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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房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秦绵瞅见他这个贪心不足的小动作,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凑上去低声耳语:“个小兔崽子,心眼儿够坏的!那可是你的双胞胎亲哥哥!你扪心自问,阿深以後要是过得不开心,你真能好过?真会觉得痛快麽?”
秦真恍惚了下,但那一霎的失神转眼就过去了,发出受伤压抑的低吼:“哼,那我也是他的亲弟弟……他的亲弟弟啊!他……他都不想著我了,我凭什麽还顾忌他这个亲哥哥!我凭什麽!?他凭什麽!?”
“……”秦绵无语。
任x,撒娇,固执,骄傲,可怕的独占欲,强烈的排外感,全世界都必须围著他转听他的话,这种不知打哪儿来的浓浓优越感──典型豪门家族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还是一个心x未熟的小屁孩儿呢。
她突然觉得他们秦家对小孩子的培养方式很有问题,这种不问青红皂白不由分说无条件宠溺护短的教育现状必须马上改变!否则如果以後晴晴那小妮子也长成了这样让人不省心的,那她这个当妈的还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边,秦深仍低垂著头,双唇微抿,未曾说出只言片语。左手不知何时已抬了起来,放在身旁的钢琴上,沿著那优美j致的骨架轮廓,一遍遍轻柔缓慢地抚m,仿佛蓄满了无穷无尽的爱意,那麽多那麽多,蕴在掌心,流出指尖,绕指缠绵。
他那无处安放,走火入魔的爱意,因为那个人不在,便只能委屈在这相思成灾,思念成狂的短短一挲里──用他天荒地老,百炼成钢的柔情。
秦长淡道:“这已经很人道了,儿子,你忘了我从小教育你的,”他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却自有一股力透纸背,字字诛心的力量──
“别、贪、心。”
“……”最後三个字,听得秦深几乎哑然失笑。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再激怒父亲,白白浪费时间的话,秦深倒真的很想讥笑著反问一句,此时此刻,这屋里最贪心的人,究竟是谁啊……父、亲!
父亲,您这是在逼我,做最绝地的选择。
秦深忽然转身往後走,一步一步,决绝得仿佛永不会再回头。
他真的没有回头。
秦深来到房间的东南侧,在一高大的木柜前停下站定,熟门熟路地找到其中一格抽屉,拉开,从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当那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冷硬触感在时隔多年以後再次传达进秦深微微发烫的掌心里时,即便不是纤细敏感风花雪月的人,也难免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恍惚。
那是一柄黑色的hkp7,当年杀死程雅的那一柄。
屋中余下三人齐齐变色,秦绵失声叫道:“阿深,你要做什麽!”
秦真更是看到眼都红了:“哥哥,你这是……真、想、一、枪、毙、了、我、吗!”他握紧拳头全身剧颤,如果不是秦绵在身後用尽全力拼死拽著他,他恐怕就要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过去和秦深捞起袖子干人生的第一场架了,嘶哑地怒吼,“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就真的杀了我!一枪毙了我啊!混蛋!……混蛋!”
而秦长的反应尽管比他们淡定,没有说话,但脸色也明显y了下来,难看得很。
秦深自顾自把玩手中枪支,像小时候一样。只是那时他未曾长大的手掌只能将其堪堪拿住,如今,已是绰绰有余。
卡擦,轻轻地一拉,一顿,秦深上好了膛。
“你怎麽会这麽想,真真,我怎麽可能杀你,”他一边说,一边就将那已经上好了膛,随时随地都可能擦枪走火夺人x命的危险枪头,徐徐对准了自己的x膛,“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把我自己杀了,也舍不得杀你。”
秦真看得呆了,本已极苦的喉咙艰涩地一哽,便立刻涌上来一波催人流泪的酸楚。
刚刚他想哭,现在……他更想哭。
秦真微微张了张嘴。好想,真的好想,对面前的人说一句,哥哥,小心。
其实他更想说一句,哥哥,我相信你。
他相信他,他相信他……他真的相信他!他相信,哥哥当然,舍不得杀自己。
他舍不得杀他,他知道,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可是,可是……哥哥,你爱上了程诺,你要和程诺在一起,你说你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和那个毁了我的贱人在一起……
这个事实却比杀了我……比杀了我还要更难受啊!
