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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崔走召
她所说的‘夯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指二当家没跑了,事实上二当家的头脑却是很厉害,算是当今少有的奇人,可就是这样一位能看破世间大局的高人却有个毛病,就是对女人没有抵抗力,不止是他,据说连他的弟弟也是如此,真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的关系。
很明显,杜果早就知道他这毛病,所以此时破口大骂,而在她的骂声中,林若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只见她哽咽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简招娣给二当家送饭,大家也不会陷入此般田地。”
见她这么一说,杜果和纸鸢连忙安慰,杜果说:“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那老二没记性,活该被女人骗,好了好了,反正都到这地步了,咱们在悲伤自责也不是回事儿,还是先讨论下接下来的对策吧,如今咱们被困在山上,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想要脱困就只能自救了,纸鸢,山上的阵法如何了,咱们还剩多少战力统计出来了么?”
纸鸢见杜果问她,便回到:“这两天的消耗,山上的三个遁甲符阵已经被破了一个,由于有贼人占领所以无法修复,寨中兄弟,还能战斗的,一共三百二十一人,其中有天启之力的兄弟还剩十五名。”
“只剩三百多人了么………………”听到现在活下来的人数之后,杜果心中也开始悲伤了起来,曾经千人赏月畅饮的场面只能变作记忆,想想那些兄弟,有许多杜果都叫不出名来,只能依稀的记着他们的笑脸,而现在,时间和江湖的残酷将他们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我要给他们报仇,给所有人报仇。”杜果紧握双拳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林若若随即说道:“如今情势与我们不利,我们要一边守寨的同时,尽快挑选兄弟下山寻求帮助,这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现在孔雀寨已经被重重包围,那些恶人之中有人精通诡异邪法,即便从后山密道绕远出去怕也是凶多吉少,而且还有暴露密道的危险啊。”纸鸢说道。
而杜果则摇了摇头,起身说道:“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咱们已经再受不得重创,如果这一关熬不过去的话,只怕日后的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孔雀寨的存在了。”
这番话说的十分珍重,纸鸢当时叹了一声刚想开口,可就在这时,只见门外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呼:“贼人们又攻打上来了!!”
来的好快!
三人听罢这个消息之后,连忙拿起兵刃朝着寨门狂奔而去,此时的战门处一篇混乱,在人群之中,纸鸢高高跃起,像山下极目远眺,果不其然,只见水间山半山腰处一阵蔚蓝光华浮动,雷鸣般的爆破之声如过年燃放的爆竹般此起彼伏!
那是第二个遁甲大阵发动的情景,而此间距离上一次的战斗,才刚刚过了四个时辰左右,但见山下放哨的兄弟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在人群之前见到了杜果之后,那人连汗都来不及擦,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寨主,贼人们又要上山了,而这一次,他们的头头也来了!”
连康阳终于来了么!?
人群之内发出了一阵惊呼,要说前几次进攻单是一些阴山弟子就将他们逼到了寨门口,而如今这些败类的主帅终于来了,那他们岂不是………………
人啊,终归是怕死的动物,即便是孔雀寨寨民们也逃脱不了这份恐惧,此时外加上种种不好的讯息,以至于大伙全都慌了神儿,哪里还有一丝斗志?
果然,二当家不在,让他们失去了安全感。杜果瞧着慌乱的众人,心知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敌人还没攻上来他们就已经输了,所以,她必须要尽快的想出办法!
好在,她这个寨主也绝非浪得虚名,就在众人括噪间,杜果忽然双目圆瞪,紧接着,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呼喊:“乱什么!!”
在孔雀寨中,这个男人婆的威信还是有的,此时见三寨主喊话,众人瞬间鸦雀无声,而杜果趁机举刀高呼道:“我知道你们害怕,因为二当家不在,因为咱们又经大敌,我不怪你们,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对你们来说,孔雀寨是什么?!”
对所有人来说,孔雀寨是什么?是家,是归宿,是他们这些饱经沧桑的猎妖人在这世上最后的容身之所。
众人开始纷纷回答,而杜果又喊道:“好,既然孔雀寨是我们的家,那我们都是亲人,如今我们的家遭到了威胁,我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逃跑的下场是什么?你们所有人应该都清楚!家都没了,在这世上又如何安生!!??”
