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淮上
他从来没给过韩越一个笑脸,甚至连好一点的神色都没有。平时在家里他基本不说话,实在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也尽量只用最简短的字句解决问题。
他的存在感是那么轻微,有时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眼神安静,微微有点沧桑。韩越发现楚慈很在意窗外的高度,有时他甚至觉得楚慈望着窗外的时候,其实很想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种感觉让韩越心里很焦躁,很想发火摔东西,又很想逼着楚慈跟他软和下来好好说话。当然,如果楚慈愿意对他态度温柔点,多笑一笑,没事聊聊天说说好话,那他一定坚决不发脾气不摔东西,一定使出浑身解数把小情儿哄得好好的,天上的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韩越有时觉得很憋火。你看,明明只要你态度软和一点,咱们两个都好过;但是你偏偏跟我硬气,跟别人就有说有笑的,你这不是存心让我恨出血来吗
“现在在外边,老子不发作你。”韩越硬拽着楚慈,贴在他耳边上充满威胁的警告了一句,又猛地把他一扯“过来,跟我进去”
楚慈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被扯进了大门。
韩越心里直跳火,一路上横冲直撞,硬捏着楚慈的手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楚慈的手骨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了。进入宴会厅大门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摆出一个不那么可怕的脸色来,然后才抓着楚慈走了进去。
“哟,楚工来了开了就好来了就好,就等你切蛋糕呢”裴志首先迎上来笑着招呼,紧接着就发现两人气氛不对,楚慈脸色似乎有些痛苦,而韩越满眼冒火,拧着楚慈的手用力得青筋直暴。
侯瑜也不知深浅的跟上来“韩二你不厚道,上哪去鬼混了嗯把兄弟们都撇在这里吃草呢吧”
裴志一步拦住侯瑜,对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韩越勉强笑了一下“没走远,去楼下抽根烟,醒醒酒。”
裴志一把拉过他,笑着打哈哈“你酒也醒完了人也接来了,该回来跟哥儿们喝酒了吧来来来大伙儿都凑齐了,就差你一个哎侯瑜,楚工才下班还没吃没喝的,你领人家点几个菜去。”
韩越还死死拽着楚慈不愿意放手,裴志拍拍他,说“你就让人家松快松快吧,这里又没人吃了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人敢对你韩二的心肝儿动手哇”
韩越本来酒意加怒火,烧得他脑子不做主,听裴志劝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把楚慈的手一放。
这一放不要紧,他突然发现自己手指上被血染红了一块。仔细一看才发觉,原来刚才拽楚慈的时候用力太大了,把楚慈手指关节上掐下来一块皮肉,血都顺着手背流下来了。
韩越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楚慈捂着手,一摇头,不说话。
这下韩越心里不安了,急急忙忙要过去看伤势。裴志看楚工脸色淡淡的,怕韩越又恼羞成怒要出事,赶紧把他往酒桌那边拉“我看了我看了,就破了点皮,创可贴一绷就没事了。赶紧喝酒去,大伙儿都等着你呢。”又转头去叫侯瑜“让老赵上个溜肝尖儿来给楚工补补血”
侯瑜他们立刻把楚慈往餐厅那边带,韩越被裴志不由分说硬拖着往酒桌那边去,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着。
裴志看他那样子,不由得连连叹气,说“韩二,你要是真不想跟人过了,你就放他走。这样成天吵吵打打动刀动枪的有什么意思呢本来还能做成朋友的,给你这么霸王硬上弓一下,愣给搞成仇人了”
韩越闷了一会儿,说“我真喜欢他。”
“你喜欢他,人家可不喜欢你。”裴志刚说完这话就看到韩越的目光,连忙摆摆手“你别这样看我,我这可是说实话。人给你弄上手都一两年了,养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来了,楚工跟你培养出半点感情来没有你别瞪我,有本事你把楚工提溜过来问问。”
韩越瞪了裴志半天,哼笑一声说“我我才不问”
话虽这么说,韩越心里还是有点活动。
