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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慢慢爱上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唐多令
白洋这话提醒了我,我早就订了四天后回去的机票,剩下来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
我顺着白洋的话正问她去什么人家里吃农家饭时,边镇不会也有跟城市里郊区那些农家乐一样的饭店吧,迎面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入了视线里。
我一下子站住,盯着越来越近的小身影,白洋问我怎么不走了。
“那个扎小辫子的小姑娘,就是那个孩子,她这是要去哪儿?”我盯着小身影,对白洋说。
我没看错,的确是苗语的女儿团团,她穿着条暗灰色的麻布裙子,眼睛红红的快步走着,很快就跟街对面的我们擦身而过。
我转身继续盯着团团的背影,白洋随口说了句这方向走到头不就是派出所时,我心里莫名的一紧。
“我还不饿,你陪我去看看这小姑娘到底要去哪,怎么没大人跟着呢。”我也不给白洋选择的时间,边说边拉着她跟在了团团的身后。
白洋不愧是我如今最知心的朋友,她应该是理解我的心思也没废话多问,只是在路上跟我说滇越这里像团团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放养的,可不像城市里家长把孩子盯得那么紧。
“你说这地方,那么多人靠着那东西生活,可是几乎没出过丢孩子卖孩子的事儿,这人呐……哎,她这是要去我们所里啊,干吗去啊……”白洋说着,突然抬起手朝前面指了指。
她不说我也看到了,团团已经小跑进了前面不远处派出所的门口,翘起来的小辫子刷的就在眼前消失了。
我和白洋也跑了几步追上去。
边镇的派出所用了过去一个大户人家留下的宅院做办公场地,这里注重保护古迹,除了门口挂的牌子外,不知情的人一打眼根本不会看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院子里,团团被一个值班的男民警拦了下来,像是正在问她来这里干嘛,我看到团团的手飞速在眼睛那里抹了一把,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白洋示意我在一边等着,她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又一道小身影从我们身边飞快的跑过,直奔着团团站的位置。
是个比团团高了一个头的小男孩。
白洋回头看我一眼,跟在小男孩身后也到了团团身边。
“都说了让你别来!”
那个小男孩老大的声音冲着团团大喊,还挺用力的扯住团团细细的小胳膊往一边扯,团团也不吭声,只是我能看出来她正在暗暗用力抵抗着小男孩的拉拽。
白洋和那个同事赶紧把两个孩子拉开了,白洋拉着团团问她来派出所干嘛,那个小男孩一脸焦急的瞪着团团,稚嫩的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我慢慢朝他们走近过去。
“我妈妈,真的死了吗?警察阿姨你告诉我吧,我妈妈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苗语,今年三十二岁了,她真的……死了吗,被人打死了?”团团用柔柔的声音问着白洋,皱着小眉头的侧脸让我恍惚间以为,站在那里的人是苗语。
一个久违而又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我耳边犹如魔音般响起,来自于十几年前那个大雪的早上,我和一起上学的曾念被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子拦住,她就像团团那样也皱着眉头,抬手在我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
漂亮女孩语气挑衅的对我说:“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苗语,花苗的苗,语文的语,我今年十八,你多大了?”
那是我认识苗语的开始。
“你别问了!跟我回家,有我在你怕什么!警察保护不了你,我能!跟我回家。”那个小男孩挣脱男警察,又拉住了团团的手。
白洋让他放手的时候,小男孩眼神冰冷的看了白洋一眼,还是死死拉着团团不肯放。
我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团团先看到了我,短暂迷茫后像是认出我了,嘴唇动了动可是没说出话来。
我对着团团轻轻一笑,叫了她的名字,问她爸爸知道她来这里吗,爸爸在哪呢。
团团刚要开口,那个小男孩一下子站到了团团身前,拦在我们之间,两只手往后使劲护住了团团,用怀疑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她叫啥,有事跟我说,她的事我都管!”
