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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祸桑岚季雅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信数年轮,妄断生死,已是泄露天机,道出确凿年岁,更是不该。

    瞎子虽是无心之语,但只这一句话,怕是要给他带来一次大劫了。

    这一会儿的工夫,窦大宝又喝的晕晕乎乎的,见瞎子和汤易半晌相对无言,喷着酒气插口说:

    “汤哥,我算听明白了,敢情你们家之前都没有能活过五十岁的。我跟你说,瞎炳虽然平时说话不着四六的遭人恨,但他给人看相还算可以哈。呃,他说你能活到一百岁,说你侄子侄女也能长寿,那就是真的。对了,汤哥,问一句,你们家现在还有几口人啊瞎炳说,你俩侄子侄女的面相一夜之间改了,要不,等回头有机会,让他给你其他家里人看看,他们的寿命有多长,是不是也改了”

    我听他说话都大舌头了,气就不打一处来,刚要弹他脑瓜子,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幽幽道:

    “徐老板,不枉咱俩人一番折腾,这姓汤的,从今而后,怕是要拿你当亲爹般供着了。”

    乍听静海开口,我按照惯例被吓得一哆嗦,但随即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想起了一个前不久才发生的细节。

    我深吸了口气,点着根烟,却是叼在嘴上,半天也没抽一口。

    瞎子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看看他,再看看汤易,嘴唇翕动两下,最终摇了摇头,“没,就是累了,有点走神。”

    事实是,我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要说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本来也没什么,但静海的提醒却让我感觉有些刺耳。

    这次来东北,通过王希真得到了汤易的帮助,这老大哥对我们真是没话说。我事先并不知道他的家族‘秘事’,要是知道他家人短命,过后多半也是会想方设法帮他的。

    现如今,他汤家的命运真要是被我和静海改写,对我来说,那只是无心之举,既如此,又何必说出来,让本是结交不错的老哥对我感恩那还处什么兄弟啊……

    汤易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瞎子说:“事说清楚了就行,虽然不知道你把我俩孩子带来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可你是徐祸的哥们儿,就是我兄弟,我信你。一句话,前头无论刀山火海,只要用得上,哥哥我都打头阵。我死了,再让我俩孩子补上!总归要把这趟的事办的圆满无缺!”

    “哎呀,你们是不是都让瞎炳给传染了怎么说话都跟打哑谜似的行了,都少白话两句,来来来,喝酒,都喝酒!”

    窦大宝这是又快喝迷糊了。

    然而,挨在一起的季雅云和潘颖却是不断转动眼神,瞅着我和瞎子、汤易等三人,似乎是从我们的对话当中,听出了更多的讯息。

    我们这一行人是真累了,我就只和瞎子大概齐说了后续的打算和明确了目的,就放松下来,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其他人说话。

    汤易本来正和侄子侄女说话,猛不丁突然回过头向着我问:

    “弟,咱这一路上,碰上过姓金的吗”

    我这会儿也有点犯迷糊,随口就说:“有吧,前两天遇到的黄仙姑,不就叫金安汤嘛。”




第1373章 营地生变
    话一出口,随即醒悟说漏了嘴。

    汤易一手一个,拉起汤飞凡和汤佳宁来到跟前,指着我郑重的对两人说:

    “你俩给我记住,徐祸是咱老汤家的大恩人,知恩图报的道理,不用我给你们说了吧!”

    汤飞凡和汤佳宁面面相觑,汤易一脚踹在汤飞凡腿弯上,“还愣着干啥还不给恩人磕头!”说着当先就要屈膝下跪。

    我和瞎子、窦大宝赶紧分别拦住三人。

    “汤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汤易咧嘴一笑,“嘿,兄弟,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对你说,不是有意瞒你,是起先我真没琢磨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听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义庄那晚,他后半夜先是梦到十数个怨魂对他横加指责,那些怨魂口气越来越凌厉,大有有怨报怨,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意味。

    可就在怨魂想要动手的前一刻,一个身着黄色裙衫的华贵女子翩然而至。那女子将一干怨魂拦下,厉声对它们说:

    从今而后,汤家之前的债,全算在我金安汤身上。你们若还想有轮回的机会,就撤回怨念鬼咒,只待我小有所成,便超度了你们。若还是执迷不悔,记仇不记恩,那便永世留在这金家沟,给我做仆从吧!

    按照汤易的话说,从住进义庄,他就浑身不自在,正因为前头睡不踏实,所以才轻易惊觉到‘小脚女人’进屋。后来在梦里见到怨鬼讨债,那就跟被魇了一样,浑身难受的不行,但明知是在做梦,就是醒不过来。可是听黄衣女子厉声说完那番话,顿时就通体畅快,神清气爽起来,那滋味仿佛脱胎换骨似的舒服。

    汤易对我说:“当晚你带那黄仙姑出去,小半天才回来,过后黄皮子就没再滋扰咱们。当时我就想到,兄弟你本性良善,势必不会像老滑头那样对它们变本加厉,多半是跟它们好言相商,达成了协议。

