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咚太郎
这是替他拿了主意。
陆珣活着很少被人管,很乐意被阿汀管着。便凑过去咬耳朵,低低说了声:“我还回来。”
“好。”
有种当着家人的面耍亲热的感觉,薄脸皮的阿汀不好意思了,催他快去。
陆珣收回目光,抬脚走了出去。
宋于秋在门口等他,背影差不多就是典型的农民背影——身上压了太多年的担子,肩背不堪重负地打起弯儿。即使这两年生活条件大大好转,他还是习惯了节俭,穿着破布丁衣裳,只在乎干净,不贪图舒服的好料子。
陆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们俩严格来说是没话说的,沿着河走了老大一段,只有沉默在前后延伸。
直至走到小洋别墅那块,宋于秋大约搜肠刮肚想出了话题,“你跟阿汀说的那些,她在电话里说了。政策方面我想听你,再仔细说说。”
问题不大。
生意场上总要再三讲政策,讲局势,好让对家放下心来搞合作。陆珣对这套很熟,不必过脑子,动了动手指头便解释起来,“首要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引入外来经济促进市场。”
“就像往鱼塘里放虎鱼?”
虎鱼在日暮村那片专指一种牙齿很尖利的鱼,如同森林中的老虎,它在水中地位非凡,故而俗称虎鱼,凶猛如虎的鱼。
村子里养鱼的大户人家有三,宋家大屋那口鱼塘活鱼出得最多。旁人死活不解其道,唯独宋于秋天不亮起来捡树枝,撞见过养父往下头放虎鱼。
频率是十天半个月,一回十多分钟。
必不可免死些草鱼,不过打捞起虎鱼后,其余草鱼仿佛被激发了求生意识。在小小的水潭中争着抢着吃鱼饲料,精神奕奕的茁壮成长,反弥补了失去的几尾鱼本钱。
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宋于秋文化水平不高,缺乏理论知识。但脑筋经常默不作声转着,转得很灵活,能快速把理论知识转换成自个儿能够吸收的俗理儿。
陆珣提起兴趣,多说了点政策变动。
为了配合经济发展,北通市内取消粮票的提案已经出来了。保守估计半年内实行,。
没了票,代表着市场经济的完全开放。货物供应不再按人头按成分算,自然价高者得,买多买少全看你兜里的钱能吞下多少。
“到时候物价会涨。”
甚至有可能飞涨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陆珣看一眼宋于秋,“除了中药店铺,我建议你们自己做营生,别去工厂打工。手头的钱买房开店都行,趁着钱没贬值,换成其他值钱东西会比干存着好。”
“你现在具体做什么?”他问。
以为宋于秋对他的生意有兴趣,陆珣简单解释一番,顺势道:“下个月还要多开两家烟酒钟表店,做连锁打品牌。你、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合作。”
宋于秋没多想,只说不用了。
之后一大段的静默,两人前后走着,不远不近的半米距离没有过变动。陆珣有点看不透了,这位未来老丈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汀前两天去找你了。”
突如其来的陈述句。
紧接着一句更语气平平的陈述:“你是男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要有数。”
平淡,但意味深长。
陆珣忽然明白过来了,无论他的生意做得多么出色,抛出多少诱人的利润,这家人都不会搅和进来的。
因为宋于秋不松口,不肯占他丁点的便宜,就是为了在这时候,能够毫不心虚以长辈的身份,以宋当家的身份向他表示:你是男人,你跟我女儿来往我不阻拦,但你心里要有数。不能做任何过分的事,不然我会找你麻烦。
假如收了好处,这话就说得不够分量了。
这份觉悟姗姗到达,陆珣刚想明白。冷不丁宋于秋又说:“钱不好赚,不沾血的钱更不好赚。有的罪名没了,有的罪不会没。事能做不能做,心里也要有数。”
完了,新一份觉悟来了。
