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心则乱
王氏心里感动,瞧着丈夫的目光中俱是柔情,声音里像是带着激动“娘毕竟没有瞧错了你,你是个念情的。”
好的讲完了,该轮到坏的了,盛紘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最通谈话技巧,他端起茶碗来又喝了一口,问道“两个丫头出嫁,你打算各自备多少嫁妆”
说起这个话题,王氏脸色一僵,掀开炕几上的暖笼,拎出茶壶来给盛紘的茶碗里续满了水,动作又缓慢又拖拉“不是早就说好的嘛照着老样子办就是了,该多少就多少。”见盛紘始终盯着自己,王氏知道不能含糊其词,才不清不愿道“不过说实在话,自是如儿要厚些,一来如儿身份贵重,二来”王氏咬了咬嘴唇,“如儿嫁的委屈,自要多备些傍身。”
“糊涂”盛紘毫不犹豫的喝道,一掌拍在炕几上,刚倒满的茶碗倾出些水来。
王氏不服气,立刻反口道“明丫头都得了那么个贵婿,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盛紘提高声音,出言讥讽“敢情那贵婿是你给明丫头寻的还是如儿让给自己妹子的”王氏立刻语塞。
盛紘瞪了王氏好几眼,挥了挥袖子,才发现袖子被茶水打湿了一半,他拧了拧袖子,沉着面色,训斥道“这门亲事老太太本是不愿意的,你自己没教好闺女,让如儿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来,末了没法了解时却拿明丫头顶包,你还好意思说”
每次提起这件事,盛紘总忍不住夹枪带棒的数落王氏,毕竟对一个以道德文章标榜的文官来说,嫡女私会外男,简直是在他脸上扇耳光;而每回这时,王氏也只能老实听着,再怎么说,教养女儿也是母亲的职责。
盛紘一想起如兰和文炎敬的事就觉着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忍不住又训了王氏一通,顺下些气来后,才又回归正题“我与你把话说明白了这回无论明里暗里,还有前儿你值给如儿的那座宅子,你都得把两个丫头的陪嫁置办的一般厚”
王氏嘴唇翳动了几下,没有说话,脸色却忿忿不平。
盛紘站起身来,瞧着王氏不甘不愿的表情,沉声道“自你嫁进盛家后,我可有打过你嫁妆的一分主意你要统统留给你生的三个孩儿,我也没有半句话。可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姐姐可有这般好运,这些年她的嫁妆都填到哪里去了不说康兄花用无度,还有那一屋子的庶子庶女,哪个聘娶婚嫁不是靠着你姐姐的嫁妆,康家姨姐可有到处哭诉嚷嚷”
比起康姨妈,王氏的运气确是不错了,王氏说不出话来。
盛紘见她神色似有松动,盯紧了道“墨儿和栋哥儿就不用说了,可明丫头却是记入你名下的是以,不论你给如兰置办多少,明丫头就得多少要怪,就怪你自己教女无方,纵出个险些拖累家人的祸害此事你便是与岳母说,看看她赞不赞成你当初你们姐妹出嫁,我家远不如康家显赫富贵,难不成岳母就把你们姐妹俩的嫁妆分出厚薄来了”
王氏有苦说不出,颓然瘫在炕上,手里绞着一方帕子扭扯的不成样子。
盛紘冷眼瞧着王氏的神色,又慢慢加上一句“不但如此,老太太给明兰贴补多少妆奁你也不许过问”
王氏心头一紧,猛然抬头看着丈夫,神色愤懑道“这却又为何老爷吩咐的我不敢不从,两个丫头的嫁妆一样就一样罢可她们都是老太太的孙女呀难道还有厚薄”
盛紘冷冷的一句“老太太虽放过明言,每个丫头都贴补妆银一千五百两,可当初华兰出嫁时,她贴的可远不止这个数你当我不知道么。”
王氏紧接着争辩道“可华儿是老太太教养的呀”她一个激灵收住了后话,说说起来,明兰更加是老太太养大的。
盛紘盯着王氏,眼神中掩饰不住失望,缓缓道“老太太养育我一场,为了我的前程已陪出去许多了,如今她剩下的那些体己物件银子她爱给谁便给谁,谁也别念着”
王氏心里腹诽,反正给哪个都是盛紘的骨肉,他当然不介意。
