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祸桑岚季雅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韦大拿清醒过来,反应了一下,说:“老三老三姓凌啊,好像是叫……叫凌剑锋吧。嗨,我们喊他老三喊惯了,都快忘了他叫啥了。诶,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我没回答他,而是又问:“他姓凌……对了,当初四灵镇被埋毁的时候,他爷最后怎么地了”
韦大拿揉了揉眼,“他爷……我就是听狗叔说过,他爷是前清的秀才,是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所有人都梦到镇子会被雪埋,他也梦见了,可那是个老迂腐,说什么都不肯信,怎么都不肯搬。后来被几个人抬着离开四灵镇,前脚刚出来,后脚山就崩了。从那以后,老头精神就变得不正常,有点半疯。再后来,他画的那幅老四灵镇的画你不是看过了嘛,画好没多久,人好像就死了。”
“你想起什么了”瞎子抬头问我。
“跟老滑头进到山里的时候,有一个‘影子’帮了我两回,我就觉得吧,他和普通的鬼不大一样,还觉得……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没接他递给我的酒壶,抚`摸着小豆包的狗头说:
“看到小豆包,想起四方镇,我就有点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我觉得像是见过他,是因为他和三哥长得很像!”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三哥的爷。当年亲眼目睹四灵镇被埋没,说是吓疯了,其实是被吓得意识出窍,甚至可能是魂魄不全,死后因为被失去的意识魂魄吸引,成了山里的游魂……”瞎子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姓凌……凌四平……金冠盗爷,这就对了。”
这会儿汤易等人也都没了睡意,特别是汤飞凡和汤佳宁两个人,像是十分热衷于听瞎子白话,纷纷围拢过来,问金冠盗爷是何方神圣。
瞎子也像是来了兴致,似乎是想了想,抬眼问我:“知道什么是坐婆吗”
我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开始故弄玄虚,没好气的说:
“金冠盗人是憋宝的羊倌,和坐婆有什么关系”
坐婆,可不是现在所说的,某些地区那种专门供婴幼儿坐的椅子。而是指古代针对女性的一种特殊职业,和接生的稳婆有相似之处,但又有所区别。
事实上,在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坐婆、稳婆,和仵作都算是‘同行’。
古代封建社会,是很讲究礼法的,就连衙门口的验尸官也不例外。
检验寻常的尸体,是由仵作(也叫行人、团头)来完成,但如果死尸是女性,并且有必要检验私`密部`位,那就必须也得由女性来检验。这种工作通常就是由坐婆或稳婆来完成。
坐婆和稳婆都是产婆,不同之处在于,稳婆是民间市井的接生婆,坐婆却是属于半公差性质的。
坐婆最早是在封建王宫里应职的,比如皇帝娶老婆,那必须得是黄花大闺女,要确保应选的妃子是完璧,就得由女官检验。
皇帝的老婆生孩子,那必须也是大事。太医院有专门的妇科大夫,但身为男性,他们最多只能是替怀孕的皇妃悬丝诊脉,在生产的时候听候在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真正替皇帝家的女眷接生的,还得是女官。
总之,这种专门替皇家女性服务的婆子,就叫坐婆。
后来一些有一定规模的地区辖制衙门,也会和固定的坐婆有联系,会按月给她们发饷银。目的就是发生命案,又或者牵涉到男女关系的风`流案件时,能够驱使办公。
瞎子之所以提到坐婆这个职业,是因为,相传这金冠盗人的出身很有点传奇的意味,他的母亲,就是一个供职衙门口的坐婆。
据说当时某地,接连发生了数起离奇命案。被害人都是年轻女性,且生前都曾遭受侵`犯,死后却又查验不出死因。
县官迫于压力,责令公差仵作限期破案,受命的这批人当中,就有这么一个四十来岁、五十不到,姓魏的坐婆。
公门办事,向来都是一级压一级,县官这一定期,可是苦了最底层的一干人。
公差实在查不到线索,就只能从仵作和坐婆那里寻求突破点。
那仵作姓谁名谁瞎子没说,只说仵作提出一个在当时人们听来,并不算荒诞离奇的想法,说他早就开始怀疑,这一连串的案子不是普通人犯的,而是邪修的妖人利用女性进行采`补之术,甚至是有妖邪精`怪作祟。要想破案,必须得引蛇出洞,引得凶徒再次出手。
引蛇出洞,必须得有诱饵。仵作说,他之前已经看过所有被害女性的户籍资料,发现她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被害人,都是阴时出生,尚未出阁的处`子。要想缉拿真凶,必须得有符合同样条件的人做诱饵。
公差们倒是同意他的方法,却也犯难,阴时生的黄花闺女不难找,可别说是家境好的人家了,就算是要饭的家里的闺女,也不肯出来做这要命的差事啊。
