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心则乱
众目睽睽,五老太太酱红了脸,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只低头扯着帕子。
五老太爷似是明白了,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适才五弟妹说节庆,待客,红白喜事,人情往来是一道的;要不要请诸位瞧瞧账目,到底是哪房吃亏,哪房占了便宜更别说这些年来,替几位侄子张罗差事,走人情,银子都是谁出的”太夫人愈战愈勇,气势凌厉逼人,只瞪得五房夫妇再也不敢抬头。
便是四老太爷也不敢接这话茬,他不像五老太爷夫妇那般清高,他是知道些账目和庶务,就怕牵扯越多,就越发现四房五房是在无理取闹。
太夫人目光笔直,端严凛然。
这幕戏,她俨然一个光明磊落的正面角色,大公无私,仁爱慈善,慷慨大度,做好事还不留名;而以四老太爷为首的一干人等,则扮演了十分不光彩的配角,贪财刻薄,寡廉鲜耻,几十年占善良兄嫂的便宜不说,还忘恩负义。
明兰几乎要鼓掌了。
太夫人一定忍这帮家伙很久了,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但她忍功无敌,为着在圣父丈夫面前树立良好形象,生生忍住了所有怨毒和不满。明兰其实很佩服这种人,当劣势无法改变时,绝不倔着性子硬顶着来,只伺机而动,尽可能捞回最多的好处。
既甩不掉这对活宝兄弟,索性就变废为宝,尽量利用这种局面,把眼光放长远,用他们把真正的眼中钉去掉,只要她的亲生儿子能承袭爵位,到那时,该算账的算账,该踢开的踢开,反正她攒足了这俩活宝满手的把柄,真张扬出去,道理尽够她说的。
战役进行到此时,基本胜败明朗了,只有四老太爷还在负隅顽抗,他霍的站起来,双目充血,咆哮着“我今日才瞧出大嫂竟是这般女中豪杰,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以往真是失敬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娘病榻前,娘拉着我们哥仨的手说的话,大哥可是亲口答应好好要照看我和老五的怎么如今大哥不在了,你就翻脸不认了现出原形了啊”
这次连明兰都要笑了,从屏风后头发出两声清楚的嗤笑,想来邵氏和朱氏也忍不住了。
太夫人掩饰不住嘲讽之意,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怨恨和嫌弃,冷冷道“娘要多给大房些银子,四叔就说娘病糊涂了,可娘要大房照看两位弟弟,四叔倒记得牢牢的。都是娘临终前说的,怎么前一句糊涂,后一句就不糊涂了四叔真是好记性,好能耐呀。”
明兰暗叹这位顾家老祖母倒是明白人,可惜一番慈母心肠,全叫不肖子孙丢给狗啃了。
四老太爷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气的浑身发抖,一屁股坐下后,恨恨捶身旁的茶几一下,差点震下一个茶碗。
四老太太眼瞧着情势不对,赶紧开口,满声歉意道“我知道嫂子这些年年受苦了,为着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操了多少心。他四叔这几日为了炳哥儿的事烦着,是以口气不好,嫂子别见怪。可话说回来,一笔写不住两个顾字,如今咱们要分出去了,委实有些艰难,多少请大嫂子帮村些才好。”
好本事明兰赞赏了偷瞄了四老太太一眼,这也是个高手。
谁知这话一说,反倒惹出太夫人的一番伤心,她红着眼眶道“四婶说的可笑。两位叔叔都是昂藏七尺的大老爷们,下面几位侄儿也是正当年,这些年来过日子,四房和五房在大房这儿只进不出,到如今还要来折腾我们孤儿寡母的,难道我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么”
这句话说的太有深意了,顾廷烨和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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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素来不冷不热,众人心知肚明。明兰面皮有些火辣辣的,只能坚决不敢接口,免得引来祸水。