原来宋于秋扯政策扯生意,不是为了自家,而是要打探他陆珣的路子究竟正不正。然后告诫他,别去贪图不该要的钱,别做过线的事。
陆珣不太清楚他走后宋家小屋的变化,但清晰记得,他还在小屋的那段日子,宋于秋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林雪春常常因这一点大动肝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
而今天。
宋于秋破天荒的话多,几乎把半年份一年份的字句全给他了。
说明在宋于秋心里,陆珣还是宋家的小子,是他是他不带血缘关系的半个儿子。
养过一天便要管教一世,他在意他,希望他不沾染邪路。所以拐弯抹角把他拉出来,好坏说了长长一通,扮演起父亲的角色。
原来。
原来如此啊。
他说的那番话,除了宋家之外真没人在陆珣面前说过。
当然有的是不敢说,有的不好说,还有不想说不屑说的。陆珣离了山,在这尔虞我诈的凡间徘徊着,早早习惯人人明哲保身的法则。
以至于宋于秋猝不及防立在眼前,背影骤然变大,变高变直,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陆珣静静望着,有点儿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另一种怪物。
他本是被放逐的人,动物,或者称之为一个破烂玩意儿都行。仇视着天底下绝大多数的人,撇去阿汀,没一个值得他尊敬学习的。没有。
现在突然就有了。
很明白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无法拥有一副深厚广博的胸怀,无法活得如此恩怨分明。并不妨碍陆珣在这一刻心服口服,且垂落眼眸,正经回了一句:“我有数。”
后来就没再说话。
回到宋家院前,宋于秋在门边止住脚步。
“我家女婿没那么好当。”
说话时看着林雪春忙进忙出的身影。陆珣顺着目光看过去,入眼的却只有阿汀。
她把剩下为数不多的鱼肉夹在小碟子里,坐在板凳上喂猫。纤纤的手指顺着毛发抚,似乎在和猫说着什么悄悄话,两道细眉弯如一轮新月。
下午一点,陆珣该走了。
手指头捏捏猫耳尖,它闭着眼睛转个身儿继续睡,光给他个大屁股表示猫猫很累了,深睡中,谁都不准打扰。
“不想走就算了。”
宋敬冬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宋于秋,挠着猫说:“我爸年轻时候干不少浑事,血气重。我妈说这么多年,没见猫猫狗狗的亲近他。难得这小家伙儿机灵,朝他讨过鱼。我爸这一惦记好多年,路上碰见黑的猫都走不动路。”
“难得碰面,不如留下来多呆两天。“
陆珣想了想。
猫在这有吃有喝不闹腾,指不定蹦蹦跳跳抓两只耗子,能讨夫妻俩喜欢。还有最最重要,猫在这,给他正大光明来访的理由。
可以,很可以。
因此不假思索就丢下猫,陆珣准备离开。
屋里林雪春头一伸,果然瞧见阿汀轻手轻脚也往外走。
“阿汀,你去哪儿?”
阿汀转头过来,满脸无辜,“我送送他。”
“大白天有什么好送的?”
大男人用得着你姑娘家家出门送?
林雪春大大翻个白眼,猜透女儿的小算盘。她要拦,奈何宋于秋要放,闭着眼睛让小丫头去。小丫头霎时间喜形于色,乐颠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走。
“说什么呢你。”
林雪春不满,推了一把。宋于秋像个不倒翁似的身体斜过去,又默默地板正。
“雪春姨你别急!”
看出林雪春有亲自出马的势头,王君原地跳了起来,铿锵有力道:“我也去送送陆小子!”
好样儿的君儿!
林雪春朝她使眼色:看着他俩!
王君点点头:保证看着他们!
然后急匆匆冲出屋子,跑出院门。确定离开了林雪春的视线范围,王君这才停下来,慢慢悠悠打个哈欠。
“前有狗贼,后有追兵。我这女侠处境艰难没谁了,竟然还愿意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啧啧。”
“不愧是我!”
