雪转过头来,凝视着他,道:“我的刀你已看过?”
彭烈点点头。
傅红雪道:“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刀。”
彭烈咬着牙,咬牙的声音,听来就像是刀锋磨擦一样。
突听一人道:“这把刀不好看。”
路上刚有顶轿子经过,现在已停下,这声音就是从轿子里发出来的。
是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声音,但却看不见她的人。
轿上的帘子是垂着的。
傅红霄冷冷道:“这柄刀不好看,什么好看?”
轿子里的人笑道:“我就比这柄刀好看。”
她不但笑声如银铃,而且真的好像有铃裆“叮铃铃”的响。
清脆的铃声中,轿子里已有个人走下来,就仿佛一朵白莲开放。她穿的是件月白衫子,颈子上,腕子上,甚至足踝上都挂满了带着金圈子的铃铛。
丁灵琳。
傅红雪眉尖已皱起,道:“是你?”
丁灵琳眼波流动,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其实傅红雪根本不认得她,只不过看见过她跟万世遗在一起。
丁灵琳笑道:“我说这把刀不好看,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五虎断门刀。”
傅红雪道:“不是?”
丁灵琳道:“你若要看真正的五虎断门刀,就该到关中的五度庄去。”
她忽又转身向彭烈一笑,道:“现在他一定不想再看你的刀,你还是快去喝酒吧,世遗一定已经等得急死了。”
傅红雪道:“万世遗?”
丁灵琳道:“今天晚上万世遗请客,我们都是他的客人。”
她娇笑着,接着道:“他不喜欢死客人,也不喜欢客人死。”
傅红雪道:“万世遗?”
了灵琳道:“除了他还有谁?”
傅红雪道:“他也在这里?”
丁灵琳道:“就在那边的天福楼,看见你去了,他一定开心得要命!”
傅红雪冷冷道:“他看不见我的。”
丁灵琳道:“你不去?”
傅红雪道:“我不是他的客人。”
丁灵琳叹了口气,道:“你若不去,也没有人能勉强你,只不过……”
她用眼角瞟着傅红雪,悠然道:“他今天请的客人,消息全都灵通得很,若要打听什么消息,到那里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傅红雪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转向天福楼走了过去,似已忘记了还有个人在等他。
天福楼上的客人很多,每个人的衣着都很考究,气派都很大,丁灵琳替万世遗吹牛,真正消息灵通的人,当然都是有地位、有办法的人。
能请到这种人并不容易,何况一下子就请了这么多人。
两个多月不见,万世遗好像也突然变成个很有办法的人了。
他身上穿的是五十两银子一件的袍子,脚上着的是粉底官靴,头发梳得又黑又亮,还戴着花花大少们最喜欢戴的那种珍珠冠。
这人以前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傅红雪几乎已不认得他了,但万世遗却还认得他。他一上楼,万世遗就一眼看见了他。
灯火辉煌。
傅红雪的脸在灯下看来却更黑。
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这柄刀,先看见这柄刀,再看见他的人,傅红雪眼睛里却像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万世遗已到了他面前,也带着笑在看他。
只有这笑容还没有变,还笑得那么开朗,那么亲切。
也许就因为这一点,傅红雪才看了他一跟,冷冷的一眼。
万世遗笑道:“真想不到你会来。”
傅红雪道:“我也想不到。”
万世遗道:“请坐。”
傅红雪道:“不坐。”
傅红雪道:“站着也一样可以说话。”
万世遗又笑了,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傅红雪道:“你知道?”
万世遗点点头,又叹道:“只可惜我也没有听过那人的消息。”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突然道:“再见。”
万世遗道:“不喝杯酒?”
傅红雪道:“不喝。”
万世遗笑道:“一杯绝不会害人的。”
傅红雪道:“但我却绝不会请你喝酒。”
万世遗苦笑道:“我碰过你的钉子。”
傅红雪道:“我也绝不会喝你的酒。”
万世遗道:“我们不是朋友?”
傅红雪道:“我没有朋友。”
他忽然转过身,走出去,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万世遗看着他的背影,笑容已变得有些苦涩。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83章 人若惊鸿
可是,傅红雪并没有走下楼,因为这时丁灵琳正从楼梯走上来。
楼梯很窄。她又看见了万世遗,万世遗正在看着她。
丁灵琳走上来,傅红雪走下去。
但万世遗却还是在盯着那空了的楼梯口,痴痴的出了神。
丁灵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那冷道:“人家已走了。”
万世遗道:“哦?”
