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浮生似梦
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大叫声,刺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那孩子突然提着刀冲过来。
”你要杀我爷爷,我也要杀你。”
刀甚至比他的人还沉重。
他提着刀狂奔,姿态本来是笨拙而可笑的,但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这种事甚至今人哭都哭不出来。
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妇,显然是这孩子的母亲,看见这孩子冲了出去,脸色已变得像是白纸,忍不住也想跟着冲出来,但她身旁的一条大汉拉住了他,这大汉自己也已热泪满眶。
郭威仰天大笑,叫道:”好,好孩子,不愧是姓郭的!”凄厉的笑声中,这孩子已冲到傅红雪面前,一刀向傅红雪砍了下去。
他砍得太用力,连自己都几乎跌倒。
傅红雪只要一拾手,就可以将这柄刀震飞,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要这孩子血溅当地。
但是他这只手怎么能拾得起来。
仇恨,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杀了我父亲,所以我要复仇!”
”你要杀我爷爷,所以我也要杀你!”
就是这种仇恨,竟使得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人世间为什么要有这种可怕的仇恨,为什么要将这种仇恨培植在一个孩子的心里?
傅红雪自己心里的仇恨,岂非也正是这样子培养出来的!
这孩子今日若不死,他日长大之后,岂非也要变得和傅红雪一样!
这些问题有谁能解释?
鬼头刀在太阳下闪着光。是挨他这一刀,还是杀了他?假如换了万世遗,这根本就不成问题,他可以闪避,可以抓住这孩子抛出三丈外,甚至可以根本不管这些人,扬长而去。
但傅红雪却不行,他的思想是固执而偏激的,他想一个问题时,往往一下子就钻到牛角尖里。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索性挨了这一刀,索性死在这里。
那么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矛盾,所有的痛苦,岂非立刻就能全都解决。
但就在这时,这孩子突然惨叫一声,仰天跌倒,手里的刀已飞出,咽喉上却有一股鲜血溅出来,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柄短刀正插在他咽喉上。没有人看见这柄刀是哪里来的,所有的人都在注意着这孩子手里的那柄鬼头大刀!
既然没有人看到这柄短刀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它当然是傅红雪发出来的。这孩子最多不过才十岁,这脸色苍白的跛子竟能忍心下这种毒手!
人丛中已不禁发出一阵愤怒的声音。
那长身玉立的少妇,已尖叫着狂奔了出来。她的丈夫手里挥着大刀,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喉咙里像野兽般的怒吼着。
所有穿白麻衣、扎着白麻中的人,也已全都怒吼着冲了出去。
他们的吼声听起来就像是郁云中的雷。他们冲出来时,看来就是一阵白色的怒涛。他们已决定死在这里,宁愿死尽死绝。那孩子的血,已将他们心里的悲哀和愤怒,全都火焰般燃烧了起来。
傅红雪却已怔在那里,看着这孩子咽喉上的短刀。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柄刀是哪里来的。
这情况就和那天在李马虎的店里一样,突然有柄刀飞来,钉在李马虎的手臂上。
万世遗!难道是万世遗?
郭威手里挥着刀,怒吼道:”你既然连这孩子都能杀,为什么还不拔你的刀?”傅红雪忍不住道:”这孩子不是我杀的!”
郭威狂笑,道:”杀了人还不敢承认?想不到杨常风的儿子竟是个说谎的懦夫。””我绝不能让他死了后还受人侮辱!”
傅红雪突也狂叫。他的刀已出鞘。
刀鞘漆黑,但刀光却是雪亮的,就像是闪电。
刀光飞出,鲜血已溅出。
血花像烟火一般,在他面前散开。
他已看不见别的,只能看得见血。
血岂非正象征着仇恨?
他仿佛已回到十九年前,仿佛已变成了他父亲的化身!
飞溅出的血,仿佛就是梅花。这里就是梅花庵。
这些人就是那些已将自家满门杀尽了的凶手刺客!
他们要他死!
没有选择!已不必选择!
