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行,故人南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沈沧眉
我北行,故人南去 分节阅读_39
、走样、失去了彼此的本来面目。
他的感觉五味杂陈,心头涌动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脸上虽毫无表情。但温柔的痛楚和残酷的快意一起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整个行程里,他不是在装睡,就是在装酷,始终缄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过了一条极其漫长的旅途,万分疲惫的抵达终点,却忘记了行走的初衷。
如果你要问,他和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答案是没有。相反,他幼年的时候,是极仰慕、极尊敬父亲的,倘若一定要寻找一个转折点的话,那就是在母亲去世的前几天,他偶然在外面看见父亲的车子,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他追着车子喊爸爸,但爸爸没听到,开车走了。那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令他那么伤心,连夜里做梦都梦到爸爸不要他了。当然,后来他知道,那女人跟父亲并无特殊关系,他却在当时结结实实的伤心了好一阵子,甚至把母亲的病故也归结于父亲的花心。
母亲去世时,他年仅六岁,一个漂亮的孤独的小男孩。母亲活着的时候身患疾病,比他更需要照顾,父亲则永远是公事第一,与助理相处的时间比家人还久。渐渐的,他长成一个乖戾顽劣的少年,常常依靠犯错或恶作剧来博得关注,给工作繁忙的父亲增添了许多麻烦,而调皮叛逆的孩子往往令家长更加不喜。于是他学会了自我宽慰,凡事装得满不在乎,久而久之居然真的养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轻浮模样。
总而言之,他和父亲的问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学生年代,在选择专业和学校的问题上,以及几件重要的家事上,使他越发认识到父亲的专制和冷血父亲曾将姑姑软禁,并逼迫她移民海外,只因她的作风影响了唐家的声誉,而他自己却四处留情,搞出三个私生子,这实在大大颠覆了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成年后的唐迦南,用全新的眼光,对这个曾经伟大完美的父亲形象予以重估,终因参杂了太多太复杂的情感而失之客观公允,不知不觉走到了对立面。十年过去了,他处理亲情的手段丝毫不见长进,依旧是少年时的那一招,放荡不羁的私生活。恣肆无度的奢侈挥霍,甚至于任性草率地宣布订婚。可惜,这些全都影响不到唐湛,他永远是一副舒缓从容,极为淡定,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唐迦南最痛恨的,就是他的这种淡定。
现在,唐湛终于不淡定了,听到他失踪的消息,第一时间亲自飞来纽约,虽然他并没有死,但他总算如愿以偿,可他为什么会感觉到无限酸楚
他看向舱外那片蔚蓝明净的天空,一大团一大团的洁白流云,慢慢变成丝丝袅袅的烟云被抛在身后,往事自他的脑海风驰电掣一般飞掠而过。三十年,只如一瞬间。
他似有所悟,忍不住轻轻侧过头,斜瞥了父亲一眼。
唐湛低垂着头,微微下垂的嘴角,给人一种悲哀的意味。
此刻他的心里,确实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哀。
他已经五十岁了,一个人所能经历的绝大部分东西,他差不多都已经历了。昔日的雄心豪情也渐渐熄了。他走过漫长时光,终于找到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金钱,不是权势地位,而是曾经被他忽略多年的家人和亲情。他很愿意为过去错失的时光弥补,奈何儿子却不领情。
他记不清究竟哪本书上曾经说过儿子是时间对男人许下的诺言,每个父亲准保会发觉,他所珍视的一切在某一天会被认作是愚不可及的东西,而这世上太最爱的那个人总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思。
他的儿子们似乎总也不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他们的爱。他亦不过是像天下所有的父亲那样,想帮助儿子做正确的选择,使他们在未来尽可能的少走弯路。
他走过十几年的漫长岁月,终于摸索出来的一点儿成果,一个成功商人的经商之道、成功法则,精准敏锐的判断力、鉴赏力所有这些,他好想传授给子女或许选择的方式略有不妥,但他的爱心丝毫不减。然而他被认为太专制了,甚至是老了,过气了。
他觉得很悲哀。
然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流露出这种悲哀,因为他是唐湛。
唐迦南不懂得怎样做一个好儿子,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好父亲。在孩子们最需要他的年月里,他忙于事业。错过了教育他们的宝贵时间,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不再听他的了。
