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阎王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裴礼
庭院深深,树影重重,枝叶随风摇曳。
月光如练,洒在倚着院门抬首而望的秀丽男子身上,平添一份静谧与柔美。
一阵踟蹰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磨磨蹭蹭、停停走走地迈向偏院今天晚上夜不成寐的人可真多。脚步挪到了偏院门口,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汉子一瞧见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儿正靠在门边仰视着他,那微微湿润的莹亮黑眸、分外红润的娇艳双唇,显得比初见时更为动人。
“雷、雷、雷谷主”嗫嚅着叫出了口,丁熊的脸已涨得通红,“你、你、你还、还没睡”
“丁二局主,”乍见方才把自己当作女人死死盯着不放的大汉,雷玉面沉似水。“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我在、在下”丁熊吃吃地说不出话。
又是一个觊觎自己外貌的人。由于平素被人纠缠的经验实在太多,丁熊心里在想些什么,雷玉又岂会不知只不过雷大谷主一向对此类视线敬谢不敏、感冒之至,目前除了苏放,尚无其他特例。
“如果没事,我先回房了。”雷玉淡淡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等一等”好不容易见到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意中人,丁熊怎么甘心白白错失大好良机当下顾不得唐突,伸手抓向雷玉的衣袖。
“丁二局主,你逾规了。”轻易地闪开这仓促急速的一抓,雷玉的嘴角勾起了一缕浅笑在绝心谷,一旦他露出这种笑容,所有的人立马能闪则闪,方圆十丈之内,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丁熊既不是绝心谷的人,亦不象苏放那么了解雷玉的脾气,自然不会明白雷大谷主笑脸背后的真正涵意。完全沉溺在优雅而美丽的笑颜中,丁熊的三魂一下子走失了两魂半,哪里还能分神去注意对方轻柔却饱含危险的语气
原来有人居然可以睁着眼睛做春梦。瞅见丁熊一脸痴痴迷迷的表情,雷玉又好气又好笑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丁二局主”
白皙秀美、纤瘦修长的手指让丁熊一时热血沸腾,什么也不及细想就摸了上去他的手直接撞上了铁板,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退出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才发现那块“铁板”是一个人的手臂一个高大结实、憨厚木讷的人正横眉立在雷玉身前。
“苏楼主”
“夜已深了,”苏放占有意味十足地揽上雷玉的腰,状甚亲密。“丁二局主似乎也该回房歇息了吧”
见此情景,丁熊翻身一跃而起,怒目而视:“你”
“小玉儿是我的情人。”苏放大方地宣布,“这件事江湖上人尽皆知,想必丁二局主也有所耳闻。”
“”丁熊瞅了瞅自信满满的苏放,再瞅了瞅默默倚着苏放肩膀不置一词的雷玉,忽然大叫道,“我不信”
“”苏放与雷玉互觑一眼,“为什么”
“江湖流言大半不实。”丁二局主亦非道听途说之辈,“而且话全是你在说,”他一副替雷玉抱不平的模样,“雷雷谷主他一句话也没”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苏放奇怪地望着他,“这有什么不对”
“分明是你看雷谷主柔弱可欺”
“谁谁柔弱可欺”苏放怀疑地掏了掏耳朵。
“当然是雷谷主。”丁熊说得十拿九稳,“肯定是你以力压人,强迫他答应你的要求”
“你说我强迫谁”苏放张大了嘴。
“他。”粗壮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心目中“柔弱可欺”的对象,丁熊气势凌人。
一听这话,雷玉迅速将脸埋进苏放的胸膛,双肩不住颤动。
“我没说错吧”丁熊愤慨地瞪着满脸啼笑皆非的苏放,大声道,“就算你是武林中名声最响、手段最辣的杀手,我也不怕我一定会帮雷谷主摆脱你的控制”
“喂,”苏放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我是武林中名声最响、手段最辣的杀手,可是你别忘了,他也是武林中名声最响、手段最辣的黑道霸主,又岂会受我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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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丁熊张口欲辩。