那仵作眼珠一转,指着魏婆子说:
“我要没记错,你不就是阴月阴时生人吗”
魏婆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一听就指着他鼻子骂开了。
这可不怪魏婆子发火,有句老话,叫‘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代人可没现代人那么长寿,男的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和现在的半截老头差不离了。女的到了魏婆子那个岁数,那就真是到了不能乱开玩笑的年纪。
魏婆子的确是阴月阴时出生,但她不光嫁过人,而且老早死了丈夫,是个寡`妇……
第1386章 仵作缉凶
也就是一干人都知道仵作素来还算稳重,要不然单就他指着魏婆子说这番话,就得让魏婆子拿菜刀把脑袋给劈成瓢。
好歹等魏婆子撒了气,仵作无奈的对众人说,让魏婆子当诱饵,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不能在限期内将凶手缉拿归案,县官老爷发起淫`威,一天一顿板子,在座的谁也逃不掉。几个公人倒还罢了,他和魏婆子又能挨得起几顿
接着他又郑重的对魏婆子说:
你是坐婆,应该能有法子伪装成处`子。那凶徒即便不是精`怪,多半也是邪修的妖人,很可能只是循着气味选择下手目标,未必就管你是多大年岁。所以,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
其他公差一听,也都纷纷央求魏婆子配合。
魏婆子说是半个公门中人,却是矬子里头最矬的,干坐婆的行当为的是养家糊口,不光要仰仗县官老爷,单是这些正经的公差,她也不敢得罪啊。
好在这些公差平常也不欺她,关系倒是都不错,这一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就更难推辞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做一回诱饵。
就说她应承做诱饵后,由公差引着,去找了几家清贫人家未出嫁的闺女,利用特殊的方法,‘恢复’了完璧之身。
这时仵作又提到一点,那就是经查所有被害女子,在被害的当天,都去过当地的一条河边。
于是魏婆子就假装浣洗衣服,也到那河边耽了一阵。
话说当天魏婆子回到家里,先是托公差送走了年迈的公婆,之后便独自一人在正房中等待。公差连同仵作,就都在房前屋后躲藏守候。
魏婆子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有床不敢躺,有椅子不敢坐,就只攥了把剪刀躲在桌围子下面。可是到了后半夜,她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被一阵冷风吹醒的时候,就发现屋里的油灯已经燃尽熄灭了。这时她是又乏又困,心想都这个钟点了,想来今晚也不会再有什么,就想到床上接着睡。
可刚一撩桌围子,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就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魏婆子想要呼喊,但就在喊出声的前一刻,那挤进屋里的人影,把身子转了过来,而且快速的变得切实起来。
看清这人的模样,魏婆子到了嘴边的呼救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出,来的并非旁人,而是她死了十多年的死鬼丈夫!
单说一干公差守了半夜,也都是精神头不济,倒是那仵作一直没放松警惕。
他和两个差人一同躲在柴房里,轮流隔着门缝向外守望。估摸着又快轮换到自己了,仵作轻手轻脚抻了个懒腰,过去轻轻拍了拍门口差人的肩膀。
一拍没动静,再一拍,那公差身子猛一颤,紧跟着弹起身就想拔刀。
仵作反应过来,敢情这家伙竟然贴着门缝睡着了,这是梦里头被自己一拍给惊着了。
见他睡眼惺忪,仵作只觉得大事不妙,一咬牙,打开门跑到院里,见正屋的门关的严严实实,门口却有一滩水迹,一直延续到院子里的水井边上。
“不好!”
仵作大叫一声,赶紧招呼公差们现身出来,一马当先踹开正屋房门冲了进去。
跑到卧房门口往里一看,更是睚呲欲裂,却对跟进来的公差喊道:“别进来,去守住水井!”
喊完这一嗓子,他人也已经冲进卧房,来到了床边。隔着半掩半敞的窗帘,看的更真切,一男一女正在魏婆子的床上翻`云`覆`雨,女的正是魏婆子,男的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光头。
仵作是真的火冲顶门,让魏婆子做诱饵是他的主意,眼见魏婆子被玷污,他心里那个恨就甭提了。当即拔出自己用来验尸的小刀,直接就朝着光头刺了过去!
剖尸的小刀并不能对一个壮年男子一击造成严重的伤害,仵作恨极了光头,直接下了死手,用小刀刺向光头的脖颈。
然而,眼看就要得手,光头似乎有所察觉,蓦地把脸转了过来。
他转脸的姿势十分的诡异,并不是像一般人一样只扭脸,而是脖子向后缩了一下,连带肩膀一起动作,像是软体动物一样把头转了过来。
这一来本是刺向他脖子的小刀,竟然一下刺入了他的眼眶!
