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黑山老鬼
小鲤儿犹豫着低下了头来。
方贵得意洋洋,压低了声音道:“我吃点亏,你把你家的仙法教给我,我把这些兔子都送给你,怎么样”
小鲤闻言一下子犹豫了起来,久久不肯回答。
方贵则是得意洋洋,也不着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谁也不知小丫头心里纠结了多久,又鼓起了多少勇气,看着怀里的可爱小兔子,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方贵顿时兴奋了起来,伸出手指:“一言为定,你要反悔你就是泥鳅,记得啊,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连青姐姐和黑嬷嬷也不能告诉,不然的话……我就天天吃兔子!”
“我不敢的……”
小鲤儿低下了头来,道:“不然爹爹也会骂我的!”
“你爹真好!”
方贵大感兴奋,强迫着这小鲤儿拉了钩,然后一起陪她给兔子作窝。
小鲤儿毕竟年幼,虽然她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说家传正法不可示人,但她也只当这是爹爹给自己下来的无数条规矩的一条而已,并不真个晓得这里面的重要性。
再加上方贵若是真想哄人,那当真是贴心的了不得,牛头村的花寡妇都能被她哄的从头到脚的舒服,更何况是小鲤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几日下来,倒是将方贵当作了世上最亲近的人一般,先前是不碍于爹爹的威严,不敢答应,但如今答应了,便也真就传了。
不过她家传的口诀,那是何等的玄奥艰涩,比黑衣老嬷嬷的引导法诀又难了百倍,初时方贵还听着小鲤儿一句句的给自己讲解,后来却顾不上了,只求先记在心里再说。
好在方贵也跟着牛头村的张穷酸读过书识得字,再加上脑子灵活,又知道这时候学的是好东西,因此也加了倍的用功,倒也没用几天,便将那洋洋近千言的九元炼灵篇记在了心里,期间自然也生过疑惑,在想小丫头说的这些东西愈听愈是不懂,不知是否是在哄自己。
可是当他直接问了出来的时候,小鲤儿一句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些心头的疑惑。
“方贵哥哥对我好,我不会骗方贵哥哥!”
小鲤儿一边给取名作小灰的兔子喂着晒干的嫩草,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
方贵仔细想了想自己干的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哪里对你好啦”
小鲤儿道:“方贵哥哥看到了妖狼,就拉着我一起跑!”
第六章 一场误会
“唰!”
那一条大袖击溃了外围的大阵,余力收势不住,径直向着下方盖落了下来。
这一袖荡起来的余波,便将周围的岩石击得粉碎,更何况是两个小小的人儿
迎着这一袖,就算是小鲤儿,也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恐之意!
她身上是有修为的,但是那一袖之力,明显比她所能够抵御的力量差得太远,所以这一次她倒是真的懵住了,不过也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忽然方贵瘦瘦的身体一把将她抱住,在她呆呆的眼神里,只见到方贵一声大叫,小脸扭曲,拼命的将自己的胳膊伸向了半空之中!
看起来,就仿佛要单臂撑着那条乌龙!
“唰!”
方贵的左臂之上,正扣着那一条银蜈蚣链子,在这一刻,那一条银蜈蚣之上,忽然亮起了一连串血红色的符文,方贵的身体在这时候变得通红一片,似乎隐约可以听见他体内传来劲风呼啸一般的声音,那是无尽血气都在飞速流转,然后被银蜈蚣快速汲取的声音。
随着银蜈蚣瞬间汲取了足够的血气,一道银影忽然从方贵左臂之上飞出,化作七八丈长的蜈蚣冲向了半空。
“哗啦……”
银色蜈蚣影子与那蓝袍道人的袖子撞了一个结实,巨大的力量四下里袭卷,将周围更多的阵旗都给荡飞了出去,地面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一层层的草地被刮了开来。
连半空之中的黑甲侍卫都震得向后退了数步,没动过的,只有蓝袍道人和方贵、小鲤儿。
“飞天蜈蚣这是……”
那蓝袍道人明显也没意料到这么一着,他其实在打破了周围大阵之后,便立时看到了大阵边缘的方贵与小鲤儿,吃惊之下,已经在急急收手,只是担心收势不够快,会波及到下面的小姐而已,但却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儿居然会扑过来用这等邪宝抵挡了自己一下。
惊愕之下,他只能借势身形急退,同时大喝出口。
眼见那银蜈蚣还跃跃欲试,要向自己扑来,他急忙双手连划,做好了再次出手的准备。
而在这时候的方贵更是头晕脑胀,哪里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已控制不得那蜈蚣,只觉一身气血快速流失,尽被蜈蚣吸走,似乎连最后一滴血也留不下。
“住手!”
