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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溪石
赵肃“”
原来是干两份差事领份薪水免费苦力。
他心思纠结在这上头,对于那个人名,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居正”
这是自己第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时代最富盛名人物。
高拱点头“此人名头,想来你也是听说过,七岁通六经,十二岁中秀才,二十三岁中进士,若不是当时湖广巡抚顾辚有意磨练,只怕他中进士年纪比你师兄还要更早些,以他才学背景,日后不可限量。”
赵肃明白他意思,虽然元殊十四岁中进士,但毕竟不入庶吉士,而且他们师兄弟二人不像张居正,有徐阶那样个老师庇护撑腰,日后能走到哪步犹未可知,所以,可以预见是,张居正前途片光明,而就赵肃所知道历史里,也确实是如此。
于是道“久闻张太岳大名,只是无缘见,若是他到王爷府上侍讲,正好拜会番。”
高拱拈须缓道“这次,徐阶是下定决定要站队了,才舍得让他得意门生出马,投到王爷这边来,少雍,你也是托了这张太岳福,否则单单凭你,徐阶是不可能向皇上开这个金口,但即便这样,我们也算是欠下他人情了。”
高拱说是 “我们欠下他人情”,而不是“你欠下他人情”,说明他以赵肃座师自居,把欠下人情也揽到自己身上,表示亲近之意。
赵肃自然心领神会,略带感激和腼腆地笑“多谢老师提点,听说张太岳多谋有远虑,有他在王爷跟前,我们也是如虎添翼,再者作为徐阁老学生,也可从中报信,以后我们与徐阁老再想联系,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困难了。”
高拱颔首,眼中微露赞许之意,面上虽然不表露,心里却美滋滋。
徐华亭,可不止你有个好门生,现如今我也有了,哼
从裕王府出来,赵肃看看天色,差不多是与徐时行他们约好时辰,便匆匆往醉仙楼赶去。
徐时行他们早已订了包间,到了那里,跟着店小二上楼,才发现人都到齐了,只差他个。见他进屋,便都望住他,几乎异口同声“罚酒”
促狭如王锡爵更道“不行,罚酒太轻了,这可是咱们这科里最年轻进士探花郎,须得来点不同花样才成”
就连性情宽厚陈洙和徐时行也只看着他笑,并不阻止。
敌众我寡,识时务者为俊杰,赵肃只好告饶“诸位年兄,我罚酒三杯还不行么”
王锡爵不理他,看向其他人“你们说罚什么好”
赵肃顺着他视线,这才看清围坐在桌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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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洙、徐时行,这些都是老熟人了,还有余有丁,戚元佐,潘允端,张廷臣等,俱都是二甲名列前茅,将来十有八九是要入庶吉士,想想也是,这么帮人聚会,来肯定都是成绩比较优秀,否则要是来个三甲,只怕是要如坐针毡。
这些人在殿试之后,乃至琼林宴上,都或多或少打过招呼聊过天,彼此也算熟悉,以后同朝为官,指不定还要互相提携,共同进退,大家凑到块儿,自然兴致勃勃。
惟有戚元佐坐在席中,神色寡淡,有点意兴阑珊模样,不免让赵肃多看了两眼。
只听得王锡爵不怀好意道“不如唤个花船上花娘来,让少雍和她来个皮杯儿,让我们饱眼福,也算是薄惩了”
所谓皮杯儿,就是让花娘和客人口对口,哺渡美酒,此间唇舌交缠,自然香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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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章
自古文士最是自诩风流,明朝初年,太祖皇帝虽然严禁官员嫖娼宿妓,但有需求就有市场,无论哪朝哪代,这种事情都是不可能禁绝,到明朝中期以后风气更甚,官员们隐名易装到花街柳巷去和妓女幽会也是常事,士人商贾那就更加光明正大,有时候和某某妓女传出一两段绯闻韵事,也能传为美谈。
赵肃他们现在虽然有功名在身,但还没正式授官,就算私底下玩闹,一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在场都是年轻人,放得开,闻言竟都轰然叫好。
出乎众人意料,赵肃并没有露出羞赧神色他毕竟不是真正弱冠少年,反倒挑眉笑问王锡爵“元驭兄是不是看中花船上哪位美人儿,这才拿我当借口呢,不如痛痛快快把人带出来,好教我们瞧瞧是何等艳色”
