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娇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 芷
按吴氏说的,那这五姨太,难道就是前世死在沈督军枪下的那个小妾?
许妙芸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想想这一世和前世终究不同,大约不止自己的命运,连别人的命运也未必相同。
……
中午的时候,吴氏给吴德宝打了电话,告诉他许妙芸住院的事情。吴氏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安的,前一阵子两家已经谈妥了,但定亲的事情必定是要吴有财点头的,偏生他也同沈督军一起去了南京,最近都不在申城。
吴家没确定定亲的日子,许家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过问的。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你问过了没有?”吴氏不好直说许妙芸在医院遇上沈韬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吴有财的归期,心里也好有个底。
“说是再过一阵子就回来,具体的日子我也不清楚,姐姐有什么事吗?”吴德宝问她。
吴氏便道:“我能有什么事呢?还不是担心你的事情,早定下来了早安心。”
“我和妙妙很好。”
吴德宝倒是没那么紧张,从这几次他同许妙芸相处下来的感觉看,许妙芸对他反倒比从前更好了一些,再不是以前那样爱理不理的模样。虽然有时候有一些小性子,但吴公子心里清楚,女孩子嘛都是要哄的。
“你可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我瞧着那沈少帅似乎对妙妙还没放下来呢!”吴氏一个心急,便说漏嘴了。
……
吴德宝很快就来了医院,他买了一大束的百合花,捧着进了病房,让知春去找个瓶子养起来。
许妙芸靠在床上打点滴,自从端正了自己看人的态度,她现在已经没有前世那样讨厌吴德宝了。长相问题嘛……毕竟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是没有办法改的,只要人品贵重,懂得心疼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心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但这世上毕竟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她要学会知足才行。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吴德宝坐在许妙芸的床沿上,他同她一向亲厚,说起话来也不生疏。
“前两天出去听戏,大约是淋了一些冷雨,回家就觉得有些难受。”许妙芸柔柔的开口,身上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娇滴滴起来。
“最近时气不好,我妈也染了风寒,请了家庭医生去打针。”吴德宝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着许妙芸,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英文小说,床头柜上放着词典,方便她随时查阅。
“年纪大点的人,总不喜欢往医院跑,说是怕麻烦。其实洋人的好些东西,在我看来还是不错的,就比如这西医,比起我们老祖宗那一大堆的草药,就管用的多。”
许妙芸正看书看的入神,便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她手背上打着点滴,看上去有一种柔弱的美感。吴德宝觉得嘴唇发干,脖子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握住许妙芸纤细的手指。
“啊……德宝哥你做什么?”
许妙芸吓了一跳,急忙从他掌中收回了手藏到身后,吴德宝也没想到许妙芸的反应会这样剧烈,脸上的表情略有尴尬,但还试图劝说她道:“妙妙你别怕啊,我们都快订婚了……”
“不要……我……我还不习惯的。”
虽然以前两人无意间的接触也不是没有过,但这样煞有介事的亲密动作,总让许妙芸觉得很有压力。
“我们都要订婚了,难道牵个手都不行吗?”吴德宝看着许妙芸,少女的娇媚就在眼前,他没有什么非分的要求,只想跟其他的男生一样,和自己的女朋友拉拉手而已。
“我……”
许妙芸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对于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有些放不开。
……
手术室门口的白炽灯熄灭了,督军府的几个下人围到了医生的面前。
沈韬站在走廊的尽头处,将指间的烟头掐灭,周副官走来向他汇报:“五姨太的孩子没了,医生说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不过将来只怕很难再有孩子了。”
花想容年轻貌美,对于这样的美人,作为男人即便得不到手,但也天生会有一种怜惜之心。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沈韬波澜不惊的开口,比起前世最后的结局,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吩咐人照看好五姨太。”
他站定说了一句,转身离去,一路上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却又来到了许妙芸的病房门口。
吴德宝正在病房里陪着许妙芸,那人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沈韬冷冷的笑了笑,正打算离去,听见里面传出的争执声。
“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德宝哥……”许妙芸眸子通红,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可怜巴巴的看着吴德宝。
吴德宝最终还是没有勉强许妙芸,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些颓然的支着自己的脑门,抬眸看着她,无力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以你许家三小姐的品貌,足可以找一个比我条件更好的,是不是?”