十余年来,他们俩首次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长大十五个小时,却只是做了简单交谈。超长时间的飞行,和前一夜的担忧焦急,使唐湛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现在知道儿子没事,放松下来,便躺在软椅里睡着了。
他的眉毛漆黑浓重,鼻梁挺直,嘴巴紧紧闭着,仿佛随时准备发号施令。他醒时永远是一副精神奕奕、精明干练的样子,熟睡后似乎也不肯放松自己。然而时光不可逆,他终究还是老了。
这是唐迦南成年以来,第一次凝视父亲的睡容。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这样的,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静默了好长一会儿,才将毛毯轻轻盖在父亲身上。
飞机落地之后,唐迦南首先随父亲回唐家老宅,把自己在纽约的情况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回报了一遍,接着把唐老夫人的碎碎念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还要接受兄妹的责备。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坐不住了。
“奶奶,我得回去了。”
“今晚就住这里吧,天都快亮了。”
“不行,我必须回去。”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唐老夫人这才发现,他连外套都没有脱下来,不由得皱眉,“你这臭小子,我为你担心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你才回来一会儿就要走。”
唐迦南感觉很为难,“奶奶,还有个人也很担心我耶”
这句话把铭瑄和皓云都说得笑起来。
“那你就快回去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唐湛说话了,“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就连一旁伺候的老管家也忍不住跳动了一下眼皮。
“方便吗”唐湛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去整理一下房间。”唐铭瑄跳起来奔上楼去。
“请让我来,小姐”管家紧随其后。
唐老夫人端起茶盅浅饮了一口,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唐迦南沉默片刻,跟他们挥手道别,从司机手中接过钥匙,独自驾车驶出唐家老宅,越过盘旋的山路,直奔清和区的别墅。
凌晨两点三十三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打开客房的门如你所知道的,风萍小姐成长在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家庭里,没有随时随地反锁房门的习惯。
唐迦南悄声走进去,在床沿坐了下来,轻轻拧开床头的灯。
大概是有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他发现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一小缕头发垂在侧脸上,衬得那肌肤洁白如玉,分外妩媚。他伸手想去摸一摸,中途又停住了。
三分钟后,他站起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床上的人说话了。
“我正在等你吻醒我。”
唐迦南立刻转过身来,只见风萍依然侧身躺着,眼睛依旧闭着,睫毛覆下一抹月牙般的阴影,似乎一直都在熟睡之中,直到他重新坐回床上,她才微笑着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格外动人,黑白分明,睫毛又密又长。她的嘴巴丰盈红润,在明黄色的灯光下,依稀散发着凡尔赛浓情玫瑰的清香。唐迦南心神俱醉,情难自禁地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夜的风流缱绻浪漫缠绵,我们这就不再细述了。作者是一个伪古典派的猥琐家伙,喜欢用雪腻酥香、被翻红浪之类的词汇,你们肯定觉得太含蓄了,一点儿也不够味。所以,还是让我们把镜头直接切换到第二天中午吧。
时间正好是十二点。
唐迦南同学在一夜春风之后,趴在床上忏悔,“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不要自作多情,没人担心你。”
“我知道错了。”
“一个男人孤身在外,难免愁闷,需要排遣。”
“我一点儿也不愁闷。”
“那你一定是兴奋过度,所以才半夜三更睡不着觉,跑出去喝酒。”
“没有啊”
“带着曾经的心上人一起去出差,还不兴奋吗我可是听说唐诗小姐整晚都沉醉不醒啊”
说到这里,唐迦南终于恍然大悟。当下跪倒在床头,以头抢地,哀号道“天地良心啊,我绝对没有和她一起喝酒,风炳辰可以作证,当时我是一个人啊,连钱包都没带。你想啊,我是绝不可能让女生埋单的嘛”