王锡爵没想到自己玩笑不成,反被调侃一通,众人听赵肃话,俱都将促狭而暧昧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好你个赵少雍”
席间突然传来一阵呵斥,把王锡爵话打断。
“堂堂天子门生,新科进士,不日便要入朝为官,却聚在一起开这等龌龊下流玩笑,简直不堪入耳,恕我不能奉陪,告辞”
但见戚元佐不掩怒色地起身,随意拱拱手,便头也不回怫然而去。
众人看着他离开,都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
王锡爵被这突如其来责备弄得莫名其妙,也老大不快“不就开个玩笑吗,这个戚希仲至于这么大反应”
徐时行咳一声“戚兄兴许是累。”
戚元佐原本在会试中是头名,结果在殿试时候却落在众人之后,这心情能好才怪,性情严谨余有丁没来赴宴,想必也有这个原因。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明白缘由,便都转移话题,说起各自碰到趣事来。
待赵肃说到会试时,他看到高拱对那捣乱举子大喝一声“还不坐下考试”,吓得那举子面白腿软事情,所有人都听得哈哈大笑,王锡爵甚至笑出眼泪,一边还拍案叫绝“高大人可真是威势逼人,你们有所不知,我有个族兄到过江苏淳安那边,听说那里出过一个县令叫海瑞,对当地士绅和手底下那些人,见一个骂一个,把那些人都给骂怕,见他就绕路走,就不知道和高大人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潘允端不以为然“一个小小知县,怎能和座师相提并论”
赵肃心道,这个小小知县,不久将来会让天下大吃一惊,他以一个芝麻官品级,却敢于挑战皇帝权威,骂出天底下所有人都不敢骂话,纵然他身上有很多不完美地方,可就这一点来说,天下无人能及,就算是自己,赵肃自问也没有这样勇气。
话题一打开,氛围就逐渐轻松起来,众人也都开始天南地北,无所不聊。
也不知是谁先说到自己身上,轮到陈洙时候,他先叹一声,一口喝尽杯中酒,然后才慢慢道“其实不怕诸位见笑,我虽出身长乐陈氏,世代书香,却是个妾室生庶子,纵然家里并没有因此短我用度,可庶子就是庶子,嫡庶有别,这个身份烙印不会改变,旁人看那些兄弟,与看我眼光,也是不一样。”
众人渐渐止说笑,静静聆听。
赵肃虽然知道陈洙也是庶子出身,可陈氏家族对待嫡子庶子,向来是出名一视同仁,没想到他内心深处,也有这样隐痛,在一个大家族里面,人一多,纷争也就多,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确实是不太可能。
“从小,父亲就告诉我们,要读书长进,要出人头地,我努力念书,希望有一天能够让别人也尊敬我娘,可后来我才知道,庶子就是庶子,小妾就是小妾,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我告诉自己,将来我一定不要纳妾,只娶一妻,这样话我儿子里面,就没有庶子,他们也不需要像我一样,像我一样”
他摇摇头,没说下去,似乎在笑自己太痴。
赵肃温声道“伯训,你现在已经是进士,没有人能看不起你,就算你回家,也是衣锦还乡,其他人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再轻慢你。”
陈洙这才想起赵肃出身,自己说话肯定也触及他内心深处伤口,不由结结巴巴“少雍,我不是,不是故意说起来”
赵肃失笑“你这般小心翼翼作甚,我从来就没把我出身放在身上,寒门庶子又如何,出身是无法改变,可前程却是可以自己努力争取,今朝进士及第,满座高朋知己,还有何不满足”
除陈氏和赵暖,他从来就没有把赵氏其他人归在“自己人”之列,说到底,这个时代被看得极重宗族,在赵肃心中实无半点份量,只要不撕破脸,维持表面和气,对方是死是活,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付出是对等,既然他们落魄时,宗族也没有伸出过援手,凭什么自己反而要因为他们眼光而影响心情。
潘允端击节唱道“今朝进士及第,满座高朋知己说得好少雍心胸开阔,实乃我辈不及,来,干一杯”
众人纷纷应好,皆举杯饮尽。
如果没有意外,这些人下半生仕宦,将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有着同科进士情谊,更是天然政治盟友,假使这里面有一个人,未来能入内阁,那么他所提携人,交好同年朋友,以及他老师门生,都将结成他背后利益团体,牢牢支持着他,这就是大明官场规则。
