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作者:小模小样
“你想知道相里若木为什麽这麽恨你父亲吗你知道你父亲曾经做过什麽吗就跟相里若木对你所做的差不多的事,他曾经对”檀心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景曦渺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景曦渺浑身颤抖,他第一次打人,而且用了全力,相里一平曾经教过他的东西他本能地用了起来,檀心的半边脸被打肿了,但是他对著景曦渺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景曦渺转过身,拼命地奔跑,穿过一条石桥,越过栏杆,重重地撞开相里若木的房门,在门槛上绊住摔了一个跟头,他坐在地上轻微地抽泣。
“是曦渺吗”里屋传来相里若木的问话声,景曦渺听见一阵唏哩哗啦的水声,相里若木腰间围了一件浴巾赤裸著上身大步走出来,湿了的黑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就像夜晚的神祗。
不能说,习惯的痛楚在心口弥漫开,就像一种疾病。他看见相里若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俯视著他,他害怕相里若木会叹一口气,那样的疲惫会让他以为是厌烦。可是离开了你,我还能去哪里呢可是景曦渺抑制不住地哭著,他用一只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要哭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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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若木没有叹气,也没有环顾左右,他蹲了下来,拉著景曦渺的胳膊硬是把他的袖子扯了下来,湿漉漉地把景曦渺抱起来,“我是很生气,是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麽。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他静静地等著景曦渺哭完。“今天咱们暂时离开太尉府吧,我也累了,想要找你一起清净清净。我都忘记了我从前是怎样过日子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过过我从前的日子。对了,你不是说如果我在江湖遇见你会如何吗”
相里若木说话的声调平缓而柔和,景曦渺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紧紧地抱著相里若木赤裸的身体,他的脸贴在相里若木的胸膛,只有这样才能觉得片刻安心。
景曦渺被相里若木抱上太尉的马背时候,回头冲他说,“你不是要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杀掉吧”
相里若木本来面无表情,被他问得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只手搂住景曦渺的腰,催马向前,相里一平想要跟著被他拦了回去。相里若木一出了太尉府就向城外驰去,初秋已至,红透西山,正是好时候。
迎面来的风刺激著呼吸,马蹄声冲破山林,两旁的枫树林迅速地後退。景曦渺从惊惧到亢奋,略显苍白的面颊涨得绯红,“我我我从来也没有骑过这麽快的马。”
“我会教你骑马的,曦渺,来年春狩的时候你自己也能骑得飞快。”相里若木低笑著在景曦渺的头发上轻轻一吻。
骏马飞驰著,景曦渺没察觉到那一吻,他惊讶地张望著,叶子红豔火烈地在枝头燃烧,迎面来的风里带来混合著秋天的浓烈味道,马蹄踏上金色的落叶,倏忽间有鸟儿鸣叫著从面前的路上树枝上直窜向云霄。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你学会了,我就带著你一起骑马,射猎,你不会像你的父皇一样,你会像你的祖宗,矫健,无畏。”相里若木在他的耳边低语,也像是在对著自己低语。
迎著风的关系,景曦渺呼吸困难觉得要流泪了,“你会不要我吗”
“我会陪著你,”相里若木感觉到心脏在自己的胸膛里剧烈地跳动著,一直到我的双手再也没有能力保护这一切的时候。这种感觉,心脏跳动著仿佛活过来的感觉,他也很久没有了。有时候人是不会明白──当你交出去东西的时候,你自己到底是失去还是获得,是沦丧还是救赎。凡人一世而已,超脱的智慧毕竟不是上天随意恩赐的礼物,除此之外呢,也许追随了本心反而是最轻松的选择。
相里若木在一座小山的山顶停下马。从这儿便可以俯视京城的芸芸众生,孤寂却庞大的皇宫,回过头,身後是层叠群山,身前的皇宫、京城,反倒渺小模糊了。景曦渺有一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自己是谁,在一片丛林的寂静里,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仿佛突然闯入世界,惊慌失措。他看著相里若木,目光平和悠远,他望著远方,修长健硕的身体安然地靠在他的爱马上,他仿佛就来自於这,就属於这,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舒服地享受著这一切。