“我……我没有……”天知道这一世的许妙芸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这种被人误解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沈韬忽然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脸上神色淡定,一双桃花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悠悠然道:“既然吴公子也这么觉得,那何不成人之美,放过了许小姐?”
民国小娇妻 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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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妙芸发誓,即便是前世自己被沈韬强按在身下的时候, 她也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他。这个男人跟苍蝇一样跟着自己, 简直让人奔溃!
“沈少帅, 这是我和许小姐之间的私人事情,请少帅不要插手。”吴德宝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没有身高优势,但他体魄魁梧,站在沈韬面前还算有点分量。
沈韬勾唇一笑, 视线落在许妙芸的身上。她小小的身子屈膝坐着, 纤细的手指拽住身上的被子, 浓密的睫毛上尤然沾着泪光,樱桃般的唇瓣被咬得丝毫没有血色, 倔强的拧着脖子看向自己。
“许小姐也这样认为吗?”
沈韬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漫不经心的站着,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如果不是吴德宝在场, 他很想就这样凑上去吻住她的唇瓣, 汲取她口中的香甜。
“我……我有点不舒服。”许妙芸终是偏过了头,故意避过两人的视线,小声道:“你们都出去好吗?我想休息了……”
沈韬点头, 脸上笑容依旧,扭头看着吴德宝道:“吴公子, 许小姐说她要休息了, 作为一名绅士……”
他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而是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吴德宝回过头看了一眼许妙芸,终是欲言又止,转身走出病房。
看见吴德宝已经离去,沈韬的视线从门口收回,忽的他大步的走到许妙芸的面前,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是我!”
许妙芸恼羞成怒,拿起茶几上的英汉词典,朝着沈韬的脑门砸过去。
“哎哟……”
词典厚重,跟砖头一样,许妙芸是带着怒意拍出去的,难免有些力道。虽然沈韬足够的眼疾手快,却并没有躲闪,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记。
词典应声落到地上,许妙芸这才回过头来,看见沈韬被自己拍红的脑门,一下子又是气、又是委屈、又是好笑、全涌上了心头来。
“你……”
她不信他躲不过自己这一记,他是在美利坚学过搏击的,等闲三四个成年男子都近不了他的身,又怎么可能被自己一下子就打中了呢?
“我什么?”沈韬蹙眉,故意扶着额道:“我的头好痛啊!”
许妙芸瞪了他一眼,才有些心软又想起前世的事情来,只低着头小声道:“沈少帅,你能不能放过我?上海滩那么多名媛闺秀,比我好的还有很多很多,我……”
沈韬听了这话心下暗笑,十五岁的许妙芸,当真是纯情又敏感。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粉嫩的唇瓣上,挑眉笑道:“我想许小姐大概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和许小姐很有缘分而已,况且许小姐这么漂亮可爱,讨人喜欢,一点也不奇怪,刚才吴公子不是还想和许小姐牵牵小手吗?”
“你……你……”许妙芸这时候才真后悔了起来,她就不该想着跟这人讲道理,他无赖起来,原就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许妙芸偏过头,撅起小嘴道:“我要休息了,请少帅自便吧。”
“刚刚还叫人沈韬,现在一眨眼又变成了沈少帅了?”