酒过三巡,便都带几分微醺,不知不觉,彼此都觉得越发亲近起来。轮到徐时行说时候,他带点醉意,神秘兮兮地瞅着其他人“你们知道么,其实我姓申,不姓徐”
大家都啊一声,王锡爵更是拍拍他肩膀“你小子喝醉吧”
“我清醒得很”
徐时行皱着眉头拨开他手,自嘲地笑出声“在二十六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姓徐,可是有一天,我爹突然告诉我不是徐家人,我姓申,我爹,不是我亲爹,我娘也不知道在哪儿”
所有人听着这桩秘闻,都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兴许是真醉,又或者压抑在心里太久,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脸上没平日里温厚表情,声音似哭似笑。
“汝默,那,那徐家呢,你养父家呢”王锡爵讷讷问。
徐时行又喝杯酒,稍稍平静一下情绪,漠然道“我养父已经去世,徐家知道我身世,觉得我私生子身份不光彩,有损徐家家风,不肯认我,可是申家,就是我亲生父亲家,在我中举之后,却写信来,要我认祖归宗。”
潘允端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申家怎能如此,汝默,你便是不要理会,他们又能如何”
徐时行摇摇头,苦涩一笑“徐家已经不要我,我也回不去,只能回申家。”
他中状元,一举成名天下知,本该是最风光时候,谁又能想到竟会有如此曲折身世来历。
赵肃算是明白,这席间各人,包括自己,人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往事,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都有些交心感觉,酒后吐真言,这话还真不错。
众人默然半晌,帮着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更好法子。
徐时行有些后悔说出来,可又觉得畅快很多,只是低头默默喝酒,也不说话。
冷不防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是赵肃。
“人生在世,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总是要向前看,姓什么也不会改变你是你养父儿子,是我们朋友事实。你现在有功名在身,又是皇上钦点状元,申家不敢对你如何,哪一天就算他们背弃你,也还有我们这帮人支持你。”
大家醒过神来,俱都出言附和,七嘴八舌地宽慰他。
徐时行心头一暖“多谢少雍,多谢诸位。”
王锡爵也道“少雍说得没错,汝默,你也不用管申家,他们要真想认你,怎么你考中功名之前,就没见他们出现,这分明是趋炎附势,见你有出息,就想来分一杯羹,真是无耻之徒”
赵肃无语,王元驭这脾气未免也太急,虽然是实话,可也不用这么直白啊,别人都安抚得差不多,他这一说,倒像在火上添油。
陈洙道“说起来,我还是被少雍一语惊醒,醍醐灌顶,才觉得自己从前太过狭隘。。”
徐时行知他有意转移话题,免得自己情绪沉浸在这上面,便顺着问“他说什么”
赵肃却全然没印象,闻言骇笑“伯训也太看得起我,我也不是古哲先贤,如何能片言只语就让你大彻大悟”
陈洙睇他一眼,微微笑道“当初乡试,我得亚元,还有些沾沾自喜,无意间却听你说,如今倭寇横行,鞑靼又肆虐北方,国家看似太平,老百姓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时时都有不测之灾,才知道即便是当官,这官也当得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丢不止是官位,还有良心和性命。”
张廷臣被他话挑起感慨“谁说不是呢,这全天下官,一开始也不是全想着荣华富贵,总有几个想做点实事,可是日子一久,周围人都贪,你不贪,上官就不容你,同僚也将你视为异类,除辞官之外,别无它途。”
潘允端也道“如今严党横行,贪官污吏遍地都是,就算我们被分到翰林院,三年之后也是要外放,届时这些事情,怎么躲也躲不过。”
徐时行虚咳一声“慎言,慎言。”
潘允端不以为意“汝默你也太小心,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不会有严党耳目,再说这是事实,说两句又怎么”
徐时行叹口气,便不再说他。
“其实,贪官未必就不是干吏,清官也未必就能造福百姓。”
赵肃轻飘飘说这么一句话,见其他人都在看他,续道“戚继光、胡宗宪两位大人,诸位年兄都该听说过吧他们依附严嵩,收受贿赂,这是不争事实,可他们同样也镇守东南,剿杀倭寇,战功赫赫,却未曾骚扰百姓。”