这顿酒也喝得不安心,韩越心里一边惦记着楚慈的伤,一边又恼火赵廷撬他墙角虽然赵廷可能不这么认为。他老想一个人偷偷溜去找楚慈,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要走谈何容易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蛋糕切完,该上赌桌的上赌桌该叫小姐的叫小姐,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各自找乐子之后,韩越才趁机摆脱了喝得烂醉的一帮哥们儿,独自一人往餐厅这边摸来。
谁知道他不来还好,一来就看到楚慈坐在餐厅的吧台边上,侧着头跟赵廷说话。他这时的样子很散漫,两条修长的腿舒服的交叠着,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时那样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样,在灯光下看起来实在是漂亮极了。而赵廷就坐在他身边,刻意说些好笑的事情,一边说还一边讨好的哈哈笑着,陶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韩越一看之下心胆俱裂,只觉得酒精都一路烧到骨髓里去了,恨得他心里简直呕出一口血
赵廷猛的一回头看到韩越,慌忙站起身“哟,这”
韩越眼睛里布满血丝,只紧紧盯着楚慈,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正竭力压制着情绪。他这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楚慈侧过脸去皱起眉,往赵廷的方向退了过去。
这一步一退,把韩越彻底的激怒了。不过就是个甜言蜜语巧言令色的小白脸而已,你他娘的就这么待见他
赵廷大概觉得不妙,脸上也微微的变了色“韩、韩二少怎么也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不我就我就先”
韩越盯着他的目光凶狠仿佛厉鬼,半晌才冷笑一声“干嘛要走啊你们俩不是说得挺开心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避着我呢这是”
赵廷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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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一麻,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这,这是哪儿的话误、误会,真是误会”
“误会”韩越目光移到楚慈身上,几乎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来说说看,我误会你什么了”
楚慈略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忍了忍才说“你喝醉了,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韩越哪能让他走,直接一步冲上去把他一把抓住,拎起来往肩上一扛。这一下用力实在太猛,楚慈的胃正好卡到韩越肩膀上的硬骨头,痛得他当场就啊的叫了一声。
赵廷慌了“韩二少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这件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韩越一手指着赵廷,眼底一片血红,看上去极为可怕“老赵我告诉你,老子的人你最好离远一点,火起来小心老子搞死你”
他最后几句话声音已经非常大了,附近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赵廷身体都发抖了,脸色一阵阵青红交错精彩无比。
韩越也不跟他废话,头也不回的扛着楚慈大步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就是包房,韩越把楚慈往床上一扔,反手把门一关,然后就杀气腾腾的扑过去了。
楚慈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往外跑,被韩越拦腰一带,下狠劲掀翻在床上。这一掀可了不得,楚慈的头一下子磕在床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当时就捂着头蜷缩起来了。
他手指关节上那一小块被被掐掉的皮肉还裹着创可贴,表面洇出一点血红,十分醒目的在韩越眼前一晃。韩越被酒精烧掉的理智稍微回了下笼,动作了僵了僵“怎么回事撞到哪了,给我看看。”
楚慈充耳不闻,紧紧捂着头,侧脸都埋到枕头里去了。
