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完整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有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赶紧坐下,喝口水。”
他试图将少年扶到桌边,少年却死死掐住他手臂,呢喃道,“对不起,我竟不知,我竟不知”
九皇子越发担忧,低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快坐下歇会儿你脸色很难看。”
有姝抬头看他,表情木然,眼中却涌出更多泪水。他后悔不该问也不问一声就一走了之;他后悔不曾多给主子一点信任。他后悔的事太多太多,但六百年光阴已被蹉跎,便是主子轮回转世,所有的懊悔都已成为过去,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思及此,他不禁悲从中来,投入主子怀抱嚎啕大哭,呜呜咽咽的哭声叫人听了也忍不住眼眶发酸。九皇子双眼绯红,心中绞痛,却因从未安慰过人,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少年究竟为何哭得如此哀伤难过。
薛望京尴尬道,“赵小公子果然心肠柔软,听了霸皇的故事竟被感动哭了。”
有人不以为然道,“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多大点事儿就哭哭啼啼”
“闭嘴不会说话给本王滚出去”九皇子本就心情烦躁,闻听此言发指眦裂、怒火中烧,若非紧紧抱着少年,当真会将那人一脚踹下望川楼,让他魂断忘川。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缩着脑袋躲到角落。旁人也就更明了少年在九殿下心中的地位。若是换个男人像少年这般莫名其妙啼哭,九殿下定会命随从堵住他嘴巴打一顿,要么就削了下边那玩意儿,让他当个真正的娘们儿。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然而现在,九殿下非但不觉得厌烦,还感同身受,一面红着眼眶拍抚少年,一面语无伦次地安慰,“哭什么,不过一段野史,真的假的都不知道,你就陷进去。你傻不傻你如此灵心慧性,怎么看也不傻啊,快别哭了,否则,否则”否则我也要哭了。
“是真的。”有姝一边哭一边打嗝。他太难过了,只要一想到自己伤了主子的心,就恨不能宰了自己。
“是真的又如何都与你无关。况且我并不觉得宗圣帝可怜。能把七国一一诛灭的皇帝,却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落得个孤寂一生的结局亦是自作自受。若换成是我,必不会让心上人离开须臾。我会牢牢拴着他,为他杜绝一切阴谋算计,并将世间最美好珍贵的东西一一捧到他面前,讨他欢心。”九皇子语气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向往。
旁人都说他为宗圣帝转世,但他却极其看不上这位先祖。连最心爱的人都看不住,还当什么皇帝当真是废物
有姝没想到现在的主子对以前的自己竟是不屑一顾的,不免有些惊讶。他抬头望去,眼中虽还冒着泪珠,一时间却忘了啼哭。
趁着这会儿功夫,九皇子连忙替他抹掉眼泪,命令道,“乖,别哭了。野史都是道听途说,真的假的都已经过去,又何必再反复思索伤神。”
有姝最听主子的话,又因心中愧疚,更不敢令他厌烦,连忙收起眼泪,但悲痛的情绪还未平复,不免一个接一个地打嗝。九皇子端起茶杯稍稍吹凉,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目中满是怜爱。
薛望京等人见事态总算控制住了,这才命随从去催菜。店小二很快端着托盘进来,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在桌上。有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东西,立刻端起碗扒拉饭粒,边吃边打嗝。
九皇子暗觉好笑,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拿着筷子,一面给少年喂水一面替他夹菜,自己一口也来不及吃。
窒息的感觉过去,有姝才察觉不妥,连忙帮主子盛饭布菜,伺候得十分细心周到。他已错过六百年光阴,不想再错过现在的重逢。
九皇子被人从小伺候到大,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但现在却满足极了,只要是少年夹的菜,他都尽数吃掉,胃口大开。
正所谓时移世易,即便是同一个灵魂,转世重生后依然是不同的个体。他们有各自的家人,各自的成长经历与记忆。有姝参照主子以前的习惯布菜,却并不知道九皇子已经不爱吃这些东西了。