他主动提起这茬儿,风萍便翻过身来看他,“这就更奇怪了,是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你穿着睡衣,连钱包都不拿就跑出去了地震了吗”
唐迦南于是俯身上前,咬着她的耳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通。
风萍听完,先是错愕了半天,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脸道“阿南,其实我没有那么小气,就算你跟唐诗喝杯酒也没什么,不用找这么离奇的借口。”
“我真的没有跟她喝酒。”很诚恳的声调。
“嗯,暂时信你了。”
“我刚刚说的也都是真的。”
风萍不置可否,微笑道“你显然还没有睡醒,再睡一会儿吧。我现在得去洗个澡了。”说这,她掀开被子,盖住唐迦南的头,然后起身走进浴室,唐迦南手忙脚乱地扯下被子,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
“哦,对了,”风萍忽然又伸出头来道“我想吃扬州炒饭,你跟陆妈说一下吧。”
“遵命,夫人”唐迦南滑稽地行了个军礼,翻身拉开床头的抽屉,拣起自己那套棉质纯白睡衣穿上,亲自下楼做蛋炒饭去了。
可是,半个钟头之后,当风萍洗漱完毕,吹干头发,穿上运动服,来到饭厅时,她不但没有看到蛋炒饭,就连唐迦南也不见人影。
洁净的玻璃窗前洒阳光,光影浮动,一个极宁谧的初春的中午。陆管家背光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一种异样兴奋的光,神色怪异。但她一贯都有些阴阳怪气的,风萍也没有在意。
“阿南呢,还没下来吗”
“二少爷出去了。”
“出去了”风萍不由得一愣,“奇怪,他刚刚没说要出去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陆管家一口回绝。
“他什么都没说吗”风萍听出她的语气很冲,还是耐心询问。
“没有”
风萍见她的态度这样生硬无礼,心里也不禁动气,改口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想吃扬州炒饭。”
陆管家略微抬高下巴,冷冷道“他说了,但是我已经做了别的菜,所以”
“做一份扬州炒饭很难吗”风萍终于终于控制不住地发癫了,“为什么连这点儿事也要推三阻四的你到底有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知不知道什么叫”
“你还不是这幢房子的女主人”陆管家冷冷地打断她,一脸倨傲地说道,“所以,请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
风萍勃然大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呆怔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真是受够你了”
陆管家毫不动容地微微一笑,非常洋派地摊开手掌,耸一下肩膀道“那你可以走啊,这里又没人拦着你。”
“你说什么”
风萍活过二十余年,见过若干管家、仆人,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她这样无礼的。
陆管家一脸的和颜悦色,“在走之前,你最好能看看这个。”
她说这拿起餐桌上一份八卦周刊,走过来放在风萍的面前,含笑盯着她的眼睛,放缓声音,用一种极轻慢的语调说道“这篇报道真是非常非常的精彩”
风萍略一蹙眉,注意到她手里的报刊,“灰姑娘”三个粗黑的字体立刻跳入眼眸,极为醒目。
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想怎么样,所谓的敌不动我不动。原则上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但凡是都有例外。她很好奇记者会怎么写那件事,当下接过报纸,低头读了起来。
陆管家站在她的身边,密切关注她的表情,然后用他那特有的阴柔的语调,继续微笑到
我北行,故人南去 分节阅读_40
“二少爷是我从小带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最清楚了。别说只是和你订婚,就是和你结婚,也说明不了什么。你的丑事已经曝光了,就算二少爷能忍,老妇人也绝不会忍呵呵呵呵呵”她近乎口吃一般地笑了几声,然后又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唉,现在你自己走出去,还能留点儿面子,等别人来赶你,恐怕就不好看了”
风萍手里的报道还没看完,就已经被她那副自以为是的语气给雷焦了,她抬头看着她,沉默了足有三十秒,才怒极反笑道“谢谢你提醒了我,没有结婚的人,确实不应该住在一起。好吧,我现在就走,除非唐迦南跪下来请我回来,否则我绝不再踏进这里一步。”
陆管家听了这话,那叫一个爽啊,简直是通体舒畅,恨不得立刻开香槟庆祝。
这场长达半年的较量,终于以她的胜利告终了,她视为人生的最大骄傲。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姐,想要斗赢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老妈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萍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晚礼服,走的时侯也相当洒脱,穿着一身运动装就离开了唐家。