王女侠送给自己一个大拇指,弯腰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搁个七八米,不紧不慢跟在陆珣他们后头,盯梢儿。
一只燕子低空掠过,阿汀往旁边躲了躲,形成两人并肩走着的画面,非常静。
“工作上有事么?”阿汀率先打开话题。
陆珣嗯一下,“下半月忙。”
陆京佑回程在即,小辈们拼命抓着最后的时间互相打击。陆老三频频出手,身上漏洞越来越多,是时候划过大圈让他往里跳了。
布起局来,一天四十八个小时不够用。
“那你多休息,少喝酒。”
提起酒就会联想到那天晚上,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头一会儿玩空中对指尖,一会儿相互交错,活泼得很。
眼珠子东西南北转悠,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枝叶看看蓝天,就是不太看他。
远处一堆姑娘在树下跳皮筋,毛头小子坐在地上玩珠子,吵吵嚷嚷的。
“啊我的珠没了!”不知谁在喊。
圆滚滚的剔透的玻璃珠在粗糙的石头路面横冲直撞,在阿汀脚边滑了过去。她丢了重心,下意识去搭身边的陆珣。
没想到他反应比她更快,已经稳稳攥住小臂。
“谢谢。”
指尖碰到他的衣料,又悄然退回来。阿汀拢了拢头发,站好,发现脚下摊着两根鞋带。
她把自己鞋带踩松了。
“今天好像不走运。”
小姑娘不走运,偏偏笑得不带芥蒂。一张粉黛不施得小脸,一份明晃晃的灿烂。有鱼的灵动,还有猫的可爱。
“别动。”
陆珣一声令下,自己低了下去。
本来比她高很多,需要仰望的高度。毫无预兆就低了下去,变成俯视的角度。薄纸般的眼皮半落,下颌角线条锋利。
他帮她系鞋带。
两根鞋带在他手下流畅的缠绕,两端被捏着,缓缓往外拉,一个蝴蝶结成了形。漂亮,柔软,不可思议的轻盈。
“在那里!”
“我看到珠子了,跟我来!”
毛头小子的群体浩浩荡荡经过身旁,微风卷起发梢,他在这时抬起眼睛看她。
为什么不问呢?
阿汀想着,也问了出来:“你怎么还没问我?”
“问什么?”
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狡诈。
阿汀抿唇不语了。
小姑娘脾气不大,使性子的次数只手可数。陆珣很喜欢逗她,招她发火,再放任她抓抓他挠挠他。因为他发现了,阿汀的好性子朝着所有人,唯独这点小性子藏着掖着,全天下只朝着他来。
是他的。
只是他的。
“不是说今天必须回答的吗?”
阿汀眼带疑惑:“你又骗我?“
何来的又。
“没骗你。”
陆珣顺手扯掉另一只布鞋的鞋带,慢悠悠打着蝴蝶结。眼睫懒懒垂着,他懒懒道:“就是吓唬你一下。”
“……”
这跟骗有什么区别?
阿汀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传承亲妈绝学,来个粗暴直接的盖头巴掌。又听他低下去的声音,“这不等着么?”
“什么?”
“我等你。”
顿了顿,添了点说不上来的笑意:“狗被丢掉的话,要么在原地等着,要么闻着味找回家去。有过主子死了,狗不吃不喝跟着饿死的事。所以狗是忠诚的东西,也是打发不掉的东西。”
“是吧?”
古怪的意味深长,古怪的自我贬低。
古怪的偏执古怪的诡谲。
都很怪。
不喜欢。
阿汀蹲了下去,盘着手臂清亮亮看着他,拆穿他:“你不只是等着,你还收利息。”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呢。
陆珣勾起唇角:“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光线是近乎透明的,静静落在他的发梢,明晃晃灼着眼。
前头小姑娘们把两根皮筋跳出花来,后头小伙子们追逐着珠子到处跑。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笑声源源不断。
阿汀脚尖一点,仰过去亲他。
光天化日的正大光明的亲一下,陆珣挑起眉梢:“偷看还不够,偷亲我干什么?”
“没有偷,就是想亲。”
熟悉的台词,翻倍的脸红。但小姑娘仍是睁着眼睛望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你别放线了。”
“为什么?”