薛望京本想提醒几句,见他二人一个夹得勤快,一个吃得欢实,也不就不敢多嘴。
赵玉松看似神态悠闲,实则早已手握成拳,愤恨不已。什么叫会牢牢拴着他,为他杜绝一切阴谋算计,并将世间最美好珍贵的东西一一捧到他面前,讨他欢心说这话时,九殿下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有姝,神情亦庄重的似在宣誓一般,仿佛有姝就是他的心上人,而为了有姝,他可以付出一切。
这所谓的“一切”包括什么权势、地位、宠爱大伯本就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儿子得了宠,岂不越发肆无忌惮及至那时,两房嫡系该如何自处赵玉松咬了咬牙,忖道赵氏宗族绝不能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娈宠,一个不学无术、卖弄姿色的佞臣。回去之后我就将此事告知祖父,让他定夺。
虽然想得大义凛然,但他心中的嫉恨却远远多过对宗族声望的担忧。
与此同时,有姝和九皇子已吃掉两碗饭,正准备添第三碗。薛望京见饭菜消得很快,便冲站在门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再去点几道。难得九殿下心情这般好,胃口也大开,今儿定要让他尽兴。
门一开,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嚷声,原是天南地北的举子正在楼下办文会。再过一月就是三年一度的会试,会试之后又是殿试,若能得中,立刻就能跻身上流,他们自然心怀期待,欲大展身手。
文会既能让自己扬名,又能试探出对手深浅,若偶然遇见一两个贵人,或能得到提携重用,故此,最近一段时日,上京各处酒楼茶庄均热闹非凡。其中又以望川楼最受举子青睐,盖因此处乃九殿下惯爱逗留的场所。听上京举子们说,若来望川楼用膳,十次里面至少会遇见殿下九次。
今儿个,也不知这些举子们运气是好是坏,遇是遇上了,但人家美人在侧,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文会。
赵玉松见九殿下对外面的高谈阔论无动于衷,正觉失望,心道待会要不要起个头,邀殿下去一展文采却在这时,他的小厮捧着一个竹筒入内,附耳低语几句。他大喜过望,等九殿下吃饱喝足,伺候着有姝擦嘴净手的片刻,拱手道,“殿下,家父前一阵儿寻到一副无名居士的字画,您给掌掌眼”
“哦,无名居士的字画你爹也能弄到,当真好运气殿下最爱收藏他的作品,快点摆出来让大伙儿鉴赏鉴赏。”薛望京挑眉而笑。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有姝这才想起爹娘交代的任务,一听此人字画是九皇子的心头好,连忙转头去看赵玉松,懵然无知地问,“无名居士是谁”
他向来便是如此,不懂就问,不会就说,从旁人处得到答案便默默记在心中,以扩展知识储备,从不会不懂装懂,更不会懂装不懂。
众人先是愕然,继而好笑,当着九皇子的面又不敢表露,把脸都憋红了。
赵玉松心中一阵快意,卖弄道,“无名居士是大明时期最富盛名的书画家。他既不爱画山水,亦不描绘花草,平生只临摹人像,常常拿着一块木板满大街游荡,将遇见的每一个人刻出来。时人嘲笑他痴傻,粗俗,不入大流,他却坚持不懈。从十六岁刻画到五十岁,眼看快行将就木,宗圣帝却忽然发下皇榜,征召擅画人物的画师。原来,他想把心上人的脸庞描绘在纸上珍藏,每每动笔之时却因情到深处无法自控,竟觉怎么画都及不上心中那人的万分之一,又害怕年深日久将他遗忘,这才”
“啰嗦什么,说重点”见有姝眼眶又红了,几滴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九皇子立即呵斥,表情很不耐烦。
赵玉松脸色一白,急促道,“这才昭告天下,寻找画师。无名居士应召入宫,仅凭宗圣帝口述就将那人的一颦一笑描绘的活灵活现,惹得宗圣帝龙心大悦,并亲口册封他为天下第一画师。他平生画作全被宗圣帝收藏,又在战火中焚毁,流落到市井中的极其稀少。”话落打开竹筒,将一幅微微泛黄的画卷铺开在早已擦拭干净并垫着毛毡的桌面上。
九皇子垂眸一看,果然是一幅肖像画,却不是他期望中的那个人。谁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收藏无名居士的画册,并非出于喜爱之情,亦不是附庸风雅。他只是想看一看,那位名叫有姝的少年究竟长什么模样。虽然皇室中保存了一幅画卷,却早已墨色尽褪,徒留一个轮廓。
幼时,他常常盯着轮廓发呆,然后莫名流泪,及至长大方略有好转。然而他对完整画像的执着从未消失,但凡哪里传出疑似无名居士的作品,便会命人去搜寻。他想,或许某一天能偶然得到一幅有姝的画像,以解心中疑虑。