沈韬笑了起来,索性转身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走!”许妙芸内心奔溃。
“许小姐让我自便,那我就自便了。”沈韬答的彬彬有礼。
“你这个……”感觉自己除了“坏蛋”两个字,再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沈韬的可恶,但她终究不敢再说这两个字了。
“哦……原来许小姐是要赶人啊!我差点就误会了许小姐的意思。”沈韬总算是退了一步,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带上了门,隔着玻璃窗朝里面的人抛了一个桃花眼过去。
许妙芸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拿她圆润挺翘的小屁股对着自己,沈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恨不能隔空捏上这么一把。
……
外面下起了冷雨来,从医院门口出来,沈韬已经一改方才风流不羁的模样,神色肃然的站在台阶上。
周副官打了一把黑伞迎上去,在他身边道:“少帅,渡边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渡边那个老鬼子,终于想到我了吗?”沈韬冷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他这几天没有派人去鸿运楼找茬?”
“已经不去了,大概是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那他又找我做什么?”沈韬问道。
“听下面的人说,是想扩租界。”
“死一个鬼子就想扩租界,他如意算盘打得太精。”沈韬阴着脸站在门口,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咯吱咯吱的响,沈韬看着前头的雨雾蹙眉不语,坐在一旁的周副官开口道:“要不要回督军府多带几个人过去?”
沈韬摆了摆手,沉吟片刻,“毕竟还是中国人的地盘,他不敢乱来的。”
……
吴氏是见吴德宝来了才回许家去的,她家里有事也脱不开身,到了傍晚冯氏和许长栋两人就过来了。医生说许妙芸只是风寒发热,打完了点滴,就可以回家去,明天再来。
知春下午找着花瓶回来的时候,许妙芸就睡着了,等她醒的时候,看了花瓶里的花就生气了,闹着要知春去扔了,知春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儿,只好把吴德宝买来的那束鲜花给扔了。
冯氏瞧见窗台上放着一个空花瓶,哪里知道由来,只笑着道:“这洋人的医院也越来越时新了,连插花花瓶都备着了。”
许妙芸暗暗后悔,应该让知春把花瓶也一起扔了的。
许长栋伸手探了探许妙芸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不少。吴氏把今儿许妙芸在医院遇上沈韬的事情告诉了两人,许长栋便问她道:“听你嫂子说你在医院遇上了沈少帅,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妙芸不想瞒着许长栋,便把过程稍稍的说了说,自然是隐去了沈韬调戏自己的那些混账话。
许长栋听完皱了皱眉,想来想去终究是沈韬伸出了援手,便同冯氏道:“既是这样,改日你备一份礼,送到督军府去,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许家不懂礼数。”
许妙芸虽然心中不愿,但毕竟自己被沈韬送去看医生,多少也有有人看见的,也不好回绝,只是低头不语。
冯氏心里却也有几分不情愿,垂眸想了片刻道:“依我看,好不容易才撇清了关系,再去送什么礼……”
“妇人之见!”
许长栋心里明白,许家虽然不愿意同沈家结亲,可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情,总要交代清楚。他是在外头做生意的人,更是讲究诚信二字,别人伸出了援手,他必定是要有所回报的。
“该送的礼还是要送,另外督军府的五姨太如今也在医院,你明日和儿媳妇一同去看看她。”许长栋见冯氏脸上不好看,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太过严厉了些,便柔声劝道:“这些交际上的事情,你若是有余力,也该学一点,不能都指望儿媳妇,她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
冯氏听了心中委屈,可许长栋句句都是道理,她也不好驳回什么,顿时就红了眼眶。
许妙芸怕两人生了嫌隙,忙让许长栋出去找医生,她这边换了衣服好回家去。
冯氏见许长栋走了,这才低着头埋怨道:“我哪里就不交际了,几家熟悉常走动的人家,我还是应酬的,你父亲分明就是嫌弃我了……”
许妙芸见冯氏难过,忙安慰了她道:“母亲快别伤心了,几个同我们一起从苏州来的叔伯,自家中有了些钱,哪个没有找小老婆的,独父亲没有,可见他从不曾嫌弃你,只是母亲……”许妙芸想了想,终是把前世藏在心里的话同冯氏说了说:“如今生意场上的应酬也多,每次父亲都是一人去的,他岂不觉得自己落单的?母亲便是再不喜欢,偶尔走动几次也是好的。”
“我又穿不来那些洋装,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旧年去了一趟,干坐着还要你父亲照顾我,反成了他的累赘了。”
“那父亲有没有嫌弃母亲你呢?”许妙芸反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总让我站起来跟人交际,我……”许妙芸看见冯氏这般窘迫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的性子是九成九像了她的。可其实按照许妙芸前世的经验,便是自己不喜欢,咬牙应付一下,还是能混过去的。
“既然父亲没有嫌弃母亲,那就说明他盼着母亲同去,母亲下次不如去一趟吧?”
