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他的意思似在说,留乌诃迦楼在大齐的人是太子顾南谨。
那国字脸青年根本就不信,暗道云展的嘴巴还真是严。
他脸上还是笑吟吟的,继续与云展、其他人喝酒、划拳,说笑。
席宴中,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一直到酉时,所有人都看到顾玦亲自送了乌诃迦楼一行人出府。
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免在宾客间又引来一阵骚动,众人神情各异,浮想联翩。
送走迦楼后,顾玦就来到了席面上,说了一番“怠慢”、“大家尽情畅饮”、“不醉不归”等等的客套话,又自罚了一杯水酒。
他从头到尾也就喝了这一杯而已,其他人敢劝别人喝酒,对着顾玦,那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所有人都自己喝了三杯,恭贺顾玦大婚之喜。
之后,顾玦就去了外书房,沐浴更衣,留了程林华他们在席宴厅待客。
又过了半个时辰,席宴散去了,程林华等人又忙碌地送了客。
夕阳低垂,王府渐渐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当顾玦从盥洗室出来时,犹带湿气的头发半披半散。
乌发如墨,剑眉星目,琼鼻薄唇。
俊美,优雅,清逸。
他的衣着打扮十分随性,只有一袭红衣以及束发的红丝带,简简单单,却让他穿出了一种高不可攀的云冷风清。
程林华、云展、薛风演等人早就候在那里了,一一禀了一些席宴上的事,最后程林华道:“宾客已经都送走了。”
程林华琢磨着明早是双朝贺红,照理说,新人要进宫请安、认亲,想问问顾玦有没有打算,话还没出口,小厮轻手轻脚地进来了,禀道:“王爷,苏指挥使来负荆请罪,正在外面跪着。”
顾玦挑了下剑眉,淡淡地一笑。
程林华等人见状,心里一惊。
今天,顾玦是在未时左右才刚回到京城,程林华他们看到顾玦归来,也是大吃一惊。
按日子算的话,他们本以为顾玦最快要明后天才能到。
当时他们就觉得糟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告诉顾玦,内务府的花轿已经先一步上路了。
他们等着顾玦斥责,可是顾玦一句话也没多问,只吩咐程林华立刻准备一支迎亲的队伍,他自己换上新郎的吉服,亲自带人去了侯府迎亲。
他们本来还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了,结果王爷是等着秋后算帐呢。
薛风演心里暗骂苏慕白奸猾,自己一声不吭就先去跪了,也不知道叫他们一声,又给韩御初投了一个羡慕的眼神。还是他好,跑了趟西北,从这件事中摘出来了。
韩御初本来心里苦啊,这趟去西北这一来一回差点没把他累出一头华发,此时此刻才感觉辛苦是值得的。现在总算是轮到他看好戏了!
薛风演扯了下云展的袖口,对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他们现在去跪还来不来得及?
顾玦不说话,一个冷眼扫视过去,程林华、薛风演等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负手认错,排排站好。
唯有那腰头还系着红绸带的小厮有些尴尬,进退两难。
幸而,顾玦终于开口了:“让苏慕白进来吧。”
他从西北飞鸽传书让苏慕白拖延婚期,一路紧赶慢赶,今天提前一天回了京城,结果在进城时就听人在今天宸王大婚。
他当下就猜到了这很可能是苏慕白的主意。其他人就是有贼心也不一定有这贼胆自作主张,但有了苏慕白起头,那就不一样了。
苏慕白的意图显而易见,就算顾玦不去问,也能猜到。
更重要的是——
事已至此,临门一脚,他再取消婚事,对楚千尘的伤害太大了。
他不想耽误她,但更不想她为了他而遭受那些本不该有的非议与轻蔑。
当下,顾玦也顾不上和苏慕白他们算账,先赶去侯府迎亲了。
他既然要娶她,就给她该有的尊荣!
这时,苏慕白随小厮也进来了,在程林华身边站好,目不斜视地躬身作揖,老实认罪:“王爷,我有错!”
顾玦:“……”
顾玦眸光闪烁,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慕白。
苏慕白跟在他麾下多年,他敢把京城交给苏慕白,自然是知道他的为人的。
苏慕白最擅长揣摩人心以及另辟蹊径,为人处世常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皇帝这道赐婚圣旨确实来得突然,而且出人意料,这是他离开京城前完全没预想到的局面。
可这件事真的别无他法吗?