但现在,他忽然就失去了兴趣,也不再想要探究那位传说中的绝世美人到底长什么样。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有姝,他很好,世上仅此一个。
九皇子本打算草草看几眼就还回去,却见有姝扑到自己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画卷,仿佛很感兴趣,便又改了主意,指着几处细节开始讲解,最后摇头道,“笔触不够圆融、纸张有做旧痕迹,且落款最后一笔没能收住,可见这是一幅赝品。”
赵玉松大失所望,想到父亲白白花出去的五千两纹银,心中更是肉疼。
有姝学习能力很强,仔细听了一会儿,又将种种鉴别方式记在脑海里,准备回去跟爹娘要钱买一幅。若是能找到一幅真迹送给主子,他应当会很高兴吧至于自家老爹想调去扬州之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击声,原是一群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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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听说九殿下在此处用膳,竟不请自来。他们弯腰作揖,态度恭敬,再三请求与殿下论策,又言殿下的书法独步天下,无人能及,很想见识一番。
九皇子本想撵他们走,却见有姝正用崇敬而又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虚荣心瞬间暴涨。
“罢,请他们进来。”他摆手挥袖,姿态潇洒,也不与几人过多叙话,铺开一张宣纸笔走游龙。举子们欣喜若狂,连忙围拢过去观看,楼下众人闻听消息也都纷沓至来,叫好不断。
舞文弄墨时的九皇子,仿佛与六百年前的主子重合,却也有不同之处。那时的他无人搭理,便是惊才绝艳亦要处处藏拙。现在的他可以尽情挥洒,恣意放纵,该笑的时候畅快大笑,该怒的时候怒发冲冠,纵使锋芒毕露,纵使阴晴不定,亦能受到所有人地吹捧与敬仰。
而更为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看看帮主子磨墨的薛望京,又看看帮主子压纸的赵玉松,早已被挤到人群外围,只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的有姝终于认识到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无论他多么愧疚,无论他多么想去弥补,重新活过一回的主子已然不需要他的愧疚,更不需要他的弥补。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大约只剩下静静走开,默默守护。
思及此,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眶,悄然离去。
九皇子感觉到有人正用狂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而且站得极近,连呼吸都一道一道喷在自己侧脸。他一直以为那是有姝,故而写得更为投入,待一幅狂草书就,果然听见周围人频频发出惊艳的抽气声。
他接过太监递来的湿帕子,一面慢条斯理地擦手,一面勾唇朝站在自己身边的“有姝”看去,想从他口中得到几句热烈的赞美,却不防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不是有姝”他愕然,继而在人群中反复搜寻,慌乱无措地喊道,“有姝,有姝,你在哪儿有姝”
他发疯一般推开人群,却再也找不见心爱的少年,先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后又快步走回雅间,将自己平生写得最好的一幅字撕成碎片。
“有姝什么时候走的连个人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滚都给本王滚出去”他面容狰狞,脸色铁青,恨不能抽出腰间佩刀,将这些碍眼的人砍成肉泥。
桌椅、笔墨纸砚等物尽皆被他打碎,发出乒呤乓啷的巨大声响,骇得众人连连后退、逃之夭夭。薛望京等人不敢走,只得守在门外急眼,还冲侍卫首领比划了一个砍脖子的手势。
明知道这位主儿看上赵小公子,还不把人盯牢了,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侍卫们也很冤枉,当时人那么多,他们担心其中混入刺客,自是万分戒备,又哪里有空闲去注意赵家公子这群人也是心大,为了露脸,竟把殿下身边的贵人无端端挤走,这回殿试谁也别想得中。
九皇子疯魔了一阵才堪堪回神,连忙冲出去满大街寻人,寻不到又跑到赵府,却得知有姝还未回转,便又顺着原路去找,终是与心上人擦肩而过,及至下钥方被仲康帝派来的侍卫绑回东宫。