“多谢丁二局主关心,”雷玉转回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刚才闷笑得不行,现在肚子还有点疼。“不过雷某并未遭受任何人的箝制。阿放说得对,我是自愿跟他在一起。”
自愿如若当真是心甘情愿又为何要一面说一面抹眼泪丁熊压根不信雷玉的解释,只当他是受了苏放的威胁,才不敢道出实情。但是,为了心上人的“安全”着想,丁二局主并没有蠢到把这层纸捅破,而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然后微一抱拳,便即快步离开偏院,返回自己的住所。苏放的武功深不可测这是他从方才自己被撞到地上的惨痛教训中得出的结论,他必须回房好好地想一想,如何才能解救出被恶魔囚禁、美丽动人、楚楚可怜的公主。
“你说,他明白了什么”凝视着迈着坚定步伐远去的背影,苏放喃喃道。
“我看他什么也没明白。”雷玉翻了翻白眼,继而感叹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真是难得一见。”
“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苏放拥着雷玉往东厢走去,语中不无调侃之意,“你那么害他,不会心中有愧”
“我什么时候害他了”雷玉装傻。
“啧啧啧,”苏放一把捉起雷玉的手,“多么滑嫩的小手,就这么在别人面前轻轻一晃”
“喂,”雷玉使劲儿抽了回来,“什么滑嫩的小手”他大皱其眉,一边说鸡皮疙瘩一边往外直冒,“你不怕恶心,我还怕听了没地方吐”
“那你告诉我,刚才你的手在他鼻子底下挥了挥,究竟是给他下了什么药”苏放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雷玉耸了耸肩,“略施薄惩而已。你还真以为我会下毒害他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送出两块玉佩的。明天的婚礼一定能照常进行,只是丁二局主多半不会太有精神。”
“什么”苏放大失所望,“干嘛不下重一点的份最好让他十天半个月起不了床。”他狠狠道。
“奇怪,”雷玉大惑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谁教他胆大包天地想摸你的手”苏放把手重新伸了过去,紧紧握住,他严正申明。“这是我的特权,绝对不准让别人随便乱碰。”
雷玉怔住。渐渐地,面上隐隐现出一丝笑意,那朵笑容愈开愈盛,最终演变成前仰后合的大笑。
“哈哈哈原、原来你是在吃醋啊哈哈”
“谁”苏放本待高声否认,却在瞧见如春光般明媚的笑颜后骤然沉静,情不自禁地凑过身去,堵住那顽皮爱笑的唇。
“”
月光下,两道人影胶成了一体。第二次的深吻比第一次更为甜蜜,也更为煽情。一吻既罢,雷玉已快站不住脚,反观苏放,亦是气喘吁吁,彼此的眸中都映照出对方深沉而又渴切的欲望。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止。
“你说。”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雷玉迟疑地道,“你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吗”
“不知道。”苏放坦白地承认自己理论知识的极度贫乏,“男人和女人我还了解一点,男人和男人一点都不知道。你”
“我也不知道。”雷玉非常诚实地回答,他眼珠一溜,“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
“我也知道。”苏放抢着道,“咱们明早一起去见识见识如何”
“好啊。”
第十一章
翌日。
辰时。
温柔阁。
淮安城内最大也是最有名的妓院莫过于此。阁内莺声燕语、风光无限,待人接物更是名副其实的婉转柔顺、温柔典雅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银子才能享受到美女的娇俏可人和少年的妩媚清新。否则,只怕会落得个被门前伫立着的两尊门神暴打一顿、丢出巷子的悲惨下场。
苏放苏大爷无疑是这地方最受欢迎的客人之一,他非但穿着阔绰,而且出手特别大方,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令前来迎接的老鸨乐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将贵客请进了一间雅致的上房,待酒菜上齐之后,老鸨满面堆笑地拍了拍手,霎时,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娇美的、艳丽的、可爱的、清纯的林林总总,在苏大爷面前站成了一排,端的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只可惜落在苏放的眼底,谁都比不上正坐在自己对面笑吟吟地打量着四周的恋人。
“阿放。”雷玉冲着苏放微微使了个眼色。
