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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虹扉
柏啸青用的风湿药膏属上佳珍品,但每次使用,都必需要用力揉至发热,让药力深入肌骨,方能见效。
他自己手足无力,揉得几下便前力不继,所以每次都得让别人替他揉搓。
柏啸青俯卧在床上,元渭继续用双手按住他的背脊,不紧不慢地揉搓著。
手下的肌肤触感,柔韧结实,仍然和从前一样。
元渭的呼吸渐渐急促,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柏啸青拥入怀中,却又终究不敢动手。
也许是安眠香的作用,柏啸青在他力道适度的按摩中,再度渐渐入睡。
就连元渭替他拔火罐的过程中,也没有醒。
等到柏啸青再度醒来的时候,那场暴雨已经过去。
床边的安眠香燃成冷灰,天空放了晴,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丝丝缕缕泻进房间。
柏啸青睁开眼睛,只觉神清气爽,四体舒畅。他翻了个身,看到元渭坐在凳子上,趴在自己床边睡著了,不由一笑。
外面传来阿留的敲门声“宝蛋儿,你好点了没有早饭都没吃,娘把午饭给你们端来了。”
“是的,娘。”柏啸青连忙回答。
元渭也醒了过来,直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朝门的方向看过去。
阿留推开门,提著个食盒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笑道“这就好。”
她看看元渭,再度笑道“这就更好。”
柏啸青不由觉得好笑“娘,好什麽啊”
阿留也不恼,继续笑道“反正啊,我知道,今儿比前些天,都要好。”
说完,她又笑著离开了房间。
柏啸青看著她带上了门,慢慢会过意来。
的确,宽恕比纠结於过去好,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来吧,我们吃饭。”
柏啸青莞尔一笑,下了床,把食盒打开,取出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元渭欢呼一声,就开始狼吞虎咽。
“你既然进了这个家,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柏啸青吃了几口饭以後,忽然开口。
元渭咽下嘴里的饭菜,直直地望向柏啸青。
“一个月前,有人上门给我提亲,我答应了。”柏啸青垂下眼帘,拨著碗里的红烧排骨,“是个寡妇,人勤快,长得也还端正再过七天,她就该过门了。”
“潜芝”元渭咬了咬下唇,心口蓦然一痛。
“你听我说。”柏啸青却是铁了心的往下讲,“事到如今,我没有恨你、怨你的意思一点也没有。要怨,也只能怨苍天造化弄人。”
“正因为我们的从前,过得都不快乐所以,今後更应该好好生活下去。我也想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你现在没地方去,就先住我这里,我们兄弟相称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辱没了你。”
元渭勉强笑了笑“怎麽会”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自知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柏啸青。
“吃饭吧。”柏啸青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元渭对他的感情,他怎会不知。
只是,他从来不敢要,也要不起。
寡妇过门,比不得大姑娘出嫁,办得热热闹闹,结婚头几天,就弄得路人皆知。
往往是一顶青呢小轿,成亲当天抬进家门,进入布置好的喜堂,夫妻二人互相拜上一拜,家里人吃顿好的,就算礼成,可以从此在新丈夫家开始过日子。
柏啸青要娶的余家寡妇,也不例外。
不过,柏啸青不愿意慢待了别人。嫁娶虽不及初婚风光体面,私底下三媒六聘一样没少,一时间,余家寡妇再嫁,竟惹得人人羡慕。
余寡妇过门的前夜,柏啸青忙著招呼打点了一整天,疲惫不堪,便早早睡下。
他年轻时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调动厮杀,曾经四天三夜没合过眼,也未曾觉得这般劳累。