、第49章 画皮
九皇子心不在焉地与仲康帝用罢晚膳,这才提出开府事宜。
仲康帝虽然很舍不得,但想到再过几月儿子就年满十八,该独当一面,也就同意了。他即刻将手谕送去钦天监,让他们找一个黄道吉日建府,便是速度再快,也要半年后才能完工。
九皇子听说还要再等半年,本就阴沉的面色又黑了黑,忙道,“父皇,儿臣都这么大了,再住东宫也不合适,若哪天冲撞了您的宫妃就不好了。儿臣还是随便找个地儿先搬出去吧”
仲康帝对儿子的疼爱丝毫不亚于赵知州,冷道,“什么叫你冲撞了宫妃她们也配与你相提并论朕实在不放心你住在外面,还是等一等再看吧。”话落并未搭理儿子的百般哀求,全当自己年纪大了,耳背。
九皇子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打动父皇,只得悻悻然回转。前脚刚踏入东宫,他无奈而又愁苦的表情立刻转变成寒气森森,漆黑双目时而划过锐芒,叫人不敢逼视。
东宫侍从早已习惯九殿下前后不一、喜怒不定的面貌,纷纷垂头、噤若寒蝉。若是九殿下没有吩咐,他们绝不敢擅自上前伺候,便是洗漱、更衣这些事,也都是九殿下亲力亲为。他仿佛很反感旁人的碰触,心情好时或许不会发作,心情差时便须小心了,说不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缓步来到书桌前,似以往那般打开暗格,抽出一幅泛黄的画卷,缓缓在桌上铺开。
此时无需吩咐,自然有侍从端着几个烛台靠近,好叫九殿下看得更为清楚。
这幅画像很有些年头,边边角角已被磨损,纸张也轻微发脆,一不小心就会撕裂或弄出无法复原的折痕。纸上的墨迹早已褪色,依稀能看出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
九皇子默默看了许久,这才下令,“笔墨伺候。”
侍从立刻拿来文房四宝,一一摆放整齐,又有一名宫女舀了水磨墨。
九皇子提起笔,将那些模糊不清的线条细细描绘出来,终于描到人像的脸庞时,唇角荡出温柔浅笑。他可不是宗圣帝那般的优柔寡断之辈,不但错失所爱,竟连对方的面庞也不敢落笔。虽能隐约体会到那种“爱而生忧、爱而生怖”,以至于患得患失的心情,却也不敢苟同。
他若是爱上谁,别说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就连天皇老子来了也挡不住。宗圣帝画不出有姝,他却能一笔挥就,因为他的心更为坚定。
纷繁思绪中,少年秀丽无双的脸庞已跃然纸上,他想了想,又调和了一些彩墨,在他鬓边添了一朵粉色山茶,画了一条红宝石抹额,最后将无名居士所绘的青色儒衫改成富丽堂皇的牡丹抱团锦袍。
“好一位秀色夺人的少年郎”宫女被改动过后的画作吸引,忍不住惊叹一声,却又察觉到自己打扰了殿下,连忙跪下请罪。
“无碍,你说的是实话。”九皇子心情很好,竟破天荒地冲宫女笑了笑。
常年冰冷寒凉、威压重重的东宫,竟有春暖花开、风和气清之势,叫众人暗觉惊诧。恰在此时,一名侍卫快步而入,跪下行礼。
“那件案子打听清楚了”九皇子一面用细细的羊毫粘上金粉,勾勒少年衣衫上的花纹,一面沉声发问。此时,他面上笑意早已隐去,又变得如往日一般严苛森冷。
“启禀主子,属下已打探清楚,赵小公子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侍卫将朝中诸位皇子的博弈打探得一清二楚,又将临安府太守陷害有姝的过程娓娓道来。若是仲康帝在此,必会感到惊讶。他知道的内情,竟还比不上儿子的属下。
九皇子面色越是冷厉,下笔就越发小心,生怕将心上人的衣衫勾勒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值得纪念。
勾出最后一笔,侍卫的禀告也到尾声,九皇子稍微吹了吹未曾干透的墨迹,淡声道,“那些人犯现在何处”
“启禀主子,现已在发配云州的路上。”
“去什么云州改道去湘乾。”他略一张口已定下这些人的生死。
湘乾乃苗人聚居之所,多盐碱地、多毒草毒虫,多瘴气,且那里的苗人身怀养蛊秘技,又最是排外,流放到那处,可说是十死无生,往往前脚刚入城,后脚就踏进了棺材板。负责押送人犯的衙役根本不敢靠近,到得城门口,将公文递过去,再把人犯一推,便算完事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侍卫早已想到这茬,忍不住看他一眼,然后领命而去。
九皇子将画作补充完整,两手撑在桌上呆看半宿,直到烛台内灯油燃尽,光线开始忽明忽暗地晃动,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暗格,然后洗漱就寝。
是夜,从小困扰他的梦境终于变了,从反复追逐一道模糊背影,变成了与某个人相拥缠绵,及至凌晨方从惊心动魄地快感里苏醒。他猛然睁眼,翻身坐起,先是脸颊通红的回味片刻,这才伸手去探滑腻温热的裤裆。