“因为。”
阿汀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双手在他面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嫩的掌心捧着脸,趁着左右无人,她又飞快亲了一口。”
“因为。”
“你因为两次了。”
陆珣好心提醒着,特别像披着皮的狼外婆。
“不要影响我。”
不高兴地抓起他的手,用他的手挡他的嘴。小姑娘长睫卷翘,鼓着脸儿,做了两个深呼吸。
“不用放线,因为鱼自己来找你了。”
“因为。”
“我喜欢你。”
惊天动地的四个字。
陆珣瞳孔微微收缩,良久说不出话。
犹如头顶积压万年的乌云猛然消散,温暖的阳光落下来,他赢了,他那最自私最丑陋的妄想,梦里都不敢出现的奢望,终于成真了。
竟然成真了。
“你怎么啦?”
阿汀收回手,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不说话?”
啊。
好像是冲击太大而呆滞了。脑子慢吞吞的还能转动,但眨眼这种动作,就做不出来了。更别提说话回应了。
陆先生有点处境艰难。
“我们商量一件事。”
“唔。”
用尽力气挤出来的一个唔。
“你别太喜欢我,我们以后不说狗了好不好?”
阿汀伸出一根尾指,要拉勾:“我会比你喜欢我,更加喜欢你的。很快,我保证。”
那是什么美梦啊?
陆珣完全没想过,不敢想。
闭了闭眼,低低笑了一声:“阿汀。”
“嗯?”
“你这是要我的命。”
“诶?”
好不容易离开狗,怎么又扯上命了??
小姑娘茫然歪头,一派天真。
远处的王君同样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口中不断嘀咕:“傻子阿汀你死定了,让你矜持矜持,你还敢光天化日这样来,真是狗胆包天了。非得好好教训你!”
亲完了没啊?
亲完了吧?
没亲完咋办?
王君挪开一点点手指,发现他们没亲了。
亲是没亲,两位同志不知又犯哪门子疯,拉起勾勾来了?敢问今年几岁?那眼睛照眼睛干柴烧烈火的劲头,想装看不到都难!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们有完没完了?!”
“赶紧的吧!!”
捂紧眼睛,满心悲愤。
今天的王君还是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可怜王女侠。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要来辽,我伟大的姐决定,带我去酒吧溜达!
祝姐妹们七夕快乐(尽管我觉得你们可能不太快乐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第64章
一大早外头就闹腾个没完。
起因是一辆卡车轰轰驶进巷子,屁股后头装着大箱小箱,停在了章家门口,引起万众瞩目。
“哪来的车?”
“车上什么玩意儿?看看去。”
一个‘看看去’背后,有的是十个二十个‘我也看看’。人们刷着牙洗着脸,还有捧碗喝粥的,纷纷边做事边看热闹。
这时车里跳出个小伙子。
年轻力壮的模样,穿深蓝色的工作服,目清脸净。三两大步上前,砰砰敲响了章家的大门。
“有人在不?”
“你好?”
“你好我是来送货的。”
一声接着一声锲而不舍的喊,紧闭的大门终于有了松动。章程程半张脸露出来,局促不安地打量着小伙子,“你谁?”
“我是国立家具送货的。”
小伙子笑露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朝柳巷8—34号是您这不?昨晚您定的家具都送来了,这是核对单子,您给看看。”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脸的对货单,章程程那双肿如金鱼的眼睛瞪圆了,下意识撒腿往屋里跑:“妈!妈你起了没!”
“嚷什么嚷!”
章老太一声大吼。
她今个儿不舒坦,浑身骨头疼得厉害。正侧卧在床上硬抗,被这咋咋唬唬的大嗓门吵得太阳穴乱蹦,伸手一扫,碗筷全摔在地上。
章程程一下被摔怕了,委委屈屈的解释:“门外有人送家具,说咱们昨晚给定的。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
“没有,滚!”
“是不是大哥大嫂他们……”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是聋了么?!”