“都退下吧。”苏放心领神会地摆了摆手,露出一副亟不欲人打扰的模样。
老鸨一愣,再仔细端详了坐在椅中眉目如画、怡然自得的男子几眼,便应声带着手下的红男绿女们通通退了出去,神情之间颇有些狼狈。也难怪,有如此钟灵毓秀的人儿伴在身边,这位大爷又怎么会瞧得上普通的庸脂俗粉若不是吟香今日一早就让人给接了出去,自己这温柔阁上下也不致败得太过凄惨。
“小玉儿,”苏放指指一侧的墙壁,“你听见了吗”
“光听见有什么用”雷玉撇了撇嘴,“要亲眼看见才行。”
“说得也是。”苏放搔着头,“但”
“阿放。”雷玉忽然极其温柔、又极其谄媚地一笑。
“干什么”苏放一瞬间只觉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听闻朝暮楼的苏楼主有一种名震江湖的独门武功碎心指,对不对”雷玉狡黠地道。
“这个”苏放一听,登时垮下了脸。“好象是有那么回事。”
“据说这种功夫无坚不摧,一使出来,即使是铜墙铁壁也嫩如豆腐是不是”
“马马虎虎,凑合而已。”苏放垂头丧气地道。
“既然如此,请吧。”雷玉随手摘下挂在墙上作为壁饰的一张精致的工笔仕女图,作了个“请”的姿势。
苏放望了望墙壁,又望了望笑得象只狐狸的雷玉,苦着脸道:“小玉儿,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放心,”雷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待会儿我再把图放回原处,包管天衣无缝,谁都看不出来。”
“我可是第一次用碎心指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苏放无可奈何地伸出手,嘟囔着道,“若传了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站在一旁的雷玉凉凉地道,“再说,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他满意地瞅着苏放的手指逐渐没入墙内。
果然是武林中以雄健浑厚、杀人于无形而著称的“碎心指”。看似轻若棉絮,实则重逾千斤,无声无息之间原本光滑坚实的墙壁上已凭空多出了两个洞。
“谢了。”雷玉迫不及待地将眼睛凑到其中一个孔上往内窥去“咦怎么是他”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苏放贴着另一个小孔,嘲讽地道,“白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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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来这种地方恐怕必须得遮遮掩掩、不令人知吧更何况是碧水山庄的庄主、急公好义的骆大侠”
“你应该让他在引月楼再多躺几天的。”雷玉甚觉遗憾,“免得他出来荼毒别人的眼睛。”
“那还要不要看”苏放偏首而问。
“还看什么”雷玉厌恶地扭过脸,“真扫兴,我光看他那一身肥油就想吐。”
“言之有理。”苏放深有同感,“这种身材也敢脱光了拿出来现,啧啧啧”他转头瞟向雷玉,嬉皮笑脸地道,“小玉儿,我可以保证我的身材绝对比他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闭嘴”雷玉顺势给了他一拐肘,痛得苏放立刻龇牙咧嘴地抱着肚子直跳。
“喂,你想谋杀啊”
雷玉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快去”
“去去哪里”苏放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瞧见雷玉正不怀好意地冲着另一面墙努着嘴,当下傻了眼。“不会吧”
后来的事,不消说,在雷大谷主的威逼利诱之下,可怜的苏楼主被迫无奈,只得再次昧着良心,以名震武林的“碎心指”干下了生平第二桩偷鸡摸狗之事。好在这一次比较顺利,右边房间的客人是一个还看得过眼的年轻公子哥儿,那个小官也生得眉清目秀、楚楚可人。于是,雷谷主和苏楼主便一起兴致勃勃地从头至尾观赏了整出春宫戏的实况过程。
开始倒觉得没什么,也不过就是两个大男人脱光了衣服互相搂搂抱抱、亲亲吻吻、摸来摸去,“哥哥”、“弟弟”地喊个不停而已。只是接下去的画面愈来愈奇怪,纯情如苏楼主和雷谷主自然是瞧得目瞪口呆、大受刺激。但见他二人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如此这般,循环反复了好几回,可知所受惊吓是何等的巨大。
“好厉害”待曲终人散,隔壁已然空空如也之后,苏放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个也太高难度了吧”雷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低喃道。