闪电般的刀光,匹练般的飞舞。
没有刀与刀相击的声音,没有人能架住他的刀。
只有惨呼声、尖叫声、刀砍在血肉上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足以令人听了魂飞胆碎,每一种声音都令人忍不住要呕吐。
但傅红雪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他只能听到一个声音这声音却是从他心里发出来的!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103章 血腥一战
”让你的仇人全都死尽死绝,否则你也不要回来见我:”他仿佛又已回到了那间屋子。那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他本来就是在黑暗中长大的,他的生命中就只有仇恨1血是红的,雪也是红的。现在杨家的人血已流尽,现在已到了仇人们流血的时候!两旁的窗口中,有人在惊呼,有人在流泪,有人在呕吐。白麻衣被染成红的。这柄刀带给人的,本来就只有死与不幸!刀光过处,立刻就有一连串血肉飞溅出来!也不知是谁在大喝:”退下去!全退下去!留下一条命,以后再复仇!”怒吼,惊叫,惨呼,刀砍在血肉之上,砍在骨头之上……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都停止。
除了傅红雪外,他周围已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阴森森的太阳,已没入乌云后,连风都已停止。
开着的窗子,大多数都已紧天紧关起,没有关的窗子,只因为有人伏在窗台上流血呕吐。
长街上的青石板已被染红。刀也已被染红。
傅红雪站在血泊中,动也不动。
郭威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那孩子的尸体也在他脚下。
血还在流,流入青石板的隙缝里,流到他的脚下,染红了他的脚。
傅红雪似已完全麻木。他已不能动,也不想动。
突然之间,一声霹雳,闪电照亮了大地。傅红雪仿佛也已被这一声霹雳惊醒。他茫然四顾,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又看了看手里的刀。
他的心在收缩,胃也在收缩。
然后他突然拔起那孩子咽喉上的刀,转身飞奔了出去。
又一声霹雳,暴雨倾盆而落,苍天仿佛也不忍再看地上的这些血腥,特地下这一场暴雨,将血腥冲干净。
只可惜人心里的血腥和仇恨,却是再大的雨也冲不走的。
傅红雪狂奔在暴雨中。
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样奔跑过,他奔跑的姿态比走路更奇特。
暴雨也已将他身上的血冲干净了。可是这一场血战所留下的惨痛回忆,却将永远留在他心里。
他杀的人,有很多都是不该杀的。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他的头脑也已被暴雨冲得很清醒。
但当时他却绝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只为了这柄刀,这柄他刚从那孩子咽喉上拔下来的短刀!
那孩子若不死,这一场血战并不是绝对不可以避免的。
傅红雪心里也像是有柄刀。
万世遗!万世遗为什么要引起这场血战?
前面有个小小的客栈,傅红雪冲进去,要了间屋子,紧紧地关上了门。
然后他就立刻开始呕吐,身子突然痉孪,突然抽紧,他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已缩成一团。
他就倒在自己吐出来的苦水上,身子还在不停地抽缩痉挛……
他已完全没有知觉。也许这时他反而比较幸福些没有知觉,岂非也没有痛苦?
雨下得更大,小而闷的屋子,越来越暗,渐渐已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黑暗中,窗子忽然开了,一条黑影幽灵般出现在窗外。
一声霹雳,一道闪电。
闪电照亮了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的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倒在地上的傅红雪,谁也分辨不出,这种表情是悲愤?是仇恨?是愉快?还是痛苦?……
傅红雪清醒的时候、人已在**,**的被褥干燥而柔软。灯已燃起。灯光将一个人的影子照在墙上,灯光昏黯,影子却是黑的,屋子里还有个人!是谁?
这人就坐在灯后面,仿佛在沉思。傅红雪的头抬起了一点,就看到了她的脸,一张疲倦、惟悴、充满了忧郁和痛苦,但却又十分美丽的脸。
傅红雪的心又抽紧,他又看见了秋菊。
秋菊也看见了他。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柔声道:”你醒了!”傅红雪不能动,不能说话,他整个人都似已完全僵硬。
她怎么会忽然来了?为什么偏偏是她来?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来?
秋菊道:”你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我已叫人替你炖了粥。”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切,就像他们以前在一起时。
难道她已忘记了过去那些痛苦的事?
傅红雪却忘不了。他突然跳起来,指着门大叫:”滚!滚出去。”秋菊的神色还是很平静,轻轻道:”我不滚,也不出去。”傅红雪嘶声道:”是谁叫你来的?”
秋菊道:”是我自己来的。”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来?”