然而,她几乎是刚走出去就后悔了。
她低估了那篇报道的影响力,刚一跨出院门,就见两个记者模样的人在蹲点。一见她出门,就朝她急急奔过来,看这架势,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她干脆微笑着迎上去,预备来个见招拆招。
“风小姐,请问报上那件事是真的吗”不愧是记者,人还没到跟前,问题先到了。
“报上的事情难道还可以是假的。”风萍微笑着,带些讽刺性地反问道。
“这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记者立刻抓牢机会,紧追着间道,“那么谈谈你的感受好吗这件事对你和唐先生的感情生活会有影响吗”
“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采访一下唐先生的管家,她对这件事有非常独到的看法”风萍说到这里,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管家”记者果然一脸惊讶,很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她刚刚建议我,最好能够自己离开唐家,不要等唐家的人来赶我,这样可以保存几分我的颜面。”风萍说起这个还是非常生气可脸上却笑话嫣然,语气显得格外轻松,“我接受了她的建议,正准备离开结果就被你们堵在门口了。”
记者则完全语塞,诧异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料到她居然会主动爆出如此猛料。像这种仆人欺辱她的话,别人否认都唯恐来不及,她却说得如此轻快,无遮无掩,丝毫不以为耻。
他采访过很多名人,没有遇见一个像她过样的。但问题是,真有这么放肆的管家吗
不仅他不相信,旁边另一家的记者也表现得非常疑惑。
风萍看着他们的表情,真心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齿,阳光下的浅蓝运动服,一头乌黑执法,配上晶莹肤色,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秀明媚。
两名记者沐在她宛如五月晴空般的笑容之下,不由得又是一阵呆怔,在心底由衷发出感叹难怪她能钓到唐迦南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委实是容色逼人,不可平视。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们来做个试验怎么样”
记者对于这样自动找上门来的猛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风萍对他们简单交代两句,就带着他们俩折身重返唐家了。
面对她的去而复返,陆管家没有感到一丁点儿的惊讶,对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也视若无睹。她冷冷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是吗”
“像你这样的人,能攀上我们家二少爷,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再不济也要捞到一笔钱吧”
“你可真了解我啊。”
风萍笑了笑,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两名记者。
“他们俩是谁”陆管家虽然很愿意有外人在场,好充分展示自己豪门宠仆的优越感,却也要尽到一个管家的责任。
她见眼前的两个男子相貌普通,装扮寻常,当下很不客气地说道“唐家不接待来路不明的人。风小姐,我风却你不要随便往家里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这个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风萍等她说完,对那两名记者道“好了,我们走吧。”
说这率先转身,两名记者连忙跟了出去,还不忘继续采访,“风小姐,谈谈你的感受吧”
“是啊,管家很不尊重你,你在唐家的地位如何他们虐待你吗”
“嗨”风萍笑着阻止他们,“不要太贪心了两位,你们刚刚听到的东西,足够你们炮制出一篇非常轰动的新闻,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风小姐”
“再见”
风萍头也不回地对他们挥手作别,蓝色的运动服在春天的目光下跳跃着远去。她的心情就跟着天气一样,好的有些过分了。
那个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恨不得连主人的性生活都插手过问的管家,她真是受够了。
风萍刚走没多久,唐迦南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接电话的正是陆管家。
她极为镇定十分安然地告诉他说“风小姐看完报道,就出去了。”