白洋和那个男警察听了小男孩这话,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我只觉得心酸的不行。
苗语第一次动手要揍我的时候,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大男孩也曾经这么把我护在他的身后,他也对着横眉立目的苗语喊过,“别动她,她的事我都管!”
眼前的小男孩和当年那个大男孩的样子,在我脑海里重叠在了一起。
“团团,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正难受的要命,身后传来了曾念低沉的说话声,团团和那个小男孩同时看向我身后,我看到团团的眼泪在她小小的脸蛋上,一瞬间就爆发了。





慢慢慢慢爱上你 005 来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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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念把团团搂在怀里,小姑娘哭得抽噎不止,泪眼朦胧的一直看着我。那个小男孩的目光却只盯在团团的小脸上,还是很担忧的神色。
曾念对男警察和白洋说明了他跟两个孩子的关系,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房东家的儿子。
他带着两个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我,我也没说话,只是在团团扭脸回看我的时候,对着她笑了笑。
团团突然就挣开了曾念的手,跑回到我面前,她仰起脸看着我,“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吧,你也是警察?”
我看了一眼曾念,他慢慢转过身,目光只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想着,那个小男孩又过来拉起团团的手,团团这回很顺从的跟着他走了,再也没回头。
等他们走了有一阵后,我和白洋重新走回到边镇的巷子里,七拐八绕的我被她领到了一个门口挂个大红灯笼的院门口,白洋说这就是今晚大餐的地方,滇越最地道的本地菜馆子。
进了院子里,老板笑呵呵的迎了过来,显然是认识白洋的,我听他说今晚店里被在这里拍戏的一个剧组包场吃杀青宴,不过他早就按着白洋的预定给我们准备好了,只是得委屈我们到后院他们自家的屋子里去吃了。
我和白洋都无所谓,跟着老板往后面走,这才发现这院子还真不小,进进出出的那些客人应该都是那个什么剧组的,听上去那头很是热闹。
坐下等着老板上菜的时候,白洋跟我说要不是今天在这儿遇上,她都忘了有剧组在滇越拍戏的事儿了。
我向来对电视明星什么的不感兴趣,就心不在焉的听白洋在旁边兴跟我八卦,我的心思还被团团牵扯着,听着听着就有点走神了。
我不知道孩子是怎么知道了自己妈妈出事的消息,我怨恨的在心里念叨着曾念不是个合格的爸爸,然后又心疼孩子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妈妈被人捅死的惨剧,还有那个小男孩的脸也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脑子里乱透了,正东想一下西想一下的时候,白洋接听了一个电话,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放下,扭头朝吃杀青宴的餐厅那边瞅着。
我刚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就听白洋对手机那头很严肃的说了句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对我说,来案子了。
同为警察,我对这种随时突发的来案子早就习惯,随口问了句什么事啊,继续吃菜。
“有人卧轨自杀,被压死了,你猜是谁!”白洋已经站起身,喊了老板来结账。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大仙能掐会算,猜不出来。”
白洋突然低头凑近我,很小声的跟我说,“就是这个剧组的女一号,那个华夏金嗓子唱歌节目的冠军,沈保妮。”
我没反应上来,那个什么唱歌节目我没看过,对不上号。
这时有人大声在院子里喊老板,老板一出屋,白洋就瞪着我说别吃了赶紧走吧,镇上的法医不在,出了非正常死亡案件,尸检还得我来。
我知道自己说不去也没用,就跟着白洋往外走,那边包场吃杀青宴的剧组也有人三三两两的往外走,我想他们应该也得到了出事的消息。
坐进来接我们去案发现场的警车里,白洋把我介绍给亲自出现场的镇派出所所长,我们都没废话,打过招呼后就开始听所长介绍已经知道的初步情况。
所长说,有人报案说在铁轨上发现一具被火车碾压过的尸体,因为尸体脸部基本完好没事,加上身边包里的一封遗书,所以初步判断死者是一个叫沈保妮的女演员,最近很红的新人。
她和剧组在滇越拍连续剧已经呆了几个月了,没想到戏刚一拍完,主角却卧轨自杀了。
“没见过尸体,没进行初步的尸表检验,还不能确定是自杀。”我听完所长的话,冷淡的纠正起来。
所长被我说的有些尴尬,白洋赶紧跟他继续问事情替我打了个圆场。
大约十五分钟后,现场到了。
“报案人呢?”开车门下去的时候,我听到白洋问所长。
“就是那小子,老婆刚被人乱刀捅死那个,他带着孩子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所长回答。
“……那个叫曾念的?”白洋有点意外的问,所长嗯了一声给予肯定。
白洋走过来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你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左柯南啊,我的美女法医,你看看,你到哪儿哪就出人命……哎,看来还得跟他打交道,你没事吧?”
