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

“谢、韦、裴三家正士气低迷，我要你在一日之内，安排好袁氏出面，接下这场谈判！”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眸光也认真地柔和着，话语悄然，十分动人。
袁宴含笑看着，点了点头，柔声道：“好！”
林嘉若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就这样？
袁宴不禁失笑，道：“谈判的事你放心，只不过到时候我会代表关中一系提出一些条件——”
林嘉若眼睛一亮，道：“条件尽管提，就怕他们不提，提了条件才能好好商量！”
再看袁宴，简直不能赞许更多了：“袁大人办事果然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袁宴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怎么了？”林嘉若也变了脸色。
“臣并非万无一失……”他缓缓地说道，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脸上，忽然轻声一笑，似自嘲，似愧疚。
“那起刺杀案，是我策划的！”
林嘉若脑中轰然一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站在她面前，背脊挺直，目光却垂到了最低处，语声沉缓，听不出其中情绪。
“那些死士奉的命令是：杀无赦！只有真正下了杀手，才会毫无破绽！”
“我只是没料到，会连累了你……”
他抬起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的痛楚自责浓得难以化开：“对不起，林嘉若……”
是他，差一点点，就害死了她……





恃君宠 第369章 袁宴果然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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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明月暗，还不到安睡时。
鲁王府东苑的书房内，年轻俊雅的晋陵郡王正缓慢地翻阅着手中案卷，眉间微微蹙起。
忽然，外头远远地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抬了抬眸，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手中案卷上。
这一波对关中系的清洗，受挫最大的是韦氏，其次是谢氏，就连袁氏也难免波及，唯独裴氏——
裴氏五子中的裴三虽然被他寻机停了职，可实在找不出破绽下手，等风波一过，难免要再次启用。
不！他绝不放过裴氏！
正思索着，门外脚步声传来。
侍卫的脚步声中混杂着另外两人的脚步声，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动，立即丢下案卷起身迎了出去。
“殿下！”侍卫刚喊了一声，门已经被拉开了。
他站在门口，穿着家常的竹青袍子，神色温润，漂亮的眸子悄然一亮，唇角缓缓上扬，抬手拂去她头上的斗篷帽子。
“怎么突然来了？”他侧过身，虚扶了一下她的肩背，在她进门之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关上门。
“我去找了袁宴！”她一边脱去身上的斗篷，一边说着，“我已经和他约定，后日朝议，由袁氏代表关中士族和你谈判代州归属问题！”
林致之淡淡一笑，接过她的斗篷挂了起来，道：“这种事，你让人给他传个消息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原来不是特意来找他的。
春末夏初，穿着斗篷略嫌闷热，褪下之后，林嘉若一身轻松地转过身来，正想扑进他怀里，冷不防看到敞开的房门，忙收了手，声音也压低几分，道：“我不是怕话没说清楚，误了大事嘛！”
林致之勾了勾唇，道：“袁宴可比你想象得聪明多了，你就是不传，他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嘉若看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摸不准他的心思，想了想，笑嘻嘻地说：“我一算，这出宫一趟，和袁宴谈妥之后，一定来不及回宫了，正好来投奔郡王殿下！”
他果然笑了起来，抬了抬手，又收了回去。
林嘉若有些失望，嘟囔道：“大哥哥最近好冷淡……”以前都会关上门，亲热地抱着她的。
林致之脸色一僵，忙道：“阿若，你别误会，我……”这怎么解释呢？
林嘉若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不由得更失望了：“那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江南了？”
心里突然好难受。
她不过负气一问，没想到他真的露出了犹豫之色。
林嘉若愕然一愣，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一揪，疼得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直觉地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现在表情，扭头就往外跑。
林致之忙拉住她的手，她仍旧挣扎着不回头，口中闷闷道：“我要回宫了！”
他叹了一声，拂袖掩上了房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嘉若僵硬着身子，沉默不语。
“那日紫宸殿陛下所言，振聋发聩——”他轻声道，“阿若，你还这样小，我若是哄着你与我亲热，那我和冯文通有什么区别？”