景曦渺忽然想要哭,跟相里若木相比,自己就像是一个只能活在阴暗宫殿下的可怜虫,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触在眼睛下面,像是要擦掉眼泪。他意识到相里若木在看著他,在这天中午的寂静山林里,没有其他的什麽人,什麽事,时光流转变得模糊,时间像是停滞了,在这里,相里若木看著的只有他而已。他捉起他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地一吻。
景曦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像是有什麽话就要忍不住就要吐出来了。这一次相里若木看见了,没有遗漏掉他下意识的动作。他还捏著景曦渺的手,没有放开,“曦渺,这里除了你跟我,没有任何人。你想要说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诉我。没有人会听见,能听见的只有这里的山川树木流水,它们比你我都要长久,所以不在乎谁是皇帝,谁是太尉。”
景曦渺慢慢地呼吸,看著相里若木,他的眼中,至少是现在,只有自己。有些话压制得太久了,就算会因此送了性命也想要说出来,景曦渺深深地吸了一下荒野里的气息,“我想像个男人一样地站在你的身边,能得到你的欣赏,就像你欣赏李允之,欣赏韩梦圭那样。”他的声音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平顺,而是开始颤抖了,带了点绝望的哽咽,“还有一点奢侈的希望。我希望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离开你就觉得生死没有意义一样。我爱你,所以希望你也能爱我,一点点也可以,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不可能奢望更多的东西。只要给我五年的”
“曦渺,”相里若木忽然抢住了他的话,“嘘,”相里若木轻声地说,“这里离神太近了,後面的话别让他们听见,让他们信以为真就糟了。我很快就不会年轻了,也许以後我不再能像年轻时那样容易忍受失去了,如果你後面的话成了真,我恐怕自己有一天就会变成一个疯狂自私的独夫了,那时候我想毁掉天下也说不定。”相里若木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也不想听你後面说的话,前面的话我都很喜欢。”
“你”景曦渺的眼泪终於还是出来了,“可是我现在这麽窝囊,像是一个可怜虫,你会喜欢吗那种喜欢,从心里喜欢,不因为我长成什麽样,是个男的还是女的,是个孩子还是什麽的那种喜欢。我要靠著你才能活下来,能活著已经很卑微,可是还希望你把喜欢我也施舍给我,在心里幻想著也能保护你”景曦渺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却流出来,从脸上滑落下去,“我们回去吧,我今天大概是疯了,脑子乱了,说这些得寸进尺的话,我有时候希望你杀了我,因为我觉得我就快要疯了,或者我已经疯了,我我好喜欢你,又觉得让我看见你就行了,那些错都是我自找的,即使我死了的时候会被我的祖先扒皮剔骨我也是自己活该,我愿意接受,所以就想苟延残喘地活著,一直看著你就算我一辈子都像个地缝里卑微无能的虫子,不像个人,不配你欣赏喜欢我,我还是”
“我喜欢曦渺,”相里若木有点嘶哑了的嗓音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景曦渺还在语无伦次地说话,没有听清他说什麽。
“我喜欢曦渺,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曦渺。”相里若木重复说,这次景曦渺恍惚地听见了,他连哭都不知不觉地停下来,只有失去控制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流得更多。他不敢把手从眼睛上挪开,不敢看相里若木。
“我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相里若木重复著,他紧紧咬了下唇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抚摸著景曦渺纤细的手腕,慢慢让他把捂著眼睛的双手拿下来,“哭著也好,没有什麽难为情的。我这一生,开始得太早了,不像你的人生那麽清清白白。我杀了太多的人,做了太多的错事,也走了太多的路,一直到今天我才终於走到这里来。近来我常常想,後世的史官品评我的时候大概会说我功过相抵吧。怎样都好,我想我已经累了,也厌倦了,等我老的时候会觉得功过相抵的一生等於什麽都没有吧,那我也觉得孤独无味了,所以看见你我就松不得手了,至少我想给我自己留点什麽。我也在问你,你呢,会把你自己给我吗陪著我,陪著我一起被後世辱骂或者赞颂。这世界上,没有什麽幽冥之事,人只有活著的这一世,曦渺,我们只活这一百年,只有一两次选择,曦渺,你相信我的话吗”他问景曦渺,景曦渺已经看著他,哭肿著眼睛,却深深地看著他,点点头。“那麽你选择我吗”