顾玦不信苏慕白是真的无能为力,他不是那么被动的人。
整件事看着是苏慕白无奈之下才顺水推舟,才不得不为,但是,照顾玦看,实则是苏慕白擅作主张,还顺便拖了程林华他们下水,借此浑水摸鱼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顾玦定定地注视着苏慕白,右手的指节漫不经心地在茶几上叩动了两下。
他的眼神波澜不兴,无惊无怒,不喜不悲。
苏慕白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地叹道:王爷果然还是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他这么擅作主张,王爷回来绝不会一笑了之的,只不过多少还是抱着那么点侥幸心理,希望可以轻轻揭过。
说句实话,今天看到王爷提早回来,他生怕这门亲事会泡汤,那就麻烦了。
但现在亲事已经成了,神医也已经拐回来了。
接下来王爷要打还是要骂,他都没意见。
王爷救过他的命,为了王爷,他可以不择手段,挨点罚又算得上什么。
再说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门亲事本来就很合适。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坦白从宽”,让王爷消消火吧。
苏慕白很老实地说了:“皇上下了赐婚圣旨后,本来我们的上上策应该是激起皇上的疑心,让皇上自己出尔反尔,可是我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就故意让韩御初跑了趟西北。”
什么?!原本觉得事不关己的韩御初也瞪大了眼睛,歪在椅背上的身体霎时就坐直了。
他这么千里迢迢地一来一回跑了一个月,累成了一条狗,就是被苏慕白这九尾狐狸给算计了?!
云展、程林华等人也都听傻了。
之前,苏慕白口口声声说,婚姻大事事关王爷终生,自是要去信问王爷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婚事拖延到一个月后,才好筹谋。
他们也觉得皇帝的赐婚不好真抗旨,生怕皇帝再次突发奇想地冲到王府来,所以觉得还是让韩御初跑一趟西北,让王爷自己回来主持大局的好。
但是,现在听苏慕白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们都是被苏慕白加油添醋地给哄了。
苏慕白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玦,继续说:“韩御初去西北,我是早想到了王爷估计不能立刻回京,但没想到韩御初居然没即刻找到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门婚事是天意如此。”
此时,云展、程林华等人看向苏慕白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起来。
顾玦的指节又在茶几上叩动了两下,似在催促。
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招了不少的苏慕白不敢避重就轻,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前几日,接到王爷的飞鸽传书后,我特意让薛风演把楚……王妃请了过来,对着她分析了一番利害,故意往严重了说。”
“王妃担心王爷,就说,婚期照旧。”
说到这里,苏慕白觉得他也是背了锅的。
楚千尘做这个选择,分明是自愿的,她就像他一样,一切以王爷为优先。若非是确信她在京城生,京城长,而王爷此前在北地待了那么多年,他几乎要怀疑王爷什么时候英雄救美过。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就算说楚千尘是自己往他挖的坑里跳,自愿自发自觉,恐怕王爷也不会信的吧。
苏慕白心里升起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有苦说不出的闷亏了。
唔,他们这个王妃还真是有趣。
苏慕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程林华几人则都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他。
这个苏慕白,果然是个奸猾的!
该揍!
程林华几人的心思达到了同步,若非是顾玦在此,恐怕云展和唐御初已经拎着拳头招呼上去了。
苏慕白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我都说完了。”
他认完了罪,低垂着目光,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顾玦淡淡道:“看着我。”
苏慕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抬起了头,与顾玦四目交接,神色镇定。
顾玦接着道:“苏慕白,我把你留在京城为的是什么?”
“你又做了什么?”
“你擅作主张,阳奉阴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错?”
顾玦了解苏慕白,苏慕白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对他来说,无谓对错,他只会衡量利弊,选择一条对宸王府更有利的路而已。
因为苏慕白觉得这门婚事对自己有利,所以他才阳奉阴违,顺水推舟地让这门婚事成了。
空气霎时一冷,宛如跨过盛夏,陡然进入寒秋。
虽然顾玦神情平静,语气也如常般不轻不重,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怒了,比苏慕白预想得更生气。
其他人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知道苏慕白是心眼多了点,但是他所为都是为了王爷。
程林华几人皆是默然,也不敢为苏慕白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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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153新婚
苏慕白维持着作揖的姿势,如一尊石雕般一动不动,再次认错道:“王爷,末将知错了。”
顾玦蓦地起了身,轻轻地抚了下袍子,“我还活着,你都一意孤行,若是我不在了,我要怎么把宸王府的人托付给你?”
他清冷的声音既近且远,令人觉得不可触及。
苏慕白是聪明,问题是算计心太重了。
不仅算计对手,连自己人也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短时间内也许有出其不意的奇效,可是长此下去,只会令得宸王府人心涣散。
程林华、韩御初、云展这些人……包括楚千尘,他们可以为了自己忍受苏慕白这一次的算计,却不代表苏慕白所为就是对的,试问他们可以接受两次,三次,乃至无数次的算计吗?
苏慕白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而没有大局!
