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匪满
我踮起脚附上他耳朵,学他说话音调低低道“我说我是卫弋,你就会帮我啦”好歹上古时代并肩作战的战友嘛,这话我觉得靠谱的。
览冥眸底烟波淼淼,脸颊一侧,直身敛目道“烦请诸位稍等片刻。”
话音落,他推推我肩膀,我就亦步亦趋跟他进了内殿。
他步子很大,进去后旋身面对我。
“做什么”我没头没脑,怀里还抱着锦匣和红凤凰,两眼发光往他身边靠。
嘿嘿,难道还有什么宝贝要给我不成多多益善,多多益善,该不会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准备把那个相思扣给我吧,光想想我嘴角都抑制不住往上扬。
览冥垂首专注凝视于我,眉如翠山连绵,眼泊和雨吹皱一池春水。
腰肢陡然被两只滚烫大手抚住,长指在我背部相接,脊柱被厚实指肚紧扣,我身子不知怎地一软,就跌入他怀中。
随着他长臂一环,我上身向后折去,如玉似兰清香拂掠,便被两片软润衔住了唇瓣。
他浅尝辄止,啄了一啄,眼波荡开如千里涵空云影,抵着我脉脉低喃“答应我,若真的在过去遇上我,不要畏惧我,不要放弃我。”
大好的机会从嘴皮底下溜走,我还来不及计算损失,尚且云里雾里回味无穷,压根听不进去他说什么。此时紧偎他怀中,倒莫名忘却之前那种强烈的窒息痛苦,忘了就忘了,我卫弋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难不难得相处如此自在欢畅,我无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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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仰首就用舌尖朝他唇线扫上一弧。
览冥一愣,却瞅见我咂巴咂巴吞咽的丑态,无可奈何一笑,阖目俯首,重新攫取了我的呼吸。
灵动濡湿的舌吐芽交藤,交相纠缠不休,我贪婪地汲取,他任我予夺,搂住我腰肢的双臂越来越紧。在这灼热的气息中,我渐渐忘乎所以,早不记得自己初衷为何,一任沉溺,到得最后,却不是我不肯善罢甘休,反是他拒绝停止。
采上池水采得头晕目眩四肢发软,我是不是有点儿走火入魔,还是一气索要过多虚不受补
待醒过神来,我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瘫坐在地,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莫忘了。”他眷恋地撩起我散乱垂落的额发,吻拂掠过我眉心。
呃莫忘了什么
从内殿出来,我跟览冥都一派气定神闲,全然无视小维迥异的探究目光。
感觉览冥和夭舍已经把师尊想表达的殷殷叮嘱都说光了,师尊冲览冥点点头,向众人作了个揖,彬彬有礼道
“事不宜迟,请两位上神助力,下神与赤水女神协助护法。”
处在众人目光交织网核心的我,终于能体会一把当救世英雄的苍茫豪气
我依言化作孟江模样,把龙须鞭往腰上一缠,扎成个漂亮的结扣,双手捧着红凤凰,大义凛然道“来吧”
夭舍元气克我,但览冥乃五行五克之外。所以夭舍在览冥身后,携气汇于览冥,览冥再运转容纳后自我印堂输入。女魃和师尊各据南北,起结界护法。
这股力量过于强大,我胸口阵阵翻涌窒闷,不住调息催法,印堂处前所未有的剧痛,额际大汗涔涔,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印堂处的虬形龙纹几欲凸出肌肤。
除了这种切身的痛楚,大脑一片空明,所有意念皆汇注于红凤凰的记忆铭刻中,在无尽时空漩涡迅速下沉坠落。
朦胧间,骤然听到小维撕心裂肺的尖叫和阿延沙哑的呼唤
“师祖”
师尊怎么了
我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去思考,去行为,只能被动地聆听;我也知道在循逐物之记忆痕迹时不可轻易分心,否则极可能走火入魔,更有甚者会令自己的意识迷失于虚空漩涡,可我无法克制自己胡思乱想,无法屏心凝神。
连阿延都惊呼出声,师尊到底怎么了
夭舍的咆哮隐约传来
“兀屠览冥,你继续给她渡力啊”
至此,我的神智彻底模糊,迷失于漫无边际的时间虚空中。
30山中初识
郑重声明不是番外
七千八百年前大炤新帝元玺三年
作者注帝幽在位共两个年号,十年一个年号,分别是元玺和天隅