眼看局势底定,太夫人可以鸣金收兵了,谁知斜里杀来一匹黑马,刘姨娘眼看着众人无话,心里着急,当即跳出来嚷嚷道“这里原本没我说话的份儿,可我好歹在这屋里熬油几十年了,怎么也有点老脸罢。”
她一身霭红色镶两指宽墨绒的对襟褂子,嬉皮笑脸的作怪“太夫人说的话句句有理,咱们房和五房的确在您这儿受惠许多,可难道老侯爷不知道么我瞧老侯爷是个再宽厚不过的人了,他心里明镜似的,不过就是做弟弟的占哥哥些便宜罢了。老侯爷这是明摆着叫两位弟弟过好日子呢既老侯爷是这个意思,太夫人您怎好不从呢”
这话说的既无赖又无耻,但却还有几分歪理,四老太爷顿时受了提示,一下跳起来,大声道“没错大哥就是这个意思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大哥从不和我们计较,偏你算计的门儿清,你口口声声出嫁从夫,若真还顾念着与大哥的恩情,便该依旧行事才对”
明兰无语了,她现在明白顾廷烨为何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多说半句;面对这种无赖,大约只有拳头和权势最有效吧。她心里叹气,又暗去瞧太夫人的脸色一个隔房的妾室敢出来挑衅正房大夫人,十个里面有九个会义正词严的狠狠训斥一番罢。
谁知
太夫人脸色变幻,发红的眼眶湿润了,铁娘子立时变成朵水汪汪的老白花。
她哀哀的扑在炕几上,转头冲五老太爷哽咽着,句句伤心“五叔,你是顾家门里最知书明理的。你倒是说句话,这些年来,你老嫂子可有亏待过你们,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如今没落着半分好不说,居然还叫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踩到我脸上来了满京城去打听打听,哪有隔房姨娘这般嚣张跋扈的我这几十年的长嫂算是白当了,还不如随你大哥去了干净”
五老太爷早就坐不住了,这下子更是脸皮发烫的羞愧,他一拂衣袍倏的站起来,对着刘姨娘和四老太爷怒目道“不成体统哪家的规矩”
到底是兄长,不好多骂,随即挥袖大步离去,五老太太连忙跟上。
明兰目送着他们离开,再回头看看太夫人,心里明白了。
要把敌人区别对待,五老太爷好面子,五老太太有把柄,直不起腰来说话,这一房人是可以争取的对象,怀柔击退为上策;而四房,既无赖又不要脸,才需正面击破。
面对这样多变善忍的对手,明兰深深为自己战术的单一呆板而惭愧。
屋子空了三分之一,四老太爷尴尬的立在那里,旁边站了个被骂作东西的刘姨娘。
太夫人抹着眼泪,慢慢直起身子,对着他淡淡道“四叔若有不服的,大可以叫齐了族人耆老开祠堂,叫大家伙儿来论论理,把账目摆开了算清楚。若四房真有吃了亏的,我一文不少,翻倍陪给四叔如若不然”
她瞥了明兰一眼,柔声道“烨哥儿落在四叔处的那份产业,也该说道说道了。”
明兰低头,她被当枪使了。
四老太爷噎了噎,咬牙瞪视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晦气的甩头走人。
众人走后,屋里一片寂静,缓缓的,邵氏搀着朱氏出来,她们看看太夫人,再看看明兰,面上表情变化各异。
明兰看了下邵氏,她也正用眼睛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
“那啥,我去瞧瞧蓉姐儿,不如大嫂子一道来。”
邵氏笑的温雅“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实在是忙。
第154回 后搬家时代
这阵子,小桃觉着自己的人缘陡然飞跃了好几个层次。
那些素不相识的丫鬟媳妇,头一天与她偶遇闲聊起来,当日就相见恨晚,恨不能义结金兰,第二日就倾心诉说埋藏心中已久的苦衷或忠诚厚道老实可靠的情怀,然后第三日就明示暗示希望能留在侯府,最好能到澄园服务。
分府在即,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瞎的,都晓得留在侯府方有好日子过,从丫鬟小厮到婆子管事,不免都忙碌着去寻人说项。似廖勇家的这般明兰得用的管家媳妇和外院几个当头的管事,既容易接触到,又便宜开口,便是首选。
“倘若真有好的,留下也无妨。”
明兰温和的微笑着,一旁的丹橘心中微微惊讶,因她晓得明兰素不待见这帮倚老卖老的世仆,使唤未必得用,可偷闲躲懒,在外头仗势欺人,倒很专业对口。