秋菊道:”因为我知道你病了。”
傅红雪的身子突又发抖,道:”我的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也用不着你管。”秋菊道:”你的事跟我有关系,我一定要管的。”她的回答温柔而坚决。
傅红雪喘着,道:”但我现在已不认得你,我根本就不认得你。”秋菊柔声道:”你认得我的,我也认得你。”
她不让傅红雪开口,接着又道:”以前那些事,无论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都可以忘记,但我们总算还是朋友,你病了,我当然要来照顾你。”朋友!以前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紫的感情,现在难道已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友谊?以前本来是相依相偎,终夜拥抱着等待天明的**,现在却只不过是朋友。
傅红雪心里突叉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刺痛,又倒了下去,倒在**。
秋菊道:”我说过,你应该多休息休息,等粥好了,我再叫你。”傅红雪握紧双拳,勉强控制着自己。
”你既然能将我当做朋友,我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往昔那种感情?””你既然能这样冷静,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看见我的痛苦?”傅红雪突然冷冷道:”谢谢你,要你来照顾我,实在不敢当。”秋菊淡淡地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你也不必客气。”傅红雪道:”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一对曾经海誓山盟,曾经融化为一体的**,现在竟面对着面说出这种话来,别人一定觉得很滑稽。
又有谁知道他们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傅红雪的指甲已刺入了掌心,道:”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应该这样子麻烦你的。”秋菊道:”我说过没关系,反正我丈夫也知道我在这里。,傅红雪连声音都已几乎嘶哑,过了很久,才总算说出了三个字:”你丈夫?”秋菊笑了笑,道:”对了,我竟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嫁了人。”傅红雪的心已碎了,粉碎!
”恭喜你。”
这只不过是三个字,三个很普通的字,无论任何人的一生中,必定都多多少少将这三个字说过几次。
可是在这世上千万个人中,又有几人能体会到傅红雪说出这三个字时的感觉?那已不仅是痛苦和悲伤,也不是愤怒和仇恨,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足以令血液结冰的绝望。
他甚至已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他还活着,他的人还在**,但是这生命,这肉体,都似已不再属于他。
”恭喜你。”
秋菊听着他说这三个字,仿佛也说了句客气话。只不过她是不是真的笑了?
她说了句什么话?他完全听不到,感觉不到。
”恭喜你。”
他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是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不知说了多久,他才能听得见秋菊的声音。
她正在低语着。”每个女人不论是怎么样的女人,迟早都要找个归宿,迟早都要嫁人的。”傅红雪道:”我明白。”
秋菊道:”你既然不要我,我只好嫁给别人了。”她在笑,仿佛尽力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无论如何,结婚都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红雪眼睛看着屋顶上,显然也尽力控制着自己,既不愿秋菊看出心里的痛苦和绝望,也不想再去看她。
但过了很久,他忽然又问道:”你的丈夫是不是也来了?”秋菊道:”嗯。”
新婚的夫妻,当然应该是寸步不离的。
傅红雪咬紧牙,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就在外面?”秋菊道:”嗯。”
傅红雪道:”那么你就应该去陪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秋菊道:”我说过,我要照顾你。”
傅红雪道:”我并不想要你照顾,也不想让别人误会……”他虽然在努力控制着,但声音还是忍不住要发抖,几乎已说不下去。幸好秋菊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用不着担心这些事,所有的事他全部知道。”傅红雪道:”他知道什么?”
秋菊道:”他知道你这个人,也知道我们过去的感情。”傅红雪道:”我们……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秋菊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已将以前那些事全都告诉了他。”傅红雪道:”所以你就更不该到这里来。”
秋菊道:”我到这里来找你,也告诉了他,他也同意让我来照顾你。”傅红雪的牙龈已被咬出血,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他倒是个很开通的人。”秋菊道:”他的确是。”
傅红雪突然大声道:”但我却并不是,我一点也不开通。”秋菊勉强笑了笑,道:”你若真的怕别人误会,我可以叫他进来一起陪你。”她不等傅红雪同意,就回过头,轻唤道:”喂,你进来,我替你介绍一个朋友。””喂!”这虽然也是个很普通的字,但有时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亲密。
新婚的夫妻,在别人面前,岂非总是用这个字作称呼的。
门本来就没有拴起。
她刚说了这句话,外面立刻就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像本来就一直守候在门外。妻子和别的男人在屋里,作丈夫的人当然难免有点不放心。
傅红雪本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却又忍不住要看看。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但也已不再年轻。
他看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艰辛劳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就像别的新郎倌一样,他身上也穿着套新衣服,华贵的料子,鲜艳的色彩,看起来和他这个人很不相配。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个老实人。
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 正文 第104章 一剑致命
久历风尘的女人,若是真的想找个归宿,岂非总是会选个老实人的。这至少总比找个吃软饭的油头小光棍好。
傅红雪看见这个人时,居然并没有很激动,甚至也没有嫉恨,和上次他看见秋菊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人本来就引不起别人的激动的。
秋菊已拉着这人的衣袖走过来,微笑着道:”他就是我的丈夫,姓王,叫王大洪。”王大洪。老老实实的人,老老实实的名字。
他被秋菊牵着走,就像是个通孩子似的,她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秋菊又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傅红雪傅公子。”王大洪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抱拳道:”傅公子的大名在下已久仰了。”傅红雪本不想理睬这个人的,以前他也许连看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死也不愿意让秋菊的丈夫,把他看成个心碎了的伤心人。
