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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东北西
飘飘然的在云朵中,





落落清欢 分节阅读_17
柔软、幸福、安全。
很多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也不想去回忆,她现在只觉得很轻松,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不停地在她耳边喊,然后竟然还拍打她的脸,最后干脆摇晃她的肩。
她觉得她美好的小世界被打破平衡,支离破碎。
她很愤怒。
睁开眼睛看见贺迟焦虑的脸。
他看见自己忽然睁开眼似乎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本来有些杀气腾腾的五官瞬间凝结,然后长舒了一口气,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也舒缓下来。
“你终于醒了。”
“凭什么不让我睡觉”乔落嗓音有些干哑,但并不妨碍她发泄不满情绪。
“睡觉小姐你睡了三天了三天你知不知道你是猪啊我还以为你又”贺迟眉毛又立起来了。
“又什么”乔落仍然凶巴巴的。
“又切为什么要告诉你喂你还有没有不舒服没有就赶紧起来吃点东西”贺迟烦躁地耙着头发。
乔落在那儿一勺一勺地喝藕粉时才看见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顾意冬。
他看起来很是憔悴,左手还打着石膏,静静地看着她跟贺迟吵嘴。乔落心下一紧,与其说他是保持沉默不如说他是因为愧疚不敢吭声。印象中顾意冬从来对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的优雅风度,何时有过这种手足无措的尴尬样子。
乔落有些心软,她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口“你也在啊。”说完又后悔,觉得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说了比不说更尴尬,就懊恼地瞪了贺迟一眼都是他闹的
可顾意冬听见乔落的话,原本暗沉的脸色像是照进一缕强光,瞬间就亮了起来,“落落,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你还难受么”
“嗯还好,没什么事了。”乔落一边答,一边趁着贺迟分心偷偷往藕粉里加糖。
“乔、落。”贺迟狞笑着扯住她的手,乔落的脸立刻垮掉,感觉很像是回到六七年前她患抑郁症住院的时候,一切情景重现。
“哎呀,那个,放一点糖没关系的。”乔落故作轻松地说,暗恨他眼观六路。
“不、行。”贺迟酷酷地摇头。
乔落苦着脸,试着讲道理“迟,这个没有糖实在难吃,很像在吃石膏”她皱眉,多年前的噩梦重现,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她真的很恶心这个味道
“你吃过石膏”
“我、我哎,贺小爷就让我加一点”乔落微笑着跟他商量。
“不、好。”
太无情了。
乔落委屈,撂下碗,淡声说“那我不想吃了。”
“不吃好啊医生来给我们插胃管”
乔落怒目看着他,眼睛晶亮,腮帮子不自觉地微微鼓起,竟隐隐有了一种小女儿的娇俏样。
贺迟担心她的胃,可是被她这样看着哪能不心软,但还是咬咬牙“你赶紧痛快地把这碗吃光接下来什么都好说。”
乔落不说话,耷拉着眉眼,低着头默默地搅拌着那碗黏稠的糊状物
贺迟觉得心里难受,长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盯着乔落的一双眸子黑黑沉沉的,有无奈,有心疼,有担忧。
“我喂你,”贺迟抢过碗,
“啊张嘴,嗯,乖”贺迟赞赏地点头。
“呕”乔落觉得嗓子眼都被糊住了。
“乔落你敢吐就试试看”他眯眼。
在眼神的逼迫下,乔落一闭眼咽了下去。
贺迟又舀了半勺,乔落往后躲,他却说“那,我陪你吃。”说完吞下,“嗯,味道很好啊”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乔落脸一下子红了,侧转脸,顾意冬惨淡的脸在眼帘内一闪而逝。
她心思纷乱一时间只觉得窘极。
依稀间记得这个桥段在美国也曾发生。当时只是专心在如何吃进东西,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多么亲昵或者肉麻。
天哪她不要再见人了
太窘了
一把抢过碗“我自己吃”
说罢闭上眼屏住呼吸,呼噜呼噜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一小碗都吞了进去。
“咣当”放下碗,接过贺迟递过来的漱口水玩命的漱。
她曾经看过一本书,讲人的惧物症,即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样特别厌恶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藕粉流食一定算一个。
冲动是魔鬼啊自作孽,她真后悔。