秦真抬起手,用半个手掌遮住自己一半张脸,一半y影一半光明,如同他此时此刻矛盾纠结的心情,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他本来很坚定的,特别坚定,一早就下定决心,即便是死也决不会退让半步,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今生今世,他就绝不许哥哥和那个贱人在一起。
他原本是抱著如此决绝的,疯狂的决心,拿命作赌,用命相搏。可是现在,就因为哥哥这一个充溢温情亦满含威胁,同样不顾x命,舍命一搏的小动作,秦真忽然就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怕自己没命,但他怕哥哥会死。
他x格骄傲,又没有哥哥那麽厉害。哥哥是表面谈笑风生令人如沐春风,但实则风过无痕,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他总是学不会乖,这麽多年,仍是小孩子脾气,吃软不吃硬。
所以他永不臣服於强悍的铁腕,但往往跪倒在柔情的脚畔。
他要输了,秦真想。服软的冲动像涨潮的海水,一浪比一浪强烈地冲击著他摇摇欲坠的心
秦深小心而温存地摩挲著手中的枪支:“真怀念,也许你说的对,父亲,我做的孽,比你年轻时还多。”
顿了顿,秦深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不过我现在总算知道,其实老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是公平的。”
说时迟那时快,秦深迅速错开他的双腿,同时将枪口往下挪,j准地对上他的左腿後部,然後眉不皱眼也不眨,直接一个扣指下去──
砰!
…………
在场其余的三位都是看多了杀戮枪战,一路从生杀予夺血雨腥风的残酷世界里成功走过来的佼佼者,然而上一刻,他们却像是突然之间集体全瞎了似的,谁都没有看清楚秦深的动作。
因为他们g本没有反应过来!
也对,谁能想到,会有人把自己的身体,直接往枪眼子上堵呢。尤其这人还是他们所了解的──他们自以为他们很了解的,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这麽做了,他也绝对不可能这麽做的秦深……秦深啊!
他们从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有如此决绝的一面,也会有,做出这样绝事的一天。
原来当他被逼到极限,他也是会发狠发狂铤而走险,不择手段不顾一切,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代价是伤害自己走上绝路,也仍要放手一搏,拼死一争的。
绝路……绝路。
原来他竟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就为了那个程诺。
这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让他们有一阵短暂的耳鸣和失神。
之後的画面赫然是秦深半跪在地,左手用力按住左小腿後的枪眼,猩红刺目的鲜血从他紧紧闭合的指缝间淙淙不断地涌出,顺著指尖滴滴答答地淌下,一点点染红了他的衣裤和地板。
那麽近的距离,那麽大的冲击力,滚烫灼烧的子弹裹挟著不可抗拒的力度,旋转著嵌入脆弱的血r之躯。
可想而知,那有多痛。
但秦深只是轻微地皱著眉头,仿佛他刚才不是生生挨了一枚枪子儿,而只是被桌角不轻不重地磕了下那样。
他抬起头,直直望向对面已逐渐回过神来,表情或惊或恐,或著急或迟钝,或不敢置信又或自欺欺人的三人,说话的声音,比方才轻得多了。
他再强也毕竟是人,这种时候,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受伤之後不可避免的虚弱。
“程诺是该还真真一条腿,但我也还欠他一条命。”
“他欠这世上很多人没错,但老天也欠了他很多东西。”
“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
秦深轻喘口气,颤栗的呼吸不止是在抵御身体上血r横飞的剧痛,还有那毒瘤般长在他x口里噬心腕骨的刺疼。
他微笑起来,英俊的眉眼光芒涌动,前个所未有的迷人。
“他欠这世界的,我来还。这世界欠他的,我会给。”
第四十四章
秦深秦深,他到底,不负这个名。
三个人瞪口呆。不知是失神在秦深刚才那毫不犹豫一枪里,还是因为此刻这一句惊天动地,震人心魄的表白。
“……阿、阿深你……”秦绵身子晃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她艰难地抬起脚,欲冲上去查看弟弟现在的情况,奈何双腿无力,膝盖发软,g本走不了半步。
忽然远远地,从门外由远及近地响起来一阵发足狂奔的脚步声。
秦长这时候才终於回过神儿来了,勃然变色,以前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有半点儿喜形於色的深沈眼睛竟然破天荒地透出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惊惶,猛地掉头对同样一脸焦急的秦绵语无伦次地催道:“糟了,快……闺女儿,快……”
秦绵自然明白能让自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强悍老爸怕成这样的是什麽。
咯!。两人同时心里一跳,对视一眼──
完了,来不及了。
披头散发的沈若水只穿了件细带露肩的真丝睡裙,光著脚,就这麽风风火火地冲到了门口。
扶著门框顿了一下,屋中那令她眼眶欲撕心裂肺的血红一幕便直直撞进视线,令她差点儿一个趔趄直接昏死过去。
呆了一秒──
“啊!”