光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不等仵作把刀拔`出来,就将他掀翻在地,跳下床,拼了命的向外跑去。
等仵作爬起来,人已经跑的没了影。
仵作追出屋,却见一干公人全都站在院里,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仵作抢过一个公差的火把,来到井边往里一看,就见水波激荡,像是刚有什么重物投入井中似的。
他问公差,那光头凶徒是否投入了井中。众公差却说并没有见到旁人从屋里出来。
仵作稍一琢磨,让公差们立刻去找县里的渔户征借渔网鱼叉,然后到白天魏婆子洗衣服的河边集合。
公差们虽然没见到什么光头凶徒,却看到了院中的水迹,以及井下的异相,知道事非寻常,赶忙照做。
等公差们离开,仵作重又回到魏婆子的卧房里。这时魏婆子已然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发呆。
魏婆子见他进来,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仵作便狠狠一跺脚,离开了魏婆子的家。
时至凌晨,众公差在河边聚齐,仵作一声令下,公人们便将大网撒入河中。
头两网并没有捞上来什么东西,第下去,像是捞到了什么庞然大物,七八个公人合力竟都拉不上来。
无奈之下,只好又去征调了一些百姓,折腾到天明,终于将网拉了上来,察看之下,所有人无不大惊。
网中裹挟的,竟然是一条体长三丈三,身披青鳞的怪物。
这怪物形似巨蟒,却生有四爪,头颅像是枯瘦的马头一样,一只眼睛外头,还露出半截刀柄,已然是没了生息。
有胆小的人说,这是把河里的龙王给捞上来了。
仵作只是冷笑,旁人不认得这是何物,他却认得。
这怪物的确像是龙,但头顶并没有龙角。
这哪是什么河龙王,根本就是一条恶修的虬龙!
第1387章 祸起四灵镇
严格来说,此物虽以龙为名,却非是真龙。
蟒蛇五百年成虺,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才能化龙。
从河里打捞上来的这条没有角的‘妖龙’,实则是比虺略高一级的虬龙!
相传神仙才能够品尝的龙肝,指的就是蛟龙又或鱼龙的肝,虬龙比起虺,虽然略高了一点,但还不入仙圣法眼,仍属不入流的常妖。
传说龙性最淫。这虬龙显然是有些道行的,但未成真龙,却先有了龙的淫`性。寻常女子哪能承受得了这淫`龙侵占,那些被害的女子,都是被这虬龙祸害,最终汲干了精元阳气而亡。
而魏婆子之所以没有丧命,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假处子,再就是仵作及时闯入,重伤了虬龙,这才保住她一条性命……
瞎子说到这里,又点了根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汤飞凡是急性子,和汤佳宁一起追问他后续如何,魏婆子清白被毁,又是怎样的下场
而被狄金莲附身主导的潘颖,却是问他:
“仵作第二次回到卧房的时候,魏婆子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瞎子一拍巴掌,“总算是有人问到正点子上了。魏婆子当时对仵作说了什么,除了她本人和仵作,旁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可以想象,魏婆子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她的死鬼丈夫。要我说,她本来就是虎狼之年,又守了那么久的寡……
咳咳,这么说吧,要我想,她肯定多少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但因为思念丈夫,明知多半是被妖邪迷惑,但也心甘情愿受迷惑。这就好比是掩耳盗铃……或者说是思夫成疾,哪怕明知是假,也当成真的,算是有一份慰藉。
仵作是替她不忿,替她惋惜,也是自责害了她。但魏婆子未必和他想的一样。要我想,她多半是对仵作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这让仵作无言相对,再加上事态紧急,仵作才扬长离去。”
“我说瞎炳,这么久不见,你他娘的怎么没一点长进啊又是到了关键时候就卡壳”窦大宝悻然道,“你倒是说说,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瞎子弹了弹烟灰,“还能怎么样虬龙眼睛里的刀,就是证据,证明那妖龙就是元凶!魏婆子说是婆子,但那个年代可没什么避`孕观念,和虬龙幻化的‘鬼丈夫’一番**,珠胎暗结,被公婆所不容,只有离开了当地,后来生下一子,就是祸祸所说的金冠盗人!”
“你呀……”我连连摇头,这货侃侃而谈这么一大通,这才算是说回到正题了。
瞎子一别脑袋,斜眼看着我:“你以为我故意绕弯子,吊你们胃口那你就想错了,关于金冠盗人的来历,咱等会儿再说。我就问一句,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仵作后来怎么样了”
我转向汤易,“汤哥,你那刀借我用用!”
瞎子翻了个白眼,“切,你还甭跟我来这套。就只两句话,你听我说完,保管你下巴颏掉下来,不用手掰都合不上!”
“锃!”
汤易直接把大刀抽出来,架在他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