贺迟微笑,拿纸巾给她擦嘴,这哪里有半点优雅女人的样子
“吃好了就休息一会儿,要是不舒服告诉我,我今天在这里陪你。”
乔落缓过劲儿来“用不着,你走吧嗯我知道你最近挺忙的。我这孔都穿过了,还害怕出点血么”
说完就知道撞枪眼上了,她立刻后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吃了。
只见贺大公子的脸一下子就阴云密布“你也知道自己曾经胃穿孔那你还敢空腹喝那么多酒”
乔落只觉冷汗淋漓,左顾右盼,却瞥见顾意冬一脸愕然,他站起来“落落,你曾经胃穿孔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得过胃病啊你你怎么没说过”
屋内温度立刻下降,气氛变得微妙且紧绷。
乔落敛下眼,并不答话。
贺迟看看乔落的神色,抿唇道“我先出去。”说罢拍拍乔落的肩膀,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顾意冬又追问一遍。
“是。”这回乔落开了口。
“怎么会”
“你想知道”乔落侧头看他,唇边带笑,余光瞥见此时窗外的天空乌云翻滚,天色暗沉。
“是。”
“不能好好吃饭,有些胃溃疡,后来得了抑郁症,吃不下饭,最后变成胃穿孔。”那么长的日子,那么多的痛苦,原来如今三言两语就可轻轻带过。
“抑郁症”那个原来笑容明媚如今笑容浅淡的落落
顾意冬觉得心脏像是被冰锥钉入,尖锐的痛楚,原本是一点点的寒冷,却迅速扩大蔓延,冰得让整个人瑟缩,“为什么”
“没钱没时间,然后没心情活着。”
空气一瞬间僵硬,他眉间掠过一丝显见的痛楚。良久,顾意冬哑声道“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几年的事”口气近乎卑微。
“你有兴趣知道”这是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二次问她过去这些年的事情,第一次是在那个潮湿的早上,他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乔落知道自己不应该怪他的不问,过去是他们彼此不能碰触的伤口,但她仍然忍不住口气微含讥讽,这算不算恃爱行凶
“如果你能说。”
乔落垂下眼,要说么
最后终于一耸肩“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跟我妈在美国账户被冻结房子又被缴。啊,这些你都应该知道。本来靠着打工日子紧一点还是能活的,很不幸的是,我妈很快查出了肾炎,住了院,很贵。我那个时候打了两份工,早上送报晚上刷盘子,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本来不想上学了,可是妈妈以死相逼,老人家的想法很奇怪。你也知道,我家总对我寄予很大希望呵其实我妈一听到我爸出事判了九年就有点崩溃了,她觉得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陪着我念书,否则她待在美国没有任何意义。就是那个时候落下了胃溃疡的毛病。
“后来我妈病情恶化,要动手术。我没有钱,很上火,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看着你的,妈妈,躺在病床上,一点一点地被病魔吞噬,明明可以尽早医治可是你就是没钱,所以束手无策我真的很恨自己他们,从小无论我要什么都会想尽办法满足我,永远疼我、宠我,我甚至从来对钱没有任何概念可是我竟然在她生病的时候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瞅着她受尽折磨嗯这是,你跟贺夕订婚时的事情。”乔落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试着平复情绪。
天上雷声阵阵,阴风大作。
“贺夕给我发过邮件,顾意冬,我那个时候非常的爱你。我总是觉得,分开我们的是命运,可是我不会屈服,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我们会像我们说过的誓言一样,永远相爱,一辈子,心都在一起,不离不弃。
“两个月,距我离开你只有两个月顾意冬,我一直都在试着理解你。我明白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你连带着也恨我妈妈,你不能忍受我们在海外逍遥度日,所以你追究我们的账户和房子,我并不怪你。可是,我不能接受你跟别的女人订婚。我不能相信你竟然这样轻易地把我们携手一生的海誓山盟转交给别人。”乔落的声音抖得厉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哦,对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找了一个在酒吧陪酒的工作。不用做到手臂酸软双脚麻木,只要多笑笑就可以拿到丰厚的小费。终于凑齐妈妈动手术的钱,结果不知怎么得了一个很奢侈的病,就是抑郁症。我不想说话,不想动,而且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再不肯吸收任何食物,很好笑是不是就像你说过的,我可能真的是个一无可取的废人,不过是仗着爸爸的权势,否则连最卑劣的人都会比我活得更好。”乔落说着真的轻笑起来。