众人面面相觑,这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如今却因为恐惧而被抛到了脑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孔雀寨有着特殊的感情,此间因杜果的一番话,将众人心中的热血再次点醒。
于是,他们齐声喊道:“没错!怕什么,如果没有孔雀寨的话,我们早就死了!怕什么?我们不怕!!”
“好!!”杜果见大家终于又恢复了斗志,于是平举右臂,以匕首直指山下符阵处,并开口吼道:“兄弟们,我们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今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忘了你们,守住这一波攻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力量!!”
“好!!!”数百人发出了震天的吼声的同时,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可是,就在他们刚刚于寨前部好了阵后,只见半山腰处一股柱状的白烟冲天而起,第二个遁甲符阵这么快就被破了!
紧接着,是第三个。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杜果也没有料到,这第三个阵法居然没有坚持过两柱香的时间,相比起之前的秦沉浮,现在的连康阳没有那么强的灵子之威,他所追求的,是绝对的力量,一个一个的碾碎,这就是力量。
而在第二股白烟飘起之后,寨门前的所有弟兄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没有人说话,冷汗的滑落不带一丝声响,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之声,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阵前的纸鸢猛地发觉远处树林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于是她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几步上前,长剑出手势如闪电,猛刺而去!
不管是谁,他们现在需要气势,所以一定要用最麻利的手段干掉第一个冒头的家伙!
纸鸢快剑师承当年行颠道长,乃是属于《化生金丹经》的分支,这些年里,经过了刘伯伦他们的指导还有她自己的领悟后,这‘五鬼剑法’在纸鸢手中俨然已经自成一派,相比起行颠道长的雷厉风行,纸鸢更注重其‘快’之精髓,配合着独特的呼吸方式,从上前到出手,不过转瞬而已。
一剑刺中,单听那树丛之内发出了一声惨叫,孔雀寨众兄弟一阵欢呼,而欢呼之声刚刚出现,纸鸢只感觉到握着长剑的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力,这让她心中一沉,慌忙撒手回撤,而就在这时,一头三丈来高的怪物凭地出现,那怪物的身形如同一条腐烂的鲤鱼,自那鲤鱼长着蜈蚣似的千足长腿,嘴内钻出了许多胳膊粗细的肉条,肉条之内连生着一个光着膀子歇顶的中年男子。
而纸鸢的这一剑,刚好此在了那鱼唇之下,此时长剑尚留在那怪鱼的身上,而那鱼唇中的怪人则瞪着猫似的瞳孔,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纸鸢,嘴巴一咧,露出了满口尖锐獠牙,发出了‘嘎嘎嘎’刺耳的笑声!
这,这是什么怪物?!
虽然江湖阅历丰富,但纸鸢从未见过这种妖邪,而且,更另令她感到震撼的是,就在那一刻,前方树林一阵抖动,各种巨大的妖怪相继出现,粗略估计,竟有二百多头!
其中大部分都是阴山的童奴巨妖,还有十余只相貌只妖邪,那些妖邪的身上无不散发出强大的邪气,而在这还不算,在这些妖怪的身旁还沾满了身穿黑袍的阴山弟子,此时千余名阴山部众再次聚在孔雀寨前,孔雀寨哪里还有一丝的胜算?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这些家伙之前是在保存实力,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力量!
啪啷一声,也不知是谁的兵刃掉在了地上,孔雀寨众人再次颤抖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只见那鱼身的怪物怪笑着朝纸鸢扑了过去,见这巨大的怪物扑来,孔雀寨众人心中皆惊,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而眼见着那怪物的身影已经将众人笼罩,杜果猛要牙关,两步迈到了寨门旁边,寨门旁有两幅对联,一副是:空山独隹,天涯何方是归处。另一幅是:夜雨扶窗,乱世心安即吾乡。
只见杜果挥舞着匕首,朝着那第二幅对脸上的‘雨’字斩了下去,扑哧一声,但见孔雀寨的大门猛地发出了一阵强光!强光之下,那雨身怪物竟僵在了当空。
这是孔雀寨最后的压箱底了,自打上次遇袭之后,二当家为了加强孔雀寨的防守,以自己超强的天赋模仿了世生他们的阵法,在大门处制造了一个紧急的遁甲之阵。
但他模仿的再像也不能同刘伯伦他们的阵法相比,所以这个门阵仅能维持一瞬,而这一瞬似乎就够了,纸鸢见那怪物被阵法限制,慌忙从身旁一人腰间拔出了一把长刀,同时飞身跃起,手起刀落,将那鱼身怪物的头颅给斩了下来!