“不过夫人这儿有个规矩,人谁无过,犯点子小错还好说,但倘若留了那秉性奸猾的恶仆,可要一并追究荐上来的那人的。大家伙儿可要想清楚了。”翠微梳着整齐的原髻,一板一眼的跟众人说明,颇有几分管家媳妇的模样。
这般一来,来说项的管事不由得暗暗踌躇,生怕连累了自己,明兰的行事风格可并不如她瞧着这般柔弱无害。何况他们到底不是明兰娘家带来的,自己都还处于急欲获得主母信任的阶段,哪里敢为不熟识的担责任呢。
而明兰的陪嫁家人,统共那么几个能说上话的,大多还都猴精猴精的,根毛不肯沾身,只小桃最好说话,可惜,她的行事风格却是
“安永家的你认识他家人”明兰问。
“不认识呀。”
“有何才干”
“不知道唉。”
“品性如何”
“三日前才识得的啦。”
“一问三不知,你个傻丫头说哪门子项”明兰怃然。
“人家来托我的嘛。”圆脸小丫头一派与人为善,“我收了三筐水蜜桃和一篓螃蟹,旁的没要哦。”脸上居然还有几分我很正直清廉的意思。
“呆子”绿枝恨恨的低下头,低声轻骂。
“你吃的不比她少。”丹橘嘴唇微动,不留痕迹的把目光转向别处。
屋里留了一脸黑线的女主人和一枚呆桃子,丹橘和绿枝相携着去后头抱厦瞧瞧,一进当中那间水房,却见里头只有翠袖和小春芽两个在。
绿枝开口就不客气“这群蹄子,不知又哪儿野去了”
丹橘心头一盘,皱眉道“这会儿不是碧丝和彩环当值的么人去哪儿了。”
翠袖起身,笑呵呵答道“适才旺贵媳妇来问侯府那边取车马用的事,环姐姐先过去瞧了;碧丝姐姐闹肚子,说回房一会子,叫我们先看着。”
绿枝轻嗤一声,丹橘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罢了,这阵子起风,着凉也是难免,她大约回屋添衣服去了。旺贵媳妇那儿怕是彩环支应不过来,不如你去瞧瞧吧。”
绿枝嘟着嘴,挪脚走了。
丫鬟的下房就在嘉禧居主屋后头的一列排房,虽说是下房,但明兰待下甚厚,澄园也用度宽裕,便全照正经厢房来砌墙垒炕,铺地布置,尤其是几个大丫头的屋子,更是陈设精致明净,比之寻常人家的小姐屋都强上些,每日还有小幺儿和粗实婆子来打扫浆洗。
“你总算还不糊涂,知道事前来问问我。”若眉斜斜歪在床上,胳膊下头垫了个鹅黄春梅鸣喜鹊的亮缎子厚枕,粉面晕红,似是午睡未醒。
“我这不正犹豫着嘛。”碧丝眉头上凝着愁绪,“彩环说不妨事的,今儿个小桃也去夫人那儿说项了。她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若眉语带讥讽“哟,您可真会抬举自己个儿,咱们几个和丹橘小桃两个在夫人心中的情分,那能比么便是绿枝,这会儿也就刚挨上个边儿。”
碧丝脸红,嘟囔着“我知道我比不上小桃。可是彩环说了,那几个来求说情的,都是侯府几代的老家人了,有的是势力人手,倘若我今日卖了他们一个好,一个有的是好处,倘若我不给面子,以后就”
她说的起劲,若眉却冷笑连连,直翻白眼。
碧丝见她这幅神气,又连忙道“彩环又说了,若论人品能耐,小桃比得过我们谁了。针线不成,行事鲁莽,惯会装傻充愣,不过是夫人重情义,所以才给她体面。我虽不如她,但却服侍夫人这许多年了,便是不成,大约夫人也不会”
若眉终听不下去了,一下撑起身子在床上坐起来,虎着脸道“左一个彩环说,右一个彩环说;她是你祖宗奶奶呢你这般爱听她的话,来寻我做什么,照做便是”
碧丝素来没有主心骨,平日没少挨丹橘绿枝的排头,秦桑几个又说不到点子上,只这若眉,不但言语爽利,且自恃身份,不屑传话搬弄,日子久了,反倒觉着好相处。她见若眉生气,连忙一迭声的好姐姐的求饶。
“那蹄子的话你敢听”若眉一脸冷若冰霜,“你看她一脸妖娆,整日上赶着在老爷跟前晃荡,打量着她那点子龌龊心思,是夫人瞧不出呢还是当我们都睁眼瞎若不是丹橘厚道,时常拘着她,她早八辈子就教崔妈妈寻个名头撵出去了。时至今日,咱们夫人贵为一品诰命,难不成娘家太太还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跟夫人过不去你瞧着吧,崔妈妈如今虽不大管事了,可还有个何有昌家的,她可是跟着房妈妈大的,下手难道会客气了”
她们几个自小就是受翠微管教的,余威尚在,碧丝不禁缩了缩脖子,若眉瞪着眼教训“我早跟你说了,少听那蹄子的,你若定要听,以后出了过错,别来寻我哭”碧丝讪讪笑了笑,又是一连声的赔罪。