我抿了下嘴唇,已经看到不远处和警察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慢慢慢慢爱上你 006 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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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可我还是凭一眼就能认出曾念,他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始终牢牢刻在我的记忆里,十几年里一点都没淡化。
“他租住的房子就在这段铁道边上,所以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了死者,据说是孩子先看到的呢,这片住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所长在继续跟白洋说着案情。
我仰头看看繁星满空,这么美好的夜色下实在是应该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可我却马上要去面对一具尸体。
大煞风景。
夜色映衬下,铁轨上半侧卧的死者脸色显得更加惨白,即便一眼就能看出她生前拥有着相当出众标致的面容,可此时看上去都不过带着更多阴森的诡异感觉。
我对尸表先进行了常规检验,死者女性,身高一米六八,体重约五十公斤……
“想知道明确的死因必须要解剖,但是不能像上次那样在露天做了。”我从尸体旁站起身,一边摘胶皮手套一边对白洋和所长说着,目光再次从被警戒带隔离在外的围观人群里,发现了曾念的身影。
以前他总笑话我,说以我这种不愿受一点点束缚的性子,将来只能做那些单干不被人管的事情,不然要么就是我疯了,要么就是我的领导和同事被我逼疯了。
我嘴角抖了抖,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见我工作时的样子,不知他作何感受,还会不会像我一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这个已经安排了,省厅有新建好的解剖室,去那边可以。”所长对我说。
等待殡仪馆来车拉尸体赶往省城时,我和白洋打了招呼后直奔曾念站的地方走过去。
周围围观的一些老百姓看着我小声议论纷纷,大概从来没见过法医在案发现场工作的样子,更何况还是个女法医,都好奇坏了。
曾念看我的眼神倒是很淡定,甚至在我理解来看,说是冷漠更准确一些。
“你和苗语住在这附近?”依旧是我先开口。
“嗯,这里的房子便宜,那个就是我家。”曾念说着,抬手朝身后一处亮着昏黄灯光的平房指了指。
虽然看不清楚,可我也能想见住在那种房子里绝对不会怎么舒服,他们的生活条件一定算不上好。
“团团呢,孩子没事吧,怎么知道妈妈的事情了,我以为你会瞒着孩子,先不说的。”
曾念轻咳了一声,“不是我说的,我女儿没事,我让她在房东家里待着呢,谢谢关心。”
从他嘴里听到“我女儿”三个字,我的心脏隐隐作疼起来,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去想的那些陈年旧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再也压不下去。
我想跟你生个漂亮的女儿,我女儿,我们的女儿……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男孩子表白时听到的话,说这些的那个人就是曾念。
那时我刚刚十八岁,他十九。
现在的我,二十八岁……十年之后,他真的有了一个女儿,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女儿,不是我们的。
我突然就再也不想继续看着曾念的脸,不想再跟他说话,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曾念喊我的声音,“左法医,我有事要你帮忙!”
