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紫罗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柯守
“无论信仰什么都一样。”
“不,不一样,我的心真的不可动摇不可摧毁了吗?我真的接触到了这个宇宙的真理了吗?我现在感觉到的所谓的天心,真的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或者说现在的觉悟,真的能够带给我力量了吗?”
“与天心感应是一回事,与天心交融又是一回事,但是真正掌握天心又是一回事,我会参与这次朝山,我每一个跪拜,都是在向天,向自己,向天,向大道的询问和探索,在此路上漫步前行。”
“我会第一次空前的,从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之中来一次洗礼,这跪拜不过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也不会向任何存在而臣服,我希望在这一次又一次跪拜之中,能够见得自己的心,能够建立于大道之间的渠道,能够对这个宇宙,对生命,对人生有一个彻底的净化和再建。”
“但是这也不用这样的方式吧!”玉之灵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在想,这些普通的人,他们没有力量,但是不能说没有修行,虔诚的意志本身就是修行,我之前听说过种种关于藏传佛教传闻,作为修道者,我也知道更多的奇异的事情,还是我对他们还是感到不可思议。玉之灵,什么样的力量使他们无视生死呢?我必须真实的熟悉和认识这种力量,因为我未来的敌人,可能就是它们。”
“了解虔诚,了解信仰,了解那无视生死的执着。”刘得宜静静的说:“所以我也要参与,那一次又一次的跪拜之中,花上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不用任何神通,而一步一步走到沙拉市的黑拉寺去。”
“我要亲自见证自己,见证虔诚。”
一种淡淡的黄金光芒慢慢从他的身上散出,他凝视着辽阔的星空。
对于他参与朝山的要求,村子之中的人惊诧莫名,有些不可了解,甚至还带了些敌视,但是那个老牧民却似乎了解了什么,他力排众议,让他参与了这个过程,当然,他们也不会强迫他真正的完全参与全程。
除了那个老牧民,其他的人只不过以为这是汉族少年的一时奇想而已,对于上千里三步一跪所代表的艰难,所需要的虔诚,是难以想象的,就算是虔诚的藏人,都至少有一半以上不能完成,这个少年,也许第一天就坚持不了吧!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朝山的路上,有着这个外人而恼怒,但是刘得宜知道,至少那个老牧民对他感觉到了什么,以老牧民年纪和身体,是根本走不到终点的,这个,他自己也明白,正是因为这个生死的觉悟,他感觉到了刘得宜的强大。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毫无意义的,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有过自己的理想,他们随波逐流,他们看起来,在他们的人生之中还是很努力的工作,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东西,只仅仅以本能来完成他们的生命,而只有少数的人,才可以独立特行,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仰。
但是这意味着,必须割裂自己许多宝贵的东西。
比如那个老牧民,如果他不能割裂对儿子孙子的爱,那他就没有坚持朝山的勇气,他就会如许多老人一样,就在平淡的日子之中过掉最后的生命,最后沉默的死在了床上,但是现在,他选择了一生一次的朝山。
三步一跪,向着他心目中的圣地而艰难前进。
刘得宜对他的决心和虔诚,受到了感动,又同时感觉到警惕。对着向顶点之路而漫步前行的他来说,一切都可以借鉴,都可以是良师益友,但是同时,一切都可能是他前进之路的敌人――他要真实的见证和了解这种虔诚!