冯氏拧着眉心点了点头,许长栋已经和医生说好了,又回了病房来接人,冯氏见了他,心下终究又软了几分,小声道:“我明天陪着妙妙一起过来医院,顺便瞧瞧督军府的五姨太。”
许长栋见冯氏忽然就开窍了,便知道是许妙芸的功劳,朝着女儿看了一眼,眉梢多了几分赞许。
一家人上了车,许长栋才开口道:“妙妙,这几日正给你物色家庭教师,有个复旦大学的女学生倒是不错,只可惜你说不要女的。”
冯氏听了倒是笑道:“其实男女都无所谓,只要教得好就好,我倒是觉得女先生还更好些呢!”女学生请个男先生,冯氏总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许妙芸心里暗暗拧眉,想了半日才开口道:“我喜欢男先生,年纪大一点的,想必学识也更渊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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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领事馆在虹口区的黄埔路上,南北各有一栋红楼, 门口铺着广袤的草坪, 还有一个贯穿南北的人工湖。
督军府的汽车进了正门, 门口的守卫例行检查。周副官脸色微沉,在看见沈韬的眼神后按捺住情绪,将身上的配枪交了出去。
汽车驶入大门,一路上守卫林立,沈韬交叠着二郎腿坐在后排座上, 将一个个暗哨记在心中。
渡边信一早已经侯在门口, 看见汽车停在了平台上, 肃然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早有站在一旁的守卫上前为沈韬打开门,沈韬从车里出来, 拍去西服上的折痕,抬起头朝着那人笑道:“渡边先生。”
“沈少帅,里面请。”渡边信一的鼻翼下留着一撮小胡子, 看上去像是在微笑, 但那双锐利的眸色中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沈韬朝他点头, 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一起进了领事馆大厅。
“上次藤井的事情,多谢沈少帅帮忙。”渡边信一走在沈韬的身后, 一口中国话说的很是流利,这些日本人有很多是从申城开埠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仿佛这里才是他们的家园。
“渡边先生太客气了, ”沈韬转身, 一双向来不羁的眸子毫不避讳的对上渡边信一的视线,耸了耸肩膀,更像是惋惜:“只可惜藤井先生还是意外死了。”
“是啊!实在是太意外了!”
渡边信一一眼不眨的看着沈韬,忽然笑了起来,“像他这样不懂得爱惜友邦子民的家伙,不配为大日本天皇效力!”
沈韬勾唇看着他表演,侍者端来了两杯红酒,他随手拿了一杯,若有所思的欣赏着杯内散发出魅惑颜色的液体。
“但他毕竟是大日本的子民,他的仇我不得不报!”渡边信一也端起了酒杯,金属框架眼镜闪过一道光芒,冷冷的射在沈韬的身上。
“那……渡边先生想怎样报仇?”沈韬抬头,抿了一口红酒,清冽的酒液带着甘甜,在舌尖蔓延。
“总有一天,我会抓住杀死藤井的凶手,让他用鲜血祭献。”
沈韬看着他,良久没有动作,幽深的眸色似笑非笑:“no……no……no……,渡边先生刚才也说了,藤井先生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本来呢,他在巡捕房呆着,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是渡边先生请我保他出来的。”
“所以……藤井先生的死,你我都是凶手!”
沈韬说完哈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哈大笑了起来。
渡边信一也跟着笑了起来,精瘦挺拔的身体轻轻颤抖,脸上神色狰狞,忽然间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对着沈韬举杯:“听说沈少帅学过东洋刀法,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你切磋一下?”