顾玦眼神清淡地又斜了他一眼,信步从他身边走过。
苏慕白:“……”
苏慕白面色微变,心骤然沉了下去,直接跪在了光滑如鉴的地面上。
这一次,他沉默不语。
顾玦既没有留步,也没回头看他,径直地出了外书房。
云展、程林华、薛风演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去拦顾玦,也没人劝苏慕白起身。
薛风演摸了摸鼻子。这个苏慕白可真本事了,他还从来没看到过有人惹得王爷这么生气!
韩御初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二话不说直接往苏慕白的腹部揍了一拳。
苏慕白闷哼了一声,受了这一拳。
韩御初笑嘻嘻地拍了拍苏慕白的肩膀,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他:“自求多福。对了,你欠我一顿,这顿得去云庭阁吃才行。”
韩御初晃晃悠悠地走了,一边打着哈欠,他陪着王爷日夜兼程赶回京城,都好几天没睡了。
他得先睡个一天一夜才行!
韩御初往王府的西南角走去,回了外院自己的院子;而顾玦则是返回了内院的正院——清耀堂。
楚千尘早就吃好了面,洗尽铅华,梳洗了一番,她换下了那一身累赘繁复的大红嫁衣,现在身上穿了一件轻便的嫣红色罗衫,头发也重新梳了个纂儿,一副惬意悠闲的模样。
见顾玦归来,楚千尘很自然地对着他笑,笑容甜美愉悦。
“王爷,喝茶吗?”她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顾玦:“……”
顾玦的心中原本有一丝丝说不出的燥意,可是当他对上她那双漂亮明净的眼眸时,那丝燥意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犹如有一阵清风轻轻地拂过心头,心湖中荡起了一阵阵细微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去。
恍然间,他听自己说了声“好”。
楚千尘笑得更欢快,也更娇美,觉得给王爷沏茶可不能随便,连忙吩咐琥珀去提个炉子和水壶来。
顾玦:“……”
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顾玦有些无力。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拿这丫头怎么办才好。
这个傻姑娘,被苏慕白给骗了都不知道!
她有没有想过,她带着冲喜的名头嫁给他,要是他今天回不来,她会背上怎么样的非议!
人言可畏。
从外书房来这里的一路上,顾玦本来有很多话要训她的,但现在却觉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般。
短短几息间,他的心绪变了好几变,眸子里氤氲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这些年,他习惯了背负一切,习惯了众人把敬仰的目光投诸在他身上。
而这一次,他要把希望与自己的性命全都寄望于别人,托付于眼前这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这还真是一种极为新鲜的感觉。
他们俩因为这门婚事联系在了一起。
为了这丫头,他不仅得努力活下去,还得学会相信她才行,相信她能救他。
顾玦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调整了心情。
事已至此,懊恼、追悔于事无补。
琥珀放下炉子与水壶后,又匆匆地退了出去,把这方天地留给了姑爷与姑娘。
楚千尘手脚利索地亲自给顾玦沏了茶,然后讨好地把茶盅亲自送到了他手里,“王爷,喝茶。”
她一直笑眯眯的,心里估摸着苏慕白大概已经被骂过了,她还是装乖比较好。
顾玦接了茶,嗅了嗅茶香,慢慢地品茗,他的动作是那么优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楚千尘暗暗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又过了一关。
顾玦喝了半杯茶后,放下了茶盅,然后自己把左手递向了楚千尘,“给我探个脉吧。”
他狭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清澈如水。
楚千尘怔了怔,敏锐地感觉到顾玦身上发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
从前,他虽然配合她的治疗,却也仅止于此,他只是配合而已,在他心底深处,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能救他。
可是,现在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在西北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楚千尘一边想,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搭上顾玦的腕间,细细地感受着指下的脉动,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爷这段时间是有乖乖吃药,可是,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百孔千疮,这一趟去西北千里迢迢,王爷又是赶路又是行军打仗的,更是雪上加霜,操劳过度导致体力透支,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虽然王爷外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是她知道,王爷肯定是在强撑,就跟前世一样……
楚千尘从旁边的匣子里掏出一个粉彩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指头大小的褐色药丸。
“张嘴。”
她平日里也是这么给楚云沐喂药丸喂糖的,很顺手地把药丸往顾玦嘴里送。
顾玦微怔,眼睫扇动了两下,张嘴含住了那颗药丸,接着就和着茶水吞了下去。
“我来给你行针。”楚千尘一把拉起了顾玦的手腕,往床榻那边走去。
早在顾玦在前院招待乌诃迦楼时,她已经备好了药箱、火烛和水盆,万事俱备,就只等着顾玦回房。他再不回来,她都要派人去唤他了。
“你刚刚吃的就是大造丸,可以固本培元,辅以行针,便能事半功倍。”楚千尘道。
顾玦很是配合,楚千尘让他宽衣,他就宽衣;她让他躺下,他就躺下。
很快,他只着白色中衣躺在榻上,乌黑发亮的青丝在瓷枕上披散开来。
楚千尘从针包里取了金针,以烛火烧了烧针,然后郑重地说道:“王爷,我开始了……”
顿了一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不疼的。”
顾玦的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嗯”了一声,瞳孔中漾起些许笑意。
她的医术他自是相信的,也见过她给云展和秦曜施针,一手针法出神入化。
旁边喜烛上的烛焰微微晃动,映在他狭长的眸子里,一双星眸,流光四溢。
楚千尘觉得自己似乎被顾玦取笑了,她定了定神,全神贯注地给他下起针来。
她施针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顾玦的身上就扎满了根根金针。
“你别动。”楚千尘叮咛了一句,就起身亲自去给顾玦点了安神香,心道:苏慕白的主意其实不错,她嫁过来可以仔细盯着王爷,不然王爷肯定又要忍耐了!