    后来梦醒之后,我也有点怀疑,那威风凛凛的黄衫女子和黄仙姑有关,可我琢磨不透,她如果是黄家的人,怎么会自称姓金呢在咱东北,可没有这么个姓的仙家。”

    说话间,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我本来以为那就只是个梦,敢情兄弟你早知道有金安汤这么个人。我要是没记错,兄弟你说过,你的本名当中就有个‘安’字吧金安汤、金安汤……这是明摆着要安佑我汤家啊。弟,你瞒的我好苦啊,你和那黄仙姑,到底说了什么她竟肯出面,替我们汤家解开了这些年的咒怨”

    以汤易的精明,既然诈出了一句,便即想到了大概。

    我见状也不想再矫情,直接把当晚在义庄后和黄仙姑的对话说了一遍。

    我对汤易直言,当时我就只想少惹麻烦,才拜托一位长辈出面调解,是那位长辈开金口给黄仙姑起的名字。我当时绝没想到这名字的含义,所以即便要谢,也是感谢那位长辈。

    这可是大实话,我以为‘金安汤’这名字只是静海和尚信手拈来,哪想到这其中的含义。看来老和尚这回又是不声不吭的,把我给蒙了。

    汤易认定了的事是不会多纠缠的,他并没有问我指的长辈是哪位,就只让汤飞凡和汤佳宁记住,我是他们汤家的恩人。之后连向我敬了三次酒,没有给我再开口辩驳的机会。

    我本来吃饱喝足,有些熏熏然,这一来又变得清醒起来。

    见瞎子仰脸晒蛋的歪靠一边,忍不住又问他:“调研队都散了,你还坚持留下,到底是有什么发现”

    窦大宝这会儿已经喝得五迷三道,也跟着凑过来问:“哎,瞎炳,我才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啥来着”

    他指指汤飞凡和汤佳宁,“你说你把他俩的生辰八字拿给谁算的来着前女友你还有前女友是哪个”

    瞎子斜了他一眼,侧过脸装没听见。

    窦大宝还想追问,被我一把夺下酒壶,给轰一边去了。

    他所提的这个细节,我并不是没留意到,但当时瞎子说的时候,已经暗中冲我递了个眼色。

    我当即反应过来,段佳音身为铁算盘的传人,自然也有着六禁上三的禁忌,是不能够替自身和家人卜算的。

    以瞎子的揍性,除非拿大把的钱去砸,不然绝难招女人待见,好容易有个‘瞎了眼’的段四毛找上他,他哪肯跟人分手。

    前女友一说,十有**是他钻金典祖师爷的空子,和段佳音合谋自欺欺人。

    至于这分手撇清关系的法子,我倒认为是段佳音想出来的。她肯为瞎子甘冒奇险,连命都豁出去,瞎子这趟进雪山犯险,她重伤初愈不能跟随,那就只能是走歪门左道,替瞎子卜算,以此来替瞎子降低风险了。

    对于我再三提出的问题,瞎子似乎有刻意逃避的嫌疑,听我再次追问他来此的目的,他仍是拿汤易等人搪塞。

    “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打从有四灵镇这么个地方的时候,就有他们汤家。作为镇上的大户,打此向西,二十里外的义庄,就是汤家所建。后来四灵镇遭毁灭,汤家和其他人一起逃离,义庄虽然保留了下来,却再无人看守。活人是走了,义庄里的棺材尸首可都还在。无人看守,被毁是必然的。正因为这样,他们汤家才会被那些亡灵诅咒,没人能够活过五十岁。”

    瞎子冲汤易眨了眨眼,“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汤家最后居住在四灵镇的先人,在搬离后没多久,就亡故了。所以,并没有给你们留下有关四灵镇的太多讯息。你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老根就是四灵镇,更不知道短命的诅咒是因为汤家义庄而起。我这次带飞凡和佳宁妹子来,为的就是帮他们破除诅咒。现在徐祸祸替你们把这事办了,你们要一走了之,理所应当。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留下那么一两个,替我们把这里的事给办了。”

    “刘哥,你这不是埋汰人吗”汤飞凡和汤易是一个性子,闻言浓眉紧皱,却只用力挥了挥手,“一块儿来的一块儿走,刀山火海一起蹚,旁的都别扯了!”

    瞎子笑道:“傻小子,逗你玩呢,不说哪来的乐呢。行了,太晚了,都早点休息吧。这场雪还得下一阵子呢,等雪停了,咱就出发去四灵镇!”