身前也有人叫我,“左法医,车子来了可以出发了。”
我咬咬嘴唇,最后还是快速转身又走回到了曾念面前,冷冷看着他,“什么事,我要走了没时间听,直截了当说。”
曾念的眼眸里闪着比夜色还要幽深的黑暗,暗得完全看不透。
警车的鸣笛声里,我听到曾念对我说:“年子,离开这里的时候,能把团团也带走吗,帮我把她带回奉天,交给我爸爸……”




慢慢慢慢爱上你 007 夜间山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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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省厅的路上,我一直不说话,默默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山间夜色。
白洋没跟我一起,她要留在镇上处理后续的一堆事情,我也在出发前知道自己这回也可以不去,因为省厅那边打了招呼,大概因为死者明星身份的敏感性,省厅的法医已经待命等着了。
可我没多想就提出自己还是想去省厅,倒不是我有多热爱尸检工作,我只是眼下非常想离开滇越这个地方,想要离曾念越远越好。
车子在山路上突然一阵颠簸,我和车里的人,和车后厢里的尸体一同晃来晃去好半天,心情更加糟糕了,眼前晃过曾念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我不会把团团带走的,这是我给曾念的回答。
他听完也没继续求我,对我很淡的笑了一下,扔给我一句话,“那就等苗语葬礼之后,再说吧。”
苗语的葬礼……
又是一阵颠簸,我罕见的有了点晕车的感觉,就把眼睛闭上,可眼前刚一黑下来,苗语在烈焰里灰飞烟灭的画面就出现了,画面里还有团团泪流满面的半张小脸。
我猛地睁开眼,手指紧紧抠在车座旁的缝隙里,耳边车里同事和司机聊天的说话声在我听来简直就是噪音,我知道自己又不对劲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快速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方却始终没有接听,我这才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夜里十一点半刚过。
我挑眉,盯着手机看了一阵,刚黑下去的屏幕突然又亮了,对方给我打回来了。
听着手机里的熟悉声音,我心里的烦躁感顿时缓解了不少,我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对方怎么不接电话。
“哎,我做了台大手术快累死了,刚才睡过去了,可梦里被一个女妖怪的碎碎念又给烦醒了,这不醒了就看到你的未接,就赶紧打回来了……你干嘛呢。”
“我在车上呢,去省厅。”
“去省厅干嘛还这么晚,又有大案子了?”
“算是吧。”
“哦……那个,你自己还是……跟她一起呢。”对方忽然口气含糊,吞吞吐吐的问我。
我抿嘴含笑,当然明白这个“她”问的就是白洋。
“她啊,不在。怎么,想人家了?还是人家现在不缠着你了,你失落了?”我问完,低声咯咯笑了起来,引得前座的同事好奇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大学的时候,跟我同级的这个曾添一直是白洋苦苦追求的目标,一次跟刑警学院联谊的聚会上我们认识的,刑警学院在读的白洋那会儿正在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打探出来我是曾大帅哥的好友,聚会上就直接找到我求我帮忙。
现在想起那个认识的场面,我还是觉得好笑。
结果后来的剧情是,白洋没拿下曾添,却跟我成了好闺蜜,一年前她毕业分配到边镇派出所后,更是彻底把曾添放弃了。
问她具体原因她也不肯说,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什么啊!你有事说事啊,我困着呢。对了,是不是我哥有事啊?”曾添在手机那头喊了起来。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想了想才对着手机嗯了一声,“曾添,你说你爸要是看见了你哥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车子再次颠簸起来,手机差点脱手掉了,对方也正赶着这时候轻声叹了口气,虽然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不知道,你干嘛问这个?难道是我哥……”曾添担心的问道。
“你哥想让我把孩子带回奉天,交给你爸爸。”我把情况如实说了。
曾添听完我的话,好久都不出声。
我等了会儿正要问他怎么不说话时,一道刺目的光柱从车后窗直射进车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辆车风驰电掣把我们的车超了过去。
这辆车在我们前面猛地来了一个急刹,我在司机和同事惊呼声里也叫了起来,警车也跟着猛地停住,手机没拿稳从我手里飞了出去。