韩越一下子暴躁起来,用力硬掰他捂着头的手。谁知道楚慈也有点手劲,韩越把他整个身体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掰开,一时心里又担心又焦躁,顺口骂道“我他娘的就看看操了,给那小白脸看就不给我看”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楚慈猛的一挥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正巧落到韩越脸颊上,用力还出乎意料的大,韩越一下子被打翻到了床边上,只觉得脸颊麻麻的没了感觉,好一会儿之后才尝出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韩越是个什么人在军委大院里跟一帮疯孩子玩刀玩枪长大的主儿,在野战军里凭双手凭拳头打下自己地位的高官子弟,他还没学会说话就已经学会打架了还没学会跟正常人相处呢就已经学会崩人枪子儿了楚慈这又凶又狠的一拳打过去,韩越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一脚踹过去
楚慈那一拳还有点技巧性在里边,韩越就是纯粹发狠搏命拼力气了。他踢过去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在往哪儿踢,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狠狠踢到什么柔软的部位了,连一点骨头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处在借酒装疯和醋火翻天的状态中,韩越也刹那间感觉到不对,心里激灵灵的抖了一下。人身上只有腹部才完全没有骨头,但腹部那是能踢的吗五脏六腑心肝肠胃都全装在里头呢
果然一脚下去就只听楚慈惨叫一声,紧接着触电一样紧紧缩成一团,捂着腹部完全不动了。
韩越酒意猛的醒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醒了,立刻扑过去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踢到哪了我踢到哪了”
楚慈侧面倒在床上,整个身体完全弓了起来,双手紧紧按在胃部的位置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发出咯咯的咬牙声。他脸色完全灰白了,豆大的冷汗从额角上流下来,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韩越一下子着了慌,想把楚慈抱起来看一下情况,但是手抖了半天都没能把楚慈弓着的身体打开,可见他确实是痛得狠了。韩越心里后悔得恨不得照样给自己狠狠来上一脚,他手抖了半天,才想起来慌忙转身去打电话。
任家远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正坐在楼下喝酒呢。他爸是韩老司令的御用医生,所以他从小跟韩家俩少爷一起长大,情分也算得上亲近,韩越过生日不可能不邀请他。
他一看手机上是韩越的号码,还以为韩越满场子找不着他所以才打电话呢,接起来的时候随意“喂”了一声,问“三缺一”
“缺你娘的头”韩越声音听起来极不寻常,听起来竟然有点发抖“快点打电话叫你们医院派辆车过来我把楚慈给打了”
“楚慈谁啊您老人家打过的人还少吗”任家远愣了一下,突然嗷的一声反应过来“你又把你那相好的给打了”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去叫救护车”
“打成什么样了您就要叫救护车我这么大个外科主任是死的啊一般性外伤搞个纱布裹一下得了,没事就搞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你这不是在给人家增加心理负担吗”
“滚你娘的”韩越火了,“十有八九胃出血了,现在人动不了了,十分钟内救护车不过来的话小心老子崩了你”
任家远一呆,那边卡擦一下断了。
有关未来
任家远一开始还以为韩越不懂医术在胡说,冲到楼上后才发现韩越说的字字是实情。
他那一脚确实把楚慈踹得胃出血了。
跟韩家关系比较好的裴志也一道来了,进门就看见楚慈侧躺在床上,已经咳出了一口血,鲜红的洒在床单上。韩越紧紧抱着楚慈坐在床边,脸色少见的惊慌。
任家远一看脑袋就大了,这情况一看就是胃部遭受暴力击打造成胃底静脉血管曲张破裂出血,这工程师到底做了什么让韩越下这么狠的手啊
裴志也慌了,连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好的干嘛动手”
“他打我一巴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顺脚就”韩越说话已经不止是在抖了,简直连牙关都咯吱乱碰起来“我真没那意思,真是喝高了一时冲动才”
裴志急了“他打你你就让他打啊你能有多疼看看现在可怎么办老任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
裴志走的是经商那条路,多年来商海沉浮的经历使然,他遇事一般比这些军委大院里出来的高干子弟要更镇定些,也讲究手腕和机巧。他现在这样焦急的样子让任家远稍微有点不习惯,愣了下才说“哦,已经叫了我操,你们能不能别质疑我这么大个成年人的智商啊。”