盛紘瞪着王氏,缓了口气,继续道“老太太是个重情义的,她养过华儿和明丫头,想要多给些也是常理;如今我们忤了她的意思,硬是拿明兰顶了缸,老太太想给明丫头多少你多不许啰嗦半句如若不然”
他用力拍了下炕几,震的王氏一抖,他厉声道“你嫁入盛家这些年,于婆母多有不孝不恭,于妾室庶出多有不贤不德,你忍着你的不是,不过是瞧着岳母和舅兄的面子,你当我真是全然不知何况,当年卫氏的死你就没半分过错么”
王氏如遭雷击,浑身抖动的厉害,面色苍白的死人一般,自她笃信佛法之后,听师傅们讲佛多了,开始真信有因果循环报应之事,加之林姨娘已遭了报应,在田庄里清寒度日,墨兰在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想来自己的那份罪孽又该落在哪里呢
她死灰着脸,低声道“一切依老爷便是。”
王氏虽有些小心眼,为人也不算宽厚,但总还干脆,她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第二日,她便去与儿媳交托家务“一开年我就要出门,这些日子我要与你两个妹妹打点嫁妆,家里你多看着些,备年礼时有不明白的来问我,我出门后你问老太太。你如今有了身子,若觉着不适或不想动弹,就去寻两个兰丫头来帮忙罢。”
海氏早已掌理大半家务,驾轻就熟,自然无有不从,只是瞧着王氏发红的眼圈,心里暗暗犯疑;接下来几日,待海氏听到王氏要开库房,取出早年积存的绫罗绸缎和贵重木料,且平均的一分两份时,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海氏素来乖觉,立刻与王氏言道“两位妹妹出嫁,我做嫂嫂的也不好空着手,回头给她们也添些妆彩,算是我和她们兄长的一点儿心意。”
王氏连忙喝止,她的数学很好,这点算计还是清楚的。海氏的嫁妆若不动,将来都是自己孙子的,若要给如兰一份,那定也少不了明兰一份,现在她每天清点财物嫁妆时,一阵阵刀割般心疼,如何肯再出血
“翰林院是清苦之地,孩子又还小,你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介了,你妹妹们的妆奁我会瞧着办的,又不是办不起,再说了,咱们盛家不作兴惦记媳妇嫁妆的”王氏紧抓着海氏的手,一气打断儿媳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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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样说,但海氏心里明白的很,回去与柏哥儿商量后,还是备了好些贵重精致的首饰摆件给两个兰添妆。
大约嫁妆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牵涉的总是婆婆媳妇小姑,相比盛家的温馨美好,袁家就很难看了。
忠勤伯府正屋明堂,四面门窗紧紧关闭着,地上散碎了细细的瓷片,茶水泄了一地,屋内弥漫着一抹淡淡的茶香,打翻的熏炉散出来幽幽的檀香,混合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袁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站在下首的袁夫人抖个不停“你你,你,亏你想的出居然想着拿儿媳妇的嫁妆去贴补缨儿你昏了头了”
袁夫人看了眼一旁的袁文绍,脸皮扯不下来,倔声道“她嫁进来便是我家的人了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什么都姓了袁了婆婆说要,她就该老实的送上来,居然还有脸向男人告状什么家教”
啪的一声,袁伯爷一掌拍在方头案上,震的众人心头一跳,他抖着胡须大吼道“你给我住嘴你还有脸说儿媳妇,这几十年来别说你的嫁妆,便是我袁家的银钱你拿了多少去贴补你娘家和章家,你怎不想想都是姓袁的”