丁灵琳道:“你的朋友走了。”
万世遗道:“哦。”
丁灵琳冷冷道:“你可得小心些,因为那个人的刀也很快。”
万世遗笑了。
丁灵琳也在笑。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永远不会相信的。”
丁灵琳眼珠子一转,道:“我相信,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
万世遗又笑了,却是苦笑。
就在这时,突然楼下有人在高呼:“万世遗,万世遗……”
一个紫衣笠帽的少年,刚纵马而来,停在天福楼外,用一只手勒缠绳,另一只手却在剥着花生。一柄没有鞘的剑,薄而锋利。
有的人已在失声惊呼:“路小佳!”
路小佳这三个字竞似有种神秘的吸引力,听到这名字的人,都已赶到窗口。
万世遗也赶过来,笑道:“不上来喝杯酒?”
路小佳仰起了脸,道:“你吃不到我的花生,为何要请我喝酒?”
万世遗道:“那是两回事。”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抛过去。
这杯酒就平平稳稳地飞到路小佳面前,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托着一样。
路小佳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杯中的酒就不偏不倚恰好倒在路小佳嘴里,路小佳笑道:“好酒。”
万世遗道:“再来一杯?”
路小佳摇摇头,道:“我只想来问问你,你是不是也接着了帖子?”
万世遗道:“昨天才接到。”
路小佳道:“你去不去?”
万世遗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欢凑热闹的。”
路小佳道:“好,我们九月十五,白云庄再见。”
他捏开花生,抛起,正准备用嘴去接。
谁知万世遗的人已飞了出去,一张嘴,接着了这颗花生,凌空倒翻,轻飘飘地又飞了回来,大笑道:“我总算吃到了你的花生了。”
路小佳怔了怔,突也大笑,大笑着扬鞭而去,只听他笑声远远传来,道:“好小子,这小子真***是个好小子。”
茶亭外的官道旁,停着儿辆大车,几匹骡马,到这里来的,大多是出卖劳力的人,除了喝几杯酒外,生命中并没有大多乐趣。几杯酒下肚后,这世界立刻就变得美丽多了。
一个黝黑而健壮的小伙子,刚刚下了他的大车走进来,带着笑跟几个伙伴打过招呼,就招呼这里的老板,叫道:“王聋子,给我打五斤酒,切十个卤蛋,今天我要请客。”
王聋子其实并不聋,只不过有人要欠帐时,他就聋了。
他斜着白眼,瞧着那小伙子,冷冷地道:“你小子疯了?”
小伙子瞪眼道:“谁说我疯了?”
王聋子道:“没有疯好好的清什么客?”
小伙子道:“今天我发了点小财,遇见了个大方客人。”
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道:“提起这个人来,倒真是大大的有名。”
于是大家立刻忍不住抢着问:“这人是谁?”
小伙子又笑了笑摇头道:“我说出来,你们也未必听说过。”
“这是怎么说?”
“既然大大的有名,我们为什么没听说过?”
“因为你们还不配。”
“我们不配,你配?”
“我若不是有个堂兄在镖局里做事,也不会听说的。”
“你少卖关子好不好,那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小伙子跷起了泥腿,悠然道:“他姓路,叫做路小佳。”
傅红雪本已站起来要走,突又坐了下去。
幸好别的人都没有注意他,都在问:“这路小佳是干什么的?”
“是个刺客。”
他故意压低了语声,但声音又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刺客?”
“刺客的意思就是说,你只要给他银子,他就替你杀人,据说他杀一个人至少也要上万两的银子。”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堂兄那家镖局的总镖头,就是被他杀了的。”
“你说的是上半年刚做丧事的那位邓大爷?”
“不错,他出丧的那天,你们都去了,每个人都得了五两银子是不是?”
“嗯,那天的气派真不小。”
“所以你们总该看得出,他活着时当然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他遇见这位路大侠,连刀都没,就被人家一剑刺穿了喉咙。”
“你怎么知道的?”
“我堂兄在旁边亲眼看见的,就因为他一回去就把这位路大爷的样子告诉了我,所以今天我才认出了他——倒也不是认出了他的人,是认出了他的剑。”
“他的剑有什么特别?”
“他的剑没有鞘,看来就像是把破铜烂铁,但我的堂兄却告诉我,他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可怕的剑。”
大家惊叹着,却还是有点怀疑。
“人家杀个人就能赚上万两的银子,怎么会坐上你的破车?”
