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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君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七年柊
那么一个小姑娘,能维护她的父亲还在前线未归,她就一个人拿着给孩子玩的弓箭去行刺当时最为权盛的楚王萧隶,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她,她当场就得被抓起来。
虽然从夏倾城事后藏了箭矢的行为来看,当时就算抓到了她也是有惊无险,可毕竟还是有惊啊……
萧隶那样一个谨慎多疑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她?
当时的她还是太孩子气了,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
其实现在也是,她的性子里总是还留着那么一丝柔软,萧梁选择为她的柔软作更多的防备,他却喜欢一劳永逸。
想来,她大约更能接受萧梁的处理方式吧?她一直都不喜欢他的手段,毕竟他第一次出手,就让沈卿言丢了性命。
如果重来一次,他会不会筹谋得更周全一些?会不会放弃用沈卿言的死作为他们相识的开端?
坐在她曾经坐过的椅子上,望着门外方寸天空,渐渐暗沉。
屋内灯火燃起,是恰到好处的暖黄,如同除夕那夜。
他想了想,还是离开这把椅子坐到了对面,怔怔回望,灯火之下,仿佛那个纤细又柔韧、坚强却失落的女孩儿就在对面,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
“摆饭吧!”他说。
随从低声应下。
这处宅子,他虽然每日让人打扫,却一直都是不留仆人的;直到那年除夕过后,他才放了两名厨子在这里,万一她再来,也不至于没人伺候,不至于只能吃些不怎么可口的点心。
只是后来她虽然来了几次,都行色匆匆,再也没机会坐下和他多说几句闲话,更没机会尝到他亲自为她抄的菜谱。
再后来,她尝到了,却是在一种令人心痛的情况下。
或许她不喜欢他的手段是对的。
那次他派人刺杀甘明琮,却差点令她送命;他对付裴妃和二皇子,结果让她和她的父亲失和;再后来,他想让她重获圣宠,却导致她一直到今天都不能碰荤腥。
他接任袁氏家主的时候,谢宣曙赞他算无遗策。
这世上哪有什么算无遗策的事,他们只是不知道他算漏在了何处而已。
暮色浓浓时,一道道菜色上桌,自从她不能食荤腥后,他便陪着她一起茹素,她每一顿吃了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
今天的菜色,他扫了一眼,脸上不禁笑意浮现,问道:“殿下今天用了牛乳蛋羹?”
随从迟疑了片刻,低声答“是”。
这么一迟疑,他便有些悟了,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问道:“英国公哄着她吃的?”
“是……”随从的声音更低了。
他没有再说话,端起那碗蛋羹,舀了一勺,盯着看了一会儿,才送进嘴里。
甜甜的,大概是小女孩儿才喜欢吃的。
这道菜不是他进献的,应该是萧梁特意为她抄的菜谱。
哪怕是她才十一岁的时候,他也没有认真将她当作过不懂事的小女孩儿;萧梁却正好相反,即便明日就要娶她为妻,也仍旧将她当作小女孩儿一样哄着、宠着……
“这道卷果,公主殿下吃着很是喜欢。”随从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夹起来尝了一口,也是带着一丝甜意。
那姑娘是江南人氏,口味原本就有些偏甜,但他自幼在北方长大,口味却是偏咸的,只是这一年来,他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口味。
只要她愿意吃的,都是好的,他吃着也觉得高兴。
这是他欠她的。
他欠了她那么多,除却那些算漏的,甚至还有计算中的。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会不会放弃在军粮失窃案中鼓动士子午门闹事?
姚叔景的尸身被抬出大牢时,那女孩儿哭得那样伤心。
当时他和谢幼卿碰巧路过,他还对谢幼卿笑道:“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也能哭得这样伤心!”
他记得谢幼卿当时还感慨了一句:“听说当年姚叔景为林四画过一幅小像,后来送到了御前,他们又都是从余杭来的,想来私交不错!”