我是一块青石,自混沌中醒来,看日出日落数万个年头,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或许是第四个万年,或者第五个万年时,一只青质赤纹的大鸟落在我身边,用它那长长的白喙敲着我道
“咦,我家里居然有这么个东西”
它伸嘴来衔我,我不太高兴,强着脾气一动不动,但气力不如它,还是被衔了起来。
我努力挪动身子向往外滚,不料他却将我轻轻放下,笑道
“你不想挪窝”
我是块石头,我不会说话。
“那就继续呆这儿吧,好好等你主人醒来找你。”
说完,狂风卷砂,它展翅高冲,消失于蔚蓝天空。
于是又这么过了数万年。山寂寂无人,苍苍兮竹生。
得天地日月之精华,我渐渐可以化作虚渺的人形,却依旧懒懒躺在地上,做我的石头。
直到有一天。
我憩息的地方,风水极佳。背倚重山,临水悦泉,可闻竹涛,可见鹭飞,四周百花繁盛,清香宜人。
此山名章莪,山主是一只喜怒无常的瘸脚毕方。今晨尚且明光流彩,到这会儿,估计瘸脚鸟心情不妙,于是风云变色,树晻暧云冥冥,果不多时,淫雨霏霏。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下午,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啊,这石头长得好像蘑菇我运气真好”
伴随甜美稚嫩的女童声音,一个晶莹剔透,美得让我目不转睛的小娃娃浑身湿漉漉地闯入我的地盘。
她一屁股坐上我的宝座,哼着小曲将衣袖拧拧干,然后抱腿坐在我身边,东张西望了会儿,换了首曲子开始哼。
她哼了许久,大雨依旧不停歇,似乎有些无聊,她开始拾起宝座附近的小碎石往水上打水漂,功夫不错,可以一连跳十几下。
然而赞美之语尚未出口,这小娃娃已经把我给拾起来,准备往水里扔。
我急忙从她手心跳开落于泥土中,再蹭蹭蹭跳回宝座,顺带抖落一身污泥。
不小心抬眼,近在咫尺的,是她那双比我身体还大的乌黑眼珠。
“你是石精”她满眼兴奋激动。
我依旧懒懒地。
她得不到回应,想了想,乖巧坐好,双手把我捧起来,笑得阳光灿烂“你是不是石精啊”
这笑容过于扎眼,我只能不耐烦地跳了跳,表示回答。
她见状,把我轻轻放回宝座。蘑菇石下因我灵气守护,百草芳卉,风雨不惧,她便干脆趴在宝座上,托着下巴凑着我甜笑道
“我叫青鸳。”
她指着天空“青天的青。”
又指着波上翻飞白鹭“鸳鸯的鸳。”
我想说,虽然都是鸟,鹭和鸳长得还是有区别的。
说到鸟我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章莪山内,有飞禽走兽游鱼都不稀奇,这只活人是怎么闯入毕方结界里来的
她依旧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你会说话吗”
懒得思考的我直接用她的声音回复“会。”
“那你叫什么”她哧溜盘坐起来。
需要思考后给出的回答,我拒绝回答。
“你没有名字吗”她有些遗憾,然而失落只是假相,她又迅速快乐起来,笑呵呵指着离我身边最近一丛红若火照的彼岸花道“你在木槿花下,我就叫你槿儿吧”
呃虽然都是花,彼岸花和木槿区别也不是一点儿两点吧
当然,我亦由衷感激她误把彼岸花作木槿,要她误把彼岸花作蘑菇,我岂非从此要叫做菇儿
“槿儿,槿儿”她反复诵读两遍,凑过来笑眯眯道,“行不行啊槿儿”
这种事情有啥好商量的,我不耐烦“嗯”声首肯。
“我今年十岁,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最小。”青鸳掰着手指跟我数亲戚,末了又问“你呢”
我脑子拧得喀喀乱像,要个活了几万,几十万,甚至可能百千万年的老妖怪来算她到底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还是九千九百九十一岁,真不如干脆把我扔河里去
我毫不犹豫回答“你当我也十岁好了,天生天养。”
“天生天养”青鸳有些发懵,低头想了小会儿,揪着粉嫩小嘴道“哦,我知道,你就是大皇兄说的那种,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的世外高人”
沉默代表默认,青鸳眼里两簇火花噼啪闪烁,托着圆圆肥肥的小下巴羡慕道“妖精肯定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有好多好多鸟兽虫鱼精跟你玩。不像我”她的樱桃小口扁一扁又嘟一嘟,“天天被关在皇宫里。”