林嘉若终于有了反应，惊讶地抬头看他：“那怎么会一样？他是骗我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他啊！”
他忍不住笑了笑，柔声道：“是，阿若喜欢我，我很荣幸——”
看着她红了红脸，他心里软得几乎要化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去摸她的脸。
“可是你毕竟还小，我若真心怜你爱你，应当守得住自己，应当经得起等待——”他拉着她的手按在心口，轻声道，“这几天是我不好，不该惹你胡思乱想，我的心里，一直都认定阿若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脸上热得不行，林嘉若忙抽回了手，捂在脸上降降温，口中不依不饶地娇声道：“你说要把我绑在身边的，现在又不想带我去江南了！”
他松了怀抱，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是怕到了江南没人看着，我会守不住自己……”
林嘉若轻哼一声，道：“那你就不怕你去了江南，我又把自己嫁了？”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等你过完生日，我就请旨带你南下！”
林嘉若嘿嘿一笑，转身在他书房里转悠了起来。
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你就这样冒冒然跑出来，也不怕陛下发现？”林致之纵容地看着她在自己案头胡乱翻着。
“你不是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后果你来承担吗？”林嘉若抬起头，笑弯弯地说。
他不禁一笑，走到她身边：“是，那我现在亲自送你回宫！”
“我还不想回去呢……”她嘟囔了一声，指着摊在桌上的案卷，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裴三的案卷！”他道，“裴三是太府少卿，掌财货贸易，这些衙门最容易不清不楚——”顿了顿，“不过裴三也是个能人，竟然挑不出刺来！”
他勾唇冷笑，道：“实在找不出来，就自己造一个，裴氏五子，一个都别想逃！”
林嘉若默了片刻，低声道：“刺杀我的人，不是裴氏……”
听她说完，林致之也沉默了。
半晌，才语气复杂地感慨道：“袁宴此人，真是心狠手辣……”
假意派人刺杀甘明琮，确实是个打破僵局的好办法，但是他这不是假意，而是认真地刺杀，真到谁也看不出破绽。
甚至韦氏和谢氏，也在怀疑裴氏所为。
他不禁有些期待袁宴即将在代州一事上开出来的条件，想必也会很认真。
三月二十九日，早朝。
晋陵郡王林致之再次当朝提出，以甘明琮领靖南军镇守代州，并且，愿撤离淮南道申州、安州两府的靖南驻军，用来安置从代州撤离的关中军。
这个交换条件还算有点诚意，如果在平时，关中士族也是要拒绝的。
但最近被打压得有些低迷，听了这个条件，不由得也开始思考起来。
正在众臣认真考虑的时候，太常少卿袁宴施施然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代州乃军事重地，驻军统共不下五万，这些驻军若放到申州、安州这样的寻常州府，恐怕难以容下——”
“若再加上沔州、光州和黄州，大约就差不多了！”
这一下，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林致之都被惊到了。
五倍交换，袁宴果然够狠！




恃君宠 第370章 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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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之上，龙椅之后，七扇云龙纹大屏风背面，林嘉若捧着一盏清茶，安静地听着前面的朝议。
在袁宴提出以淮南道五府交换代州一地后，大殿内安静了片刻。
随即响起的还是晋陵郡王温润从容的声音：“沔州、申州可驻军五千，安州可驻军一万，而光州和黄州地域更大，足可驻军三万，要容下代州五万驻军，实在无需五个州府！”
袁宴笑道：“据我所知，那五个州府如今的驻军加起来正好是五万呢！”
林致之道：“袁大人大概有所不知，与沔州、黄州相邻的鄂州，由靖南军陆蒙将军亲领十万驻守，因此，淮南道才没有多派兵。”
林嘉若无声地笑了笑。
关中要是拿下了沔州和黄州，十万靖南军就在卧榻之侧，五万关中军再分散开来，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袁宴自然是懂军事的，听出其中隐意之后就不说话了。
最后是袁准出面，弃了沔州和黄州，以淮南道三个州府换代州一地。
这一项敲定之后，袁宴又有话要说了：“按照惯例，靖南军的粮草、军器、马匹等，都是从江南自给自足的。”
林致之则道：“不瞒袁大人，我虽奉命领靖南军，然而，靖南军所驻守的州府官吏却还是用的江南人氏！”
林嘉若听得兴致高昂。
然而这两人各自说了一句之后，就换人了。
尚书令谢宣曙说，甘明琮既然带去的是靖南军，一应物资还是要江南出；
侍中甘伯符说，既然兵将和物资都是江南出的，按照惯例，代州的官吏也应该从江南挑选。
接着，辎重和地方官吏任免问题，双方拉锯了半个时辰。
这一项终于尘埃落定之后，袁宴再次开口。
“靖南军北上代州，不可避免要借道关中，关中百姓与靖南军素来不太相熟，若贸然大军压境，恐谣言扰民——不知甘将军打算带多少兵马北上？”
林嘉若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凝重起来。
前面那些不过是拉拉扯扯，小打小闹，这一问，才是会伤筋动骨的。
回应袁宴的依旧是林致之：“袁大人以为，镇守代州需要多少兵马？”
这个问题，现任代州守将袁准最有发言权：“眼下代州驻守骑兵一万，步兵四万，一共是五万，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凭甘将军的本事，两万足够了吧？”
