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希行
“所以,朕也信玮郎。”皇帝说道。
贵妃神情一怔,最终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看着走走停停的皇帝和贵妃仪仗消失在宫门,站在侧殿中直窗后的晋安郡王收回视线,转过身看着殿内。
夜色已经降临,触目皆是一片昏暗。
“天黑了。”他说道。
天黑了,天黑了。
晋安郡王抬脚迈步在这昏暗中大步向内而去。
身旁的内侍听到了对视一眼。
“掌灯,掌灯。”一个忙说道。
掌灯,掌灯。
一声声传唤绵延而去,一盏盏宫灯亮了起来,在夜色里的宫殿中犹如天上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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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医经 第七十四章 物类(为起点台湾站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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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院子里一片昏昏。
半芹已经洗漱穿戴整齐,先是到厨房熬了白粥,接着便来到程娇娘的屋门前,还没伸手,门便自己打开了。
亦是穿戴整齐的程娇娘走出来。
“娘子,我们走吧。”半芹笑说道。
程娇娘抬脚迈步。
清晨的巷子一片安静,鸡鸭都还在睡着,狗儿听到了脚步声先是竖起耳朵,但很快就又塌了下去,继续将头埋在腿里睡去。
程平在路口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看到那女子飘飘然而来,暗青的斗篷,挽系在身后的乌发,清晨人少不用藏在兜帽里的白玉般面容,相互映衬,黑白分明,在这冬日清晨的踏雾而来恍若神仙。
“程娘子程娘子。”他笑嘻嘻的迎上去,“这么巧,你去哪里?”
程娇娘在看他的那一刻就站住了脚。
“是。”她待他说完话,便低头答道,“我随便走一走。”
程平注意到她说话时还后退一步,侧身一旁,别说抬头看着自己,连低着头都不正面相对。
这明显就是晚辈面对长辈的礼节,但这也说不通啊,她的长辈可是在那边的大院子里,而且这几日来来去去的,也没见她这个做晚辈的迎送过一次。
程平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
又或者是到底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程娘子,虽然说不二卦,但我想再给你算一次…”他忍不住说道。
程娇娘低着头略一施礼。
“不用了,您不用多虑,您算的对。”她说道,“不用多想,是我自己的事。”
程平摸摸头笑了。
是啊是啊,这个娘子这么聪明,聪明的人怎么会被轻易的吓到。
“那打扰娘子了。”他施礼笑道。
程娇娘避开他的礼,屈身施礼说不敢。
程平摸摸头看着这娘子明显不想和自己攀谈,只得抬脚迈步。
他走了几步之后,程娇娘才继续前行,步伐从容踏入晨雾中而去。
“大约我天赋异秉,将来必成大器,别人看不出来,这娘子聪明又有奇怪的命数能看出来,所以才对我如此的恭敬…”
程平自言自语,话没说完,不知被从哪里扔来的菜根打中肩头。
“平哥儿,你可真行。”
旁边一间屋子里探出一个妇人,笑着说道,手里还拿着一个菜刀。
“在这里转了有三天了,真巧遇到程娘子。”
程平的事随着那两个妇人的回来而传遍了南程,刚听到的时候大家认为是程平得罪了程娘子,但两个妇人断然否认,认为不仅没得罪,程娘子还很看重程平,理由是换作你你们难道不会把程平打个半死吗?而娘子不仅没有打,还亲自给程平道歉了。
程娘子如今是南程最厉害也是最受尊敬的人,她尊敬的人,他们自然也要尊敬。
由程计拍板,大家一致通过给程平搭起一个房子,热情相待,但随着程平的归来,发现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对于那娘子来说,就好像从来不知道程平这个人似的,更别提另眼相待了。
于是大家的热情尊敬便立刻散了,不过到底不会像以前那样鄙弃瞧不起一口一个小骗子的,他们以前那样对他也是因为对他身份来历的质疑。
程平给程大老爷说自己的祖父是程家的人,年轻时候去外乡讨生活,便定居在蜀州,又因为贫困,虽然有心但一直无力归故土,叮嘱了父亲,父亲没达成又叮嘱了他,他历经了辛苦才跋涉归来的。
“祖孙三辈了,我生长在蜀州,说的却是地道的江州话。”程平泪光闪闪的说道。
如今对他身份大家没有质疑了,接纳为自己族人,所以态度便不同了。
“也亏你胆子大,骗人家娘子不怕被打了。”妇人接着笑道。
程平也嘿嘿笑了,冲妇人摆摆手。
“大娘子错了错了,这可不是骗,这借口我知道,那娘子知道,旁观的人也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堂堂正正的事。”他笑道,“世上好些事,看得破,不说破嘛,说破了才是骗人不讨喜。”
妇人呸了声。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她说道,一面挥了挥菜刀,“说话是吃不饱肚子的,你要不要吃煮菜糊?”