鸟兽鱼精相伴拜托,这里是章莪山,哪个妖精不长眼敢在上神居处修炼。当然,我是经毕方鸟批准的异数。
“小时候我有好多哥哥姐姐玩,可自从大姐远嫁和亲后,哥哥们越来越忙,连旋鹰堂兄都被父皇派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打仗。现在宫里就我一个了,那些宫女太监成日毕恭毕敬头低得和一群鹌鹑一样,都不敢陪我玩,还动不动把脑袋磕得头破血流,烦死了。”
从这个形容来推测,她应该能区别鹌鹑和其他鸟类。
章莪山处在南桑国境内,举国上下信奉毕方鸟,是以民众都爱给自己取个鸟名,原来这女娃娃是南桑国的公主。
唔,这么说,似乎每年夏季南桑国国君都会到章莪山下主持祭祀,原来又到了这几天,莫怪这小娃娃能误入此内。
她继续苦着脸道“旋鹰堂兄走后就没人带我出去骑马狩猎,也没人敢偷偷带我出宫了。母后成日只知道逼我绣花弹琴,父王也忙得没时间见我,我越来越讨厌皇宫,不想回去了”
我听完只觉得她日子过得还比较丰满,随口道“我从生下来就独自呆在这里,没什么大不了。”
“啊”她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同情心泛滥道,“没其他石头精陪你吗”
“没有。”
她神情愈发楚楚动人,水眸盈盈低叹道“那你不是很可怜”
“还好。”
她似乎觉得我在故作坚强,安慰道“没关系,父王还要在这里祭祀好多天呢,回宫前我天天来陪你说话吧”
刚刚谁在嚷着不肯回宫了,小孩的话果然靠不住,我完全不当回事
“好啊。”
第二天,她没有来,预料之中,我丝毫不觉得失落,照旧过着我蘑菇石底下晒太阳的悠闲日子。
第三天,夕阳残照,天幕将落时,那小小的身影竟意外出现于我视野中。
她风风火火迎面而来,鬓前两簇绑着铃铛的小辫子飞得老高老高,衣服上却满是泥泞,额头擦破一块皮,用手绢捂着鼻子歪歪扭扭地跑,眼里却带着令我无法逼视的艳丽笑意。
老远老远,就听她大呼小叫“我来了”
她刚坐下来,就滔滔不绝。说昨天被父王逮住去祭祀,祭祀了一整天,原打算晚上偷偷过来,没想到怎么都找不到来这里的路;今天一整天也在祭祀,忙得头晕目眩,偷偷番强,不小心手滑摔了个狗吃屎。
我想插嘴表达下关问,她不给我机会,先义正言辞把整堵墙壁声讨一番,并制定了一系列复仇计划;接着从头到尾详尽地向我解释叙述了祭祀仪式的各类细节和残忍。
我有点儿同情她,本来是最活泼好动的年龄,估计身边没个能说知心体己话的人,才无聊到成天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和粒小石头探讨人生。
因为我几乎不说话,始终是粒与世无争的石头样子,她很多憋心里不敢跟别人说的话都向我一一倾诉,因此我也知道了她不少小秘密。
比如她父王最近宠幸缳美人,很少来母后寝宫,她就在给缳美人的点心里下了巴豆,缳美人身体不舒服得罪父王失宠,大快人心。
又比如有次她捉到三王兄在偷看禁书,然后就跟我研讨了一下午“父王母后是怎么生小孩子的问题”,她再三强调是通过嘴对嘴,我用我看了不下几十万头禽配的经验发誓,她只看到了上半截,下半截没看着
还比如,她成天张嘴闭嘴张御史,张大人美髯飘飘,张大人面若冠玉,张大人能文善武,张大人气度非凡满朝文武无出其右。我琢磨半天,只能将其归纳情窦初开,找了个最像她爹的去暗恋。
祭祀结束,这叽叽喳喳的小娃娃也离开了。我的日子复归平淡。
31火红凤凰
日月轮回交替,彼岸花谢了又开,转眼又是一年。
这一年,懒得动脑筋的我偶尔也凭模糊记忆化作小青鸳的样子走到章莪山其他地方采薇饮露。数次之后,逐渐有了饥饿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直不吃不喝,每隔几天总要吃吃露水填腹。
某日凌晨,我醒来觉得腹中微饥,便去碧竹林以西的火照之路采露珠,孰料刚过了碧竹林,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咆哮,声若击石,铮铮作响,而一阵阵惊惶的微弱呼叫夹杂其间,十分耳熟。
“槿儿,槿儿你在哪里啊,救命,救命”
我加快脚步冲出碧竹林,远远看见青鸳身后跟着一头血盆大口,形若白虎,威风凛凛的巨兽。