想到这里,他放下了筷子,起身往内屋走去。
内屋摆了一些书架,上面堆了一些案卷、一些书信,案卷是她经手的每一件政事,书信是她亲手写下的每一个字。
他用指尖一一拂过,最后落在一个长条的锦盒上,唇畔笑意隐隐。
萧梁纵然得到了她,却也不能抹去她在他生命里的痕迹。
他藏起来的,何止一枝箭。
锦盒开启,红绸束着卷轴静静眼前;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拿了出来,缓缓展开——
画上的小女孩儿眸如新月,稚嫩的小手牵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猴,白猴纵然灵气跃然,女孩儿也天真无邪、钟灵毓秀。
手指虚虚地拂过画面,唇畔笑意渐浓。
这女孩儿,从小就惹人怜爱,难得的是,长大了,也还留着幼年的那一份纯净柔软,美好得令人心驰神往。
他自认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可在看到萧聿企图染指她时,还是忍不住出手制止了。
那年围猎,萧聿将她误认为小少年时,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
当时如果让萧聿带走了她,以林时生的性子,恐怕萧聿活不到第二天早上了,甚至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连萧道成也杀了,倒是省去他许多麻烦。
但他还是出面保下了她。
自嘲一笑,将画卷放回锦盒中,转身向书案走去。
可笑他即便当时出手保下了她,还挟恩求报地拉了他们父女下水,她当时一定觉得他坏透了吧?所以那一夜事发,他走到她帐外关切询问时,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可爱的警惕。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会不会只是单纯地护着她,护着她远离那些丑陋和不安?
怔怔的望着案头点起的灯,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怎么会呢?
那时的他刚刚拿沈卿言科举舞弊的事威胁过她,甚至拉着她一个小女孩儿见证萧聿的丑事,他满心都是废嫡的计划,步步为营,招招见血,怎么会顾虑一个小女孩的心情?
那时的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当时的胜券在握,会让后来的他一败涂地。
怔愣时,随从捧了一摞公文进来,他微微一笑,随手取下最上面一本翻阅起来。
先前萧梁出征之前,想将他调到中书省,好更方便在政事上辅佐她,他拒绝了。
袁氏在三省六部九寺都有人手,并不需要他亲自坐镇中书省,他只需在中书省放一名小小的通事舍人,每日过目一下她处理过的公文,也就足够了。
今年年底,她第一批外放出去的人任期将满,那么多人的去向都要提前定下来,她已经定了甘明珏、宫唐、陆云阙和顾瞻四人的去向,其余人则交给他来拟定。
宫唐将升任代州知府,继续在代州一地历练,而原代州知府是韦氏的人——可调任陇西;陆云阙也升任知府,原知府可调任江南;至于顾瞻,仍留任长安。
最重要的是甘明珏。
甘明珏将调回京城,他政事娴熟,甘氏底蕴深厚,不必像宫唐那样一点一点历练,她早已为甘明珏安排好了位置,因六部尚书无空缺,甘明珏便回任中书侍郎。
在萧梁恢复身份之前,甘明珏就是江南年轻势力的代表。
从前,甘明珏与他分属两派,互相抗衡,如今韦、裴眼中,他早已不是关中派系的人。
最近裴纪被贬、萧梁还朝,在韦、裴看来,已经是危机重重,更别说加上一个甘明珏了,韦玄承是一定会阻挠甘明珏回京的,这一场硬仗还是要扛下来。
还有裴纪被贬的去向……
……
等处理完所有公文时,抬起头,站立一旁的随从已经困得不住点头了。
搁笔,起身。
随从猝然惊醒,忙问:“大人要歇息了吗?”
他看了看时辰,摇摇头,道:“把明日诸礼的名册拿来!”说着,便抬脚走出了书房,坐堂屋里先前坐过的椅子上,望向门外星月交织的天空。
已经子时了,她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不知这些年,她是否会想起和他一起度过的,那唯一一次子夜?