到底是老了,身体也差了,再也禁不起折腾。是该,找个人安安心心过日子。
那些意气风发,那些少年鸿鹄志,有时候还会想起,却再也回不去。
人终究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能有这样的结局,比起年轻轻就在沙场上殒命的将士,比起机关算尽,却什麽都无法握在手中的阮娃,已是千好万好。
至少他,还有未来。
眼下令他担心牵挂的人,只有元渭。
元渭诈死出宫一事,若新帝得知的话,远远没有那麽简单。
天无二日,无论元渭是否还有意於那个皇位,都是最正统的帝王,若今後有悔意,随时都可能对新帝的皇权造成威胁。
而所谓帝王之道,是绝对不允许这种威胁存在的,元渭不可能不懂。
本以为,元渭是安排好了一切才诈死出宫的,结果那天元渭居然对他说,现在无处可去。
不过好在,元渭在他这里,应该是暂时安全的。
这些事,等以後他会找元渭慢慢商量。
柏啸青熄了灯,躺在床上,原以为会很快入睡。谁料,意识倒是渐渐沈下去,身体却不知为何,开始燥热到难以控制。
他三十多岁的人,并不是没有欲望,但他自幼习武强身,向来很能节制忍耐。
金摩的十几年,他正值青春,也未曾像今夜这般。
就在这时,桌上的灯被剔亮了,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燥热的身体。
柏啸青脑中一片混沌,慢慢抬起沈重的眼皮,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眼前人的容颜。
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人有一对非常漂亮,微微上挑的明亮黑眸,他再熟悉不过。
他不由脱口唤出“小渭”
元渭将手中的迷香筒扔在地上,慢慢除去了柏啸青身上的单衣。他的唇紧紧抿著,兴许是被桌上的灯光所映,眸底跳动著异样的焰光。
“潜芝。”元渭轻轻叹息,俯在他身上,伸出手去,握住了柏啸青肿涨的下体,在手心里揉搓。
柏啸青神志全失,满面潮红地低低申吟出声。
“你知道吗若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元渭吻著他,低低轻喃,“皇帝驾崩,不是假的。周元渭是真的後悔心伤到了极点,真的死过一次我好想你能够来到你的身边,完全只是因为想你”
如果柏啸青对元渭不再存在任何感情,那麽元渭这个执念过深的亡魂,就算世界再大再宽广,拥有再高强的法力,也没有地方可落脚栖息。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追来,不顾一切的,用放弃所有下了赌注。
所以,如果不能再继续纠缠那麽至少,让他把亏欠柏啸青的,一一偿还。
几颗透明的炽热水珠,滴落在柏啸青左肩头,那个狰狞的飞龙印记上。
第二天早晨,迎娶新妇的日子,是洪伯在门外喊柏啸青起床的。
柏啸青向来睡不沈,往往天不亮就醒来,像今天这样,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听到洪伯的声音,他悚然惊醒。接著,就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武瑶宫,和元渭抵死缠绵。只不过,这次是元渭在他身下宛转承欢。
柏啸青觉得头有点疼,心里面全是负罪感。
大概是因为快要迎新妇过门,所以才会做这种梦吧。
性梦他不是没做过但和元渭,是不应该的。
幸好只是个梦。
柏啸青用手指按了按额角,掀开被子。一瞬间,只觉五雷轰顶,愣在原地。被褥上,沾染了欢爱的痕迹,以及斑斑血渍。
再往床下看去,他又发现了一个迷香筒。
不是梦。昨夜元渭,真的来过。
柏啸青五内翻腾,愣了半天神,直到窗外洪伯再次催促,方才下地,急急把被褥,连带著自己的亵衣亵裤都换了。
看那被褥上留下的大片血渍,元渭出了不少血他经历过,清楚那究竟有多痛。不知道元渭现在,究竟怎麽样了
做完这些事,换好衣裳,推开房门,只见外面一片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柏啸青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急忙迈动脚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大喊“洪伯洪伯”
洪伯听他喊得著急,很快来到他身旁,问道“早饭已经备好了,下午就可以迎新人过门,还有什麽事吗”
“他现在在哪里”柏啸青急切地询问。