我舒了口气。狴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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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乃上古龙兽,个性是急公好义些,但是非分明,决不会伤及无辜。
果然,青鸳被扑倒后,狴犴只是亲昵地用腥红大舌把她整张脸舔了一圈,她估计以为它要吃她,吓得哇哇大哭。
“它挺喜欢你的。”我慢悠悠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亡命飞奔时还不忘拽在手里的一篮子彼岸花,解释道,“这片花海名作火照之路,你们南桑国的教义里不是说,灵魂归去后经过火照之路的接引通往天堂么,这儿就是了,这是狴犴午休的地方,你打扰它睡觉了。”
几粒泪珠子还挂在她眼角,她狼狈地推攘着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的狴犴,瞠着琉璃大眼直勾勾盯着我,嘴也张得大大的,估摸着脑海在某刻灵光乍现,她几乎跳起来指着我欣喜道“你是槿儿”
她比一年前长高了些,正在从小娃娃向豆蔻少女发展,我还是她一年前的样子,而且见了真人才发现我果然老了,记忆力不行,样貌还是摹仿得不好,她那叫天生丽姿,自然清新,我总归是仿制品,容貌上差了大截。不过我懒得修正,就这样吧。
她从狴犴脚下拖出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花篮子,两手举到我眼底“我迷路了,看到木槿花,以为循着木槿花开花的地方就能找到你,没想到被引到这儿来了这是我采来送你的见面礼”
我嘴角抽搐“说了这是火照之路,这怎么可能是木槿”
“你是说”她满眼迷惑“这是曼殊沙华可是这不是木槿么”
被忽视的狴犴叼着她裙角开始打转,她于是朝它身上没轻没重踹了两脚。第一脚估计没找好准头,力气不大,也就算了,第二脚过去,立刻痛得她自己龇牙咧嘴,抱着脚一顿乱跳,嘴里还不忘说“这明明是木槿花呀。”
“这是彼岸花。”
“我认得,是木槿”她声音趋弱。
“彼岸花”我强调。
“可是”
“彼、岸、花”我即将暴走。
她沉默了会儿,偏着头道“唔那我应该叫你曼曼”
“我叫槿儿”我立刻把她萌芽的念头扼杀于摇篮中。
青鸳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却传来一阵男人低沉的笑声。
我们俩同时望去,火照之路中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男人,青发青目,赤色软甲无袖,露出手臂上缠绕着如龙盘旋的金环。
我识得他的气味,是那只瘸脚的毕方鸟。
“夭舍神尊”
青鸳惊呼,陡然化身淑女,福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冲毕方鸟恭恭敬敬道“青鸳拜见夭舍神尊。”
夭舍悠哉游哉靠近我们,笑道“章莪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话音落时,他走到青鸳面前,摸着狴犴的脑袋道“小公主,这头畜牲是敦玄天女的爱骑,以往她在我这章莪山做客时落下了,它难得肯亲近人,这么喜欢你,不若就送你吧。”
青鸳似乎有些苦恼,一只手不知何时拉住了我的手,问那只坐起来比我俩叠起来还高的巨兽
“你吃人吗”
夭舍回答“狴犴赏善罚恶,只吃恶人魂魄。”
青鸳困惑纠结,眨巴着眼睛问狴犴“你吃肉吗”
狴犴呜哩哇啦一顿咆哮,恕我一句没听懂,但青鸳似乎懂兽语,闻言释然道“你可以一直不吃东西啊那可以,你等下就跟我回去吧。”
她有了只禽兽还不够,又打上我的主意,转头冲我道“槿儿,你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婉拒,她似乎愈发觉得此法可行,兴奋道“你可以变回石头,我把你挂在狴犴脖子上,没人会察觉的”
呃跟这么大头狴犴相比,我的确是微不足道
夭舍终于出面为我解围,冲青鸳道“小公主,槿儿不能离开章莪山,她还得在我这儿等候她的主人呢。”
“主人”青鸳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奇宝宝。
“嗯。”夭舍笑得明媚灿烂,蹲着身子冲我们道“槿儿虽是粒小石头,能化作人形就证明她也是有灵性的,好比狴犴,在此离群索居千万载,到你来了,才肯欢天喜地离开,槿儿也要等到她的主人。”