“他的马蹄铁磨穿了,我刚巧路过,从前面的清河镇到白云庄这么点路,他就给了我二十两。”
“看来你这小子的造化真不错。”
大家惊讶着,叹息着,又都有点羡慕:“不吃白不吃,今天我们若不吃他个三五两银子,这个小子回去怎么睡得着。”
突然一人道:“要请客也得请我。”
这人就躺在后面的树荫下,躺在地上,用一顶连边都破了的马连坡大草帽盖着脸。
他不但帽子是破的,衣服也又脏又破,看来连酒都喝不起,所以只有躺在那里干睡。
有的人已皱起眉在嘀咕:“请你,凭什么请你?”
那小伙子却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就请请你也没什么,朋友既然要喝酒,就请起来吧。”
这人冷冷道:“我虽然喝你的酒,却不是你的朋友,你最好记着。”
他把帽子往头上一推,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赫然竟是条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肩膀几乎有平常人两个宽,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垂下来,几乎已盖过了膝盖,脸上颧骨高耸,生着两道扫帚般的浓眉,一张大嘴。
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但一站起,可是威风凛凛,叫人看着害怕。
本来已经有人要教训他了,问他为什么要喝人家的酒,却不承认人家是朋友。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开口的。
王聋子刚把五斤酒、十个卤蛋搬出来,这人就走过去,道:“这一份归我。”
他说的话好像就是命令,即简单,又干脆。只见他抓起两个蛋,往嘴里一塞,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吃两个蛋,喝一口酒,眨眼间五斤酒十个蛋就全下肚,大家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才总算停下来歇口气,懒洋洋地摸着肚子,道:“照这样再来一份。”
王聋子怔了怔,没有说话,用眼睛看着那小伙子。
大汉沉下了脸,厉声道:“我说的话你听不见?”
王聋子又吓了一跳,失声道:“再来一份?”
这一声大喝,就像是半空中打下个霹雳,连聋子的耳朵都要被震破。
那小伙子正跷着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竟被他吓得跌了下去。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像抓小鸡似的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忽然对他咧嘴一笑,道:“你怕什么?怕请客?”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起来,一张嘴几乎已咧到耳朵根子,看来就像是庙里的金刚恶鬼。
小伙子脸都吓白了,吃吃道:“我……我……”
大汉道:“你不请,我请。”
他随手一掏,就掏出锭银子来,竟是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小伙子的眼睛又发了直。
大汉道:“这锭银子全是你的了,但明天一早,你就得在这里等着,载我去白云庄,你若敢误了我的事,你的脑袋就会变得像这锭银子一样。”
他的手一用力,手里的银子竟被捏得像团烂泥。
小伙子刚站起来,又吓得一胶跌倒,大汉仰面大笑,将银子往这小伙子面前一抛,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他走得虽不快,但一步迈出去就是四五丈,眨眼间就已消失在暮色里,只听一阵苍凉的歌声自秋风中传来:“九月十五月当头,月当头兮血可流,流不尽的英雄泪,杀不尽的仇人头……”
歌声也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傅红雪痴痴地出了半晌神,忽然仰天长叹,道:“好一个杀不尽的仇人头!”
凌晨,东方刚现出鱼肚白色,大地犹在沉睡,茶亭里已没有人了,王聋子晚上并不睡在这里,现在这里只有那小伙子的大车还停在树下,他的人已蜷曲在车上睡着。
他生怕自己来迟了,那凶神般的大汉会将他的脑袋捏成烂泥。风很冷,大地苍茫,远处刚传来一两声鸡啼。
一个人慢慢地从熹微的晓色中走过来,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拖上去。一个苗条美丽的女人,手里提着个包袱,垂着头跟在他身后。风吹着木叶,晨雾刚升起。
雾也是冷的。
冷雾,晓风,残月。
她叫秋菊,傅红雪曾客嫖过的女人,也是他现在真正的女人。
傅红雪在茶亭上停下来,回头看着秋菊。
秋菊的脸也是苍白的,虽然拉紧了衣襟,还是冷得不停发抖。在雾中看来,她显得更美,但神色间却已显得有些疲倦、憔悴。
傅红雪静静地看着她,冷漠的目光已渐渐变得温柔,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累了。”
秋菊柔声道:“累的应该是你,你本该多睡一会儿的。”
傅红雪道:“我睡不着,可是你……”
秋菊垂下头嫣然一笑,道:“你睡不着,我怎么能睡得着?”