王锡爵摇头“贪污便是贪污,据说胡宗宪此人侵吞军饷,用度奢靡,出入甚至需要十六抬大轿,这种人,便是杀一百次头也不为过。”
赵肃一笑“我没有为他开脱意思,只是想说,如今官场贪污成风,屡禁不止,而且也不是一两条法令能够禁止得,我们所能做,就是在这样情况下,如胡戚二位一般,竭尽所能做一些实事,而不是被人视为异类排斥,这样话,自己名声倒是成全,可于百姓于天下,又有何益处呢”
他一席话让所有人陷入沉思,连王锡爵也只是抿紧唇,却不再反驳他。
陈洙苦笑“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法子”
赵肃不假思索“有,等你能够制定规则时候,让别人都跟着你规则走,否则在那之前,你就先得遵守规则。”
徐时行叹道“少雍浑不似弱冠少年。”
赵肃哈哈一笑“对极,我确实是城南槐树下那只狐狸修炼幻化成人形”
话未落音,下巴却被人捏起。
王锡爵左右端详,嘿嘿出声“你别说,可还真像,这还是未长开呢,若再过两年,只怕全城半数闺中小姐都要倾慕于你,不如咱们来订个亲,我媳妇也快临盆,若是生下女儿,以后就嫁给你吧,这样你可就得喊我一声岳父”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b




天下(完结+番外) 分节阅读_45
r 众人都哄笑起来。
从这次小聚开始,赵肃慢慢地建立起自己人缘和关系网。
一甲三人之中,徐时行谨慎有余,魄力不足,王锡爵则过于急躁,唯独赵肃虽然年少,却沉稳雍然,遇事总能冷静以对,又肯给别人出些主意,所言所想也总能让人信服,隐隐地便有引领着其他人意思,这是后话。
却说金榜题名不久,差事很快就下来,他们甚至连回家探亲时间都没有。
不出所料,一二甲名列前茅这些人都被分到翰林院。
徐时行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王锡爵、赵肃、余有丁、陈洙、戚元佐、张廷臣等人,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而赵肃又多一个额外兼差,就是到裕王府教导世子殿下。
如果现在皇帝只有裕王这个儿子,那么这份差事定然会惹来许多眼红,但是现在还有个景王在,看皇帝那意思,还指不定传给哪个儿子,而且景王府上也已经传出侍妾怀孕消息,未来如何还难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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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章
槐花盛放季节,也终于到离别时候。
京郊崇文门外有折柳亭,也不知何年何月所建,年久失修,但因是京城通往外头必经官道之一,所以人来人往,旁边还有几处落脚歇息茶棚,不算冷清。
赵肃骑马陪着元殊出城,到这里,赵肃勒绳下马,元殊却未动。
元殊要带着去上任仆从和书童马术不精,一路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才终于赶上他们。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回去吧。”元殊淡淡道,纵然再舍不得离开,也需要面对这一刻到来,他不喜欢这种依依惜别儿女情长场面,说这句话,掉转缰绳就要走。
赵肃忙按住他,笑道“小师兄可还记得,那年咱俩打赌,说如果我能考中进士,你就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元殊撇嘴“我还当你忘这事儿,果然是不肯吃亏,说罢。”
他也没问赵肃想要什么,仿佛只要他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会做到。
赵肃大笑“看你这模样,不知情还以为我要你去摘星星摘月亮,其实也就是一桩小事,师兄到曲靖之后,烦请收集当地一些土地丈量,人口税收,民风人情东西,账册也行,县志也罢,甚至是当地百姓口述传闻也可以,待下次见面时再一并给我。”
这种古怪要求显然是元殊意想不到,他很诧异“你要这些作甚”
赵肃眨眼“给你找点事情做,免得你到那里一瞧见热情洋溢苗女,便忘师弟我。”
元殊见他不肯说,也不再多问,就答应下来。
他知道赵肃自小就很有主见,每件事情大都有自己道理,却不知赵肃不是不肯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古代交通资讯都不发达,不可能像后世那样几秒钟就能知道千里之外发生事情,赵肃只想尽可能多地解各地民情,但他自己现在还不能出京外放,这个愿望只能暂时交给元殊来帮忙实现。他也说不上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但先收集着总是没坏处,也许总有一日能用上。