后来他也查到了那一夜发生的事,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她那样一个小小的姑娘,就这么当机立断跑去了冀州,他得到消息的瞬间,几乎急疯了。
从冀州回来后,她便与他渐行渐远。
她身边有了萧梁,再也不必在西华门外的柳树下等他,再也不会独自在酒楼里撞见他,再也不可能站在他的伞下,由他送她回家……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能不能在那天夜里留下她?
留在这座宅子里,他可以将她的红色斗篷挂在门口,可以亲手为她烧起卧房里的炭,可以为她关上房门之后,还留在门口陪着她入睡。
他可以一整夜地在门口陪着她,只要她在这里,只要她不去兰栀若,她就不会去冀州,不会带回萧梁,不会与他渐行渐远……
“大人?”
随从担忧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自嘲一笑,示意随从将名册放在桌上。
哪有那么多如果?他怎么能留下她?万一伤到了她的名声,那可怎么办呢?
翻开名册,他定了定神,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原本就出身袁氏大族,又在太常寺任职多年,对各种礼仪自然十分熟悉,只不过这次公主大婚,林时生固执地将婚礼流程做了许多改动。
再过三个时辰,他就该出发进宫,去安排她的婚礼典仪。
他需要把所有的流程再看一遍,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那是她的大婚,万万不能有任何瑕疵。
那次她问他为何拒绝入中书省,他只说时候未到。
他还要亲自主持她的婚礼、册封储君大礼以及登基大典,等亲自将她送上皇位之后,他就可以离开太常寺,去她想要他去的地方。
蜡炬渐矮,天色欲晓。
放下名册后,随从捧来热水与巾帕。
抹去一夜的疲倦,换上庄重的礼服,他朝外走了一步,又忍不住转回身,犹豫着问道:“我今儿看着可还行?”
随从愣了一愣,道:“大人风采不减。”
略略安心,继续朝外走去。
因他今日着礼服,门外已备了马车送他入宫。
驾车的是袁氏一名世奴,见了他面带笑意,小心恭敬地扶他上车,关切地说了一句:“家主大人脚下当心!”
他蓦然一顿,转身看那名家奴,淡淡道:“唤我大人即可!”
那年,他亲手交出家主令后,袁氏,就只有那一个家主。
马车晃晃悠悠向午门驶去,那门内,有他不能错的任务,有他不能放的牵挂,有他不能避的宿命……





恃君宠 第569章 春深杏花乱——纪芷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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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隆二年,四月。
初夏的京郊,草薰风暖,花影妖娆。
从玄女观出来,枝头径畔,一路杏花相随,煞是美丽。
这里到山下,只有一条山路,不长,也不高,但是很幽静,她每次来玄女观,都会把侍女白蘋留在山下,一个人静静地走上来,走进玄女观,和生母淡淡地说上几句,然后离开。
在父母缘上,她比不得贵为秦国公主的四妹妹,也比不得父兄俊彦的大姐姐,甚至连三妹妹也比不得,至少林嘉荃的母亲知道如何去疼女儿。
但是她和她的生母,大概就是缺了点缘分,大多数时候只是相顾无言,对坐无语,每每绞尽脑汁,也说不了几句,久而久之,她们也都习惯了。
她每旬来探望她一回,待上半个时辰,然后独自慢慢地走下山。
黄昏的时候,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她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
突然,路边树丛里细细簌簌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小动物碰巧路过。
她顿了顿脚步,不甚在意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刹那间,眼角黑影一闪,滚烫的掌心覆住口鼻,紧接着一股大力拉扯——
天旋地转,而后背上重重一撞。
痛!
掌下封住一声痛呼,她蹙眉闭眼的一瞬,那人松开了手掌,不等她睁眼,灼热气息逼近,强硬地封住了她的双唇。
采花贼!