事实证明任家远身为堂堂一个外科主任虽然有他爸的身份因素在内至少智商上是没问题的。五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把满酒店的人都吓了一跳。
楚慈这时候已经几乎人事不省了,韩越又急又懊悔,把人一抱就往楼下冲,裴志和任家远急急忙忙跟在后边。路上遇见赵廷,赵廷一看半个小时前还神清气爽好端端的大活人被韩越弄成这样,一下子脸色就白了。
韩越真是把赵廷都恨出血来了,看到就当没看到一样冲过去了。倒是裴志脚步顿了一下,黑着个脸问“老赵你给我说实话,你跟楚工真没什么吧”
赵廷直接就要哭了“你觉得我敢吗”
“”裴志摇头叹了口气“我看你也不敢。”
把楚慈送到医院去的过程就像打仗一样,三更半夜搞得半个医院鸡飞狗跳,任家远深深觉得自己折了三年寿。
虽然楚慈在圈子里十分低调,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但是有韩越在边上坐镇,医院里没人敢怠慢他。他们一行这边刚到医院那边就开始做胃镜,很快结果出来了,楚慈本来就有胃溃疡,因为情绪激动、暴躁愤怒造成了血脉贲张,血管急速充血;这时韩越又踢了一脚过去,造成他本来就很脆弱了的血管立刻破裂,鲜血立刻经过食道急喷而出。
因为胃部残存了积血,所以要紧急往里放置胃管和灌注药物,这三更半夜的好几个专家赶到医院来坐镇,检查结果一出来就立刻把楚慈往手术室里推。
韩越坐在手术室外,脊背挺得笔直,却有点僵硬得要断掉的感觉。
任家远在走廊上来回转了几步,停下来叹了口气,问“你家相好的现在还在吃盐酸帕罗西汀吗”
韩越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你也别太那什么了,不是说了吗他本来就有胃溃疡,情绪激动了就有可能胃出血的,你那一脚只是辅助作用。”任家远看韩越那模样,稍微有点担心,又有点害怕“长期情绪低落和抑郁症是有可能引起胃溃疡的,抗抑郁药物对肠胃也不好。习惯性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人是个有九个肠胃不佳,所以也不完全是你的原因。”
韩越默默地坐在那里,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半晌才低声说“我本来本来是不想打他的我就是情绪一上来,控制不住自己”
任家远心说你那脾气是从吃奶时养成的,要改谈何容易。
“我本来今天打算送他一套房子。”韩越顿了顿,又缓缓地道“我就想跟他这样一个人,好好把日子过下去,每天都亲亲热热的,有滋有味的活到老”
任家远斟酌了一下,从这番话中找了一个不大容易引火烧身的角度,然后问“他现在还是不用你的钱吗”
韩越摇摇头“从来不用。”
“他薪水多少平时消费水平怎么样钱都花在哪方面”
“你查账的啊”韩越冲了他一句,想了想又说“他工作时间不长,应该有几千吧,还有福利什么的那套公寓租金就得四千三,每月买书买软件又要个上千。平时就吃的喝的特别费,他喜欢吃好东西,不喜欢的一般不碰。还有他对家庭布置很讲究,每天还弄一束新鲜花儿回来插房间里,家具地毯都要最舒服的那种。操,真说起来他过得可比我精细多了。”
“这不是挺讲究生活质量的吗怎么得抑郁症了”任家远觉得奇怪,他以为楚慈是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清高知识分子,没想到人家生活上竟然挺小资
“对,还有那衣服”韩越一拍手,说“他那衬衣一色名牌儿的,笔挺笔挺的,定期还送去熨靠,穿上去可显身段了。”
“照你这么说,你相好的是个不存钱的人啊。”
韩越点点头“他从来不存钱。”
“这可就不对了,不符合常理啊。”任家远摸着下巴说“你看,一个外地人单身无靠的在北京,房子是租的,工作时间也不长,竟然一点钱也不知道存,这跟我认识那几个北漂的哥们儿可大不一样了。按楚工那收入来看怎么着也能攒个首付供房子啊,他却租了个像模像样的三居室,而且地段还不错他那样子,要么是根本不打算在北京长住,要么就是身后有退路。”
韩越嗤之以鼻“有个屁退路,他出生的时候他妈就难产过世了,上高中的时候他爸又过世了。这两年就没看他家有什么亲戚,要有也是外八路的,跟他根本没来往。”
任家远坐下来,皱着眉头沉吟半晌,问“他对未来的工作前景有什么规划吗”
“规划”韩越愣了一下,“不清楚,不过前两个月他有个学术项目,本来有机会升副科级的,被他放弃了,说没意思。”
任家远一下子惊住了,久久没有言语。
等待和担忧让韩越焦躁起来,任家远这样子又让他更加心烦“你在那想什么呢白问大半天,得出结论来没有”
“我说韩二少,你,你不觉得”任家远斟酌了一下词句,十分小心的问“你不觉得你那相好的他他根本没计划过未来吗”
“啊未来”
“正常人都是要计划未来的,比方说司令夫人想给你家老大找个有实权的位置,我计划下半年给科里进一套进口仪器,而你计划明年升副厅级。这种计划表明人有往前奔的劲头,有活下去的欲望,只要是正常人都有对于未来的规划。但是你看你相好的,他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一个人过着,不存钱不买房,手里一分余钱都不留,该吃的都吃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甚至连升职这样的好事都不愿意去干”任家远顿了顿,下结论“他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有未来。”