但还好就在这时候,庄子最中间的厢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厉叱,两道身形破开房顶,在一片檐瓦杂草纷飞之中,冲到了半空。
黑衣老妪目光急扫,已是脸色大快,快速向着空中招手,将那一条银蜈蚣接回了自己手中,然后目光扫过了场间,怒气冲冲的向着那蓝袍道人看了过去,喝道:“何方妖魔”
那蓝袍道人见到了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这才心间稍安,忙在空中作揖,道:“云州永照山风安子奉命前来接秦家小姐回山,唐突破阵,倒险些引起误会,恕罪恕罪……”
“永照山的人”
那黑衣老妪听到了对方的话,稍稍心安,知道来的不是仇家,反而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但一转眼看到了地上生死不知的方贵,心间立时火气更重,喝道:“既是来接小姐的,难道不知道好生传音叫门的道理,哪里来的狗胆,居然一上来便要硬破我的大阵”
那蓝袍道人闻言,顿时脸色有些尴尬,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倒是在蓝袍道人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笑道:“胡婆婆不要急着骂人,是本公子担心鲤儿妹妹的安危,这才让风安道长直接破阵的,你嫌我礼数不够么”
空中的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巡着那声音传来之处看去,两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得蓝袍道人身后的半空之中,还有着数名黑甲的侍卫,而这些侍卫中间,则是簇拥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轿子两边有两个娇美的年轻侍女,轿顶之上镶珠嵌玉,说不出的华丽,如今轿帘正被慢慢掀开,露出了端坐在轿子之中的一个面如白玉一般的温润少年。
这少年年岁也不甚大,十七八岁模样,生得极为俊美,只有一双眼睛,哪怕是在脸上带着笑时,也隐隐藏着一股子疏狂之意,眼皮子底下看人,便像是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原来是甲少爷到了,还请恕老身未曾远迎之罪……”
黑衣老妪和青衣侍女对视一眼,皆规规整整,齐齐敛衽向那少年行礼。
“我恰好便在左近,听闻了鲤儿妹妹在这里被人欺负,就接下了这个任务,来到了此州,先灭了那些胆大包天敢招惹我秦家的门派,然后便急着过来接鲤儿妹妹了,一次传音之后,你不曾回应,我担心鲤儿妹妹出事,这才让人打破了你布下的法阵,看样子你怪罪我”
身上穿着淡金色袍子
第七章 永不为奴
方贵迷迷糊糊躺了很久。
感觉自己已进入了一片永恒的黑暗,身周如处冰窖,冷的可怕,就连意识似乎都已彻底熄灭,永远的堕入了死寂之中,可在这意识绝灭的一瞬间,他却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许多存在。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到处都是仙人的国度,在向着自己朝拜,又仿佛看到了一片战场,无数刀光剑影,山崩地陷,就连天空都破了几个大洞,有无尽的仙火自天外倾泄了下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像是回到了牛头村。
在这里,他看到了天天笑眯眯的胖胖族长,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袍脸色正经却总是偷看花寡妇洗澡的张穷酸,还看到了扯着一杆卦旗给人算命而且总是一张口便讲出无数仙人传说来的朱瞎子,还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四处勾搭男人的花寡妇,以及扎着两个羊角辫总是啃着没有熟透的杏子口水流的哗啦啦的红宝小丫头……
他的意识在这样接近湮灭的状态里沉浮了好久,倒开始感觉渐渐暖了起来。
仿佛有隐隐的暖流自小腹升起,渐渐流向了他的全身,这些暖流逼退了他身周的寒意,也使得他渐渐从那无尽黑暗里渐渐浮了出来,无尽的幻象开始一点点从识海之中褪去。
睁开眼的前一霎,他听到了一声轻叹:“这野小子还真是命大啊……”
睁开了眼睛之后,方贵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厢房里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眼前那张略带些歉意的脸正是黑衣老婆婆,在她身边,还有一脸冰霜的青衣侍女,床边一只小手抓着自己,正是一脸惊喜的鲤儿小丫头,更远些的地方,还能够看到一位青衣的道人。
“呵呵,不是他命大,而是他命好!”
那位青衣道人见他睁开了眼睛,便放下了心来,冷笑道:“古通老怪花了七天七夜,不知消耗了多少绝妙药材炼制出来的养息丹,便这么喂给了他,死人怕也是能活过来……”
听这口气,居然像是有些嫉妒的意思。
“这娃娃救过小姐,命当然好!”
青衣女婢冷着脸,淡淡说了一声,并不给这道人颜面。
那道人也不敢发作,只是揖手道:“既然他醒了过来,那老夫便去回禀公子,该启程了!”
