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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虚阙

    至于宇文不弃和郑逍遥等人,他更是连边儿也摸不着!

    杜人才忽然轻轻一拍膝盖道:“我想到一个法子了!”

    杜江南精神一振,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杜人才道:“眼前就是一个建大功的好机会。”

    杜江南道:“什么机会”

    杜人才凑近了些,低低地道:“宇文不弃那子今晚不是要去悦来客栈行刺么我们只要送个消息过去,这子便休想活着回来。子是天狼会的头号眼中钉,如能因而除去,咱们哥儿俩,岂非奇功一桩”

    杜江南脸上的麻坑又问起了光亮。

    但他马上又露出顾虑之色道:“消息怎么送你如果无缘无故的,再跑去悦来客栈,难道不怕别人怀疑”

    杜人才笑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杜人才并非胡乱夸口,他的确有他的一套方法。

    这个办法是粉红罗刹教给他的。

    粉红罗刹最后吩咐他,若是有事需要联络,他只须在如意坊大门口走动走动就行了。

    如今杜人才就站在如意坊的大门口。

    他站在大门口干什么

    借口太动人了。

    他说:由于唐宫全家遇害,杜江南坐立不安,要他站在大门口等,说不定什么时候杜府上的府丁也会突然赶来报讯。

    他一脸忧惶的神色,倒是逼真之至。

    只不过他要等的人,并不是六爷府上的府了。

    他等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也许完全不相识的人。

    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他要站在这里等多久

    如果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当对方跟他打招呼时,他又怎能断定对方是钩吻花那女人派来的人

    还有,他跟一个陌生人打招呼,被这边守门的家丁看到了,会不会起疑心结果,事实已证明,他是白担了这一场心事。

    那个人来了。

    来的这个人,并不是一张生面孔,也没有跟他打招呼使他左右为难。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悦来客栈外面的那个红鼻子车夫。

    马车夫当然离不开一辆马车。

    现在这个红鼻子就驾着一辆空马车。

    马车徐徐驶过如意坊,两边的窗帘,卷得高高的,这说明它的主人因为生意清淡,正在沿街兜揽顾客。

    两人四目交接,彼此心领神会。

    杜人才举手摸摸耳根子,手藏肩后,曲指一弹,一个的纸团,悄没声息地飞进了空车厢。

    马车慢慢地驶远了。

    杜人才也跟着转身。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这将是多事的一夜,也将是蜈蚣镇有史以来,最诡异,最离奇,最恐怖,以及最残酷的一夜。

    很多人也许会因此一夜成名,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同时,也一定会有很多人,将因此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刻下尚在大厅中跟郑逍遥和石荒密商大计的宇文不弃,他知不知道,在他尚未前往悦来客栈之前,就已经有人为他掘好了坟墓呢

    摸黑时分,俪娘偷偷地溜出了如意坊后院门。

    她现在已是一身仆妇打扮。

    她这一身衣服,是从厨房里烧火的张妈那里借来的。

    因为她有一副陈条的身材,而张妈则是一个发福的女人,所以这一身衣服,并不如何合身。

    只要遇上一个稍为细心的人,便不难一眼看出她这一身衣服是借来的。

    事实这也正是她要向张妈借衣服的原因,因为这样方能引起别人的疑心。

    如果她装扮得惟妙惟肖,那最多将只像一个偷了东西的下人,就引不起别人欣赏的兴趣了。

    宇文不弃的推断果然没有落空。

    俪娘刚绕过墙脚,拐进左首的巷子,身后便是遥遥缀上了一条幽灵般的人影。

    这人跟踪的技巧,非常高明。

    他并不是亦步亦趋地盯着俪娘,而是远远地藏身于黑暗中,直到俪娘拐弯转向,才一连几个腾纵,从后面悄悄赶上。

    他显然自仗轻功高出俪娘甚多,完全不担心俪娘转一个弯儿后,会从他眼前突然消失不见。

    这一点他的确不必担心。

    他的一身轻功,别说只是跟踪一个身手平凡的俪娘,就是换石荒等人,无疑也是绰绰有余。

    只可惜他不知道,这全是别人安排好了的:就像耍猴戏一般,很多人都正在欣赏他的表演。

    石库上面的刁斗里,有灯火一闪而灭。

    这是一个安全信号。

    它表示监视的敌人,已成功地为俪娘引开。

    驮着朱裕的岳不凡,瞥及这一信号之后,立即疾步出门,从相反的方向,往黑暗中的镇尾奔去。

    俪娘不负宇文不弃重托,她今晚的这个角色,的确扮演得很成功。

    只是,有一件事她和宇文不弃也许都没有想到。

    她身后的这一头狼,诱上鱼钩之后,最后将如何甩脱

    现在,俪娘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初,她曾问过宇文不弃,走出如意坊之后,她要溜去哪里

    宇文不弃的回答是:随便溜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能将暗中窥伺的敌人引开就行。

    当时贸然听起来,宇文不弃这话好像并没有说错。

    不是吗你目的是诱开敌人,将敌人引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她才忽然发觉,事情显然并不如宇文不弃说得那么轻松。

    蜈蚣镇只有一条主街。

    如意坊接近镇尾。

    她一走出巷子,没有任何选择,只有向镇头上走去。

    这条主街虽然相当长,但总有走尽的时候;一旦走完了这条街,又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 多指先生
    长街两边,商店虽有数百家之多,虽然这些商店,她多半熟识,但是,以她一个女流之辈,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又能闯进哪一家去呢

    她进入哪一家,便等于害了哪一家。

    即使她狠得起这副心肠,问题照样无法解决。她进入一家商店或住宅之后,身后的这头粮就会放她过去

    俪娘愈向前走,心里愈是发慌。

    因为她愈走离如意坊愈远,呼救的机会愈来愈少,危险也愈来愈大!