她猛猝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几乎掀翻屋顶的凄厉尖叫,一个拔足就往儿子那儿疯扑过去了。
秦长秦绵没来得及阻止,也不敢阻止。秦长更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边正要命著,好死不死地,整栋房子里的保镖佣人,也因为刚刚那一声惊巨大的枪响,全都一窝蜂地疯涌了过来。
尤其是负责这栋房子安全问题的保镖们,一个个长得剽悍冷酷,体格也是吓死人的魁梧雄壮,涌上来的时候更是如临大敌,杀气四溢,连别在腰间的枪都已经拔出套子握在手里,就等著看见可疑人影扬手便s了。
结果一围到门边儿,往里伸长了脖子只偷瞄了一眼儿,就立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乖乖,堵在门口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吞了口口水,彼此面面相觑,捏把冷汗,暗暗心想,这到底是叫他们撞见什麽不能示人见不得光的机密大事儿了啊!他、他们不会因此被集体灭口吧……
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堵在门口。保镖们整齐划一地收好枪,佣人们则默默低头,全部一副“我什麽都没看见”的样子。
秦真突然狠狠一个跺脚,霍地掉头,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啊!快去把医生带过来!治枪伤的史密斯医生!快去!去啊!养你们有什麽用!”
“哦……是!”一群人被吼懵了,不过……也总算解脱了!一窝蜂作鸟兽状飞快散开。
秦绵拿出手机亲自给史密斯医生打了个电话,向他简单扼要地说明了一下现场情况,命他速赶过来,又叫住了一个平时主要负责照顾晴晴的东南亚女佣,让她立刻去小丫头房间陪著,不管那丫头说什麽,无论撒娇卖萌还是威逼利诱都不要让她出来,一切有她这个妈担著。
到底秦绵掌管了【rainbow】近十年,这麽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处理下来,很快,刚刚还人多嘈杂乱成一团的拥挤房间逐渐变得清净了下来,最後,终於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
沈若水跪在秦深腿边,身上那件真丝睡衣,可是秦长为了让自己有点轻微失眠症的亲亲老婆能够睡觉睡得安稳而特意制作的,从材料到手工到制作师傅无一不是顶级,真真是一身金装。
可此刻,却被沈若水毫无怜惜地用力扯下一块,颤抖著手,努力按在儿子那不断流血,几乎叫她心碎欲死的枪眼子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噗噗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秦深刚刚往自己身上开枪的时候,对著气焰嚣张的父亲和歇斯底里的弟弟,以及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可也没怎麽给予他鼓励支持的姐姐,心里还存在著那麽一点儿孩子气的报复的快感。
可是现在,当他面对生他养他,给予了他身体发肤血r骨骼的母亲,看著她哭得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看著她这张自己熟悉了二十六年的美丽的脸,尽管保养得很好,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再怎麽掩饰也还是难以掩饰的,从发g深星星点点冒出来的丝丝雪白,以及从眼角眉鬓浅浅蔓延开去的细细皱纹时,秦深心中一震,一下子就被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心疼给击中了。
他干干地笑了一下,哑著嗓子试图安抚:“老妈,没事的,这只是小伤,不用担心。等史密斯来了,止了血,再好好儿养几个月就好了……放心,我保证,半年後我还是你过去那个活蹦乱跳能说会道都逗您开心的乖儿子。”
秦深竭尽全力地安抚,神情轻松口气轻快,甚至还跟小时候那样孩子气地挤了挤眼睛,往沈若水白皙圆润的香肩凑上去,撒娇般蹭了蹭。
就算母子关系再好,秦深再会演戏厚颜无耻,但这些行为对於一个已经快到而立之年的青年男人来说,也真可谓放下身段,豁出脸去了。
但沈若水仍然什麽话也没说。
她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虽然一直在不停地掉眼泪,却很诡异地面无表情,双眼蓄满水汽死死盯著秦深腿上那个血r模糊的枪眼,手掌用力,泄愤般抓著睡衣往上狠堵。
……秦深没办法了,转头和秦长对视一眼,小幅度摇了摇头,示意先把诺诺的事情放在一边,咱们父子两个现在还是统一战线,先把老妈安抚好了要紧。
秦长也僵著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废话!看著被自个儿当做心肝宝贝宠了大半辈子的亲亲老婆哭成这样,他当然更是後悔不跌,早就心疼欲死了!