程平嘿嘿笑了,长身作揖。
“多谢娘子。”他站起身来,“不过不用了,我去盖房子那里看看,或许指点下风水什么的。”
妇人又呸声。
“指点什么风水,你是要去卖嘴混饭吧。”她说道。
程平笑嘻嘻的不置可否走开了。
“那边盖房子吃的的伙食真不错。”妇人自言自语一句,摇摇头继续剁菜,蹬蹬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渐渐的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鸡鸣狗吠,孩童的吵闹,大人的呵斥充斥,新的一天热气腾腾的开始了。
“…程娇娘,你无耻…”
尖利的女声从院子里飘出来,四周的人听到了都忍不住皱眉。
“程家的人又来了…”
“大老爷病了,是他自己的病犯了,整日来娘子这里闹什么…”
“娘子也真是好脾气,怎么由着她们来…”
“对啊,拿弓箭射走嘛..”
外边的低低议论并没有影响院子里,站在门廊下的程六娘面色铁青,眼中含泪,气息不平的看着屋子坐着的女子。
她依着凭几,端着茶碗,就那样不说不动,如果不是偶尔饮一口水,都要怀疑是不是泥塑石像了。
“现在程家成了满城的笑话!程娇娘,你还姓不姓程!”
程六娘喊道,想到如今的事,眼泪不由掉下来。
以前她特别害怕这个傻儿,害怕的是歪嘴斜眼,口水鼻涕,为此她受过两次的惊吓,晚上还会做噩梦。
现在她坐到了这个女子面前,没有可怕的面容,反而是美艳惊人,没有害怕的理由,但她却心底发寒,那种惧怕不会让她做噩梦,但却会让她半夜里突然醒过来,感受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程家要毁了..
成了江州府的笑话…
原本说亲的那几个人家已经没了消息…
以前因为家里有个傻儿,与人相处时会被取笑,但那种取笑其实与她无关,也并不会真正的伤害到她,反而有时候会让她有小小的得意,借着这嘲笑抱怨自己遇到的所有不满意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家里有个傻儿的事了,是程家的事了,程家被这个傻儿告了,官府接案子了,程家的清名全要毁了。
家里有个人如何最多让程家蒙上一层羞,但如果这个家如何,那可就所有人都完了。
有家才有人,没有家她们算什么。
“程娇娘,你不得好死!”
程六娘喊道,站起身来,但她没有机会扑过来,守在门口的半芹起身挡住了,院子里的早就戒备的随从也抬脚过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
程六娘推开半芹,恨恨的看着屋中依旧闲闲的程娇娘,转身拭泪跑开了。
“程娇娘,你欺家灭祖,违天伦,做出这样的坏事,不得好死!”
街门咣当,哭声渐渐远去,院中安静下来。
“其实得不得好死,跟做过什么事没有关系。”
程娇娘说道,坐正了身子,放下手中的茶碗。
廊下的半芹噗哧笑了。
“娘子,你倒是认真的听认真想了啊?”她说道,带着几分嗔怪。
“听啊,说的挺热闹的,声音也好听,比程大夫人好。”程娇娘说道,一面站起身来,“今天还有人来吗?”
半芹听的又笑了,带着几分无奈。
因为那日程大老爷在门前晕倒抬了回去,虽然保住一条命,但大夫是再不允许下床了,说再如此一次,就大罗神仙也难救了,程家就乱了套,程大夫人带着人打了过来,当然不可能如愿,但自此后,家里常常有人过来,或者斥骂,或者痛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轮番。
原本以为程娇娘会不许这些人进门,或者按照曹管事和半芹的建议换个地方住,但一向喜欢清净的程娇娘这次却没有走,反而还允许程家的人进门。
虽然从来不接她们的话,但似乎听的还挺认真。
半芹并不担心程家这些人言语会对程娇娘造成什么伤害,她只是觉得奇怪。
“娘子,你何必浪费时间呢。”她说道。
娘子从来不是那种人,她既不会跟别人言语啰嗦,也不会听别人言语啰嗦。
程娇娘正伸手束起臂绳,闻言微微顿了下。
“我只是,不想自己太闲了。”她说道。
闲了就会想的多,她现在不能想的多,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想来做,想的太多了,她怕自己会撑不住。
睁开眼就出去走,白日里人来人往说话哭骂,拉弓射箭,习字看书,夜晚来临的时候闭眼睡觉,这样才好,才好。
半芹垂目,不忍再看她的眼,上前过去帮她束扎臂声,取下墙上挂着弓箭。
一日复一日,日落日起,腊月里的年的气氛更加的浓烈。
但深宫内殿里却并没有一点喜气。
一座宫殿走廊里两个内侍急匆匆走过,手中拎着一个大木桶,其中装着衣衫散发着屎臭,所过之处两边的内侍宫女不由皱眉,还有人忍不住抬手捏住了鼻子,但他这个动作才做,旁边就有人重重的打了他一下。
“你不要命了。”那人低声警告道,又冲殿内的方向看了眼。
那人忙吐吐舌头垂下手。
“六哥儿,换好衣服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卧榻边晋安郡王撩衣坐下,伸手端过一旁几案上不知道是第几碗的饭。
卧榻上二皇子盘膝而坐,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意,头上的伤布已经摘下来了,换成了帽子,盖住了伤口,看上去就和以前一样,但那随着笑流下的涎水,以及呆滞的眼神提醒着眼前的人,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张开手挥舞了两下,口中发出没有意义的啊啊声。
晋安郡王忙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免得打翻了碗,一面带着笑继续哄着。