韩越心中的隐患一下子被刺中了,差点把他刺得跳起来“你该不会又想告诉我抑郁症严重了有自杀倾向吧我,我当初虽然不厚道一点,但是也没天天对他非打即骂的啊,我还是有好时候的呀虽、虽然我脾气确实差一点,但是我也能改的,我心里还是挺疼他的啊”
提灯看刺刀+番外 分节阅读_15
韩越有点混乱了,心里焦躁得如同有猫在抓。自从跟他发现楚慈在吃抗抑郁药之后他就仔细观察过,发现楚慈确实个性很消极,除了吃喝上精细一点,平时没什么兴趣爱好。大多数时候他闲着没事就静坐着,望着窗外的天空不说话,有时一坐能坐一下午。
他也没有朋友,在单位里工作快两年了,没认识什么熟悉的同事。人家呼朋引伴出去玩想不起来叫他,他平时干什么也独来独往,从没邀请过别人。
要说个性孤僻吧,他又不是那样的人。楚慈个性是十分好的,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平时工作不争不抢,就是最挑剔的同事也找不出他什么茬来。
他只是跟人保持着距离,在距离以外彬彬有礼,温和却疏离。
这样的人要是心里存着自杀倾向,那可一点也不奇怪。
韩越越想越胆战心惊,恨不得这就冲到手术室里去把楚慈摇醒了,剖心掏肺的问他到底是不是打算自杀,求他别有什么冲动的念头,俩人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韩越从小到大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他跟家庭的感情一般,跟兄弟们的感情倒是很深厚,平时在部队里跟上下级的关系也很融洽,但那都是些粗糙耐摔打、一块儿嘻嘻哈哈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像喜欢楚慈这样喜欢过什么人,有时恨不得把他当个宝贝一样捧在掌心上,有时又恨不得弄个铁链子把他锁在自己身边,不准他看别人,不准他跟别人说话,让他眼里只有一个自己。
他有时只恨找不到由头来对楚慈好,但是又觉得哪怕对他好了,他也不在乎。只有对他不好、找碴对他发火的时候,他才会多看自己两眼,哪怕那两眼是轻蔑的,厌恶的,甚至是憎恨的。
这时隔离门开了,一个专家走出来对任家远笑着打了声招呼,又转向韩越说“韩二少,人已经醒啦您进去看看”
韩越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不用人家说第二遍,只心急火燎的对医生点了点头,就拔腿冲了进去。
任家远在身后翻了个十分克制的白眼,耸了耸肩。
楚慈躺在推床上,脸色和身上盖的毯子一样雪白。看到韩越进来,他只微微挑了下眼皮,就缓缓的转过头去。
韩越讪讪的停在他床边,想绕过去看看他的脸,又尴尬的停住了脚步。边上几个专家都陪着笑跟韩越打招呼,看韩越心不在焉的样子,也都识相的找个借口纷纷退下去了。
人这边一走光,那边楚慈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韩越在他病床边上绕了两圈,想道歉又死活说不出口,僵持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楚慈微微一动,韩越吓了一跳,却只见他把头更深的埋到枕头里去,又不动了。
韩越纠结无比的站在他病床边,看着他静默的背影发呆。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才听到楚慈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传来,那是他已经睡着了。
韩越愣了一下,慢慢坐到床边上。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这声道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暗流汹涌
楚慈这一次胃出血,实实在在把韩越给吓着了。
倒不是说韩越从没见过人胃出血,比这狠上百倍千倍的他都见过,而且见了都眼不眨心不跳的。主要是他没见过自己喜欢的人胃出血,而且是被自己活生生打出来的。
按任家远的话说,就是韩越一下子变身二十四孝好老公了,他用exce统计了一下,以往平均一天发一次大火摔两次桌子的韩二少,在楚慈住院的半个月里竟然只掀过三次桌子,还是背着楚慈偷偷掀的。
那三次掀桌的原因都是楚慈不理他,韩越炖好了汤煲好了粥,巴巴的给人送过去,结果楚慈看都没看一眼。
韩越毕竟身处上位习惯了,一时拉不下面子,整天阴着个脸还要强自忍耐,几次差点在楚慈病床前翻脸,然而僵持了几秒钟之后都勉强一笑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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