若眉心里舒坦了,才接着道“我来问你,你纵算比不上丹橘和小桃的资历,可绿枝呢你可还比她大着些呢如今她都能进夫人里屋了,你还在二层排着呢。便是秦桑和夏荷,夫人使唤她们也比你多,你老觉着自己能耐,怎么混到这个份儿了”
碧丝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低了头道“望姐姐指教。”
若眉看她这般做小伏低,被捧得舒服了,才肯指点“咱们是什么人,是宁远侯夫人屋里的贴身丫头只要夫人不发话,满府里哪个管事妈妈头顶生疮,敢发落到我们头上来你有甚好怕的”换言之,只要把夫人伺候好了,旁的就不必理会了。
碧丝心头大亮,坐到床边去挽若眉的胳膊,讨好道“姐姐说的是都是彩环那蹄子胡沁沁,我还当在暮苍斋那会儿,时时要瞧别人脸色呢。”
若眉傲然一笑,背脊挺的更直些“我告诉你,你别瞧不起小桃,她这是大智若愚呢不论听到什么,看见什么,不论好的坏的,香的臭的,但凡她知道的,一概全倒给夫人,分毫不留。她在夫人面前自在无忌,没别的,就这一条,她肚里就没半分自己的小心思。说的直白些,她这是至忠呢。”
碧丝又不服气道“她笨的很,一点主意都不会拿,离了夫人就一问三不知,又不圆滑,能当的了什么事难怪不能管事”
“不能管事又如何可夫人喜欢她,信重她呀”若眉用力戳着碧丝的脑门,“回头给她寻个得力的女婿,不论在府里当差,还是外放出去管庄子或当掌柜,那多少威风富贵呀傻人才有傻福呢。”说着,她慢慢回忆起来,“我小时候听爹爹说过,那些有头脸的王府和公伯侯府的大管事们,在外头多少风光,多少有品级的小官儿都争着巴结呢”
碧丝听的一片神往,这些东西她在盛府时就有听说过,可不如眼前说的这般直白。
若眉似是想起一事,忽凝重了声音“你素爱揣个小心思,这便是你最大的毛病你可别忘了燕草的教训”碧丝本来还在犹豫,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心头一凛。
“燕草的行事性情难道不比你强,她也爱揣个小心思。那会儿姑娘都还没说人家呢,她就急吼吼的想着后路,托人传了信给她老子娘,想着要留在盛家。”若眉最瞧不上这种人,说起来更不客气,“姑娘一概都晓得,却只说了句人各有志,随她去吧。虽平日并不发作,不过那点子情分也算完了,后来燕草再哭诉闹腾,姑娘也懒得理她了。你可千万别重蹈覆辙,咱们夫人人虽厚道仁慈,但也不是好糊弄。”
“夫人的确心狠,就这么一次,就断了情分。”碧丝心里扑扑跳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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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每次回娘家,燕草总想着寻机会求见,好叫明兰忆起旧情。也不知明兰怎么想的,虽也赏了些银两锦帛,但却坚不肯见她,一面都不见。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里透亮。
“狠什么狠做丫头的心里有了别的念想,还叫做主子当自己人看待么”若眉冷哼着,“咱们这位主子,要说难伺候,那是绝难伺候的,她心明眼亮,底下人万难隐瞒;但要说好伺候,却也好伺候,只消你真心待她,她必不会亏待了你。像丹橘小桃这样全然忠心奉主的,夫人自然要为她们好好打算,像你和燕草这样的,整日打自己的小心思,呵呵,碧丝姑娘您这么有心眼,会得盘算,那夫人就让你自己去盘算前程喽。”
碧丝唯唯诺诺,半呆半傻,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很快五房便率先搬离宁远侯府,又过了三四日,四房也搬出去了,临走前,四老太爷还对着宁远侯府门口那两头石狮子冷笑两声。
自然的,刑部那头也很快消停了。再有人拿顾家说事,刑部就能很理直气壮道人家顾氏门里有争气的儿郎;于社稷有功,受朝廷倚重,功过抵消些许,从轻判罚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为着四老太爷那两声冷笑,顾廷烨严肃考虑是否该把顾廷炳弄的再远些。
“别过火了,到底是自家兄弟。”明兰不认为顾廷烨真的想挂掉顾廷炳。
谁知顾廷烨却道“祸害遗千年,他且死不了呢。”他昨日刑部去瞧瞧,顾廷炳精神十足,对自家大哥嚎丧生活待遇问题时,依然中气十足;他扭头就走时,还听见顾廷炳在嚷嚷着流放路上要再随行两个丫头一个婆子。