“吃饭,吃饭,吃了饭哥哥带你玩。”他说道。
银勺将金碗里的饭送进二皇子的口中,咽了一半流出来一半,滴落在口水巾上,看上去让人有些反胃。
一碗饭喂了一半洒了一半,临到最后还被猛地挥舞的手打翻了,叮当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晋安郡王的身上也不可避免被洒了许多,内侍们忙跪在地上擦拭。
“殿下,您去换换衣裳..”一个内侍小心的说道。
面前晋安郡王端坐如石塑,看着卧榻上二皇子挥舞着手,流着涎水咿咿呀呀,似乎没听到内侍的话。
“六哥儿,你这是病,是病。”他忽地说道,伸手按住二皇子的肩头,“既然是病,我带你去治病,治好你的病。”
娇娘医经 第七十五章 有心(正常二更+盟主三月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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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啪的一声脆响从宫殿里传出来。wwwwcom
门廊下的内侍宫女便又退开几步,这让走过来的贵妃有些不解。
“又怎么了?”她问道。
“回禀娘娘。”一个内侍施礼低声说道,“晋安郡王在里面呢。”
他在里面也不奇怪,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还没收魂压住惊呢,一直住在太后宫里。
贵妃撇撇嘴。
“天还早呢,郡王怎么不在庆王那里?”她说道。
二皇子摔伤五日后就醒过来了,但正如太医所说的那样整个人都痴傻了,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话也不会说。
看到这样子,皇帝和太后也彻底凉了心,让太医继续调治,但心里已经知道无望了。
就在三天前,皇帝下旨封了二皇子庆王。
由于子嗣艰难,皇帝刻意将封爵推后,大皇子是在十岁的时候才封了宁国公,至今还未进封郡王,更别提封王了,而二皇子今年才七岁连国公都还未封,竟然一步封王,这是很不合规矩的事。
但朝中没有一个大臣上书反对,二皇子明显已经废人一个了,封了王,一算是冲喜,二来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呵护。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去刺激一个父亲自讨没趣,也没必要去和一个废人亲王过不去。
内侍左右看了看,又上前走了几步。
“就是因为庆王的事闹起来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贵妃的心顿时又揪起来了,斗篷下的手不由攥起来。
“又怎么了?”她问道。
内侍叹口气。
“说要带庆王殿下出去找大夫治病。”他说道,一面摇头。
出去找大夫?
贵妃一愣。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太后拍着几案说道,一面又带着几分无奈看着眼前跪坐的少年人。
明明这些日子就在眼前,怎么还是觉得突然变瘦了一般。
眼底都发青了,头发倒是挽的整整齐齐,可是衣角上几滴明显污渍让整个感觉都不对了。
“你们是怎么照看郡王的!”
太后突然怒喝道。
门外的几个内侍立刻涌进来跪下连连认错。
“娘娘。”晋安郡王说道,“这不怪他们,是我要照顾六哥儿的。”
太后看着他叹口气。
“玮郎。”她说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娘娘,娘娘,先别管我什么样,先想法子治好六哥儿…”晋安郡王跪行向前几步,急急说道。
“玮郎!”太后提高声音喝道。
晋安郡王抬头看着她。
少年人大大的眼遍布血丝,满脸的倔强的哀伤。
太后的心又软了下去,叹口气。
“醒醒吧,治不好了。”她说道。
晋安郡王摇头。
“不,不,还没到最后呢。”他说道,摇头不停,“我还想听他喊我哥哥,我还想陪他去玩,我还想试一试。”
他说着俯身叩头在地。
“娘娘,让我试一试,让我试试,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没拉住他,让我再试一试,也许能把他拉回来….我想听他喊我哥哥…娘娘,我要六哥儿,我要我的六哥儿回来…娘娘…”
太后的眼泪滚滚而下,抬手掩面。
我要我的六哥儿回来,我要我的六哥儿回来。
杜鹃啼血猿哀鸣也便是如此吧。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大夫的?”太后哽咽问道。
…………………
贵妃在窗边来回走了几步,神情有些焦急,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见一个宫女急匆匆进来。
“怎么样?”贵妃忙问道。
“太后同意了,又请了陛下来。”宫女说道。
贵妃吐口气难掩喜色合手念佛。
“那陛下怎么说?”她忙又问道。
“陛下也同意了,说要成全郡王的赤诚之心。”宫女说道。
赤诚之心…
贵妃嗤声笑了下。
“陛下还谢郡王了呢。”宫女想到什么又说道。
贵妃皱眉。
“陛下谢他?谢他什么?”她问道。
“说什么代陛下尽心什么的。”宫女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奴婢听得也不清楚…”
贵妃摆摆手。
反正肯定的是晋安郡王要带着庆王出宫寻医…
“他们要找的大夫是哪里?”她想到什么忙又问道,“去请了吗?”