风起紫罗峡 第六章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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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笔记:
累就一个字,三步一拜,实在太耗费了体力了,第一天只行了八里路,到了晚上休息时,已经浑身肿痛,却还要强打着精神,立个帐篷,就算经过了改造,可以抵御手枪子弹的身体,走路也摇晃起来,额头和膝盖红肿,老牧民的名字叫蓝拉,他拿出了藏药酒,为每个人涂上。
第二日笔记:
才跪伏在地,额头和膝盖就肿痛,肌肉也在呻吟,太阳照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无数的诱惑让我总有摆脱这个苦难的念头,难道一定要用这个方法才可以证道吗?有的是其他的方法,这样只是苦行,先贤就已经说过,苦行是不能得到觉悟的,我在想,假如没有其他六个人在无时不刻的督促,也许我今天就坚持不了,晚上休息时,我甚至连每日的冥想都无法坚持。
第三日笔记:
一片混沌,肿痛贯穿了全身,就算是可以抵御子弹的皮肤,也磨破了,鲜血渗透了膝盖,“站起来,这种修行我不干了!”――这种念头如沙漠之中的人渴望水一样的强烈,在心中时刻流转,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有着一年多,就从心底发出了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脆弱。
第四日笔记:
我病了,发烧着,当我早晨躺着时,我怎么也不能爬起来,最后还是在玉之灵的坚持下才起来,我已经有点麻木了,继续今天的艰苦生涯,积累的痛苦,使我发出了低沉的嚎叫。
第五日笔记:
继续前进,继续前进,今天完成了九里路,我抚摩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其他六个人也没有了生气,只有老蓝拉还坚持着扎帐篷,我摇晃的站起来,去帮他。
第六日笔记:
今天中午,吃饭休息时,一个同行的牧民哭了起来,原来他们也会感觉辛苦啊,看见他哭,连我都几乎忍耐不住眼泪了
第七日笔记:
终于那个昨天痛哭的人坚持不了,老蓝拉怒吼着什么,虽然语言不是很熟,但是还是有点明白,是说连一个汉人(指我自己)都坚持着,身为藏人还不能坚持?看见他当了逃兵,那跟上去的想法猛然之间壮大起来,几乎使我脱口要求停止
第八日笔记:
在晚上帐篷之中,抚摩着额上的血,眼泪终于忍耐不住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果没有办法,相信有许多人会坚持下去,但是如果随时可以脱离这样的痛苦,还能够坚持下去的人不多啊。
第九日笔记:
痛苦似乎已经开始减轻了,其实我知道是已经麻木了,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经过我身边的藏民特地送来了酥油茶,从他们的眼光之中看出了敬佩。
第十日笔记:
今天终于离开了小道,而走到了政府所修的大道,跪在公路旁边三步一跪,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特别是对我指点的说,我有点羞愧,但是没有理会他们,不管怎么样,跪在石头上和跪在公路上还是不一样的,前者实在痛苦。
第十五日笔记:
有外国人拍照和围观,但是我没有理会,现在我面皮已经厚到了连一点波澜也没有的地步,只是自顾自的跪拜,膝盖似乎经过了专门的进化,而有了厚厚的老茧,衣服早就磨破了,缝补了二次了,我知道我全部都有异味
第二十日笔记:
从痛苦到麻木,从折磨到安详,我又重新找到了修行的感觉,每一次跪拜都有不同的觉悟,生命到底是什么,我还来不及想。
第二十八日笔记:
我们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见的地区,下面的路会更加难走,我在中午休息时,就在一个雪山的下面,我观看那种似乎亘古不变的雪山,听着一点点溪水在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泪流满面。
第三十四日笔记:
暴风雪,很大,幸亏我的帐篷是特制的,比较大,比较温暖,于是六个人都挤在一起,我已经会一点藏语了,晚上睡觉时,由于我没有向佛祈祷,麻布问我:“我们是为了佛,你是为了什么呢?”
第三十九日笔记:
麻布死了,他穿过一条狭窄的路时,没有站稳,滚了下去,我们都慢慢的爬下去,我是第一个下去的,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爆裂了出来,满是鲜血,感觉到我们下来,他似乎还挣扎着笑了笑,说了一句,但是我没有听清楚,几分钟后他就死了,大家都没有体力了,我挣扎着找到一棵树,砍了下来,用了一天时间,勉强将他火化了
第四十三日笔记:
沙扎拉病了,发着高烧,我为他烧开了水,给他吃了药片,但是似乎没有什么用,我知道,这是长久的辛苦,掏空了他的身体,老蓝拉在旁边念着经,据说是可以驱除病魔,但是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身体上的体辉已经弱了。
第四十六日笔记:
沙扎拉停止了呼吸,他死的很安详,又一个帐篷被焚烧了,生命到底是什么呢?我的心格外的宁静。
第五十一日笔记:
终于走出了这片人迹罕见的地区,在一家帐篷之中,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对于像我们这样朝山的人,牧民是非常敬重的,所以当他们知道我是汉人时,非常吃惊,其实那时,我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区别了。
第五十五日笔记:
莫莫拉骨折了,他留了下来,我们这支队伍已经变成了三个人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想法,但是我也没有问,每一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第六十二日笔记:
又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区,走着走着,巴错突然之间倒在地上,他是我们之中走的最安详的一个,落地时就没有了呼吸,在焚烧时,我用相对流利的藏语说:“老蓝拉,你说他会回到佛的怀抱中去吗?”他坚定的回答:“会!”