“这……这老浑蛋……”
方贵迷迷糊糊的,眼见那青衣道人要出去,这才忽然认出了他来。
这不正是之前差点一袖子把自己拍死的老头么
生死大仇啊,如何能不急眼
青衣道人听了这称呼险些一跤跌倒,顿时一脸铁青,若是秦家的小姐这般骂自己,甚至是那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这般骂自己,能忍也就忍了,但这段时间里,他已听黑衣老妪说了这小子的来历,一个乡下的野小子哪里来的胆子这般羞侮自己,下意识便要发作。
不过看到鲤儿小姐便伏在床边,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也脸色不善,却是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冷眼看了方贵一眼,便走出了门去向那位甲公子禀报去了。
“你莫要着急,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那黑衣老妪则是按住了方贵,温言向他解释了一遍。
方贵听了,也只是迷迷糊糊,合着自己是被自己人打伤的
不过想到了自己胳膊上的蜈蚣,又转念一想,自己究竟是被打伤的还是被坑的
“先去拜见甲少爷吧,救你命的丹药是他赐你的!”
青衣婢衣面无表情的提醒,说着便牵起了小鲤儿的手,准备向外走去。
方贵虽然身上没有力气,也被黑衣老妪扶了起来。
他心里已然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窝火是假的,明明是这些人害的自己差点丢了小命,又把自己救了回来,结果还要自己去向人家道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低头是不行的,也只能装作乖乖的模样爬起来。
本来还在思忖着如果给那什么甲少爷磕了头是不是太亏,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给自己磕头的机会,那位身穿金袍的少爷正大咧咧的坐在厅上饮茶,见到方贵被黑衣老妪引着出来,便放下了茶盏,不耐烦道:“既然没事了,便该启程,鲤儿妹妹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周围的侍女与黑甲卫士闻言,便要立时去准备。
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这时候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青衣婢女伤势还未全好,但既然甲公子发了话,便是伤势再重一倍她也不敢违背,只能到了路上再慢慢服用丹药调养了。
倒是小鲤儿一听这话,却忽然拉住了方贵的手掌,道:“方贵哥哥……一起么”
“啥”
此言一出,不说别人,就连方贵都愣了一下:“我还得回牛头村呢……”
那位甲公子也脸色微露不悦,他认真的看了一眼拉着方贵的手掌,两只眼睛里满是祈求之色的小鲤儿,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一身褴褛,仿佛站也站不稳的乡下野小子,心里似乎有些不满,但又隐隐觉得自己会生出这种不满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算了!”
他还是笑了笑,道:“既然鲤儿妹妹喜欢,便把这小子带回去做个小厮儿好了……”
一听此言,小鲤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听着可以和方贵一起走,露出了期待之意。
而黑衣老妪和青衣婢女则是面露惊喜之色,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野小子居然会有这等福气,东土秦家的小厮儿,那也比这安州乡下的苦少年身份不知高了多少,尤其是想到了这少年以后的命运,那当真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了,黑衣老妪已是忙忙的推了方贵一把。
“还不快谢过甲少爷”
“我……谢他”
方贵这才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看了黑衣老妪一眼。
“傻小子,你哪知道入了东土秦家的好……”
黑衣老妪没有张口,但却有细细的声音在方贵耳边响了起来:“秦家可是天上天的大世家,哪怕只是秦家的下人,也有着玄妙功法和丹药恩赏,一入秦家,再非凡俗,比
第八章 一道因果
不得不说,东土秦家在给钱这件事上,还是很大方的。
望着方贵那只坦然的手掌,甲公子只是轻蔑的打量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他身边的一位黑甲卫士便将腰间的一个囊袋解了下来,从里面取走了几样信物与法宝,然后便将沉甸甸的袋子向着方贵扔了过来。
很明显,那袋子里着实装了不少银钱,方贵两只手抱住了,倒是险些捧不住,那位甲公子望着方贵喜上眉梢的模样,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有意思”,转身走了。
其余人等也皆一言不发,跟着甲公子走了出去,包括了青衣婢女也回厢房收拾了些东西,并不准备与方贵道别,便先去了庭院之中等着,只有黑衣老妪和小鲤儿还留在厅内。
“方贵哥哥,你以后会来找我吗”
小鲤儿看着方贵,两只圆不溜的大眼睛非常的认真。
方贵正着急着想打开那个袋子看里面有多少银子,但当着黑衣老妪和小鲤儿的面总是不好意思,这时候心焦难耐,还是敷衍着拍了拍小鲤儿的肩膀,道:“放心吧,十年内一定去!”
心里倒是想着,这秦家人傻钱多,可不得经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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