光华散去,鱼身怪物落在了地上之后,开始死命的挣扎,而孔雀寨众人趁机撤回了大门之内,眼见着那怪物死了之后仍在扑腾,众人心有余悸,不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时。
但见那些阴山弟子们已经从树丛之内涌了出来,眨眼之间便将孔雀寨重重包围,黑压压的人群涌动间,一名身穿玄黑重甲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那飞头将军连康阳。
见这魔头终于出现,杜果冲出了门口,一边将气喘吁吁的纸鸢拉了回来一边高声喝道:“奸贼!你为何要犯我孔雀寨?”
连康阳看了看杜果,随后又扫了一眼门内的众人,这才伸出了手来,指着杜果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可以不死。”
杜果一愣,随后见那连康阳又伸手指向她身后的弟兄们说道:“你可以不死,你可以不死,你也可以不死………………说白一点吧,你们如果现在投降,都可以不死,除了你。”
连康阳双目冰冷的瞪着纸鸢,随后咬着牙冷笑道:“你,必须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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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志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必死心 抉择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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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这番话后,众人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纸鸢死死的瞪着这眼前满身邪气的男子,不发一语,而杜果则忍不住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直接么?”只见那连康阳平静的说道:“你们都可以不死,但只有她不行。”
见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后,紧握着长刀的纸鸢边平复着呼吸边沉声说道:“我认识你么?”
“不认识。”连康阳冷漠的说道:“但是你认识世生,所以你必须要死。”
世生!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名字之后,纸鸢心中一酸,只见她大声喊道:“他和你有仇?!”
连康阳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他和我的仇乃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是个记仇的人,所以早就忘了,但是…他做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即便他死了,我也要将他这世上所有的亲人爱人全都抹杀干净。”
话说世生在江湖上成名的时间并不算短,早在上个江湖中,孔雀寨五鬼之名更是名扬天下,更有花边消息称,在哪五鬼之中‘黄符世生’同‘鬼剑侠女’乃是热恋中的情侣,此时世生已经死了,连康阳心中恶气难消,于是乎这才在准备妥当之后攻上了水间山,而他最主要的目标便是纸鸢一人。
就在说完了那番话后,连康阳紧盯着纸鸢又冷笑道:“不过,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只要你在这里亲口发誓同那贼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便可以放过你,否则。”
连康阳竖起右手三指,摆了个毒誓状:“否则你会以这世上最残酷的方式死去,你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解脱,如何?!”
他这话的后两个字发音极重,话刚出口,但见身后阴山部众们齐刷刷的端起了兵刃,那些妖邪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连康阳所发出的杀气,于是也跟着仰天怒吼了起来,如今双方实力悬殊,水间山的孔雀俨然已经落入那阴山的屠刀之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做抵抗是否当真会不明智呢?
孔雀寨的寨民眼巴巴的望着那纸鸢,他们的眼神极度复杂,有些人似乎已经开始祈祷,祈祷这丫头别再犯犟,如今生死一瞬,随口敷衍那厮一下又能如何?是啊,发誓又不掉块肉,保住性命才是最主要的啊!
而万没想到的是,纸鸢在听了那连康阳的话后,竟凄惨一笑,就在转头之际,居然毫无征兆的向连康阳窜了出去,两步,仅仅两步便来到了连康阳的身前,在场众人都没回过神来,便见她左手后摆,右手自下而上顺势上挑,长刀刀尖直刺那连康阳的下巴处!