第六十八日笔记:
老蓝拉死了,这是我早有预料的事情,因为我一日又一日的看着他的生命在黯淡,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我没有悲伤,没有惶恐,只是焚烧了他的帐篷和尸体。求仁得仁又复何怨,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走的无有怨悔。
第六十九日笔记:
我孤独一人了,我在中午休息时,独自的在一个山脚下,我感觉到自己的意志真正的凝聚成一片,漫步在雪山之中,我折了一个野花,静静的听着这一片自然,在溪流边喝水时,我看见一个满是胡子,头发蓬松,衣服破烂的野人。
第七十三日笔记:
一个人,我走的更加快了一些,我郑重的跪拜在地,将自己的额外和心,都重重的跪拜在地,我跪拜的是天,是大道,是我自己的心!
第八十九日笔记:
我跪拜在地时,第一次感觉到了重重的一击,仿佛有座山压在身上,这是什么,我不想知道,我挣扎着继续前进,虽然每次跪拜,都觉得有一无形的东西在重重击打着,使我举步艰难。
第九十九日笔记:
我再次爬了起来,尽管它们似乎在说什么,但是我不想知道它们是谁,有什么目的,修道者特有的冷淡使我无视这一切。今天的压力似乎特别沉重,我再次慢慢的爬起来,谁也不能让我吐出一个字。
第一百零六日笔记:
又到了一个聚居点,我没有说自己是汉人,我喝着酥油茶,再也不觉得这难喝,这里有个喇嘛,他惊异甚至有点恐惧的望着我,以及我背后的那些。
第一百二十六日笔记:
当我再一次跪拜在地时,似乎眉宇之间有一种“轰”的一声,我被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冲了出去,跌到在十米之外,但是和前些日子不同的是,这力量似乎来自我自己内部,它们被冲散了,没有敢靠近者。
第一百四十七日笔记:
如雨一样的光华自天而降,我看见了无数的闪烁着光辉的影子,就如在我的面前演着一幕幕电影,我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又到那里去,我走在它们之中,却如走在石块中一样,不过是荒野,不过是虚空。
第一百六十六日笔记:
深沉而庞大的力量自我而起,我看见我所到之处,无有阻挡者,我的周围越发寂寞,连同原来的声音也没有了,我知道这力量在一日又一日的壮大,但是我却没有欣喜,我如在黑暗中的迷途者,无时“向天”,“向自己”,“向大道”询问着一切的真理。
第一百八十八日笔记:
我三步一跪的方向,没有任何存在,先些日子争先恐后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影子,已经不见了,也许能够给我答案者,就只能是我自己吧!
第二百十一日笔记:
已经是春天了,雪水融化了,我的前面是一个湖泊,我踏于水面之上,就如踏在了大地之上,精神和肉体似乎已经区别不大,我跪在了水面之上,重重的磕在了水面之上,看见水下那惊慌的鱼群,身后似乎传来了惊讶的女声,我知道,那是一个牧羊的少女,她向我跪拜着。
第二百二十日笔记:
那个少女跟随着我,但是不敢靠近,我笑了笑,从一个野树上折下一枝花,给了她,她似乎在痛哭着什么,我在她的眸子中看见了虔诚。她没有再跟随而来,因为我拒绝了她,我的拒绝无需说出口,就可以让她明白我的意志。
第二百六十七日笔记:
我看见了那些建造铁路的人,他们好奇的围观了过来,但是没有多时,就有一个人把他们全部赶了回去,有人献上了哈达,但是我仍旧自顾自的穿过了他们,当经过一段筑木时,周围的施工的人都让开让我先过去。
第二百八十一日笔记:
天地之中,唯有自己,我的力量已经和周围融合一起,跪拜之时,我似乎听见了天地的震动的声音,谁能与我同在,谁能受我的跪礼?