天上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到窗户上。
顾意冬双眼赤红,嘶声唤着“落落”
乔落没有理他,继续说“很快,这么不吃不喝的身体就承受不了了,病倒期间是贺迟一直在照顾我。很意外,最落魄的时候是我以前最敌视的人伸出援手。我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他替我作了隐瞒,我为此一生感激他。而且,如果没有他,搞不好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因为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不只是胃穿孔,因为情绪抑郁,尤其是厌世情绪强烈,再加上长时间不能进食,我的肠胃功能和心脏功能都变得非常差意冬,你认识贺迟快三十年,可是你没见过他流眼泪吧可是我见过,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非常没有形象,我头一次见到贺大公子低下他骄傲的头。他,求我活下去”乔落的眼泪终于滑下来,一直落到心里去,连同屋外瓢泼之势的大雨一起流到心里去,冲刷着每一寸沟壑。
“可是我不能面对他。我的心理调试不过来,我看到他就想到你,想到贺夕,这让我痛得锥心刺骨直不起腰来,我还能想到我爸,想到监狱,想到以前所以身体好一点,我就又回到酒吧陪酒,我以为扛到我妈手术观察期结束后就好结果,我真的很没有运气,我那时候想这就是我们乔家的报应。
“我妈出现了持续肾衰竭,也就是说除了换肾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时候有一个马来西亚的富商说可以包养我,我就答应了。”顿了一下,“结果后来被贺迟发现”
“他再次救了你”顾意冬紧绷到颤抖。
“救呵呵,我并没有被逼迫,何来救之说一个独身




落落清欢 分节阅读_18
的年轻女孩,着急想要一笔巨款,还有什么办法我反而应该庆幸自己好歹有几分姿色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其实我那个时候曾经很不容易联系到了一个买卖器官的黑市,我打算卖掉一个肾坚持一段时间,谁知道他们说我的体重和营养不达标,让我至少增重到100斤才可以。可是我那时的体质根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补到100斤,我没有时间等待,也没有多余的钱喂养自己。
“刚才说到哪里啊,对,贺迟找到了我,他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他说他比那人年轻英俊并且更富有,问我既然能做那个人的情妇,为什么不能做他的。我想想也有道理,何况他还出翻一倍的价钱,就跟了他,三年,直到我母亲离世。再后来我交了几个男友,虽然他们可能很穷,但是都很简单、快乐,再后来我拿了文凭找了工作,贺迟说他要回国,我想想就跟他一起回来了。”
乔落终于说完,平静地看着顾意冬的脸色波涛汹涌。
她看着他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眼睫颤抖,饱满的天庭上甚至渗出点点汗珠,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莫大的痛楚。
过了很久,他才艰涩地开口,声音破碎“对不起,我不知道”
乔落笑得宽厚“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到处去嚷嚷。”
顾意冬脸色更加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他艰难地张了几次口,终于发出声音“我、失陪一下。”然后摇晃地站起身,趔趄了一下,疾步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我们最后都忘了哭
她曾以为自己的爱最深重,经得起他的疏远和云淡风轻。可当她看见他竟用炙热而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另一个女人时,她知道她追丢了她的新郎。
顾意冬一离开病房所有的自制全盘崩溃,他一路狂奔到大雨中,像疯子一样对着天嘶喊。
他没有想到,他怎么想得到
他的心像要爆炸,他的世界遍布血腥的残酷,一点一点地凌迟着他。
乔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钉,密密麻麻地钉满了他的心,血肉模糊。
逼得他发疯、发狂。
顾意冬这一辈子,爱三个人。父亲、母亲,还有乔落。
父亲是他的天,母亲是他的地,乔落是他的血肉。
他从小的志向就是成为第二个父亲,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坐在父亲膝头,父亲儒雅地笑着,拉着他的小手,对着一本泛黄的书一字一字地教他念“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母亲端着茶壶,轻盈地走进来,柔美地笑嗔“顾同志,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嘛”