林嘉芷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用力地推拒着,可眼前这人紧绷的身躯仿佛金铁铸成,比背上抵着的树干还要坚硬,任她用尽浑身力气都纹丝不动。
因为她的挣扎,他猛地收紧了双臂,然而唇上的攻势却顿了一顿。
“我会负责的!”他低声道,随即更加凶猛地吻上她的唇,将她抗拒的双手用一只手锁在身后,另一只手从她衣衫下摆探入,动作冷硬,掌心烫人。
他掌心诡异的热度烫得她一个激灵,反射性地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下去。
那人一声闷哼,动作猛然顿住。
双手仍被他禁锢在身后,但背上那只手掌正缓缓退出她的衣衫,与此同时,近到看不清的那张脸也在缓缓抬起,一双清冷得毫无情绪的眼睛出现在她眼前。
被那双眼睛盯上的瞬间,林嘉芷顿觉心口一窒,直想尖叫出声。
挺直的鼻梁,淡淡的薄唇,俊美眉目间森冷逼人。
“裴纪!”她失声喊道。
他目光一寒,猛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认得我?”
他站在她面前,离她这样近,她顿觉心口发胀,又酸又疼,看着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纪冰冷的目光渐渐带上了疑惑,被她咬出了血痕的薄唇微微一动,正要开口,突然眼神一利,往某个方向一瞥,随后在她腰上一揽,倏地离开了原地。
他抱着她,穿梭于妖娆杏影之中,带起清风阵阵,撩起的发丝拂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缠绵得像一场梦。
林嘉芷痴痴地望着他的侧脸,也不知过了多久,去势猛然停住,背上又是一痛,再次狠狠地撞上了树干。
霎时间,一树落花如雪,拂乱眉间鬓角却不觉。
他一手扶在她脑后,目光已经没了刚才的清冷自持,狂乱得令她心头剧烈跳动。
他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暗哑:“你是谁?”
她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喉咙深处,颤抖着喊出一个名字:“裴纪……”
裴纪心中猛然一动,手掌轻轻抚过她盈满柔情的双眸,掌下睫毛轻颤,似将这陌生女子眼中满溢的情意抖落在他掌心。
他缓缓握紧了手掌,仿佛要将方才掌心的悸动通过这一握揉进血肉之中。
体内药力再次猛扑而来,理智逐渐垮去,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抚上那女子玲珑的腰线,浑身上下都渴望着亲近她,占有她,可偏偏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裴纪,你是谁?”
她还是没有回答,而是出人意料地扑进了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
那一瞬,如甘霖润入,正遭受痛苦灼烧的身体突然得到了纾解,他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丢弃了所有理智,将她揉进怀里,贪婪掠取。
疏影淡薄,香染玄衣素罗,风起空山如雪落,落满轻衫,斜日散,春深杏花乱。
……
耳朵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心跳声已经平稳了许久;手指试探着抚上他的胸口,忽然,他手臂一动,将她的手按在了胸口,嗓音低哑地唤了一声“阿芷”。
林嘉芷眼眶微热,安静地不再动了。
他唤了那么一声后,没再有什么动静,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了。
林嘉芷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顺势掉落在了地上,仍旧没有动静。
“裴纪?”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林嘉芷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天光,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了起来。
这里,是一处山坡的夹角,在山石和树木的遮掩下,即便是白天也很难被人发现,更何况如今天色才蒙蒙亮。
杏花林中那一场情事太过凶猛,她最终在他不留余地的掠夺中昏厥过去,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大约是药效太猛,这一整夜,他都没有放过她,在这个避光的黑暗角落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
想到那些,她忍不住红了脸,手抖得几乎系不上衣带。
好不容易穿好衣衫,回头看了看仍旧熟睡的裴纪。
初见他时,便是一脸疲惫,又缠了她一整夜,此时应该是累极了。
她拿起他的衣衫,轻轻盖在他身上,目光恋恋地在他脸上盘桓几许,还是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
是裴纪啊……
他嘴唇动了动,极其微弱的一声“阿芷”响在黑暗之中,顿时令她落了泪,情不自禁俯身在他唇上和泪一吻。
起身时,双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她惊惶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惊醒他,才松了一口气,最后寻了根树枝拄着,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遇上了找了她一整夜的林平之。
“在杏花林中迷了路,又不慎跌了一跤,天色晚了,又实在走不动了,才等到天亮。”她解释道。
林平之很是纳闷:“你在哪里等的?我们都把这座山翻遍了,你都没听到动静吗?”