傅红雪忍不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冷。
傅红雪黯然道:“还没有找到马空群之前,我绝不能回去,也没有脸回去。”
秋菊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所以我只有要你陪着我吃苦。”
秋菊抬起头,凝视着他,柔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怕吃苦,什么苦我都吃过。”
她拉起傅红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道:“只要你能对我好一点,不要看不起我,就算叫我死,我也愿意。”
傅红雪又长长叹息了声,道:“我实在对你不好,我自己也知道,所以那天你就算真的走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秋菊道:“可是我怎么会走?就算你用鞭子来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傅红雪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是冰上的阳光,显得分外灿烂,分外辉煌。
秋菊看着他的笑容,竟似有些痴了,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
傅红雪摇摇头。
秋菊道:“我最喜欢看到你的笑,但你却偏偏总是不肯笑。”
傅红雪柔声道:“我会常常笑给你看的,只不过,现在还…”
秋菊道:“现在还不到笑的时候?”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忽然改变话题,道:“那个人为什么还不来?”
他仿佛总不愿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得太多,仿佛宁愿被人看成是个冷酷的人。
秋菊失望地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你放心,我想他绝不会不来的。”
傅红雪沉吟着,道:“你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秋菊道:“我看他一定是路小佳的仇人,既然已知道路小佳在白云庄,他怎么会不去?”
傅红雪抬起头,遥望着已将在冷雾中逐渐消失的晓月,喃喃道:“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五了,今天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
有风吹过,突听一阵歌声隐隐随风而来:“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尽的仇人头。头可断,血可流,仇恨难罢休……”
歌声在这愁煞人的秋风中听来,显得更苍凉,更悲壮。
秋菊动容道:“果然来了。”
傅红雪道:“嗯。”
秋菊动容道:“我们要不要先躲一躲?”
傅红雪冷冷道:“我从来不逃,也从来不躲。”
只听远处有人大笑,道:“好一个从来不逃,从来不躲,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秋菊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人的耳朵好尖。”
这句话刚说完,那大汉已迈着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头上还是戴着那顶破旧的大草帽,手里却多了个漆黑发亮的酒葫芦,看着傅红雪大笑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会在这里等的。”
傅红雪道:“你知道?”
大汉道:“我不知道谁知道?”
他扬起脸,将酒葫芦凑上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忽然沉下了脸,厉声道:“我既已来了,你为何还不动手?”
傅红雪怔了怔,道:“我为什么要动手?”
大汉道:“来取我项上的人头。”
傅红雪道:“我为什么要取你项上的人头?”
大汉仰天笑道:“薛果纵横天下,杀人无数,有谁不想要我这颗大好头颅?”
傅红雪道:“我不想。”
这次是大汉怔住。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084章 蛇蝎美人
傅红雪道:“我根本不认得你。”
大汉冷笑道:“薛果仇家虽遍天下,认得我的却早已被我杀光了,还能活着来杀我的,本就已只剩下些不认得的。”
傅红雪道:“你常常等别人来杀你?”
大汉道:“不错。”
傅红雪淡淡道:“只可惜这体次你却要失望了。”
大汉皱眉道:“你不是在这里等杀我的?”
傅红雪道:“我已立誓杀人绝不再等。”
大汉道:“你说的不错,杀人的机会本就是稍纵即逝,错过了实在可惜,实在是等不得的!”
傅红雪冷冷道:“所以你若是我的仇人,我昨夜就已杀了你!”
大汉道:“所以我并不是你的仇人?”
傅红雪道:“不是。”
大汉忽又大笑,道:“看来我运气还不错,看来做你的仇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傅红雪道:“绝不是。”
大汉道:“做你的朋友呢?”
傅红雪道:“我没朋友。”
大汉道:“连薛大汉也做不了你的朋友?”
傅红雪道:“薛大汉?”
大汉笑道:“我就是薛大汉。”
傅红雪道:“我还是不认得你。”
薛大汉道:“你也不想认得我?”
傅红雪道:“不想。”
薛大汉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既不想要我人头,也不想做我朋友,这种人倒少见得很。”
傅红雪道:“本来就少见得很。”
薛大汉道:“你想要什么?”
傅红雪道:“只想跟着你的大车,到白云庄去。”
薛大汉道:“就这样?”
傅红雪道:“就这样。”
薛大汉道:“好,上车吧。”
傅红雪道:“我不上车。”
薛大汉又怔了怔,道:“为什么又不上车了?”
傅红雪道:“因为我没有五十两银子付车钱。”
薛大汉道:“你难道要跟在车子后面走?”
傅红雪道:“你坐你的车,我走我的路,我们本就没有关系。”
薛大汉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漆黑的刀,又忍不住叹道:“你真是个怪人,简直比我还怪!”
他的确也是个怪人。
天渐渐亮了。
初升的阳光,就像是刀一样,划破了轻纱般的冷雾,大地上的生命已开始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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