他的小猫,他的宝贝,的心肝他的命啊……出生在沈家,已注定一生衣食无忧富贵天成,又有沈如风那个强大到变态还护短成狂的双胞胎大哥顶头罩著,就更是如虎添翼,简直被宠得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少女时期就是小母老虎一只,那脾气大的,啧啧,秦长敢保证真真的脾气全是遗传自她,现在晴晴看起来也多少有点隔代遗传的样子。
後来她遇上自己,两人不打不相识,冤家对冤家,一场恋爱谈出了多少惊天动地**飞狗跳的狗血事情来,差点儿没让沈如风都崩溃了。
可他们仍然初恋便成挚爱,挚爱结为夫妻,而眨眼间,竟更是马上就要过完这长长久久,如胶似漆的一生。
她什麽时候哭成这样过!早几十年前生孩子那麽疼呢,但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一丁点儿苦的沈若水却都没哭得像这时这刻般撕心裂肺……
秦长忽然想到,他的宝贝媳妇儿这辈子哭得最惨的几次,竟然都不是为了他这个亲亲老公,而全是为了他们的孩子。绵绵的感情问题,真真断腿的事情,还有这一次……
秦长苦笑,苦中作乐地想,这一次大概能算是前两次的结合,既有关感情,又是伤了腿。
秦长尝试著往前小小迈了一步,轻轻唤了声:“水水……”
就见沈若水跟一只突然被踩著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的刺都竖立了起来,刷地转过头,眼睛充血,咬牙切齿,下死力恨恨瞪著秦长,
那表情恨得,仿佛对面的人不是跟她相亲相爱相濡以沫快三十年的爱人丈夫,而是跟她有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大仇死敌!
她声嘶力竭地哭骂起来:“水你妈个头!秦、长、你、个、王、八、蛋!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命!是从我肚子里长出来掉出来的一块活生生的r啊!你他妈是要死啊!把自个儿儿子逼得往枪眼子上撞!”
“你厉害!你能耐!你他妈杀人杀疯了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说你到底是禽兽还是畜生啊?我看说你是禽兽畜生都是侮辱了它们!你秦长就他妈是一个连禽兽畜生都不如的混蛋王八蛋!”
她声音嘶哑,嗓子都破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泗横流,妆容凌乱不堪,一头及腰长发胡乱披散在肩背x前,那模样委实狼狈癫狂,有若疯魔。
沈若水挺直身子,扑上去一把抱住儿子的脑袋,仿佛还把他当做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摁著下巴狠狠往自个儿的肩头按。
“你当年跟我求婚的时候是怎麽说的?”她厉声质问秦长,“啊!秦长你还记得吗!你怎麽说的!你说话啊!怎麽说的!?回答我!”
秦长张张嘴:“我、我说……”
“你、说、个、屁!”
才囫囵吐出个头,就立刻被对方陡然提高了八度不止的尖锐嗓音,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地无情打断:“你他妈还有脸说吗!?你个王八蛋!”
“……”秦长再张张嘴,表情无可奈何又急又痛,那个笨得啊,似乎仍不死心妄图辩解几句,但巴巴地犹豫了会儿,最後到底乖乖地闭上了。
他其实倒是真想说的。
他想说,求婚时他对她讲的那一番话,他怎麽会,又怎麽可能忘记呢。
他秦长这一辈子都会记得,而且会一路记到棺材里去啊。
秦长吞吞喉咙,艰难地将想说的话一点点咽回肚子里边,僵著脸垂著手认命地站在原地,苦哈哈等待著接下来狂风过境的劈头痛骂,疾风暴雨。
沈若水喘了口气,方才几乎要撕破喉咙的嚎啕大哭,逐渐转变为喑哑哽咽的抽噎低啜。
“你说……你跟我,跟我哥,跟我爸妈,还当著我所有哥们闺蜜的面,单膝跪在地上,拿著戒指,亲口说对我一、字、一、句地说!”