景曦渺又点点头,恍恍惚惚,早就已经选择了。
中午的阳光照耀在两个相对的人身上,那些眼泪和阴暗的恐惧渐渐被蒸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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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理成章,秋日里偷闲出来的这一天时间本来就极为珍贵。何况黄叶覆地,鸟鸣於林中,清泉流於石上,虽然地老天荒是痴儿女的呆意,但是有时候,就是觉得这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
相里若木鼻梁贴著景曦渺的鼻子轻轻磨蹭,感受著他拼命喘息的急促气流,品味著他热的嘴唇,微微地痒,景曦渺喘息著笑出来,眉目温柔,相里若木也贴著他的面颊低笑,嘴唇衔了他的耳垂邪魅地低低问他,“再一次”
“不”景曦渺推在相里若木的腰跨上,可是他的衣服已经解散揉乱在身子底下,已经酸软了的大腿轻松地被相里若木抬起来,重复那个今天一再被重复的动作。景曦渺推他的手变成紧紧地抓著他的衣服,无意识地叫出来。
“曦渺,我非常地喜欢你。”相里若木低喘著,气息不稳地说,景曦渺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头,红润的嘴唇不住地发出呻吟──在他怀里,纤细的小小的孩子──他吻上他的喉结,声音低沈著重复,“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啊”景曦渺双眼迷茫,周围燃烧的红叶,广阔天空的流云,他都看不清楚,虽然声音嘶哑,喘息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还是知道应该回应相里若木千载难逢的话,吸进来的空气怎麽都不够,“喜啊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要疯了,喜欢到宁愿去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送,虽然觉得被刺激的心脏都要裂开了,但是还是混乱地想要更多。
相里若木被景曦渺撩拨得近乎疯狂,不过虽说能看到赤裸的景曦渺因为亢奋而哭叫呻吟哀求很有意思,但是还是有点过分了。相里若木小心地看著穿好乱七八糟的衣服坐在地上不吭声的景曦渺,用手指戳了戳他绷著的脸蛋,景曦渺没有反应。
“喂曦渺,你刚才做的时候说的可是可以。”相里若木看著他刚缓过来的脸又染上了绯红,“你还能骑马回去吗”
“站都站不起来。”景曦渺愁眉苦脸地说,根本不看他,脸蛋绷得还是很紧。
“那可怎麽办呢,你刚才说你很喜欢我,喜欢死了我对你做这样的事,还说我不可以碰别人,别的男子或者是美女都不可以。”相里若木想想实在忍不住笑,景曦渺有一阵子忘乎所以紧紧攀著他著实口齿缠绵了一下。果然,他看著景曦渺哆嗦了一下,自己被自己吓著了。
景曦渺的脸向相里若木的反方向更加偏了一点,皱起眉头,“我不记得有那样的事了。”
“早些时候说的喜欢我的话呢希望我欣赏你的话”相里若木问他。
“也不记得了。”景曦渺的脸更加严肃。
“喜欢我亲吻你脊背的话呢”
“不不记得。”景曦渺哆嗦了。
“喜欢我抚摸你”相里若木突然有了无比的耐心,似乎打算一样样复述欢爱中景曦渺说过的所有的话。
“啊──”景曦渺大叫了一声,忍无可忍。脸上再挂不住了,“我忽然记起来了,不用说了。”
相里若木纵声大笑,景曦渺灰头土脸地挪挪屁股想离他远一点,立刻痛的有点难受,相里若木伸过胳膊搂住他,不让他再动。
“虽然那天高烧之後确实有些头脑不清楚,但是後来渐渐的就恢复了吧你记得什麽全部吗”相里若木吻上他的嘴唇,看著他的眼睛,他没有避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还是如同从前一样温柔澄澈。他看了进去──只是片刻,景曦渺立刻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我记得我本来从没有当皇帝的念头,但是你把我拎上皇位。後来你答应带我出去玩,出去就把我弄丢了,丢在一个可怕的全是尸体的地方。然後你找到我了,对於我能丢很生气,要把我交给你手下人审问。”景曦渺说,相里若木听完他的总结就有点讪讪的,景曦渺察言观色,立刻附加了一个“哼”。
“这麽说你记得我对你很不好啊。”相里若木不习惯被景曦渺数落。
“比文妃对我好一点,至少你生气也不会叫太监煽我的耳光。”景曦渺想了一想说,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也不喜欢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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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里若木下意识地抚摸景曦渺的脸蛋,仿佛想抚摸掉上一个耳光的疼痛。“要是早点结实,在别处,或许会好一点。”
“不要,”景曦渺立即说,他的眼睛垂了下去,“我对现在很满意,就算立刻死了我都心满意足”