“不！”袁宴立即否定道。
这次他没有在抛出问题后就沉默隐退，而是语气悠长地说道：“靖南军创立至今，从关中借道的，从未超过一万兵马。”
一万兵马！
关中军在代州驻扎了五万兵马，袁准限定了两万都已经让江南系官员忿忿欲驳，袁宴居然说一万！
“这也太过分了吧……”林嘉若喃喃道。
没想到的是，大殿内，竟然还有比袁宴更过分的人。
“不用一万，我只领五千兵马！”这声音是甘明琮特有的明朗飞扬，也带着甘明琮特有的挑衅，“只领五千，你们不用怕了吧？”
“五千兵马，如何镇守代州？”不疾不徐的，是袁宴，他不是会被挑衅到的人。
“这就不劳袁大人操心了！”甘明琮嗤笑道，“只不过，今天我们可得当着陛下的面说好了，我这五千兵马北上代州，路上要是有人作梗不肯放行——”
不知为何，他放到一半的狠话突然停住了。
接着响起的是林致之的声音：“靖南军北上，难免遇到诸多关卡，还请陛下晓谕诸地守军，不要误了甘明琮赴任之期！”
“这是应当的——”林时生应了一声，微微一顿，犹豫地问道：“明琮果然只领五千？”
甘明琮中气十足地喊道：“没错！就五千！关中不让过，我不会到了代州再招募吗？”
说到这里，语气一变，狐疑地问道：“陛下不会不让我自行招募吧？”
“当然可以！”林时生哈哈笑道，“明琮放心，圣旨必然会下达各处，你尽管领兵北上，朕就派——”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人选。
林致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如派右金吾大将军谢尚祖随行，待甘明琮就任后再返京复命！”
谢尚祖因为刺杀案被免职在家，如今林致之这么一提议，竟是要为他求情！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异常，龙椅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林嘉若想了想，在屏风上轻轻敲了两下。
屏风后面就是龙椅，凭着林时生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
“此事容后再议！”他缓声道，“今日到此为止，中书、兵部各自将今日朝议内容拟来，明日议甘明琮功赏！”
“退朝！”
林时生绕到屏风后，解了冕旒，一边牵起林嘉若的手朝外走去，一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饿了？”
林嘉若一愣。
这么紧张的时候谁还记得饿不饿？
“还行……”
林嘉若敷衍了一声，言归正传，问道：“爹爹不同意谢尚祖随甘明琮同行吗？”
林时生冷哼一声，道：“谢尚祖仍是待罪之身！”
还是为了刺杀案。
“可是甘明琮领兵北上，沿途难免有人刁难，他又是个直性子，有谢尚祖随行，可以免去许多麻烦！”林嘉若劝道。
林时生不以为然：“谁不能去？非要他去？我让郦道初带着天子之剑去，看谁敢拦路！”
郦道初是左金吾大将军，早在林时生还在千牛卫的时候，郦道初就追随他了。
林嘉若有点头疼：“谢家是最早追随爹爹的世家之一，谢尚祖身上也没查到什么不妥，爹爹可不能寒了谢家的心啊！”
“没查到不妥，那就妥了？”进了紫宸殿，林时生就更不掩藏自己的情绪了，“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出了事，那就是最大的不妥了！”
林嘉若心头惴惴，难道真的要告诉他，刺杀案是袁宴安排的？
“右金吾也不是谢尚祖一人说了算！”不知何时，林致之已经追上了他们，前脚接着后脚进了紫宸殿。
“什么意思？”林时生皱眉看他。
“阿若遇刺当日，负责巡逻那一块的金吾卫校尉，是裴纪从岭南带回来的！”
林嘉若惊愕地看着他。
他神色淡淡，眸光沉静，仿佛说的是再真确不过的事。




恃君宠 第371章 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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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凌素素怎么样？”耳边突然传来传来这么半句。
“啊？”林嘉若茫然抬头，“什么怎么样？”
林时生微微一怔，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去歇歇吧，我这里又不缺人伺候。”
“不累不累！”林嘉若忙道，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更卖力地磨起墨来。
“行了！墨早就够了！”林时生失笑，将她拉到了身边，“你想旁听朝会，我也随你，但是别为了这些事太伤神了。”
林嘉若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发苦。
爹爹待她这样好，她却要瞒着他刺杀案的真相，眼睁睁看着大哥哥把一切罪责推到裴氏身上……
林时生看她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柔声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晚点我来陪你用晚膳！”
林嘉若摇了摇头，依偎进他怀里，轻声道：“我不累，我想和爹爹多待一会儿……”
再过几天，就要去江南了……
突然不想去了怎么办？
林时生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
林嘉若抓了他另一只手把玩着，娇娇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爹爹批阅奏折了？”
他笑道：“奏折早就批完了，我不是都同你说了半天家事了吗？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句都没听到？”
林嘉若支吾了两声，道：“我听到了啊，你不是问凌素素吗？她挺好的啊，模样好，脾气也直爽！”
“身份会不会差了点？”林时生问。