唐迦南顿时发火,语气极为严厉,“我不是叫你把她收起来,暂时不要让她看见的吗你是怎么做事的”
“对不起,二少爷”陆管家的认罪态度分外诚恳,诚惶诚恐,“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她就”
“好了”唐迦南没空听她的解释,严声道“你去看看,她的手机又没有带在身上”
“风小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
“如果她回来,立刻打电话给我。”
唐迦南说完挂断了电话,用力踩一下油门,将车开得飞快。
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贴着他的侧脸刮过去,掩在墨镜下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驾车速度过快,拐弯处差点儿出事,这才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不由得又想起刚才和父亲的一番谈话。
地点在书房。
唐湛临窗而坐,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茶香。他手捧一盏碧绿瓷杯,袅绕的茶雾升腾起来,沾了眼界眉毛,湿润得仿若染了晨露,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显得格外难测。
“没错,你是拜托过我,但那并不代表我一定会做到或者一定能够做到。你已经是承认了,出了事情,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质问别人,更不应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他曾经答应过帮你,就算他是你的父亲,也都以一样。”
“风家何等势力,这点儿小事根本不需要你去操心。这时候,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是真的爱她,还是仅仅为了和我斗气”
“一个人所处的位置越高,责任也就越大。阿南,你可以铺张挥霍,可以和女艺人传传绯闻,玩玩感情游戏,但绝不能是风萍她不同于你以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你必须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唐湛的声音低沉醇厚,分量十足。唐迦南有几次想插话,都被他那格外有力的手势给阻止了非常典型的唐湛式谈话方式。
唐迦南为自己感到好笑,为昨天在飞机上萌生的温情感到好笑。他永远是不成熟的、思想幼稚的、做事欠妥的、瞎胡闹的,只有唐湛才是最正确的、从不出错的,他的名字就是正确的同义词。
诚然,风家势力惊人,他也相信风萍肯定有方法解决,可他身为她的未婚夫,答应过帮她想办法,就应该尽到责任。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无是处。而父亲失信不算,还义正词严地把他教训了一顿,他居然也拜托他真是蠢透了
唐迦南再次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他一整天没有进食,也不觉得饿,大脑里一片混乱,除了刚刚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刺激,对于风萍的那个前男友,他也万分好奇,奈何报上写的语焉不详。
撰稿者不知从哪里挖到的消息,着力渲染了风萍以前的窘迫生活,连她经常光顾的餐馆也知道,并把她曾经住过的公寓形容得像是人间地狱。至于她和前男友的那段恋情则写的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甚至还刊登了一张糊涂图片,吊足了读者胃口之后,毅然决然地来了个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可想而知,下棋周刊的销量必定大增。
唐迦南固然也渴望知道后事,但还是决定在下棋出刊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他放缓车速,思索片刻,拨电话给助理杨帆,“你马上去查一下先锋娱乐周刊的背景资料,越详细越好,尽快给我消息。”
同一时间,方君浩也在查询这家八卦周刊的资料,但遭到了风萍的阻止。她坐在方君浩的书桌前吃着扬州炒饭,喝着方伯韬珍藏多年的红葡萄酒,一边道“不用查了,肯定是周新竹在搞鬼,不会有第二人选。”
方君浩聪电脑前抬起来看她,皱眉道“她看起来似乎没有这么蠢啊”
“我的耐心有限。”风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们安分一点儿吗”
“很简单。”方君浩不加考虑地说出自己的建议,“只要你把以前的派头拿出一半,就足够震掉她们的眼球了。”
“除此之外。”
“还有比事实更好的说明吗你只需要做回你自己,所有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为了这点儿事暴露自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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