相里若木皱起眉头,没有等景曦渺继续说下去,就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太尉大人,”远远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这个吻,景曦渺战战兢兢地四顾。
“是相里一平,”相里若木笑了笑,抚摸著景曦渺的手掌心。
“哦,”景曦渺忽然留恋起来,往後的生活仍旧不可预知,相比之下,他更想紧紧抓著这一刻不松手。但是相里若木已经搂著他稳稳地站起来,景曦渺本能地紧靠著他,他想起檀心的话,不会忘记,但是他不是檀心,在这个或者哪个无边的荒野里,景曦渺都不想选择只有自己。在未来的无论是怎样的风雨飘摇或者晦暗无光的时候,他都想要相信相里若木,甚至远远超过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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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让皇上待在议事的地方,这不是明智之举,皇上会对朝局了如指掌的。”李允之不能相信这个皇帝,永远都不可能相信他。太尉今天的突然失踪让他紧张了一天,他几乎以为太尉出了什麽事情。他说这话的时候,太尉刚刚带著昏睡的皇上回来,他跟著太尉一看到太尉把皇上安顿在太尉的卧房,他就把相里若木揪到书房。
“李允之,公平一点,皇上他现在的样子病得不清,神智也不是很清楚,他想要待在我身边,而我也想要他待在我能看得见他的地方。就是这样,允之,你也见到了这些天皇上的样子,你觉得他还能做什麽他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十五岁孩子,我们要不要对这样一个孩子还防备到那种程度”相里若木没有不耐烦,他应该是很诚恳地在同李允之谈话。
但是,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并不很高,也就是说太尉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韩梦圭是这样想的 ,因为他就坐在书房的外边听他们说话。他来找太尉回话,太尉的侍从直接就让他等在这里。屋里的谈话他完完全全听得见。
这一局又是皇上赢了,韩梦圭看到李允之走出来的时候,尽力地向後缩,希望李允之不要看到他在这里。李允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走了,他喘了口气。
“太尉,”他看著李允之走远了,探头看见太尉正在喝茶。
“进来吧。”相里若木面色温和地对他说。太尉的心情很好,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太尉,臣──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您。”韩梦圭走了进来,顺手把帮刘公公抱来的折子放在太尉的案上。
“说吧。”相里若木微微笑了一下,“想来你也不是问无聊问题的人。”
“太尉觉得皇上的病有几分真假。”韩梦圭犹豫了一下,“太尉觉得皇上对太尉也用上了心思吗”
“你说曦渺啊,”相里若木慢慢地说,“是假的那是最好的,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喜欢一个聪敏健康的景曦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是真是假是太医的事,只要太医把他调养好了,那便好了。不过不管真假,他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现在有了一个主意。我现在有了借口把他放在我的身边,我想要他学习的东西很多。他很聪明,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这个天下,还得他来坐,才坐得安稳。以前我想不透,现在发现我这种人,大概是离开了战场便觉得心里都不安分,全身都不通泰。这麽久,内外主次我都忘记了。我们跟北疆的一战肯定不远了,我必须要培养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在这里,坐稳阵脚。”
“太尉深谋远虑,心怀天下,这是亿兆苍生之福,也是皇上之福。”韩梦圭深深地行礼下去,站直腰,不免诙谐之语,“可我看皇上要太尉比要江山的心思重得多了。要是皇上听到你的话,不定多高兴。”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景曦渺的声音冷冷地从他身後传出来,天已经晚了,他什麽时候站在门口的阴影里,两个人都没意识到。
相里若木有点慌神。