……
入了秋天色暗得很快,许妙芸回家的时候,许家正厅早已经亮起了灯来。她因生病没什么胃口,冯氏让她先回房休息,安顿好了之后,一家人才坐下来吃晚饭。
吴氏问了许妙芸的病情,医生说明天需再打一天的点滴,吴氏便应下明日仍由她陪着许妙芸去医院。
回来的一路上冯氏和许长栋没有说什么话,这时候见儿媳吴氏这样懂事,便也不甘落后道:“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吧,督军府的五姨太也在医院,我同你去看看她。”
冯氏向来不喜欢这些人缘交际,平日里也深居简出,唯独几家常来往的人家走动走动,今日这般主动提出来,倒是让吴氏惊讶。
吴氏看了眼自己的公公许长栋,虽然五十出头,但天生儒雅俊朗,便是再申城的商圈里,确实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有身份又有头脑的生意人来。这样的男人,向来是会让女人想入非非的,而冯氏偏又是这样传统的女人,许长栋若是做出点什么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可偏偏却没有。
若是家宅不安,吃亏的总是她们做小辈的,吴氏自然希望老两口和和美美的,若是再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妈进门,那她才有的受呢!
“母亲说的正是,我今日原想去看看的,又想她刚做了手术,必定要休息,所以就没过去,明日我们带上些礼过去,这样也比空着双手强些。”吴氏一边说,一边朝着许霆递了个眼色,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许妙芸喝过了热粥,在软榻上半躺了下来,外面的雨还是下个不停,她迷迷瞪瞪的阖上了眸子,却见有人打着一把黑伞,从窗外向自己走来。
许妙芸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病着,便趿鞋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见果然是那杀千刀的,气得瞪着一双杏眼,火冒三丈道:“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你怎么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这混蛋……”
她话说的很急,可那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窗外定定的看着她,雨越下越大,水滴顺着伞落下来,像一道帘子将两人隔开。许妙芸见他不说话,唬着脸道:“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你到底走不走?”
她哪里有什么耐心,见沈韬就是不走,便伸手推了他一把,那人却依旧不说话,任由她推在身上,往后退了两步。
许妙芸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伸手便去关窗,谁知她才低下头,却瞧见自己白皙的掌心中满是鲜血,一滴滴的顺着指缝滑落。
“啊……”
许妙芸尖叫了一声,从软榻上弹坐起来,正对着自己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哪里有沈韬的人影。外头的人听见声响,纷纷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苏妈妈摸着许妙芸的额头,又烫了起来,急忙吩咐丫鬟去打水来给她擦身子。
许妙芸吓得整个身子都虚脱了,缓缓的软倒在榻上,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鲜血呢?她颤着指尖说不出话来,拉着苏妈妈的手道:“妈妈,我刚才看见窗外站了一个人,你去把窗推开给我看看?”
苏妈妈见她这般,知道她是梦魇了,一壁安抚她,一壁又上前推开了窗,左右看了一眼才道:“小姐放心,外头下着雨呢!连个人影也没有,小姐方才必定是梦魇了。”
……
日本领事馆,雨雾下督军府的汽车缓缓驶出大门。
二楼阳台上,渡边信一看着那辆福特车越走越远,身后的女随从问道:“就这么让沈韬走了?”
“不让他走,还能怎样?别忘了,这是中国人的地盘。”渡边信一换上了东洋武士服,额头上绑着日本国旗,眼神中透着厉色,忽然他的身子向前一倾,一手按住阳台扶手,一手按住腰间,表情狰狞。
“渡边先生,您受伤了!”女随从快步上前,将他扶住。
雨天的黑夜,深而沉重。
氙气大灯穿透雨雾,汽车在马路上缓慢行驶。
沈韬平静坐在汽车后座,礼帽微微盖住额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有几滴冷汗从他的脸颊边滑落,他咬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的平缓:“去一趟花老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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