袁夫人被梗住了,看丈夫眼色凌厉,当着儿子的面就抖了自己的底,显是真生气了,她只得抽条帕子出来,捂着脸作哭泣状“我这为的还不是缨儿嘛寿山伯府有那么多房兄弟,缨儿若没有一份厚厚的嫁妆,回头妯娌们冷眼瞧不起可怎办老爷别光心疼儿媳妇,也想想自己闺女吧,咱们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呀”
袁夫人一开始只是假哭,但想起自己女儿,忍不住真哭了起来,越说越伤心,随即恨声骂道“这个,我这就去撕了她的嘴叫她撺掇我儿子来忤逆做儿媳妇的不听婆婆的话,还想造反了啊”她一转身,就冲着一旁的袁文绍去了,捏着拳头就去捶打他,一边打一边哭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辛苦拉扯你大了,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不过要点嫁妆给你妹子,你却来告你爹爹你个孽障,还不如打死了你算了”
袁文绍不敢推搡母亲,只能躲闪,没头没脑的挨了几下,袁伯爷怒火攻心,他可不是盛紘那样文绉绉的读书人,两大步走上前,一把扯开撒泼的老妻,伸手就是一下。
袁夫人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老夫“你你,你居然当着儿子的面我不活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就要扑上去,袁伯爷用力一拽,把袁夫人一把掼倒在地上,冷冷道“你可还记得老太君过世时说的话”
袁文绍听的糊涂,但袁夫人却陡然安静了,神色中现出惊惧来。
袁伯爷神色冷然,缓缓道“母亲曾当着大姐和你我的面说过,你为人愚蠢贪婪,见小利而忘大义,难堪嗣妇,奈何已有儿女。母亲临过世前,叫我写下休书,她自己亲在后头写了话,言道,袁氏能起复爵位着实不易,实乃缴天之幸,再不可有任何纰漏,若你朽木难雕,累及家门,就不必顾忌你为二老守三年孝,尽可将你休出门去那休书如今可还锁在祠堂祭桌上”
袁文绍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此事,袁夫人这会儿不哭了,抖的宛如筛糠一般,袁伯爷眼中浮起一抹嫌恶,骂道“你瞧瞧你自己这副样子,可当的起袁家主母自从娶了两个儿媳妇,我为了顾及你做婆婆的面子,忍你许久,你却得寸进尺”
袁夫人吓的面无人色,袁文绍慢慢把老娘扶了起来,挨着一旁的方椅坐下,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休书应是震慑为主,真休了妻忠勤伯府面子上也不好看。
屋里静默一片,只听见袁夫人细细的抽泣声,还有袁老伯爷气呼呼的喘气声,这时厅堂的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只见袁文缨满面泪水的冲了进来,见屋里一室狼藉,父亲恼怒的浑身发抖,母亲捂着脸颊失魂落魄,她顿时一阵清泪,噗通一声跪下了,给父亲和母亲各磕了一个头,袁文绍瞧着不对,一个箭步到门边关上门。
袁文缨玉面挂泪,哽咽道“大嫂子都与女儿说了,这都是女儿不孝,叫父亲母亲为女儿争执了”
袁伯爷素来疼爱女儿,见女儿如此,只默默坐下,冷哼了一声“她倒传话的快旁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皮子惯会道人长短”
袁夫人一听丈夫对自己外甥女有不悦之意,连忙扑了过去,搂着女儿哭道“我可怜的缨儿,你爹爹兄长好狠的心哟”
袁文绍脸上现出不虞之色,忍不住道“母亲若是旁的也就罢了,您开口就要华兰的陪嫁庄子,那在京郊足有十几顷良田,况且如今盛家就在近旁,这田地若有变动,当他们不知道么你你,你叫儿子以后如何在岳家抬得起头来,你叫华兰以后如何回娘家”