顾廷烨额头狠狠跳了两下,新愁旧恨涌上心头他当这是去游春踏青呢
明兰眼见侯府乍然空了一半,立刻就想着要履行当初的口头承诺,当即就张罗着要寻个合适的泥瓦班子来开工,拿架子要见好就收,继续保持良好的舆论倾向。
“四叔父的账也没收回,顾家祖产也没给你交代,你这就算了”顾廷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真是个实诚人。”
“盗亦有道,说话得算数。”
“对无信之人也讲信” 顾廷烨笑笑。
明兰红着脸,讪讪的解释“次次都守信,偶然不守信那么一下,就极管用。”
顾廷烨失笑,向后仰了下身子,赞道“这话妙颇得兵家诡诈之精髓。”
受了赞赏的某人,高高抬起脖子,宛如一只得意的胖青蛙,故作悠然的轻松道“天下凡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男人挑起飞扬的眉头,口气戏谑“倘若户部陈尚书听得这番高见,定然击节相赞。可惜,国库不给面子。”
明兰囧,港剧台词果然不适合古代。
第155回 主角与配角
其实明兰并非胡吹大气,倘若真能彻底摆脱那帮极品亲戚,那她决计肯放弃顾家祖产的;银子可以慢慢赚,可是这种亲戚却是甩也甩不脱的麻烦。
这一日,明兰照常去萱芷园给太夫人请安,言谈间便说起了并府之事;太夫人原先以为明兰还待推脱,谁知她竟爽快的很,三言两语就说起进程来。
“这位张天师是耿夫人荐来的,京中不少风水堪舆都由他办的,说是为人实诚,口风紧,不是那骗人钱财的走江湖。”
朱氏捧着的大肚子在一旁道“这位张老道我也听说过,那年我娘家扩了两座园子,也请了他去瞧的,说是极灵验的。管保能家宅兴旺,一应婚嫁人丁都顺遂。”
太夫人听的高兴,插口问“泥瓦班子可寻好了”
明兰笑吟吟的答道“这回多靠了郑家大夫人给荐了一个。年前他家迎娶皇后妹子时,刚翻新了半座宅子,屋墙梁顶牢固坚实,地龙炕床通风透热,如今二夫人住着也说极好。那班子不但手艺好,人还踏实,没在材料上乱拟价钱。我叫人拿着郑家的名帖去了,人家班主也应下了,预备着这几日就来丈量堪地,先规整出张图纸来瞧瞧。”
太夫人拨弄碗盖的手腕忽停了一下“前日刚说要动土,今儿就一桩桩盘算的门儿清了,你手脚倒快。只是,这么一群生人进顾府内宅,怕是不好吧。”
邵氏窥着婆母的脸色,轻声道“母亲可觉着什么不妥”
“郑家荐来的,能有什么不妥不过”太夫人放下茶碗,轻抚着腕子上的佛珠,“明兰你刚过门,不知道我们顾家惯常用着一个泥瓦班子,从你公爹那会儿就用老了的。我原还想着叫莫总管去与你说说这事儿呢。”
明兰一脸又惊又愧,轻轻掩口道“哎呀,这可我真不知道了。这可怎么好,我都已跟郑大夫人说了,这会儿再换人手,怕是不好吧。”
太夫人凝视她良久,才缓缓道“都说你年纪轻,没经过事,我瞧着也不然。烨哥儿忙着差事,没功夫打理。这么大的事儿,我原先想着你一个年轻媳妇不好办,谁知家里的长辈妯娌你一个也没过问,自己个儿就把事儿都给办了。果然后生可畏”
明兰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学着王氏在盛老太太面前的样子人家是真听不懂,一脸无知的憨笑“都是托了您的福。”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盛老太太现在训王氏越来越直白了,一个白目又不好辞退的儿媳,的确能把一个矜持含蓄的侯门大小姐变成一个泼辣婆婆。
邵氏似不大适应这种气氛,微微把头侧开。朱氏低着头抚摸自己的肚子,一个年富力壮且有权势的继子,一个原有嫌隙的继母,还能要求继儿媳妇能有多恭顺呢。
太夫人自知此刻不宜翻脸,也索性装聋作哑,想着先把女儿嫁出去再说。
明兰自也不会主动找茬,她如今忙的很,除了一应理家事宜,还要照管拆墙动土。侯府和澄园之间隔着一处空置的小院落和一片山林,最初步的工作就是把堵隔在两府中间的大部分围栏高墙全都拆了,把两府的围墙连接起来,把中间的空屋和山林都包进去。
这还算好办,真正费银子的是里头的工耗。荒僻的山林要规划,该围起来的围起来,该整平的就整平栽种些果树花草,空地上留下铺路的宽余后,什么亭台楼阁的也不老少。
且慢慢来吧,明兰不急,打算一点点完善,一切量力而行,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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