纸鸢没有惊人的力量,所以下手直挑要害,无论你多厉害的硬气功,但从下巴到喉结间的一块肉是永远都无法练成的,只要速度够快,眨眼便可将到从这寸余皮肤直刺大脑,到时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死。
纸鸢这一招速度与力道都十分的惊人,似乎她方才一直在积攒着这一剑的力量,誓要一剑刺死连康阳,而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连康阳本以修成了魔体,她对人的所有常识,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作用。
电光石火间,只见纸鸢的长刀点在了连康阳的下巴下面,铛的一声,纸鸢右手发麻,这触感竟好像刺在了钢铁之上!纸鸢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连康阳低下了头,长刀被震成了数节儿,纸鸢虎口尽裂,就在这时连康阳一脚横踢,纸鸢连忙双手格挡,但身子仍是一震,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传来,支援当真如同断线风筝般朝后飞去。
多亏了杜果和林若若,两人见机不妙,慌忙使出了全力飞身上前,虽然接下了纸鸢,但仍被连康阳的腿劲震得口吐鲜血,三姐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孔雀寨的兄弟们连忙上前搀扶,而直到这时,连康阳才冷冷的喝道:“你们不会真的认为我不杀女人吧?”
“那你还费什么话。”只见纸鸢挣扎着站起了身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随后毫不犹豫的喊道:“别看不起女人啊!恶贼!你以为我会在你的威胁下妥协?你错了!我告诉你,我当然同他有关系!我喜欢他!即便他死了,但我李纸鸢依旧是他的女人!他做的很对!你们这些恶贼,当真是死不足惜,如今你们那老魔头死了,我便替他同你这小魔头拼个玉石俱焚!即便是死了,你们这些邪道也休想羞辱我们!”
纸鸢终于含着眼泪说出了心中的话,当真孔雀寨以及阴山妖魔面前,将曾经羞于言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是喜欢世生的,从开始到现在,从那南国深深的地穴中开始,便深深的喜欢上了他。
但如今,这番话是否还是太晚了呢?
不论如何,在听了纸鸢的话后,孔雀寨众兄弟们全都大为感动,同时许多人开始自惭形秽起来,是啊,他们在这生死的面前,还不如这些看似柔弱的女人。
纸鸢的话,给了众人一股无形力量,只见杜果高声赞道:“说得好!!恶贼,你要打便打,休要折辱我们,谁要你这邪道的怜悯?你这诡计,未免也将我们孔雀寨太过小瞧了!!”
一番话说的是正气凛然,孔雀寨众人的斗志也开始复苏,而听了杜果的话后,连康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不是觉得这些人棘手,而是觉得这些人实在讨厌。
死人就要有个死人样子,临死之前,还逞什么强?
于是就在那一刻,连康阳竟然笑了,只见他随手一挥,身边一个趴在地上呈青蛙架势,好像个孩童的妖怪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那怪童的脑袋凭地变大,眨眼间已经好似小半间房屋大小,随后,那怪童猛一张嘴,升满了倒刺儿的长舌猛地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便从孔雀寨人群之中卷起了一个,活人进口,那怪童两排大牙咬合,嘎吱一声,鲜血四溅,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个生命,转眼便成为了烂葡萄般的肉泥。
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在见到自己的同伴居然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后,许多人的心当真凉了,他们明白,此时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而连康阳正是想对它们阐明这一点,只见他大声吼道:“你说我小瞧了你们?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小瞧了谁!你们听着!我同你们没有私人恩怨,如果你们真的想死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哪个觉得这么死了不值的话,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自己走出来!”
说话间,连康阳手指一挥,孔雀寨门前的地上被划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渠,那是生死线,过了那条线,就意味着自动退出了孔雀寨,从此与其划清界限,性命也因此保住了,反之,如果没有出来的话,一柱香后连康阳便会大开杀戒,将其一个不留的斩杀干净。
比较起秦沉浮的其他弟子,连康阳确实要恐怖的多,这种恐怖并不局限于力量,因为连康阳比任何人都工于心计,他明白人性的弱点,但相对于那心理畸形病态的路成名,他更懂得克制,明白如何能给敌人一击毙命的手段。
于是,在场的三百多名孔雀寨民必须要在生与死间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这个选择的代价,在时间的缓慢流逝中愈发真沉重,甚至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选择留下,就意味着选择死亡,虽然能保住义气,不辱他们兄弟之情,但是死亡就意味着结束此生所有牵挂,其中也包括这手足之情,毕竟他们都没死过,出于一个人来说,这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恐惧?