无论如何,他的脉象总是骗不了自己的!
楚千尘自信满满地勾了下唇,在心里下了决心,以后每天早晚都要给顾玦探一次脉。
“闭上眼,睡一会儿吧。”楚千尘一边说,一边又开始给顾玦按摩起穴道来。
顾玦闭上了眼,轻声问道:“你可有字?”
楚千尘先是点点头,随即才意识到他闭着眼睛,心念一动,改口道:“没有,王爷要给我取一个吗?”
顾玦又睁开了眼,对上一双秋水盈盈的凤眸。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顾玦才道:“好。”
楚千尘唇角弯起,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愉快地说道:“那就拜托王爷了!”
她就这么高兴吗?!顾玦眸光一闪,又闭上了眼。
新房里,香烟袅袅,安神香静静地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顾玦这一路快马加鞭回来,早就心力交瘁,是强弩之末了,凭着一股毅志强撑着而已。
在针灸与安神香的共同作用下,顾玦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楚千尘坐在榻边,注视着他安详的睡脸。
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在他眼窝处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让他看来比平日里更温顺、无害。
渐渐地,他的额角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代表他的身体还是热起来了。
楚千尘满意地勾了下唇,静静地守着他。
直到一旁的沙漏滴完了,她才动手把他身上的那些金针全数收了起来,然后用帕子沾了些温水,仔细地拭去他鬓角的汗水。
案头的龙凤喜烛还在燃烧着,烛火摇曳,红色的烛泪顺着喜烛缓缓流下……
当顾玦睁开眼时,那对大红喜烛已经烧了一半。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睡了过去,而且还睡得很熟。
他这些年一直睡不好,起初是因为在战场上要时刻处于警觉的状态,到后来,他的旧伤越来越重,夜里就越发睡不踏实了。
而现在,他的身子暖烘烘的,不像从前,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总是四肢冰寒,睡醒后四肢也时常有些微的麻木感。
顾玦活动了一下手指,不想,触手碰到了柔顺温热的青丝,手指又蓦地僵住。
他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楚千尘趴在榻边睡着了。
少女以胳膊为枕,露出半边小脸,额头的刘海因为趴伏的动作有些凌乱,露出她光洁如玉的额头。
楚千尘睡得很浅,顾玦一起身,她也立刻醒了,张开了眼。
她的眼神有些迷糊,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接着猛地睁大了眼,一下子就直起了身,与顾玦四目相对,人瞬间就完全清醒了。
“王爷,你醒了!我再来给你把个脉。”
她一边说,一边伸指又往顾玦的腕间探来,这次,她的嘴角弯了起来。
不错!
楚千尘满意地粲然一笑,“大造丸对王爷果然有效,从今天起,先每日一丸地服着。我再给王爷开一张方子……”
她正要起身,却被顾玦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急。”顾玦有些无奈地说道。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一般,远处传来了四更天的锣鼓声。
楚千尘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
琥珀应该也歇下了吧。楚千尘心想,就没再试着起身。
王爷说得没错,不急。
现在跟前世不一样,他们还有时间,她可以一步步来,稳扎稳打。
楚千尘抿唇笑了,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她的脸颊上还有方才趴睡留下的几道压痕,鬓发微微凌乱,就像是一只没睡醒的猫儿似的,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活泼与俏皮。
顾玦含笑看着她。
她不过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孩子而已,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才对。
“快睡吧。”顾玦忽然动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进宫。”
他才刚刚睡醒,嗓音还有些沙哑,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格外亲昵。
楚千尘习惯了听他的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应了之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可再一想,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他们今天成亲了,睡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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