章老太猛得张开眼睛,神色凶恶得要命。
章程程急忙转身退出去,身后还黏上来一连串的咒骂:“长得丑精八怪还笨手笨脚,成天光能瞎吼吼。大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煞星!尽早给我滚回夫家去,少在这儿白吃白喝……”
一番来自亲生母亲的恶语,仿佛刀尖滚过肌肤,伤得女儿疼痛不已。
眼睛濡湿了,她抹掉。又拉开门,含糊去拒绝那个送货小子:“我、我们家没人定家具,你走吧。”
“别啊太太!”
小伙子伸手挡着门,急得抓耳朵:“家具全在车上放着呢,红木的一套组合家具。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指名的冰箱,十八寸熊宝彩色电视机。家具票彩电票和定钱我们老板都收下了,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我……”
章程程几欲拒绝,外头激起一片哗然。
“红木家具呐,值多少钱?!”
“啥是组合家具?”
“组合家具就是一整套的沙发床桌柜,一个色儿。看着齐整,气派!组合家具沙发床,彩色电视放中央。三间砖房水泥地,租辆卡车接新娘。没听过?”
有人眯起眼睛一望,“呦,还真是冰箱。章家这是不声不响发迹了啊,千把块钱的双门冰箱都买得起?”
“发不了。”
旁边说:“章家早早分了家,只留大儿子章国栋住这儿伺候着章老太。人家两口子都是实诚的,五十岁的人还不敢享福,日日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去。一毛钱都想掰开两半花,哪能弄出这大手笔。”
那究竟是谁定的家具?
章程程心里也泛着困惑。众说纷纭之际,对门男人突然拍脑门来了一句:“你说是不是章程程她家男人定的家具?”
他媳妇反驳:“她男人能这么大方?”
左邻右舍展开讨论:“兴许章程程她男人想把媳妇儿接回去,就花大价钱给婆家赔礼道歉来了呢?”
“前头小伙子说是个男人送来的,对得上。”
“哎。”
门户中一声滋味不明的叹息:“这么看来,章程程嫁得不算差。她男人也没咱们以为的那么差,好歹买得上彩色电视机呢。”
他们的话语一个不拉下,全部钻进章程程耳中。她同样浮起了期望:指不定就是自家男人回心转意,千金置买家具哄她开心呢?
当即亮着眼睛问:“是个男人定的?”
小伙子点点头:“高高瘦瘦,挺年轻的。”
是了是了。
她家男人小她五岁有余,高高瘦瘦,一张面皮生得极为俊秀。凶神恶煞抄家伙打人时还是俊的,以至于她能还手却舍不得还手,甘愿蜷缩成笨拙的一团,任打任骂。
当然下跪道歉时更俊。
一次次搂着她说再不沾酒了,再不打她了。那副眉眼好看的不带人间烟火,跟神仙书生似的,她就忍不住搂回去,原谅他了。
不然还能离咋的?
自家男人千好万好,除了酒品无可挑剔。要是肯下定决心戒酒,她必是天底下最好命的女人了。
章程程想着想着就红了脸,拉开门,含糊地说了声:“你们把家具搬进去吧。”
“千万小心别碰坏了。”
特意叮嘱着呢。
大家伙儿不做声,瞧着章程程挺直腰板——比那小伙子还大的一个人,威风地走来走去,神气指手画脚,都觉得她变了。
钱给人底气,底气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
林雪春推门而出时,就碰到个脱胎换骨、光彩照人的章程程。
手脚突然不笨了,眼睛鼻子嘴巴不唯唯诺诺了。她转头对她笑。嫌笑不够一样,还走到她面前来笑。
“林姐,昨天孩子淘气,给你添麻烦了。”
志得意满语气,章程程低声道:“但你一把年纪跟孩子斤斤计较是不对的,伸手打他更不行。要不是咱们做邻居,又觉着你心不坏,我差点就找公安去了。到时候闹得多难看呀。”
你他娘倒是找去。
林雪春没来得及说,因为章程程说起话来不容插嘴,字句排得非常密集。
“你们乡下打骂孩子是常事,咱们城里不这么干。你以后要小心些,收着点脾气,我怕你白白闯祸。对了,我说这话没怪你的意思,全是好心。你别多想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终于插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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