“哪里差了？”林嘉若反驳道，“萧家虽然倒了，可长兴侯还是长兴侯，凌家纵然不如前朝时风光，也算不上差啊！”
林时生“嗯”了一声，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比起袁氏来，还是差了点……不过，你大伯多半要给致之聘江南世家的女子，凌素素顶多只能是个侧妃，侧妃的话——”
“等等！”林嘉若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你在给大哥哥选妃？”
“是啊！”林时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从案头拿起一本册子丢给她，“你看看，这是户部拟上来的京中未婚贵女的名册！”
林嘉若又给丢回了桌上，她才不要看这种东西！
林时生一脸的无所谓：“那些也都不太合适，致之既然执掌江南，还是要从江南世家中选妃，不是虞氏就是陆氏了——”
“大哥哥才不要跟别人联姻！”林嘉若生气地说。
要联姻也是跟她！
林时生失笑道：“你知道叫别人别联姻，怎么自己就凑上去呢？放心吧，联姻的事没人强求他；过几天你生辰宴上一定不少未婚姑娘，回头你带着你哥去看一圈，有看中的我来替他做主！”
“大哥哥才不会随随便便就看中别人呢！”林嘉若绷着脸说道。
“也是！”林时生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他的前未婚妻是倾城呢！这世上的女子，要找个比得上倾城的，可真是难了！”
林嘉若不满地睨了他一眼：“爹爹觉得我不如倾城表姐吗？”
林时生愣了一愣，哈哈笑道：“阿若自然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他在说林致之的婚事呢！这孩子，扯哪去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笑眯眯地问道：“我听说凌家那位姑娘一直倾慕我们家晋陵郡王，当初致之传了死讯，她就在家修行，不肯嫁人，是不是真的？”
林嘉若闷闷地说：“我怎么知道！”
林时生感慨道：“如果是真的，也是难为她了，但愿致之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深情——”
“爹爹胡说什么！”林嘉若扬声怒道，“什么叫辜负？她痴情，她喜欢大哥哥，大哥哥就要对她负责吗？当初萧环月还喜欢爹爹呢！”
林时生脸色瞬变。
林嘉若也变了脸色，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爹爹，我……”那是他最耻辱的一段日子，她不该提的。
“没事……”他长叹一声，脸色渐渐缓了过来，“你说得对，是爹爹想错了……”
至此，父女俩情绪都有些低落。
“爹爹，我有些累，想回去歇歇了……”她轻声道。
林时生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去吧，别多心了，爹爹晚点过来陪你吃饭！”
林嘉若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紫宸殿，又缓缓地向掌珠殿走去。
走到掌珠殿门口，身后传来一声温柔轻唤。
以往听到这个声音时，她都会惊喜转身，可今天——
林嘉若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每一步都重重地砸在地上，深怕后面的人看不出自己在生气。
到了殿内，往锦榻上一坐，一副等人来哄的模样。
林致之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在她对侧坐下，低声问道：“阿若在生我的气吗？”
林嘉若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林致之有些惊喜，前面他离开的时候，她明明是自责而愧疚的，他是担心她心中自苦，才等着她回来好向她解释，结果——
这是跟他耍小性子呢？要不要这么可爱？
“阿若误会我了，刚才在紫宸殿内，我所说的并非虚言。”他柔声道。
林嘉若终于肯抬头看他了，脸上的傲娇也收了起来：“什么虚言？”
林致之挥了挥手，等周围侍女们退开后，才低声道：“右金吾校尉贾南，是有意放了刺客过去，更刻意没有来援！”
林嘉若心中一惊：“可是……”刺杀案不是袁宴安排的吗？
“这不是巧合——”他别有深意地给了她一个眼神，“眼下那一批金吾卫都已经收押了，只等拿到口供——”他的话戛然而止，然而，已经足够了。
原来袁宴早就设计好了拿裴氏顶罪，还是算准了对方的心思，让人主动入套，这份心机真叫人骇然！
“一个时辰前，裴家收到了代州的来信！只怕明日早朝还要再生波折！”
明日早朝只是议功，还能生什么波折？
林嘉若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他柔声哄道：“你看，裴氏并非无辜，我也没有骗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林嘉若猛然回神，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扭过脸去。
竟然不是为了这个生气？这下林致之茫然了。
难道他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恃君宠 第372章 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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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十日早朝，议甘明琮功赏。
大理卿裴纲的一道奏请，将甘明琮的无数风光得意全部压下。
而后宫，终于结束了裴妃一枝独秀的局面，裴瑾瑜将包括公主生辰宴在内的所有事务转交给新晋的袁妃后，奉旨闭宫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