那一幕成为顾意冬脑中永恒的一幅画,窗外松海滔滔,屋内纸墨飘香。
他的父亲极具一种古代文人的风骨,高风亮节,视钱财功名为粪土,不可收买,不能动摇,有人说他孤高,说他顽固,说他不切实际。但他从不在乎,在他眼中唯真理是从。这自然在赢得爱戴的同时会得罪很多人。
当诬告事件发生时,顾修启并无半分怯意,这样的事情那些年不少,但他总是笑得傲然无畏,坚信清者自清。但随着案件的调查,事情开始愈发诡异复杂,越来越多的不利证据指向顾修启,并且言之凿凿。
顾意冬还记得有一个傍晚他刚跟乔落看完电影回来,父亲一身白袍孤独地坐在书房中,天色渐暗,却不开灯,背影那样的萧索嶙峋。他心下一阵不祥,不由得走进去,父亲闻声回头,面容上还有未褪尽的慷慨坚定。
他说“爸,你怎么了这次很麻烦”那时的顾意冬十九岁,已拥有了一定的敏锐性和洞察力,但毕竟想不到。顾父看着一表人才的儿子挺立在面前,笑得欣慰“没事。意冬啊,为父这一生上对得起天地,下无愧于良心,无怨无悔愿我儿也当如是”
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在学校,陈俞康没命似的冲进寝室告诉他。他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扣下,一直冷到血脉深处。他不能想象他温雅高华的父亲被戴上手铐锒铛入狱的样子这是何等的折辱他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觉得这次的不同寻常,心里一阵慌过一阵,多恨自己的渺小稚嫩
陈俞康和乔落彼时伴在他的身边一直在安慰他,后来宋海闻讯也赶来不会有事的,有这么多叔叔伯伯在他和乔落异口同声地说我爸他们怎么可能让顾叔出事
噩耗传来得那样快,完全不给人准备的时间,母亲立时休克过去,顾意冬在接连的三张病危通知单中坚强起来,他别无选择。
那时的他已经隐隐知道仇人就在他的周围,否则谁能这样精准、利落、不留痕迹地扳倒一名部级官员。他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他最好的兄弟贺迟闻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意冬,你信兄弟这一次,这绝对跟我老头无关。”那时钟父还只是一个司长权责不大,贺父则身领一个大部委的部长之职,“意冬,这事咱不能自己扛着,你就跟我去找我爸这事他要是不给整明白了,兄弟我把命赔给你”
这案件调查了整整一年,那几个诬告的人很快就供出了几个合谋,都是一些惯常使用些不入流手段的跳梁小丑,供认说因为顾修启冥顽不灵挡了他们财路所以设计诬告。
该办的办、该判的判,所谓的几个主谋在贺家主持下都以诬告陷害罪根据刑法第二四三条规定犯诬告陷害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国家工作人员犯诬告陷害罪的,从重处罚从重判了十年。
可是顾意冬的心越来越凉。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几个小官怎么可能在当初取证的时候做得那样的高深莫测如有神助,逼得检察机关拖无可拖,只得先将顾父拘留下狱以致酿成惨案
他悲愤于顾家蒙污的世代清名,他心痛于母亲瘫痪的下半身,但他的心这样凉,是因为他看到了乔志国的意气风发。是谁,这样知根知底打蛇七寸正中要害是谁,这么了解个中体系、瞒天过海庇下欺上推波助澜是谁,抵得住贺父钟家的高压调查,阵脚稳健
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钟家无力动他,贺父更是避而不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意冬,主谋都已落网,让你父亲安息吧
贺迟再次回来,与他并立在顾父的遗像前,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那时的顾意冬早已心力交瘁,但他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温度和起伏“他必须还。”
孤身站在贺家宽广的客厅中,贺镇凯坐在红木沙发上,手敲着精致的雕龙扶手,语重心长地说“意冬,不是贺叔不肯帮你,你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动老乔那是非常困难的,他这个人老练精明得很而且,他现在在等位子,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提,他一旦提了,那我一个搞不好可能就去陪你爸了。我知道你跟贺子铁哥们儿,他这回去了天天挂电话问我。他脾气冲,我也没法说,但我从小看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个知情明理的孩子。我跟老顾同僚一场,还那么多年邻里住着,他的事我也非常惋惜痛心哪”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单薄地立在那里,没有前路没有后路,只能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根“贺叔,我知道这一年来您为我爸的事费了很多心我们全家都非常感激如今难道您就甘心看着乔志国飞黄腾达贺叔,乔志国比您年纪还小点,他要升上去了,多少年都不能动,而且您也说他非常精明老练了,错过了这次机会,等日后再就更难了。而且,这次钟家和我爸的那些学生更是鼎力支持,大家一起协作几率还要更大贺叔求求您了,除了您再就没有人能扳倒他了”