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这种人说什么,只有喃喃道:”恭喜你,恭喜你们。”王大洪居然也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秋菊瞅了他一眼,又笑道:”他是个老实人,一向很少跟别人来往,所以连话都不会说。”傅红雪道:”不说话很好。”
秋菊道:”他也不会武功。”
傅红雪道:”不会武功很好。”
秋菊道:”他是个生意人,做的是绸缎生意。”傅红雪道:”做生意很好。”
秋菊笑了,嫣然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至少他……”她笑得很苦,也很酸,声音停了停,才接着道:”至少他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溜走。”傅红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没有看见她那种酸楚的笑容。他好像在看着王大洪,其实却也没有看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王大洪却好像很不安,嗫嗫呐呐的道:”你们在这里聊聊,我……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他想将衣袖从秋菊手里抽出来,却好像又有点不敢似的。
因为秋菊的脸色已变得很不好看。世界上怕老婆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怕得这么厉害的倒也不多。
老实人娶到个漂亮的老婆,实在并不能算是件走运的事。
傅红雪忽然道:”你请坐。”
王大洪道:”是。”
他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秋菊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叫你坐,你为什么还不坐下去?”王大洪立刻就坐了下去,看来若没有他老婆吩咐,他好像连坐都不敢坐。
他坐着的时候,一双手就得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很粗糙,指甲里还藏着油腻污秽。
傅红雪看了看他的一双手,道:-你们成亲已经有多久?”王大洪道:”已经有……”他用眼角瞟着秋菊,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得先请示请示她。
秋菊道:”已经快十天了。”
王大洪立刻道:”不错,已经快十天了,到今天才九天。”傅红雪道:”你们是早就认得的?”
王大洪道:”不是……是……”
他连脸都已因紧张而涨得通红,竟似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
傅红雪已抬起头,瞪着他。
天气虽然已很凉,但王大洪头上却冒出一粒粒黄豆般大的汗珠子,简直连坐都坐不住了。傅红雪忽然道:”你不是做绸缎生意的。”王大洪的脸上又变了颜色,吃吃道:”我……我……”傅红雪慢慢地转过头,瞪着秋菊,一字字道:”他也不是你的丈夫。”秋菊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击。她脸上本来仿佛戴着个面具,这一击已将她的面具完全击碎。女人有时就像是个核桃。你只要能击碎她外面的那层硬壳,就会发现她内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傅红雪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情感,也不知是欢喜?是悲哀?是同情?还是怜悯?
他看着一连串晶莹如珠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下来……他看着她身子开始颤抖,似已连站都站不住。
她已不用再说什么,这已足够表示她对他的感情仍未变。
她已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确不是她的丈夫。
傅红雪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秋菊垂下头,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也不知道?”
秋菊道:”他……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临时替我找来的,我根本不认得他。”傅红雪道:”你找他来,为的就是要他冒充你的丈夫?”秋菊的头垂得更低。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秋菊凄然道:”因为我想来看你,想来陪着你,照顾你,又怕你赶走我,因为我不愿让你觉得我是在死缠着你,不愿你觉得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已不能再忍受傅红雪的冷漠和羞辱。
她生怕傅红雪再伤害她,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保护自己。
这原因她虽然没有说出,但傅红雪也已明白。傅红雪并不真的是一块冰,也不是一块木头。
秋菊流着泪,又道:”其实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把别的男人看在眼里。”傅红雪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谁说我不要你,谁说的?”秋菊抬起头,用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真的还要我?”傅红雪大叫道:”我当然要你,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都要你,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情流露。他张开双臂时,秋菊已扑人他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两个人似已溶为一体,两颗心也已变成一颗。所有的痛苦、悲伤、误会、气愤,忽然间都已变为过去,只要他们还能重新结合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们烦恼的?
秋菊用力抱住他,不停他说:”只有你真的要我,从今之后,我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傅红雪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翠红雪道:”永远?”
傅红雪道:”永远!”
王大洪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当然不能了解这种情感,更不懂他们既然真的相爱,为什么又要自寻烦恼。
爱情的甜蜜和痛苦,本就不是他这种人所能够了解的。因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痛苦的代价,所以他也永远不会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他只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已是多余的。
他俏俏地站起来,似已准备走出去。
傅红雪和秋菊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们似已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昏黯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白的墙,黑的影子。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手里突然多了柄一尺七寸长的短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