“是啊”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半刻谁都无法说出想要“试试看”之类的话,毕竟方才的镜头对他们而言冲击实在太大勇气也是需要时间来积聚的。之后苏楼主和雷谷主在湮灭了偷窥的“证据”、鬼鬼祟祟地溜出屋门的时候,无巧不巧地撞上了一个头戴斗笠、躲躲藏藏、掩去了大半边脸的矮胖男人。
双方一打照面,骆大庄主显然吃了一惊碧水山庄在江湖上素有清誉,其庄主“仁心佛手”骆森寒一贯保持着严以律已、清正刚直的形象。男色之好向为名门正派、正人君子所不齿,骆大庄主平日论及此事总是深恶痛绝、万分鄙夷,烟花柳巷这种地方,跟洁身自好的骆大庄主当然是完全沾不上边的。
“骆庄主。”
被对面的乡巴佬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骆森寒胸中杀机四溢。由于前些天在引月楼因“突发性全身酸痛症”而导致几天几夜下不了床,所以骆大庄主错失了一场好戏,以致于至今尚不识得眼前两人的真正面目。倒是雷玉那出类拔萃的美貌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当初一见便已心痒难熬、蠢蠢欲动,若不是无缘无故地得了场“急病”,必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位美人从那又笨又呆的乡下土财主身边勾到自己手里。今日再度相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杀了一旁碍事的傻大个儿,既可美人在抱,又可继续维持碧水山庄的“清誉”这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好个如意算盘如此明目张胆、昭然若揭的企图让苏、雷二人看得透透彻彻、清清楚楚。杀人灭口之后再夺其所爱这就是一向以宽厚仁慈、正直谦和闻名江湖的“仁心佛手”之所作所为。雷玉的唇角倏地勾起了一丝摄人心魂的笑意,闪亮如星的眸中杀气隐现。
“喂,快叫吟香出来”楼下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一个粗嗓门大着舌头嚷嚷着,一听便知是喝醉了酒。
“这位客人,”只见鸨母陪着笑道,“吟香姑娘今天一大早就被飞龙帮的岑大当家请过府去,说好了明日才回。”淮安城中谁人不知吟香乃是淮安第一大帮“飞龙帮”岑扬岑大当家的红粉知己,此际鸨母抬出他的名号,无非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罢了。
“岑、岑大当家又怎么样”岂料这话反而惹恼了闹事的大汉,他更加大声地鼓噪起来,“难道我插翅虎郑阳还怕、怕他不成”看他的模样,非但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人也昏昏沉沉、一直在摇来摆去。
这下子,楼上楼下、前后左右的窗子突然全部打开,不少人甚至只提着裤子就冲出来瞧热闹毕竟,在淮安敢到温柔阁闹事的人少之又少,敢如此正面而又直接地挑上岑扬的人更是绝无仅有。骆森寒迅速将帽沿压得更低,苏放和雷玉相视一笑,笑容中俱含着几分轻鄙之色此刻,无论谁想杀谁,均已不再方便出手。骆森寒极怕被人识穿身份,大庭广众之下,躲都来不及,杀人的事,只好等离开此地再说;而雷玉则是来飞龙帮赴宴的,多多少少得给对方一个面子,既已听说温柔阁的吟香姑娘与岑扬间非同一般的关系,这行凶之事也只得暂且搁到了一边。
“二弟,”跟郑阳一起进来的汉子倒还保持着清醒,他一面扶住醉得东倒西歪的郑阳,一面对着鸨母解释道,“这位妈妈,他喝醉了,甭听他瞎说。”
“谁、谁说我醉了”郑阳使力甩开扶持着自己的手臂,凑到鸨母跟前气势汹汹地叫嚣,“我、我才没、没醉快、快叫吟香出来”
鸨母瞅着面前酒气熏天的醉汉连连摇头:“这位客人,我已经说过吟香不在,你请回吧。”她言辞之间亦不再客气。
“谁、谁说不在”郑阳举起手歪歪斜斜地一指,“那不就是”
大家的眼光随着他的手指聚集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霎时,惊叹赞誉之声四起。
“好漂亮”
“真是我见犹怜”
“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以前怎地从未见过”
“这位姑娘堪称人间绝色,我看就连吟香都不足以与之媲美”
“是啊是啊,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愈说兴致愈高,反观那位集所有艳羡、嫉妒、赞美等等等等视线于一身的美人却是脸色愈来愈阴沉这究竟是第几次了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瞎了眼雷玉咬牙切齿地瞪着身边憋笑憋得满面通红的人,恨不得能狠狠地踹上一脚。
“各位、我说各位”鸨母用力咳了数声,拼命抬高了嗓音,“大家误会了,这位小哥并非敝阁之人,他是和那位大爷一起来的”
一语未毕,惊呼乍起。
“小哥”
“男的”
“可不是他穿着男装啊”有人仔细一瞧,恍然大悟。