贺镇凯垂着眼睛,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利弊,可是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出奇清秀的孩子,冒这么大险值不值
“意冬啊,你这孩子很聪明,我就跟你说实话我并不是最近才怀疑的老乔,这之前我也很留意他。但是他这个人,老谋深算到了极点了,极其谨慎咱们查了这么久,你知道现在的证据太单薄了,顶多定他个渎职罪你知道渎职罪这可是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罪,老乔跟上上下下的关系从来就很好,这搞不好啊,扳不倒他,再得罪上面,我们包括老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应该知道,如今情势很微妙,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啊”
“贺叔,既然您也知道如今正是情势微妙的关头,那就更不能稳了您稳了,乔志国必定上位您的才干魄力大家都知道,他又怎么能让您起来贺叔我们如今证据在手,只要豁出去一搏,您不只扳倒了乔志国,还能得到钟家和我爸那么多学生的支持最主要的是民意舆论这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顾意冬走后,贺镇凯闭着眼坐在原位。
这个孩子,虽然年轻但思路很好,也句句在理。可是当人到了一定位置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开始变得异常谨慎,每一个动静都要反反复复深思熟虑,如果现在不亮底牌出来等老乔上位他一定知道自己最近在查,那么以他们之间互相的了解,老乔猜得到他手里握着证据,那他一定会拉拢自己,并且承自己这个情这样走得是不是更稳妥些
“爸你又在这里装雕像”一声脆喊打断了他黏稠的思路,是他的宝贝女儿贺夕,十八岁,刚上大学。其实他心里更偏爱他的儿子贺迟一些,因为那孩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飞扬洒脱,无惧无畏,敢闯敢拼。但是他妈妈生过他没多久就去了,自己又忙,从小这孩子就叛逆得跟野马似的,总是跟他不亲近。而贺夕是他续弦后生的孩子,天真烂漫,爱撒娇黏人,也算填补了他心中的空虚。两个孩子只相差三岁多,他知道贺迟也是怨他再娶得太快,可是总是有些事情不是孩子们能理解的,他想。
他还记得贺迟非要出国去闯,走前自己把他叫到眼前,犹不死心地劝“贺子,你真不考虑考虑你就先去b大,先在校党委干,一步一步走,不比你出国受苦强你说前些年,让老爷子给整到部队去,这还没消停几年又要出去,你说你”贺镇凯从不心慈手软,但对自己这个没妈的儿子却很心疼。
“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谁要你安排啊男儿志在四方”贺迟很不耐烦。
贺镇凯叹口气,也无可奈何“你非要出去闯,我也支持,多见见世面也好。不过玩够了,就赶紧拿了文凭回来,既然你喜欢经济,那回头就到商务部报到去” 贺迟的反应很不屑“我不去死气沉沉能干什么啊”他皱眉“那你想去哪儿要不发改委”贺迟扬头,桀骜不驯“我不要进官场。”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进进不来,想升升不上去我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路”他不禁发怒。
贺迟看住他,一字一顿“因为我不要变成跟,你,一,样。”
“爸,爸你又发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贺夕使劲摇着父亲。
“好、好我的小祖宗,你爸可经不住你这么晃了”他这个女儿从小有些骄纵贪玩,平时很爱在家撒个娇什么的,但后来上高中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转性开始拼命学习了。结果今年高考竟然还给他考了个不错的分数,他本想说儿子要出国去闯,那女儿就跟他一样去q大。女孩子嘛就不要从政,跟他做个师兄妹也是一段美话。结果她还死活不愿意,要去b大。不过也都差不多,也亏她分数还不错,稍微打个招呼就很顺利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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