梦中那人竟是有姝果然是有姝他流着泪的眼睛,被亲吻至红肿的嘴唇,和玉色的触感极佳的身体,都还历历在目。而那颠鸾倒凤的旖旎光景、销魂蚀骨的无上欢愉,竟似真真切切发生过一般
九皇子反复回忆,情潮澎湃,刚宣泄过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热。他总算明白了,自己想要得到有姝,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并非将他拴在身边,亦不是置于眼底,而是侵占、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唯有得到有姝,那些日日夜夜令他无法安眠的噩梦才会消失,那些求而不得的遗憾苦痛才会消减,那些遍寻不着的心若死灰才会复燃。也唯有拥有有姝,他才不会狂躁郁怒,不会患得患失,不会万念寂灭、彷徨无依,以至于毁掉自己。
直到此时,他才不甘愿地承认,自己的确是宗圣帝转世,以往那些绝望恐惧而又摧肝折心的梦境昭示着他们果然爱着同一个人,并为等待他而来。不同的是,宗圣帝死不瞑目,但他,终于等到了。
心情忽而激荡,忽而忐忑,九皇子直过了许久方下榻穿衣。
与此同时,赵府。
赵玉松脸颊被九皇子打肿半边,为了保住颜面,并不敢立刻去见父亲与祖父,待到翌日略微消肿,又用脂粉遮了遮,才去上房寻找父亲。
他父亲乃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从二品,官衔不高,将来却极有可能入阁拜相,可说是夏启朝最清贵的人物之一。听了儿子的叙述,自诩清流的赵大学士颇感不快。若家中果然出了一个以色事人的娈宠,毫无疑问,他的晋升之路定会波折重重,更甚者完全堵死。
他不像赵知州,只认眼前利益,不看重名声好坏。再者,便是有姝得了宠,好处也绝落不到二房头上,反倒对嫡支大大不利。
“不要对你祖父说。他老了,脑筋有些转不过弯儿,顶多把有姝送走,又哪里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赵大学士低声指点,“还记得九殿下养的那只袖犬吗那年你可是吓坏了。”
赵玉松脸色一白,言道,“记得。”如何记不得那年他八岁,九皇子七岁,有外邦进贡一只浑身雪白的袖犬,便被仲康帝赐给幺儿把玩。九皇子很喜欢这只袖犬,取名雪团儿,整日抱在怀中不肯撒手,同吃同睡、形影不离,可说是爱到骨子里。哪料其余几个皇子眼热,趁他不注意时用鲜肉将雪团引到身边,尚来不及与之玩耍,仅摸了两把,就差点被九皇子砍掉手脚。
最终雪团被扔掉,其余宫妃不敢领养,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当年九皇子一剑削断六皇子半边胳膊,鲜血恰恰喷洒在赵玉松脸上。他到底才八岁,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回到家就发了高热,连做半月噩梦方好转。总之一句话,九皇子性格极为霸道,自己看中的东西绝不会让外人碰触。若是碰脏了,他便是再喜欢,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勉力将血腥过往回忆了一遍,赵玉松眼眸微亮,“父亲,您是说把有姝弄脏”
赵大学士颔首,“九皇子患有洁症,喜欢干净的东西,你便让他知道,他看上那物表面干净,实则藏污纳垢,且看他如何处置。”
赵玉松连声应是,匆匆回转,招来仆役询问有姝最近一段时日的动向,好拿他一个把柄。却没料有姝竟全不似传闻中的骄奢淫逸,反而十分乖巧,若非必要绝不出门,要么在屋里看书,要么陪王氏聊天,要么在院子里转一转,捉几只蜻蜓、蝴蝶、知了,放在琉璃罐子里把玩,一玩就能玩上好几个时辰,然后又给放生。
“捉蜻蜓、蝴蝶,然后放生你确定自己形容的不是哪家的小姑娘”赵玉松不可置信地问。
“确是如此,小的万万不敢欺瞒少爷”仆役跪下喊冤。他也很怀疑有姝少爷的性别,这要是换身女装再去看他,当真毫无违和感。便是好些个世族贵女,也比不上他贞静贤淑。
赵玉松按揉太阳穴,颇感头疼。九皇子最喜欢干净的人或物,之前那桩杀人案已经证明有姝是被陷害,在九皇子眼里,他不但干净还是弱者,也就更为怜惜,再要让他看见现实中的有姝,还不得疼进骨子里
赵玉松便是再嫉恨,也不得不承认有姝的长相极占便宜,脸嫩、眼大、肤白、唇粉,眸光还格外清澈剔透,当真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再加上那安静慵懒,似猫儿一般的性子,还不把九皇子迷地昏头转向
赵玉松正觉苦恼,就见三房堂弟赵玉林哼着小曲儿从院外经过,鬓边戴了一朵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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