    我是真想把这货的头拧下来,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藏着掖着……可是他摆明打马虎眼不肯明说,我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盘算着外边的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一行人短期内未必能够有所行动,就想等转过天,找机会单独向他询问。

    我是睡不惯睡袋,从瞎子他们所带的物资中找出身冲锋衣替换了,拿了条羊毛毡准备打铺休息。

    见汤易独自凑了过来,以为他又想说金安汤的事,刚要让他别再提,他却摇着头对我说:“兄弟,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头。”

    我一怔:“你是说哪方面”

    汤易低声说:“咱兄弟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你也该了解我的为人了。我们汤家以前是不是大户我不知道,可我敢保证,我们一家子从上到下,无论男女,就没一个不负责任的!要说义庄真是我们家建的,即便当时迫不得已离开,过后只要有一个人活着,肯定就得安排人回去打理,断不会让那些尸骸受野兽损毁。事办成这样……我怎么就觉得不应该呢”

    我一时无语,半晌才对他说,这件事发生了那么久,当时的情形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既然诅咒的事已经解决,就别再多想了。

    暴雪天不用担心野兽侵袭,也就不必安排人守夜。这一天是都赶得累了,又难得热吃热喝,住在温暖隔风的营帐里。躺下没多久,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我鼻子和嘴上来回的搔动。稍微清醒一点,还没睁眼,心脏就有种因为恐惧,快要炸开了的感觉。

    因为我不光觉出脸前真有什么东西在撩拨我,还觉出,有一股热气哈着我的左手,同时有些尖锐的东西,抵住了我的手掌和手背。

    这种感觉单靠语言是不能够贴切形容的,但我一下就想到,这是有什么野兽正在咬我的手!

    那咬我的东西还没有发力,但我的半拉手掌,已经在它嘴里了,感受到的热气,就是它的呼吸!

    我可没敢睁眼,但在辨明面临的状况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快速的将手腕一转,握紧了拳头。

    这么做是因为,我感觉出那东西的嘴并不算太大,否则也不能只包住我半拉手掌。我不敢低估动物的咬合力,更有自知之明,不会跟它比拼反应速度。或许对方还在试探,要是贸贸然抽手,不等手抽出来,它至少得先一步咬掉我几根手指头!

    我把拳头攥起来,再一翻转,正好撑住了对方的上下颚,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伤害。

    一计得逞,这才猛然睁开眼,翻身坐起的同时,弹开右手扳指机璜,循着方向刺了过去。

    可是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我就生生收回了动作。

    确实有个东西含着我的拳头,可那并非是山林中觅食的野兽,而是狗叔养的小豆包!



第1374章 开山显宝
    我当场就愣住了,随即又是哭笑不得,又有些恼火。

    小豆包并没有真咬我,就算我坐了起来,它也只是含着我的拳头,卧在那儿,翻着狗眼看着我。

    我心说,这狗东西也是吃饱喝足了,居然有心思跟我逗闷子。但是,下一秒钟,就感觉出不对劲。

    刚才扫我口鼻的,是小豆包的尾巴,这会儿我坐起来了,它还把尾巴像扇扇子似的在我脸前头扫来扫去。看它的动作,完全不像平时的灵巧,倒像是用尽全部力量唯一能够做出的举动。而且一双狗眼也没有之前那般灵动,虽然竭力翻着眼皮,但还是透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把手从它嘴里抽出来,它的嘴立马合上了,发出“嗒”一声牙齿碰撞的声音。

    这下就更不对了,嘴和獠牙是犬科动物最强悍的武器,怎么它现在像是连控制咬合的力气都没了,连牙齿都不受自主的撞击发出声音了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赶忙捂住了口鼻,“瞎子!汤易!大宝……”

    连喊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没听到回应。

    我捂着口鼻起身来到离得最近的瞎子和窦大宝跟前,各踢了两人一脚,竟都叫不醒他们。

    下意识的扭脸看向地上的小豆包,居然已经合上狗眼,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遭了,莫非是给人下了迷药了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我赶忙四顾着清点人数。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并没有分开宿营,而是所有人都在一个帐篷里。

    仔细一数,就发现果然少了一个人,少了的这人,居然是狄福生!

    感觉再憋不住呼吸,我不得不先跑出营帐。大口的呼吸了几口,不经意间看见门外的雪地里有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根金属吹管。用手扇风一闻,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钻入鼻腔,立时就有些头昏脑涨。

    我赶紧抓了一把雪,使劲的搓了搓脸,缓过劲来,怒意已然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狄福生和我绝对算是素昧平生,虽然跟着长途跋涉,历尽艰辛,可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帮过他老婆,并且承诺会尽力帮他的家人解脱,是他自愿跟随的。

    我怎么都没想到,和他无冤无仇,他会在这个时候摆我一道。

    吹管的材质和一干冀中一门候的销器相似,让我更无怀疑,是他用迷香迷昏了所有人。

    得亏是小豆包通人性,替我遮挡了迷香,又把我唤醒,不然我现在也和瞎子等人一样睡死了。

    我没再回帐篷里,察看雪地上的脚印,发现当中有一排新脚印,是朝着营帐后方去了,当即翻开军刀的刀刃,反握在手里,顺着脚印跟了过去。

    傍晚我曾察看过这里的地势,两面十数丈的山壁形成一个夹角,营帐搭建在中间,但不在最里头,因为从第四个帐篷再往里,山壁间的空隙已经容不下搭帐篷了。

    走到最后一个帐篷旁边,我稍稍有些迟疑,因为地势,从这儿再往里,已经逐渐没了积雪,但是往里还有近四十米的深度。不光不能再追踪脚印,我急着出来透气,也没带手电筒。就兜里有个打火机,也早没油了。关键没了积雪的反光,山缝深处漆黑一片,三步开外是真看不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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