“我还以为你是原来就只是希望能笼络住我,帮你稳住天下,让你实现你自己的宏图大略。”景曦渺冷涩涩地说,向身後的阴影里又退了一步,“也对,我也早知道你的心里装著天下,你不稀罕皇位,你稀罕的是成为第一个远征草原,灭掉那些蛮族的英雄。即使没有今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的话,我也是对你忠诚不二的人,至少,我也是对天下黎民忠诚不二,你又何必要用那样的方法笼络我呢。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想要用感情束缚我。怪不得,李允之不懂你,他哪里是你运筹帷幄的对手,你想得远,你看得远,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敌的你觉得我得到你的回应,就会更死心塌地地喜欢你,在你征战草原的时候,就因为我姓景,我够聪明,除了我没人能给你看住後院,那时候我就能为你一个稳定的後方是不是
呵呵,之後呢,你的梦是什麽样的做一个皇帝很没有意思是吗做一个良臣留芳百世为天下楷模是不是更好,你想过给我找个皇後的吧,不然为什麽方才月安来看我的时候说你要她留意刘丞相的孙女你觉得有意思是不是,操纵著我,经过我的手操纵天下,天下人还要赞颂你,後世人还会跪拜你,你的人生就很完满了麽是啊,比篡权夺政更荣耀,比做臣子更有实权,一生的志向也可以实现。”景曦渺抽了一口气,韩梦圭不可能插嘴,相里若木看著他,甚至没有打断他。他接著说,
“为什麽,就因为我姓景,我就没有我自己的一切吗就是这个皇位,我感激它,因为没有它你都不会看我一眼,但是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想把它给谁就给谁。”
“曦渺,你怎麽可以这麽说我。”相里若木看著他,即使他站在阴影里,眼睛仍旧很明亮。
景曦渺忽然笑了,语气变的轻佻,“是吗那麽你觉得我跟紫菀哪一个更好呢”
相里若木猛地站起身,韩梦圭几乎摒住呼吸,他意识到他闯进了一个他不应该存在的空间。
“甚至不用你发誓,你就在心里想一想,你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需要我”景曦渺轻轻地笑了,笑声很飘忽,“你也有需要我的时候,这就是审时度势出来的结果,太尉就是太尉。”
相里若木没有反驳,他需要景曦渺来帮助他实现一个太尉的攘外而後安内的战略,这是事实,连韩梦圭都明白。他起先没有觉得这和喜欢景曦渺有什麽关联和冲突,但是现在景曦渺逼问他的时候,他混乱了。
“从前第一次发生那种事的时候,月安告诉我说,是因为你爱慕我,我信以为真,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看我,喜欢跟我做那样的事。”景曦渺不顾一切地说。韩梦圭後退了几步,希望能撤出这个会把他变成炮灰的战场,皇上的话说得太露骨了,他就要跟太尉决裂,而自己还在这里,太尉会刺聋他的耳朵。但是如果要撤出这件房子,就必须要从皇上的面前挤过去,因为他就堵著门口。
“别说了。”相里若木的话里已经带了恼怒。
“不要命令我,我才是你的皇帝。”景曦渺忽然厉声说,相里若木看著他,没有开口。景曦渺呼出一口气,“我能不在乎那样的事,我能原谅你是因为我以为你至少喜欢跟我做那样的事,那种喜欢也是喜欢的一种。不管是哪种终归你还是喜欢我,将来你会很爱我。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父皇,那个荒淫无度的皇上让侍卫弓虽女干紫菀到死是吗因为紫菀这个妃子不和他心意。你想要报复是吗用同样的方法。”
相里若木觉得口干得说不出话来,胸口也胀著。
景曦渺似乎很热,他烦躁地看了周围一眼,喘了一大口气,“我不怪你。我听侍卫们说民间有个说法,叫做父债子偿,虽然他不像个父亲,可我也是他的儿子。我替他偿还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我现在也偿还完了,这个皇位我不再坐了。太尉大人,不要以为你能左右一切。”
“你恨我吗”相里若木忽然问他,打断了他那可怕的话。
“你想要什麽答案”景曦渺笑了,相里若木认识他这麽久,第一次听他高声大笑,虽然笑声里带著颤抖。景曦渺笑够了转身就走,“相里若木,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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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梦圭今天算是撞上衰神了,在太尉的书房里僵了半日,被太尉皇上赏识本来正在春风得意,不想今日自己居然目击了这档子事,真是狗屎运用到了头。皇上走了,屋里就剩下他跟太尉,太尉还呆呆地看著门口,难道还寄希望於小皇帝後悔返回来跟他和好。
“太尉,下官告退。”就算韩梦圭再机灵多辩这会也说不出来个像样的借口溜走。
“唔”相里若木似乎听到又似乎没听清,视线从门口收回就投到了地上。韩梦圭再看太尉那模样,生生得就写著落寞二字。忽想到人生真是公平,凭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市井小民,平生该经受的种种说得出的说不出的苦处,早早晚晚老天一样不落都会给你。
相里若木这会心里面空空落落的,之前还在反复计划著几年内充实国库的法子,作战时的钱粮供应,兵源的选拔,藩国的处理,常是与人商议这些事的时候,每每气血上涌,巴不得立时完了这些事,可是现在──这些心思又都淡了,忽然变得没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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