“大概睡着了没听到。”林嘉芷淡淡道。
林平之虽然心中存疑,也知道她是个冷性子,便不再多问,让人赶了马车过来。
上了马车后,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听到?平之一共三次路过那边附近,可无论哪次路过,她和那人都正难解难分,她又怎么可能回应?
那人是裴纪,他是裴纪啊……
是她存在心里四年不敢触碰的裴纪啊……
……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俊采风流、名满京师的裴五公子。
永康十四年的夏天,她被父亲送到了为前梁皇子选妃而举办的赏荷宴上。
那样的宴会,请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唯独她一人,明明不够格,却还是寻了门路进去。
她初到京城,也不认得谁,又是那样尴尬的身份,京城贵女们虽没有明着给她难看,可也有意无意地落下了她。
宫人们也看不上她,领了她去更衣后,竟没有人再领她回去,她一个人走了几步,便迷了路。
她曾经以为,那一次迷路,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缘,在后来数不清的无望日子里,那一日的情形被她一遍又一遍拿来回味。
那时的他,既有着世家子的雍容气度,又和着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眉宇间可见文章风流,含笑时又如春暖花开;
那时的他,会与她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温和中带着安抚地询问着她是否来赴赏荷宴,是否迷路;
那时的他,会在遣了随从去寻宫人之后,含蓄地赞了她的衣饰和容貌,提点她赴宫宴时的些许禁忌;
那时的他,美好得像她年少时的一场梦。
后来,她被选作了萧隶的侧妃,深居简出,一心备嫁;
后来,他高中进士,衣锦游街,琼林赴宴,春风得意;
后来,她嫁入王府,锦缎珠翠,庭院深深;
后来,他跌入尘埃,流放岭南,音讯渺渺;
再后来,她贵为县主,却为前朝皇子守着寡;
再后来,他重回京城,却弃文从戎去了代州。
她和他,从永康十四年那个夏天的偶然之后,再无一丝一毫的瓜葛,记忆中完美如梦的裴五公子,一直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偶尔在漫漫长夜被突然记起,温暖着她冰冷的心房。
可是那个曾经以为永远触不到的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抱着她,吻着她,固执地追问着她的名字。
是裴纪啊……
是她不能抗拒的裴纪啊……
当他或低吼或呢喃地在耳畔唤着她“阿芷”时,她无数次情难自禁,喜极而泣。
他亦无数次吻去她的泪,在一遍又一遍的深深占有中承诺着。
阿芷,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娶你的……
伴着晨曦迈入梁国公府大门时,她咽下一丝苦笑,从侍女手中接过不足周岁的萧安,脸上浮起温柔笑意,轻声哄着幼儿。
纵然一夜缠绵,她和他终究是不可能的……
……
建隆三年,五月。
奉旨幸江南、修皇陵的秦国公主回京,没有先去玉泉山行宫拜见天子,反而先回了皇城去见了被软禁的太子林愿之。
这样的举动放在别人身上,足够被弹劾到丢官弃职,但那个人是秦国公主林嘉若。
林时生不仅亲自返城,把林嘉若和犯事的太子一并接到了行宫,还大宴百官为公主接风,这样的荣宠,就是裴氏内部都觉得不安。
“太子没有赴宴。”裴练道。
裴纪“嗯”了一声。
裴练低声叹道:“如此看来,最要紧的,还是这个秦国公主呐……”
裴纪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着吧!”
这一次,不过是小试牛刀,他也没想过会这样顺利。
这个太子,还是太弱了些,虽说年岁还小,可权力之争,谁又有那心思怜惜老弱病幼?
既然林愿之露了软肋,就怪不得别人了!
突然,身后希窣声动,两人同时转身,一名急欲躲闪的素衣女子慌慌张张地撞进了视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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