说起这个,袁伯爷又恼怒起来,指着袁夫人大骂道“正是这个理这些年来,你当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算计了二儿媳妇多少家私亲家那是厚道和气,才不与我们来计较且不说嫁妆本是媳妇的私产,便是夫家急着周转些,也不好太过了你倒好,就差明抢了你还要脸不要”
袁伯爷越说越气,忽想起一事,大声喝道,“前日三房的两位弟弟来寻我诉苦,说连着寻了几门亲事都叫黄了。就是你,败坏了我们袁家的脸面,外头都说袁家婆婆刻薄,惯会强占儿媳嫁妆,谁还敢嫁来我家你还有脸在族里摆大嫂架子,我都替你臊死了”
想起几个老弟弟,袁伯爷面上涌起愧疚之色,袁家门第不上不下,要寻几门登对的婚事不容易,想到为着自己老妻糊涂而连累族人,他更是心头冒火,又发狠的骂了几句。
袁夫人一脸委屈,寿山伯夫人自来瞧不上自己这弟媳妇,偏这样,她反想在她面前争个体面。
袁文缨心明眼亮,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便跪在袁夫人面前,哀声劝道“我知道娘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娘您想想,姑姑就是袁家出去的姑娘,我们家底如何她还会不清楚么姑姑素来疼爱女儿,便是女儿没带一文钱过去,难道姑姑会委屈了女儿不成若女儿带着二嫂的田庄或田庄折成的银子嫁过去,反叫姑姑鄙夷了呀二嫂子自进门后,直拿女儿当亲妹子疼爱,什么好吃的好穿戴的不是先紧着我,母亲这般行事,反伤了二嫂的心,岂不叫我们姑嫂难处了”
袁夫人见人人都向着二儿媳妇,如同口含黄连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袁文绍心里宽了些,总算这妹子还是明白人,袁伯爷欣慰的瞧着女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儿子刚才说晚间还有事要出去,连忙给儿子打了个眼色,袁文绍看见,缓缓的贴着门沿出去了,却不往大门处去,而是直奔西侧小院华兰处。
一脚跨进屋里,只见华兰一身半旧的翠底小碎花镶绒边锦棉对襟褙子,袁文绍心里一阵内疚,想起华兰刚嫁过来时满箱子的簇新衣裳,如今却华兰坐在炕边,支着肘子靠在炕几上,见丈夫来了,神色淡然“事儿完了”
袁文绍点点头。
华兰凄然一笑“回回都这样,此次都如此,好好一个家非要闹腾;我真想问问母亲,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好,她定要寻我的不是若母亲真容不下我,早早写封休书与我,我自会下堂求去,何必叫我这么零碎受罪”说着泪水便顺着面颊淌了出来。
袁文绍上前一把搂住妻子,软声安慰道“你浑说什么,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便是你想走我也不放人的”
华兰哭的泪水连连“不是我不孝,我只想问一句,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我陪嫁过来的银子早没了,衣箱里的好料子好物件也都叫母亲见天儿寻刮了去,如今她竟念想起那庄子来了,母亲,母亲到底想怎样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华兰泪如泉涌,嘤嘤哭倒在丈夫怀里,袁文绍心里也异常愤恨,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母亲的心思,不过是瞧着华兰娘家得力,她既得公爹喜欢,又受丈夫宠爱,相形之下,自己这个婆婆反倒被压了一头。
袁文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软言安慰,华兰忽然从丈夫的怀里直起身子,神色坚毅,大声道“绍郎,若只有我一个,跟着你便是吃糠咽菜,也绝不喊半句苦可是可是”她哭了起来,“我只可怜几个孩儿他们他们可还小呀”