“说你秦长今生今世,若得我沈若水为妻,这一辈子,你会惯我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宠我要月亮不给星星,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让我一生无忧无虑,任我一世逍遥恣意!把我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呵护著,珍惜著,做一辈子高高在上,不谙世事,永远不用长大的女人!”
“哈……哈!多漂亮的求婚话,那时在那麽多人面前,秦长,你让我沈若水多风光,多得意,多麽万众瞩目,多麽被羡慕、嫉妒、恨啊!哈哈!可是现在……现在呢……秦长,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十几年,都他妈过的是什麽日子啊!”
“我日日替你担心,夜夜为你受怕,每一份每一秒都在为你担惊受怕!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杀那麽多人,做那麽多缺德造孽的勾当,我真怕我哪一天一觉醒来,旁边躺著的你就没了呼吸没了心跳去另一个世界报道了你知道吗!你以为我为什麽总是睡不好?呵呵,真是可笑,你就算再给我做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这样的安眠睡衣,我也还是睡不著……睡不著……”
“我他妈几十年如一日地做著你被人一枪毙掉的梦啊!那子弹打在你的眉心,你的眼睛,你的心脏,你的太阳x……一个比一个要命,一个比一个恐怖,我满手都是从你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汩一汩从枪眼子里涌出来,源源不断,我g本止不住,满世界都是血红一片……”
“我怎麽睡得著,怎麽睡得著……你告诉我,做著这样的梦,我怎麽可能不被吓醒!吓醒了,我又怎麽可能还睡得著!我他妈是g本就不敢睡,g本就不敢闭眼睛啊秦长!”
“你看,这就是你许我的无忧无虑,无法无天,随心所欲,逍遥恣意……哈,你干脆一枪打死我算了……你他妈不如把我也一枪打死了算了秦长!我这没日没夜分分秒秒都为你担心的日子到底什麽时候才是个头!?已经担心了三十几年还不够还要为你c心一辈子!”
“你许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呵呵,我要那些没用的星星月亮做什麽?我就想你好好儿的……我就想我们一家人都好好儿的……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麽简单的愿望,秦长,你实现在哪儿去了?”
“你还改名叫什麽秦长啊,我他妈一点儿也不想和你情长!太煎熬了……这样的一辈子真是太煎熬了……你原来的名字多合适你,秦烈秦烈……呵,你这一把自己不要命的烈火,我这汪水扑不灭你,你干脆把我也烧死了算了。”
沈若水往下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冰凉湿漉的脸颊贴上儿子的,不舍地蹭了蹭。秦
深本来一直打算等一找著机会就趁势抽身从老妈怀里解放出来的,毕竟这麽大年纪还被老妈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姿势紧紧抱在怀里,哪怕对於脸厚如秦深来说也实在是有够别扭的。
但听完沈若水这一番字字泣血的控诉,他心里也实在难受得不行,默默叹了口气,便不再动,反而抬起右臂,反手回抱著她,任她折腾去了。
沈若水缓缓闭上眼睛。
“可是我认了,秦长……这三十几年,你作孽,我受苦,应该的。我沈若水这辈子就是栽在了你秦长手里,我认了,我他妈认了!”
“但你连带著我们的孩子也不安生!”
“你觉得这三十几年我们真的过得很好吗?是啊,钱多得下辈子都花不完,谁都怕你,谁都对你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但在背後,谁都想杀了你,想你死,想把你碎尸万段还想让我们秦家破人亡天诛地灭!你是变态吗?竟然觉得这样很好?很满足!?”
“你被人恭维久了,也他妈被那些骗人的好话哄得昏了头了吗?他们叫你一声秦大帝,哈哈,结果你就真把自己当成皇帝当成神当成上帝了!你他妈是人!是人!你上头还有天,还有老天爷啊秦长!你睁眼瞧瞧吧,你做的孽其实都报应了在孩子身上!”
“绵绵被个臭小子弄成这样,人生乱七八糟,三十几快女人不结婚也不找别的男人,就这麽强撑著,她自己虽然不说但我这个当妈的能不明白吗?她还这麽爱逞强,总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看在眼里更是心都要碎了。真真又伤了腿,现在我唯一还好好的儿子,又被你给逼得自个儿往枪眼子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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