宫女忙摇头。
“娘娘,不是请大夫来,说是要出去见大夫。”她说道。
什么?
贵妃吓了一跳。
“是郡王要带着庆王出宫见那个大夫去。”宫女说道。
“为什么?”贵妃问道。
“郡王说请大夫来的话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带去,庆王的病越早看越好什么的。”宫女一面想一面说道,又有些讪讪,“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奴婢听不太清…陛下和太后就同意了。”
贵妃也不再问了,满心满耳都是出宫去找大夫这句话。
这两个讨人眼的家伙终于要出宫了!
庆王还好,不过是一个傻子,晋安郡王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了,倒不是因为嫌弃那莫须有的所谓的送子童子,而是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想到去太后宫中的几次,那跪坐在一旁的少年人,总觉得脊背发寒。
也不管是不是什么做贼心虚吧,反正她就是不想见到他。
赤诚之心,赤诚之心太好,干脆将这赤诚之心做到极致,治不好庆王,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才好。
这辈子都不回来…
贵妃的脚步一顿,心跳加速…
那一次心愿未能达成,那么这一次…
“奴奴。”她喊道。
一个宫女悄无声息的从一旁走过来。
贵妃招手让她上前,低语几句,那宫女点点头退出去了。
寒冬腊月,京郊附近的河水不少都上了冻,正是钓冬鱼的好时候。
此时河边一处茅棚里围坐七八人,有老有少,仆从侍立。
河边传来一阵叫好。
“看来君言的鱼儿上钩了。”茅棚里的人笑道,一面站起身来,看着河边走来的三人,其中一个面带红光,正是高凌俊高通事。
“我往日也不爱钓鱼,就是嫌弃费工,没想到这冬日的鱼倒是好钓。”他笑道。
“通事大人这话差矣。”有人笑着说道,一面伸手指着河上,“可不是谁都能说钓就钓上来的。”
大家都回头看去,河边散布很多人,有收获的也有两手空空的。
对于这种恭维拍马屁高通事一向不反感,他认为人家既然有心讨好,何必非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羞辱为难人呢,他高凌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哈哈笑了。
正笑着有马车疾驰过来。
“厨娘请来了。”一个男人说道。
大家便都看过去,见车上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女,相貌平平,穿着打扮干净整洁,裹着一件连帽斗篷,虽然色泽暗沉,但其上一圈狐狸毛可以显示其造价不菲。
如今这些好厨娘被人追捧的不像话,收益也是颇丰,穿金戴银也不稀罕。
只是这个厨娘也太年轻了些吧?
“这位半芹娘子做得一手的脍鱼。”有人给大家解惑道。
半芹?
听到这个名字,一旁不远处盘坐在木板上钓鱼的一个人转过头来,毡帽下露出少年英俊的面容。
又一个半芹?
周家的一个,张家一个,哦,对了,这便是程家那个,就是她交换了张家老太爷的婢女。
秦十三郎笑了笑,看着那个婢女落落大方的冲那边的升朝官大人们施礼,没有丝毫的卑怯,然后不多言解下斗篷,束起臂绳,接过高通事钓的鱼儿到一旁忙碌起来。
高通事等人便重新归坐茅棚下围炉说笑,才说笑一刻,那边的脍鱼就盛上来了。
看着摆放在青瓷盘中的鱼片,薄如蝉翼,吹弹可破,高通事不由点头赞了一声好。
“这是我们家独有的料汁。”半芹说道,一面将几个小碟子摆过来。
高通事夹起鱼片沾了入口,顿时嗯了声,连连点头,随着鱼片在唇舌的散开笑意也在脸上散开。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字。
这话让周围的人终于放下心来,纷纷笑起来。
“只怕这些不够吃。”有一个凑趣道。
“你这小子,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你钓鱼?”高通事笑道。
这边尚未有人说话,旁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小侄正好钓的鱼儿来孝敬大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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