袁文绍看着妻子哭的死去活来,心里也如刀割一般,华兰哭诉着“将来这爵位是大哥的,瞧着母亲这架势,家产咱们怕也分不到什么了;那几个孩儿们可怎办上回我娘来已起了疑心,我哄她说孕妇穿旧衣裳舒坦,可庄姐儿身上的衣裳却骗不了人,回头我娘就送了两匹大红织锦来外祖母送东西给外孙女还好说,若再有些旁的,岂不是打袁家的脸”
袁文绍陡然生出些警惕来,下颚一收,目光中射出几道冷光,道“你以后也不要事事顺着母亲了,若母亲再有什么索求,你便来告诉我还有”他顿了顿,狠狠道,“你若身上爽利,明儿把秋娘那四个丫头卖了”
华兰大吃一惊,颤声道“那那可是母亲送你的通房,可不好”
袁文绍眼神中隐含怒气“母亲不是说家计艰难么,还说给妹子办婚事手头紧;平白养着那几个做甚回头你就卖了她们,还能省下些丫鬟婆子,把卖了银钱都送去给母亲看她再说没钱”
华兰心里大喜,却不敢露出表情,只嗫嚅道“这,这成么”
“有什么不成的我早瞧着那些妖妖娆娆的玩意不省心了”袁文绍是行伍出身,说话素来利落,一拍板便决定了。
华兰用力抹干泪水,知道是丈夫在体贴自己,柔柔的依偎过去,夫妻俩温存了稍许,华兰推开丈夫,笑道“今晚不是窦大人要宴请么,绍郎可别耽误了,赶紧过去罢”一边说着,一边从炕头处捧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塞到丈夫手里,温言道“拿着吧。”
袁文绍一接过来,就知道是满满一包银子,心头一紧,打量了华兰一番,忙道“你那金项圈呢”
华兰赧然一笑“都做娘的人了,还戴什么金项圈”
袁文绍知道那金项圈是盛家女儿每人一个的,华兰如今竟要靠典当才能为自己打点,心头更生出对袁夫人的愤懑,铿声道 “你放心你的嫁妆以后我一点一点给你补回来”
华兰笑的很温柔“绍郎是守信之人,从未食言。”
夫妻告别一番之后,华兰含笑目送着袁文绍出门,待他走远了之后,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冷下来,凝色而坐,过了会儿,一个年轻媳妇子打帘子进来,笑道“大姑娘,姑爷出门了。”
华兰点了点头,那妇人殷勤的扶着华兰躺上炕,打叠好被褥,才笑道“大姑娘又赢了,这两年,姑爷可是回回都向着您的;老太太若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华兰神色冷淡,缓缓道“熬了快十年了,总算有点盼头,翠蝉,腿有些酸。”
翠蝉连忙伏到炕边给华兰轻揉着小腿,华兰半阖着眼睛,问道“你可都探听来了”
翠蝉知道华兰问的什么,低声道“用不着探听,伯爷的声音大的很,不少人都听见了;伯爷狠狠训斥了夫人一番,缨姑娘也帮着劝说,还说哦,还有一封休书。”然后她立刻把袁伯爷曾写过休书的事说了一遍。
华兰两眼大放光彩“真的”
翠蝉用力点头,捂嘴偷笑道“这下子夫人可丢人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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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瞧她以后还怎么在奶奶面前摆架子耍威风”
华兰面含笑容的躺下,闭着眼睛,悠悠道“大约这次能消停的久些罢;还是祖母说的对,这女人呀,过日子一定要用脑子,不能稀里糊涂的叫人欺负,也不能全凭心意的闹脾气,置气,赌气。”
翠蝉笑着听了,一边轻轻捶着腿,她看着华兰一脸疲惫,忍不住笼袖抹了抹眼睛,低声道“大姑娘可是真不容易,每回我们回去,房妈妈总要拉着我问半天姑娘过的好不好。”
华兰想起盛老太太,眼眶湿润了,泣声道“都是我不孝,叫祖母替我cao心了;这回为着明兰的事儿,她定是恼了我了。”
翠蝉忙道“怎么会老太太也就这一会儿的气性,回头见六姑娘过的好了,她也就不恼了;上回太太来时不是说,老太太如今瞧顾家顺眼多了么”