“胡、胡说”郑阳兀自醉目乜斜地张口欲言,冷不防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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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掩住了嘴,后面的话全哼哼叽叽地淹在了肚里。
“雷谷主,”郑阳的大哥“飞天虎”郑东一手箍着自己弟弟的脖子,一手紧紧捂着他的嘴巴,神情紧张,语带惶恐。“舍弟适才多喝了几杯,并非有意冒犯,言语冲撞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没关系。”苏放抢着道,“谁不知道绝心谷的雷谷主素来胸襟广阔,待人更是宽容厚道,他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胡乱伤人的小玉儿,你说对不对”
这“绝心谷”三字一出,温柔阁内不少人颜色大动,那“仁心佛手”正是其中之一。
雷玉横了苏放一眼,淡淡道:“我只听说绝心谷的雷玉为人阴险狡诈,出手狠辣,冷酷无情,要不然也不会冠上毒手之名。”他信步拾级而下,与郑氏兄弟对面而立,“郑老大,令弟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几天前才见过面,怎地那么快就忘了”
“雷雷谷主”郑阳眯着醉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瞅了半天,总算瞧清楚了面前人的尊容。原来远远看似飘逸柔美的人,走到近前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当下唬出一身泠汗,酒劲儿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在、在下多、多有得罪,还、还、还请、请您”
“不知者不为罪。”雷玉正色道,“上次多亏几位替咱们修好了屋顶,在下还未曾好好道谢,今日有缘相逢,不如就由在下请二位一起去喝两杯。”他微微一笑,“但不知二位郑兄还能不能再喝”
“能”郑阳立刻挺胸凸肚,高声应答,“再喝个几十坛都没问题”
“能喝到雷谷主请的酒,”郑东搭着自己弟弟的肩膀,豪气地道,“就算醉死了咱哥俩也心甘情愿。”
“好”雷玉转身欲行,忽又止步,凝眸睇向苏放,“你呢”
“小玉儿,咱们什么时候分开过”苏放咧开嘴,脸不红气不喘地道,“而且,不花钱的酒喝起来才痛快。”
“要去就去,”雷玉皱眉,“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当先开步而行。只是如苏大楼主者,又岂会漏看了那白皙颈项上悄然生起的一线红霞
“什么人胆敢在此撒野”随着一个响亮的语声,门外急急冲进一人,若非雷玉闪得快,只怕两人已撞成一团。
“雷谷主、苏楼主”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岑扬见到了两个熟人,不由得诧异,“今早二位说想出门逛逛,原来”
“哦,”苏放面不改色地道,“我们听说温柔阁乃本地最为有名的青楼,所以特来见识一下。”
“原来如此。”岑扬迟疑地道,“在下接到消息,说有人在这儿闹事”
“一场误会而已。”雷玉打着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飞龙帮的岑大当家,这两位是来自冀北的郑氏昆仲。”
“岑大当家,”郑东抱拳道,“方才舍弟多喝了几杯,言辞多有不当之处,还请岑大当家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人家既已当面致歉,岑扬自然也乐得见好就收。“冀北双虎的威名,岑某早已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
“岂敢岂敢。在下素闻飞龙帮的岑大当家乃人中豪杰,气度不凡,今日有缘得见,的确是名不虚传。”
“郑兄”
“岑兄”
“哈哈哈哈”
没说几句,两人已发展到称兄道弟、把臂言欢的程度,倒叫其余三人看得有些发愣。
“既然二位如此投机,”苏放提议,“那就一块儿走吧。”
“好啊。”郑东第一个赞成,“岑兄,请。”
“请。”
于是乎,连去哪儿也没问清楚,岑扬便糊里糊涂地跟着一起走出了温柔阁。苏、雷二人则在临去前齐齐冲着阁内依依地望了一眼。
好凌厉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温柔阁一角的一名头戴斗笠的矮胖男人正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半天才敢吐出一口气。
第十二章
申时。
天色微暗,傍晚的风送来仲秋的凉意,丝丝桂香,沁人心脾,十里之外,犹可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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