第二百九十六日笔记:
我经过了一个寺,就在外面休息,有个喇嘛想来赶我,我没有理会他,但是他靠近我时,似乎感受到了巨大震撼,他向后逃走,口中念着什么,我的眸子飘过了那些闻声而出的喇嘛们,望向了天空。
第三百日笔记:
三百日了,我不知道我还应该记载着什么,我似乎已经用不着帐篷了,前面就是目的地了,鞋子破了,但是我可以赤脚前进,我等会会把帐篷包在一起,就让它们从溪流而下吧!
第三百四十八日笔记:
终于到了沙拉市,那黑拉寺也指日可待,我的视线看见了它,我跪拜在地,额上的一块半透明的东西发出了光华,如佛的金刚珠,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喜忧和迷惑,繁荣的街道和羊群,似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今天是我日记上记载的最后一日。
…………
刘得宜三步一跪,但是仅仅到了黑拉寺门口,里面已经有着喇嘛迎接而来,但是他没有进去,徐徐的站了起来,功德圆满的信号,使他的力量一瞬间庞大无匹。突然之间的觉悟,使他笑了:“道穷者变,我明白了!”
这时,难得的雨水蜂拥而下,所到之处无论是游客还是喇嘛或者本地人都被打个措手不及,纷纷逃避到屋子里面,他走在了风雨之中。
风起紫罗峡 第七章 永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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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者,一般来说,只能信仰自己,因为无论信仰什么,作为真正的永恒者,都会看见自己信仰的存在分崩离析甚至消亡的一日,更加不要说尘世的一切了,几百年的国家和王朝,几千年的文明,对它们算的了什么?能够活一百年的人,不会信仰只活十年的狗,而能够存在一百万年,那就算人类本身,对它也渺小如草芥,何况这渺小草芥之中附带的区区一瞬间呢?
不过,如果仅仅执着于此的话,那就会变成自有永有的虚空,难以理解难以明白大道之细微不测之处,修行一字,落得天地之用,又得滚滚红尘才是无碍之始,毕竟最简单的道理,这个宇宙并不是只有虚空一片,得一不得二,难得道。
…………
“哎呀,刚才看起来像个民工,现在看起来又像个明星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在这个理发店中出现了。
理发师苦笑,他看了看还在慢慢穿上西服的刘得宜,却又对这个可爱的短发,五官还算秀丽的女孩子不能发作,只能苦笑的说:“小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客人呢?”
他瞟了瞟自己手中还有的三张一百元钞票,他说的声音就理直气壮起来:“去,回到你的店中去吧,那里还没有人呢!”
“可是真的区别很大呀!”那个叫小素的女孩子有点委屈的说,不过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店中去,店中无人可不是小事。
刘得宜根本不理会她和他,他望向了镜子,西服笔挺,雪白的衬衫和黑色的领带,头发已经理过了,乌黑发亮,胡子已经刮的干净,虽然这些西装衬衫领带都不是名牌,但是不知怎么,他举动之间,自有一种雍容从容的气质。
也难怪那个叫小素的女孩子这样说,刚才他进来之时,胡子很长,衣服邋遢,看上去就和民工差不多,总觉得他有三十多岁的模样,如果不是这家理发店也仅仅只是服务那些工薪阶层,理一次发才几块钱的档次,他还进不来呢!
不过当这个民工拿出一叠钞票时,他还真的吓了一跳,难道这个民工今天作了一票?当这个民工说要在后面洗澡,他连忙摇头,但是这个民工扔出了几张百元钞票时,他就答应了。
后面理发师居住的方子很小,但是还算有淋浴头,刘得宜随便叫他在附近买几件衣服,给了五百元,反正隔壁就是小门面的服装店,要他在半小时之内完成,虽然这不是他的任务,但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等他二十分钟之后,就穿上了新买的衬衫,然后就叫他理发,也不怕现在虽然已经初夏,但是还是比较低的气温,等一切完成之后,他才发觉这个所谓的民工,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岁的模样,穿上了西服,更是脱露出那种他说不清楚的气质。
“恩,理的还不错,这是你的。”他扔了一百块。
“行,这位小兄弟真是爽快,不过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次连为他买衣服而扣下来,一共赚了四百块,理发师不由非常高兴,不过现在事情办完了,把钱放在了口袋之后,他还是蛮有点好奇心的。
“没有办法,才从兰显高原下来,还没有打理呢!”