“可是,槿儿看到我也欢天喜地的啊。”青鸳自小就表现出外柔内刚的固执,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身为当事人的我只好表态
“青鸳,我们去玩吧。”
青鸳少年心性,一听到玩耍,立马将之前烦恼种种抛诸脑后。
我们玩的方法也多种多样。
我会带着她从悬崖上逆着烈烈谷风跳下去,享受高空坠落的刺激,然后唤来鸾凤诸鸟,托着我们自碧竹林上方呼啸而过。
我会掀起流泉如丝带飞舞,鱼儿游曳空中,飞鸟拂掠溪底,她带着狴犴尖叫着从卷起的浪中跑过去又奔过来。
有时夭舍也会加入我们,他喜欢阖目栖息于竹尖上,拿竹叶吹南桑国民间传唱的曲子,青鸳往往会加入他,两人一唱一和,如诗如画,这时的青鸳会收敛她的野性,流露出一名贵族女子的雍容娴雅。
这些日子我和青鸳一直在探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毕方鸟在竹叶上睡觉不会摔下来。
碧竹林的竹子高可参天,一眼望不到尽头。讨论不出结果的我们手拉手飞到竹子上,决定实地考察。
我打算施法呼来狂风,看会不会把他吹下去。狴犴已经开始抱着夭舍睡觉的那杆竹子开始摇晃。青鸳严厉的批评了我们两个,提出建设性意见
“我们去挠他痒痒吧。”
于是我们围到夭舍脸部周围。我和狴犴浮在空中,青鸳盘腿坐在狴犴头上,手里拽着根竹叶,水汪汪睨过我一眼,就慢慢向夭舍伸出魔手。
竹叶尖即将抵达夭舍劲项时,调皮一动,从青鸳手里逃了出去,一摇一摇落在夭舍手上。
夭舍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浅浅笑着,两手扯着竹叶灵活翻动,在我们的集体注目礼中,扎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夭舍神尊,我要学,我要学”青鸳几乎要腾空扑到他身上去。
夭舍懒洋洋撑坐起来,笑道“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嗯,太岁头上动土”
青鸳吐了吐舌尖,笑眯眯盯着夭舍,小手晃着他胳膊撒娇“夭舍神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教教我们嘛。”
夭舍佯怒瞪她一眼,无奈这厮向来跟我们这些小毛头嬉皮笑脸惯了,毫无威慑力,他也不以为忤,一手抱起青鸳,一手抱起我,冲我道
“槿儿,别可惜你这么可爱的娃娃脸,老气横秋的,来,你学青鸳那样求我两声,我就教你们两个兔崽子做更漂亮的凤凰。”
青鸳立刻卖友求荣,不住踢我小腿,挤眉弄眼示意我乖乖就范。
夭舍坏笑着,直勾勾挑衅。
心里叹了口气,瘸子鸟你对我真是太不了解了。
对于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石头来说,随遇而安才是我的本质啊。
“夭舍哥哥,求求你,教教我们嘛”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我从善入流,用十分甜糯的童声娇嫩地撒欢。
夭舍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黑了三分。
青鸳却只知道在旁边吃吃吃地笑,一边笑还一边继续用脚踢我,这孩子,莫非傻了不成。
夭舍身居尊位,自应言出必行。
他把我们带到火照之路,采下一朵鲜红胜火的彼岸花,辐散如伞状的花序被他一层一层剥开,渐渐露出凤凰头、身,而散在最外层反卷如爪的花瓣自然散开,形若凤羽,令人惊艳。
于是整个下午,红如火照的彼岸花海里时不时传来女孩铃儿般清脆的呼喊。
“夭舍神尊,你慢一点儿,我看不清楚。”
“夭舍神尊,重新扎一个嘛,求求你。”
“是不是这样嗯,不是嗯,唔哎呀,我又忘记了夭舍神尊”
一朵花怎么能扎成凤凰,还眼睛嘴巴加羽毛。这是个技术活。
青鸳不耻下问,我默默坐在旁边。咦刚才瘸子鸟示范刮羽毛是怎么刮来着,好像要把外层花瓣龙分成七十二缕还是八十一缕怎么刮的,总不至于一根根撕吧,夭舍刚才好像有小技巧。
我拍拍青鸳的手臂“喂,你羽毛根数不对。”
青鸳歪着脑袋,眼睛又黑又亮“没错呀,八十一缕,好难哦,我眼睛都快长针了”她看我默默凝视她,头歪得更厉害,“不是八十一缕么唔嗯夭舍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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