“维少爷吗”洪伯不愧是久居大内的人,明明知道元渭的身份,倒也改口改得快,“他说您娶媳妇,不好不送礼,他今天带了银两,一大早就骑马去镇外玉矿了,说要找矿主赌两块石头,再找人雕个荷合二仙,当作新婚贺礼。”
所谓玉料,往往是分层变化的,有时候只有外面一两层是良玉,里面都是劣玉顽石;也有时候外层是劣玉顽石,里面却是不世美玉。
其优劣於否,除非整扇剖开,否则就算老匠人,从外表上也难以辨别。
买下未曾剖开的玉石料,要冒一定的风险,就被称为赌石。
正因为如此,玉商当中,常常有“一石穷”、“一石富”的说法。
柏啸青点点头,不再追问。
过了片刻後,他展颜对洪伯笑道“那好,由他去吧等用过早饭,我再四处瞧瞧,看有什麽不到之处。今儿新人进门,万事需办的得体,让她顺心才是。”
无论元渭做了什麽,他也不可能接受元渭的那种感情。
既然如此,他就得狠下心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元渭脸色惨白,骑著新买来的黄鬃马,穿过长长的矿路,来到玉石矿洞前,跟门前休息的矿工打了个招呼,让矿工帮忙照看马匹,便慢慢踱进了矿洞内。
里面,放著一台切割玉石的剖刀,以及堆成小山的玉料。几个玉石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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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玉矿主人正围在一起赌石。
其中两名玉商,是元渭在茶楼上见过的,於是彼此热络地寒喧後,便让元渭也加入了赌石的行列。
元渭反正也不懂,就随便挑了两块不大不小,看起来质地普通的玉料,排在玉石商们的後面慢慢等著。
在讨价还价、评估论断的争执喧哗声中,时间一点点滑过,转眼间已是正午。
元渭沈默的站在人群中,眸中一片死灰。
他临走之前,告诉过洪伯自己的去向。
如果柏啸青对他还有半分感情,知道他受了伤、骑马走这麽长的路,不会不过来看看他或者,哪怕叫个人过来,问一下也好。
正午时分,玉石剖刀前,终於轮到了元渭。
矿主站在元渭对面,掂了掂元渭选的两块玉料,报了价钱,元渭方才如梦初醒,讷讷地掏出钱袋,照价付了银两。
运气糟到不能再糟,两块玉料,元渭都选坏了。
其中一块,里面都是顽石。
另一块倒是玉。不过剖开後,里面全是杂质,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却不见半点通透,值不了几个钱。
在众人的遗憾声中,元渭用布袋兜了那块剖开的劣玉,失魂落魄地离开。
人皆以为,他是为选错了玉料而失望,其实不然。
他赌错了石,赌错了命。
元渭出了矿洞门,牵了黄鬃马,让它驮了玉,一个人慢慢沿著矿路行走。
这个玉石矿建在陡峭的山崖,矿路是矿主花了大价钱,人工在山体上开凿出来的。
从脚下开始数,如果多走百余步路,就能够来到山崖边。
元渭走著走著,听到远远传来马队奔驰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一大队官兵,衣甲鲜明,腰挎长刀,骑了马沿著山道急驰而来。
下午,一顶青呢小轿进了柏啸青家的大门。
余寡妇果然如媒人所说,容貌薄有姿色。她挽了个发髻,没有顶盖头,左鬓戴了朵小小红色绒花,迈入喜堂。
阿留坐在喜堂中间,笑得合不拢嘴。
柏啸青看见新人,心底若有所失,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两人刚要拜堂,只见洪伯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维少爷出事了”
柏啸青心头一惊,顾不上拜堂,一把拉过洪伯,问道“什麽事”
“在这里,不方便说。”洪伯左右四顾,看看余寡妇,又看看阿留。
柏啸青根本顾不上喜堂内的两人,连忙扯了洪伯出门。
到了门外,洪伯才低声饮泣地对柏啸青道“现在的陛下,发现了维少爷的藏身之所维少爷勉强支撑了一阵子,在矿山那条路上,已经被逼得逃了崖。官兵们很快就会查到您这儿来,趁现在还算早,您快点带著阿留和夫人离开这里吧老奴、老奴再怎麽样,也是要去给维少爷捡骨收尸的。”
柏啸青听完,只觉头颅内,轰地一下炸开了,半晌没回过神。
他早就预想过这种情况,但总以为有时间慢慢筹谋,怎麽也没料到,会这样快。
玉矿山上的悬崖,柏啸青是知道的。人若跳了下去,万无生理。
想起今天早上的经历,柏啸青只觉痛悔不及。
没有去看元渭,也就罢了至少,让洪伯跟著元渭也好。