“兰显高原?难怪啊,是驴一族的人吧!”理发师有点羡慕的说。
所谓的驴一族的人,就是那些喜欢旅行和爬山的家伙,因为没有一点经济实力是不能这样玩,所以这个理发师有点羡慕,对他来讲,自己的生活还没有下落呢,玩这个纯粹是梦想而已。
“这位兄弟,抽烟吗?”
“我不抽烟,我姓张,你呢?”刘得宜推辞了他的六块一包的灰猫牌香烟,他说了自己现在身份证的姓,这种谨慎是伴随他一起的,无需特别注意。
“哈哈,我叫樊真,这不是好烟啊,不过我也只能抽这个了,现在讨个生活,不容易啊,不要说我们这些高中毕业的人,就算是大学出来的,也没有多少路子啊,旁边那个卖衣服的小素,就是大专毕业出来的,没有好好的单位,所以她就只能开一家小小的服装店了。”理发师樊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圈。
这个小张的脸线条分明,浓眉大眼,虽然不是很英俊,但是也有点男人魅力,不过他的眸子就有点奇怪了,黑幽幽的,又如明水一样透明。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二岁的年轻人,他觉得看的很顺眼,很容易就聊上了。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生意。
“慢慢来嘛,什么生意都是从小干起的。”
“瞧你这模样和口气,从来没有作过这些吧,是啊,从小干起是不错啊,不过从小干起的有十亿人,能够干点成就的就只剩一百万了。”
刘得宜笑了起来,他背靠在那个有点破烂的沙发上,声音不温不火:“你说的也是,不过这总有个希望嘛,你也不是为了这个希望而在努力呢?”
“那是啊,想当年,我可是梦想五年之后成为百万富翁的。”
“百万富翁这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啊。不过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难,你是不会理解的,就说我吧,这个小理发店,实在太普通了,既没有宽敞明亮的设备,又没有那些小姐,一天的营业利润最多就一百吧,一月才三千,但是还要扣除房租,这可是一年九千啊,再加上必要的开销,一年能够存下来一万就很好了。”
“积个几年也可以作点其他的生意。”
“但是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了,没几年就要结婚,以后有孩子,甚至还要买一套小房子,这样算下来至少十年是积累不下一分钱的,还需要父母支持一点呢?”理发师樊真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说啊,就算这十年我积累了十万,现在十万就已经不能干什么了,不要说十年后了,因为有十万的人太多了,中国人作事情就喜欢一窝蜂,谁赚点钱,明天就有几十家跟上,这个竞争太激烈了,就算原来是有利润的,现在也没有了,你看,这一排街,有多少美容洗头店啊,幸亏我的店实在又便宜,所以还有点生意,你觉得我容易吗?”
“其实我觉得啊,本钱越大,能够参与竞争的人就越少,利润的空间就越大,所以他们的日子反而好过啊,不是有这句话嘛,想白手起家赚一百万难,但是有了一百万再赚个一百万就容易了。”
“虽然有点偏颇,不过不能说没有道理。”刘得宜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头发已经干了,喝了一口这店中所谓的茶,他站了起来:“好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我这就出去了。”
“行,你走好。”理发师樊真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见到他站了起来,也没有办法,他打了一声招呼。
出了门之后,虽然他的服装还仅仅是廉价货,但是穿在他身上,就自然有一种风华,自从说了那句“道穷者变”这句话之后,他也不再是那样随便邋遢了,以前他根本是无视这些小事,那时是修大器,特立独行,如居高山,如立刀刃的阶段,而现在大器已成,反于修德,复归于世,他就开始注意这些世俗生活的细节了,穿的干净又美观是必要的,不过个个名牌就不必了,当然,如果有人给他穿,那也是欢迎的,与道无碍修养,就是从这一点点的小事上慢慢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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