死亡也许并不痛苦,最痛苦的则是等待死亡。
一柱香的时间,原来这么漫长,这么痛苦,众人当时全都面面相觑,死神的脚步愈发临近,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是他们在人间最后的时间了,杜果林若若和纸鸢互相望了望,随后彼此轻轻的笑了笑,她们已经决定了要与孔雀寨共存亡,同时,她们也相信自己的兄弟们与她们一样,纵然是死也不会低头。
可这一次,这几个女人似乎却想错了。
一柱香,让恐惧在人们的心中无限扩大,终于,在时间即将要到了的时候,有人忍不住而彻底崩溃了,只见他哭着举起了手,痛苦的喊道:“我!我不想死!!”
说话间,那人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哭一边走出了人群,而众人瞧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责怪之情,因为,他们也动摇了。
于是,两个,三个……………………上百人受不了这折磨而哭着向门外走去,而见到了这一幕后,从来不轻易哭泣的杜果泪水决堤,曾经同他们一起战斗,一起欢笑,一起放肆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她本来以为孔雀寨不会同乱世一般没有情谊,但今天,但此刻在见到这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们选择了低头苟活之后,杜果的心中如同被铁锤敲击,那滋味,比她曾经受过的任何伤都要疼痛。
也许,这便是人性?这些人,大多都是受够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而来到孔雀寨的,而如今孔雀寨也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安宁,所以他们才要离开?连康阳笑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放弃曾经的信念,放弃生死与共的誓言,只因他们觉得不值,虽然名义上是兄弟,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凭什么要为所谓的同袍之情而牺牲宝贵的性命?
在看着这幅悲喜剧上演的同时,连康阳脸上在笑,但心中却恨意滋生:这就是恶心的人性,如同牲畜,如同蝼蚁,秦大人说的很对,这些渣滓当真没有丝毫存在的必要和价值。
想到了此处,连康阳体内那抑制不住的魔性开始骚动,心中杀意就要突破极限。而就在这时,那孔雀寨中已有近三百人走过了沟渠,留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那一直爱慕林若若的张大怀也哭着来到了三名寨主的身前。
林若若见那张大怀脸上鼻涕眼泪齐流,便已知他的用意,于是乎,悲伤的林若若轻轻的说道:“你也要走么?”
“四寨主。”张大怀痛苦的哭道:“我,我们对不起你!”
林若若凄惨一笑,也没说话,她并不狠他们,毕竟他们这番选择也没有错。人为了活着,怎么会有错?但是…………这股悲伤究竟是为何?
林若若想不明白,而张大怀望了她一眼之后,则领着几名兄弟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寨门,至此,孔雀寨内只剩下了三位寨主,她们三人站在门口,望着逐渐远去的弟兄们,心中的孤独与悲伤感难以言表。
陪孔雀寨走到最后一刻的,难道只有她们三个了么?
与此同时,空荡的孔雀寨后院,二当家的卧房之中,许久不见的柳柳萋萋正在哭泣,而小白则手把着房门正要往外走,由于先前受了伤,她的脸色因贫血而愈发苍白,嘴唇颜色暗淡,肩胛骨的位置渗出血来。
柳柳萋萋见她这样还要出去,于是便哭道:“小白姐姐,你现在受了伤,还要去哪儿?”
小白凄惨一笑,随后用虚弱的语气温柔的说道:“你们两个娃娃乖,我现在要去陪另外几位姐姐,你俩听姐姐的话,从床底进密道,等不到我们回来千万别出来,懂么?”
“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柳柳萋萋悲伤的哭道:“不要丢下我们,请带上我俩,柳柳萋萋不怕!”
“听话。”小白强撑出笑容,随后喘息道:“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孔雀寨以后就靠你们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活下去,等到…………如果‘他’回来了,帮我转告他,就说此生无缘…………但也无悔。”
说话间,小白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出门之后便将房门反锁,强忍着悲痛,没有理会嚎啕大哭拍打房门的柳柳萋萋,朝着那孔雀寨大门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门前,留守在寨中的三位女人默默的望着这一切,似乎心中已经陷入了绝望,一柱香的时间早就过去,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对此,她们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
而连康阳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迈步上前,以一副抬着头,俯视着这些被他定义成渣滓的猎妖人,他似乎有意要继续折辱这些人,于是便冷哼道:“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这么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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