他完全可以想像,元渭身负有伤,手无兵器长物,独自一人,浴血和大队官兵奋战的样子。
自己本应用生命,去守护的那个孩子
屋里的余寡妇见他久久未进喜堂,心下焦急,也顾不得体面,追了出来,走到他们身旁,怯怯问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没、没事。”柏啸青转过头,泪眼朦胧,梦呓般对著她笑了笑,“只不过这堂,再也拜不得了。”
“奴家刚刚过门,何况并未犯七出之条”寡妇再嫁不易,她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慌忙解释。
“没有,你很好、很好都是我的错。”柏啸青打断她的话,用衣袖抹去了自己的眼泪,“你放心,聘礼媒金我都不会讨要若不嫌弃,我们今後,就兄妹相称吧。”
说完,他拉了洪伯,一起朝门外走去,再不回头。
他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有什麽资格,在未来的日子里苟且偷生,给别人幸福。
玉矿的山道上,四下无人,已经被一小队官兵封锁。
大概是元渭跳下悬崖,断无生理,所以兵力都被拨出去寻找知道元渭身份的余党,杀人灭口。
看守山崖的人,并不见得多。
洪伯骑著匹驽马,手提一条齐眉棍,在柏啸青前面,朝那队官兵冲了过去。
“什麽人”
领头官兵的喝叱声刚出,就见洪伯拦腰一棍,将他打下马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洪伯冲进那二十几名官兵中间,一根齐眉棍舞得泼天盖地,只听得劈啪之声不绝於耳,转眼间就只见二十几匹空马在地上转来转去,马上的人全部躺在地上哼哼。
柏啸青跟在他身後,纵马冲过官兵守护,直奔山上悬崖。
半柱香後,靠近悬崖,柏啸青跨下坐骑不肯前进,便弃了马,跌跌撞撞地朝崖上攀爬。他神志已接近恍惚,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
洪伯在他身旁,次次想扶他,次次都被他用力甩开。
爬到山崖顶端,只见地面岩石处处血渍斑斑,显然经过激烈搏斗,不知是元渭的,亦或是官兵的,触目惊心。
柏啸青走到崖边,慢慢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从这里望下去,是终年缭绕在断壁的云雾,深不可测。
洪伯说是要替元渭捡骨收尸,但谁又能真正捡到元渭的骨头、收殓元渭的尸体
姜娘娘最珍贵的宝贝,他小心守护侍奉了那麽多年的孩子,因为他的过错,从这里摔下去,尸骨无存。
就连魂魄,想必也是孤独幽怨的。
柏啸青跪在地上,悔恨交加,胸口处痛得无法自抑,忽然间魔障入心。
他想起了,从前元渭对他说过的话──
等你寿数尽了,就替朕镇陵,在那里等著朕。
元渭即使去了另一个世界,也是想要他陪伴在侧的。
一念至此,柏啸青再不犹豫,站起来,纵身朝悬崖跳了下去。
头顶处远远传来,洪伯的惊叫声。
柏啸青闭上了眼睛,等待迎接粉身碎骨的那一瞬间。
却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双手,和温暖胸膛。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元渭的脸。
元渭看著他,笑得一对明亮黑眸都弯了起来,目光中全是快乐。唇畔的笑容里,又带著缕狡黠得意。
他们的身下,是一张柔软大网,一张大得有些离谱的网。
浓浓的山岚雾霭,不时从网边掠过。
“你、你”柏啸青脸上泪痕未干,先是惊喜,瞬间又变得愤怒,“你混帐”
“是,我混帐。”元渭好心情地承认,“我怎麽也当了十多年皇帝,又是自动退位,再不顶用,也不会没办法安排後路,落个被人追杀的下场调动小队的官兵,也是可以做到的。这个,仔细想一想就应该明白吧。潜芝,是你关心过度,所以预想不及。”
柏啸青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他推开。
“潜芝、潜芝”元渭却又恬著脸滚上前,再度紧紧拥他入怀,“天黑之前,如果你没来的话,我是真的打算从这里跳下去。”
柏啸青悚然一惊,望向元渭。
只见元渭直直与他相望,眼神无比认真,神情有些黯然“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心中没有我,我活下去,也没什麽意思。”
“纵然我来了,又怎麽样我们之间的将来,没有任何改变。”
元渭诈死骗他,柏啸青心头余怒未消,硬梆梆地给他顶回去“既然你能够活得很好,那麽,我就更不用担心你了从今往後,我们各走各的路”