“我走。”
“师兄,保重。”
赵肃退后一步,拱手,行礼,郑重而严肃。
“一路顺风,还有,后会有期”
元殊深深地看他一眼。“后会有期”
说罢叱一声,扬鞭纵马,绝尘而去。
赵肃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久久未动。
当初刚来到这个时代陌生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氏,戴公望,元殊,朱翊钧,是这些人在身边一点点地影响他,让他慢慢地从骨子里彻底变成一个大明人。
是,我是一个大明子民,纵然中国人这个词,现在还不流行,可时间倒溯几百年,我们也有一个共同称谓华夏民族。既然来到这里,就算能力有限,我也希望能够努力一回,起码做到问心无愧,而不是将来后悔,所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傍晚风扬起衣袂,橘黄色霞光透过云层铺洒下来,却衬得他侧脸越发丰神如玉。
小书童侍立一旁,站得脚酸,忍不住轻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赵肃嗯一声,也不上马,两人牵着缰绳,慢慢地往回走。
“你想作甚去去去,离远点儿,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旁边茶棚传来老板娘呵斥,他们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蜷缩在亭子旁边,衣衫褴褛,脸上一片污渍,已经看不清面目,他伸长手,正要去拿茶棚客商不小心掉在地上馒头,想来是身上味道实在难闻,离他有些近人纷纷掩鼻。
那人身形高大,即便弓起腰,也能看得出来。
对方被茶棚老板娘一喝,飞快地抓起馒头又缩回原处,开始慢慢啃食,也不抬头,老板娘气得直跺脚,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回转身去做生意她是小本生意又不是占地为王,人家只是拿个掉在地上沾灰馒头,总不能不让。
赵肃不由停下脚步。
“公子”
赵肃沉吟片刻“你去把这几个铜板拿给他。”
小书童大惑不解,仍旧照做,他走过去,捏着鼻子把铜板都丢在他跟前,就跑回来,态度实在谈不上友善。
那人见铜钱,慢慢地抬起头,看向赵肃,一双眼睛黝黑有神,与外表迥然不符。
他没说话,只是对着赵肃磕几个头,收起铜板放入怀里,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另一头,坐下来,头靠着柱子,似乎要睡觉。
赵肃有点失望,他觉得自己被后世小说影视误导太多,见到一个举止奇怪乞丐就觉得可能是个深藏不露高人,结果人家还真是个乞丐。
“走吧。”
“诶”小书童高高兴兴地应一声,跟在赵肃后面。
夕阳余晖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嘉靖四十一年,严世蕃因母丧返乡,没他在左右谋划,严嵩在御前频频失仪,加上蓝道行扶乩指严嵩为奸臣,嘉靖皇帝开始对严嵩感到厌烦。
于此相比,俞彻弹劾鄢懋卿折子,反倒成导火索而已。
五月,刑部右侍郎鄢懋卿被落职抄家,共抄得白银三百万两,珠宝玉器十数箱,全数充入宫中内库,鄢懋卿流放戍边。
随着鄢懋卿落马,赵暖这个无关紧要小人物终于从诏狱被放出来,虽然因为赵肃老师和都指挥使刘守有交情,锦衣卫总算没有对他施加刑罚,可就算这样,人也瘦一大圈,连带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万幸是,赵暖经此一事,大彻大悟,终于彻底敛去那些少年轻狂习性,开始脚踏实地地做起买卖。那间被赵肃租出去铺子又被他收回来,镇日早出晚归,埋头做事,甚至不再提起俞家小姐。
赵肃中探花消息也传回长乐,自然轰动整个县城,赵氏宗族喜不自禁,逼着大房吴氏请赵肃母亲陈氏回府去住,后来还是陈氏自己不肯,才罢这个念头。
陈氏淡定如初地经营着那间点心铺子,生意越来越好,她也听赵肃建议,不再扩大本地规模,只是遣两个会做点心伙计来找赵暖,预备在京城里开第二间唐宋居。
回春堂沈少东家买卖也越做越大,写信来告诉赵肃,说是明年就要北上去山西那边找晋商谈生意,也会到京城来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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