    她没有回头向后张望过。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回头张望,她也不会发现什么。

    但她肯定必然有人跟在身后。怎么办呢

    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目前惟一的办法,便是继续向前走。慢慢地走。

    希望在走完这条长街之前,能想出一个万全的解厄之策。

    羊肠巷过去了。

    朝阳楼过去了。

    大德布庄又过去了。

    高远镖局和悦来客栈也过去了。

    啊,糟糕!

    她的思路慢了一步,平白失去了一个自救的机会。她经过悦来客栈时,为什么不进去找诛魔刀郭申呢

    只要找到诛魔刀郭申,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她见了诛魔刀郭申之后,并不需向诛魔刀郭申求救,只要说上几句不相干的话,一切就都太平了。

    不!甚至连话也用不着说,只须走进诛魔刀郭申房内,稍稍停立一会就行。

    因为跟踪的破浪不会逼得太贴近,他不会听到她对诛魔刀郭申说了些什么。

    他只能遥远监视,只能凭猜想去猜测她来会晤诛魔刀郭申的目的。

    诛魔刀郭申也许会被她怪异的行动弄得一头雾水,但那不关她的事。诛魔刀郭申不是普通人,杀手应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他自己。

    她只要让跟踪的破浪,误以为她是个传信使者就行了。

    然后,她相信,她再走出悦来客栈,身后就不会有人跟踪。

    对方将会把注意力移去诛魔刀郭申身上。

    经过这一番转折,诛魔刀郭申的一举一动,才值得他们密切关注!

    悦来客栈已经走过了,重新回头,是不是还来得及

    俪娘稍稍踌躇了一下,决定回头。

    因为这是谁一的一个机会,长街已走完将近三分之二,这条长街上再没有第二个诛魔刀郭申。

    只可惜别人已不答应她这样做。

    她身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突然搭上她的香肩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久仰俪娘的大名,咱们找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粉红罗刹钩吻花是个很懂得享受的女人。

    这也许正是她虽已年近四十,看起来仍像一名花季少妇的原因之一。

    她很少喝酒,也很少吃辛辣的东西。

    她说过:只有少吃刺激性的食物,才能保持肌肤细致。

    她说的只是节制。

    节制的意思,就是不浮滥;不浮滥的意思,便是要有所选择。

    兵在精而不在多。

    除了这些之外,粉红罗刹还有一个保持年轻的要诀。

    那便是每天按时推拿。

    这是丑婢美美,和肥婢秀秀两个丫头的日课。

    两婢推拿时,粉红罗刹经常都是不着一丝一缕。这段时间之内,粉红罗刹照例一律停止接见宾客以及会中弟子。

    但今晚属例外。

    烛光柔和,檀香氲氤。

    钩吻花舒适地靠在一张凉竹逍遥椅上,她眼皮微微合闭,双肩随着丑婢美美的双手十指轻轻颤动着,似已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这是她每天推拿的时间。

    按照习惯,这段时间是不准闲人在场的,而今晚屋子里则坐满了一些神情骠悍,佩带着各式长短兵刃的劲装汉子。

    天狼长老萧泉也在座。

    一张皱皱的纸片,经过一轮传阅,这时又回到了萧泉手上。

    这张纸片不大,上面字也不多。

    “今夜,宇文子将前往悦来客栈谋刺钩吻花,暗中接应者为石姓子,敬请提防,知名不具。”

    萧泉接过纸片,又看了一遍,然后便仍然以一尊玉美人压在茶几上。

    钩吻花缓缓睁开眼皮,微笑着道:“这张纸条你们都看过了,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坐在近门口的一名黑脸汉子粗声粗气地冷笑道:“只怕两个子不来,来了就叫他认识老子们的厉害!”

    这汉子是第十一号破浪,擅使一对流星锤,别瞧他说话粗鲁不文,论地位却在已死去的金四郎之上。

    死去的金四郎,实际是第十二号破浪,“四郎”只是一个临时的代号,就像同时死去的郝大脑袋,曾被喊为“破浪一号”,实际只是“八号破浪”一样。

    “金四郎”那样精明干练,只排了个第十二号,这汉子能被编为第十一号破浪,自然有他不可忽视的一套长处。

    钩吻花微微一笑道:“认识你的厉害你有多厉害,你且说说看。”

    金十一郎的面孔突然涨得通红。

    他一度也是钩吻花的面首。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后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也就从此退出了钩吻花的侍卫行列。

    如今钩吻花虽然只是信口打趣他,但在金十一郎听来,却因前事不远,一时触及旧创,不禁为之大感惭窘。

    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怕就只怕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金十一郎本来心雄万丈,只被钩吻花语出无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抢白得完全失去了男人的气概。可见这世界上,十个男人,有九个惧内,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金十一郎脸红发窘之际,另一名个子瘦,有着一双八字眉,手指不停地抚弄着腰际一根革带的汉子,接着发话道:“钩吻花,你看杜人才这家伙,靠不靠得住”

    钩吻花登时收敛起一副嬉戏之态,似乎对这名其貌不扬的瘦汉子相当敬重。

    她向那汉子正容反问道:“陈长老是不是在这张纸条上看出了什么破绽”

    原来这汉子身材虽然瘦,在天狼会中的名气可大得吓人。

    天狼八老中的多指先生陈灏,便是他。

    黑道上的人物,被喊作先生的人,实在不多。这姓陈的绰号上级有先生两字,据说是因为早年曾开过几天村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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