元渭嘿嘿一笑,不再多说,只是将柏啸青往怀里拥得更紧。
任凭他挣扎怒骂。
柏啸青向来不是轻易舍弃生命的人,但为了元渭,居然能够从这麽高的悬崖上跳下来。
无论是怎样的感情,亲情也好,忠诚也好,有一点点的喜欢也好在柏啸青心目中,最重要的、放在第一位的人是元渭。
没有别人。
既然如此,元渭这一辈子,又怎能放过柏啸青
不放手,哪怕是从此死缠烂打,威逼利诱,连骗带哄,也再不放手。
番外之永生绊
柏啸青和元渭从架在悬崖处的大网上,被洪伯拉上来以後,元渭正式住进了柏啸青的家里。
半个月过去,虽说柏啸青一直恼怒於他,对他爱搭不理,但元渭一点也不在意,每天出入照样满面春光喜色,照样对柏啸青热络到暧昧。
元渭赌出的那块花花绿绿的劣玉,被元渭当做幸运石,送到镇上的玉匠处,付了大笔银子,让玉匠精心雕了个荷合二仙,放在家里的饭厅当摆设,让家里每个人,天天都能见到。
所谓荷合二仙,是传中说的一双仙灵,生於荷叶莲花间,是吉祥瑞兆,有“百年好合”的寓义。
那块花花绿绿的劣玉,经过名匠巧手雕琢镶嵌,变成了两个身穿彩衣、白胖可爱的男娃娃。他们坐在碧绿的莲叶、红色的荷花间,互相嘻笑玩耍。
容颜衣褶,神态动作,乃至一叶一莲,都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柏啸青知道元渭的意思,更加气恼难当,原本想把那件东西扔掉,但看著阿留喜欢,总算勉强留了下来。
这天早晨,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早饭。
一顿饭过去,元渭哪里是吃饭,从头到尾都在对柏啸青上下其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洪伯本就是元渭身边的人,自不必多言。元渭不知用了什麽办法,竟让阿留也对他好感大增。
柏啸青看著阿留和洪伯的面子上,不好发作,勉强忍到吃完饭,一撩袍子站起来“我已经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也饱了。”元渭笑嘻嘻地站起身,伸手就去扯柏啸青,“潜芝”
阿留呵呵地笑著,对洪伯说“瞧瞧,这两个孩子感情真好。”
“你拉拉扯扯的干什麽”柏啸青忍无可忍,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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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元渭拉他的手甩开。
谁料动作幅度过大,柏啸青的手肘碰到了身後的柜子,上面放著的荷合二仙晃了几晃,跌落下来。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白胖可爱的娃娃,碧绿的莲叶、嫣红的荷花,便在地上碎成几百片。
元渭的神情顿时沈寂下来。他不再嘻闹说话,缓缓走到那片碎玉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将那些玉碎一片片捡起,用衣裳前摆逐片兜住。
柏啸青看到元渭的神情,心里虽有些後悔,又拉不下脸来,便闷声道“也不是什麽好东西,碎了便碎了我去後院浇花。”
说完,柏啸青转身便走,离开了饭厅。
元渭谁也没瞧,只顾著捡地上的碎玉,唯恐错失任何一片。
洪伯看了看两人,连忙离了饭桌,跟在柏啸青身後。
提了喷壶,柏啸青来到後院。
後院种满了花草。不是什麽名贵的品种,却很耐活,花期大都很长。
满院的花,从春天,一直可以开到初秋。
这样的话,睡在下面的那个人,大概不会感到太过寂寞。
眼下正值盛夏,满园的花开得蓬蓬勃勃,若天女巧手织就的五色毯。风一吹过,就如波浪般在地面起伏。
“您别再生维少爷的气了。”洪伯在他身後,壮著胆子开口。
柏啸青缓缓转过身来,眼眶略略有些红,叹了一声“洪伯,我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只是他总这样纠缠,又算什麽呢”
“我已经老了,身子骨和精神都不中用了但他还年轻,就算不在那个位置上,也还有大好的前程、大把青春,总能遇到更好的人。在半死不活的人身边耗著,算什麽呢再说这样下去,我也对不起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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