她原是寿安堂出来的,华兰出嫁时房妈妈亲自挑出来送了陪嫁的,后来嫁了打理华兰陪嫁的一个管事,如今是华兰身边极亲信的助力。
华兰破涕为笑“没错顾二郎也真是个急性子的,换过庚帖这才几日呀,就急着往我家送年礼,整箱整箱的好料子,江南的纱绸缎罗不说了,关外的皮子,猞猁,紫羔,狐裘,雪熊,还有半尺长的雪参,我娘收的手都软了,敢情他是早攒着了,单等过明路了”说着,华兰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翠蝉听的一阵羡慕,张大了嘴“这么多好东西呀,老太太纵算瞧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也该晓得顾家的郑重心意了。”
华兰点头,微笑道“正是。”低头间,忽看到自己身上半旧的衣裳,一阵黯然。
翠蝉偷眼瞅看华兰脸色,便知道她的心思,连忙附过去,轻声道“大姑娘别往心里去。六姑娘还未出阁呢,说起来顾家门里水也深着呢,六姑娘将来还不定有多少阵仗要应付,且得辛苦了,而您却是眼看着要熬出头了。老太太不是说过嘛,但瞧着姑爷如何,若姑爷是个没心肝的,你就收拢银钱多顾着些自己,若姑爷有良心又心疼你,您就一门心思的为他着想,什么也别吝啬”
华兰精神一振,面露喜色,拉过翠蝉的手,温言道“幸亏老太太把你给了我,这些年都靠你给我宽心,罢了怎么说我也没把嫁妆都赔了出去如今实哥儿他爹也知道好歹了,再不肯一股隆冬的把银子都交给婆婆;只要他肯与我一条心,多少银子我都舍得,回头谋几任外放,日子便好过了。”
翠蝉闻言,凑趣的笑问道“姑爷不是前头才升了五成兵马司的分指挥使么姑娘好大的心眼,刚吃上碗里的,就惦记起锅里的了”
华兰一指头点在翠蝉额头上,嗔笑道“你个小蹄子,会来消遣主子了”瞪完翠蝉,她微露愁色,轻轻叹息,“说起来,如今我只觉着对不住老太太,可是”
华兰目带水光,低声道,“做人媳妇是何其不易何况摊上这么个婆婆,我也不是有心要算计明丫头的,顾都督这般身份品貌也不算辱没了盛家女儿的,那是我嫡亲妹子也是舍得呀,唉只望着六妹妹以后日子好过,不然我可没脸去见老太太了。”
第一百回
除夕遐想
崇德二年的春节是明兰穿来之后过的最冷清的一个年,没大摆筵席,没放几根爆竹,连新衣裳都没做几身,但冷清掩盖不了盛纮的火热的心情;除夕之夜,盛家几口人窝在一起吃了年夜饭,一块儿守岁至深夜。
盛纮标榜以诗书传家,自然不允许猜拳斗牌之类没有文化内涵的节目上台,照惯例,由长柏哥哥起头,他面无表情自席间站起来,朗声诵诗道“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苏轼的守岁,很积极,很上进,很有励志意义。
一诗诵毕,席间冷冷清清,只有咧着几颗米粒牙的白胖全哥儿给自家老爹面子,咯咯笑的手舞足蹈,盛纮抽搐着眼部肌肉,明兰扯扯嘴角,如兰自顾自的想心事,长枫低头捧着酒杯,王氏翻着白眼继续给老太太布菜,几乎要仰天长啸这首诗连她都会背好不好
长柏哥哥真是一朵奇芭,每年除夕他都风雨不动的朗诵这首诗,一样的内容,一样的音调,一样的起伏,甚至连表情也一样就是没表情。
头一年,新婚的海氏还目带柔情,面含春晕的瞧着自己的夫婿,以娇羞的神情听他朗诵诗歌,如今两年下来,海氏一脸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除夕的月亮好白好大个哦。
接下来,长枫饱含激情的朗诵了孟郊的一首登科后,以抑扬顿挫的音调结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盛纮拈着胡须微笑而听,待听完后则板起脸来训斥他一顿“戒骄戒躁,不可妄思,浮夸自满乃读书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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