这什么情况啊,居然还有人敢拦警车,我忍不住骂了一句,顾不上去捡手机,跟着已经开车门先下去的同事下了车。
拦住我们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门一开,开车的一个男人也下来了。
他在同事的喝问声里朝我们走了过来,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慢慢慢慢爱上你 008 剃发开颅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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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见见她吧,我知道你们要把她拉去解剖,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求求你们了……”跪在面前的男人带着哭音说完这句话后,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原来是冲着我们车上的死者来的,我和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
同事让男人站起来好好说话,他严肃愤怒的训了这个男人刚才超车拦车的危险举动后,在男人一连声的对不起中问他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男人垂下头,闷声回答说他叫林海建,是某个大型连锁超市的老板,也是沈保妮的未婚夫。
他们本来打算等沈保妮拍完这部戏就去领证低调结婚的,可今晚他开车过来没见到沈保妮的人,听到的却是她卧轨自杀的噩耗,他简直要疯了,这才追上我们的车,搞出了刚才那一幕。
“保妮不可能自杀的,不可能!让我看看她好吗,我得问问她究竟这是怎么了!求你们了!”林海建膝盖一软,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自从干上法医这工作以来,我没少遇到受害人家属在我面前哭天抢地的场面,大老爷们在我眼前嚎啕痛哭也不少,可是像眼前这样大半夜在阴森森的山路上被人拦下要见尸体的,可还是头一回碰上。
这趟边镇之行,我还真是收获颇丰。
请示过领导后,我们没同意林海建马上要见沈保妮遗体的要求,不过同意他开车跟我们一起去省厅,到时候会在尸检开始前安排他去见一面的。
凌晨两点多,我们和林海建的车一起抵达了省厅大院。
没想到的是,我们一下车就被好几个人围住了,省厅接我们的同事告诉我那些人里是剧组制片方的人,都是知道了沈保妮出事的消息赶过来的。
我看看那些人,随口问了句通知家属了没有,同事又说出事了才知道这个沈保妮原来是个孤儿没有家属,出面的就是她的经纪人了。
没有家人,我扭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自称未婚夫的林海建。
他正守在我们的车旁边,等待沈保妮的遗体被运下来,那些制片方剧组的人都没过去跟他说话,看起来可能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一个小时后。
我和省厅的主检法医一起走进了设备先进的解剖室,准备连夜开工。
因为工作后处理的第一起案子在业内小有名气,省厅的主检法医见到我之后请示领导同意了让我参与到这次尸检中。
我对这起案子也莫名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解剖台上,沈保妮几乎完整无损的头部和被火车轮无情碾压过的躯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流干血液的一张脸反而比生前更多了几分冷艳的感觉,我不由得想起了苗语的那张脸。
主检法医把带着胶皮手套的双手插入沈保妮浓密乌黑的长发里,触摸颅骨。
“嗯……”片刻后,我听到主检法医轻声嘟囔了一声。
主检法医看看我,“枕部头皮下有出血创口……枕骨,有骨碎片形成。小左你来,把死者头发都剃了。”
我没多问,开始按着吩咐做事,凭经验我知道,主检法医的意思就是沈保妮不仅身体遭受了火车车轮的碾压,她表面看起来完好的头部也遭遇了钝物打击的伤害,所以才要我把头发剃掉,好做进一步的检验。
很快,枕后的一大片浓密黑发被我剃光了,一处头皮的破裂伤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主检法医和我看过后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句,“挫裂伤。”
再进一步检查,又在头骨顶部发现了一处凹陷性的骨折。
我用电锯把头骨锯开,再剪开覆盖在脑组织外面的那层硬脑膜,在沈保妮的蛛网膜下腔中,我看到了一大片出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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