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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湮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也顾偕
若是此番再不去寻他,以後他若出了城,我该去哪儿找……
“卿儿,上次本不该把你送给巽王……如今我要把属於我的找回来。”
如今我也要把属於我的找回来。
温玉……
“练绝情蓦然功我也不能绝情,你破了我的功,却还想走……我曾发誓若是今後有女人令我心动的话,就要送走……若是送走後,觉得生不如死,便要虏来…… 若是她不从我,便要毁之。卿儿,你说我该怎麽办?”
“魅舐。”
“嗯?”
“我若不从你便要死,我若死了,你舍得麽。”我淡淡的笑著,有些漠然。
他一惊,抬手迅速的点了我的穴道,挑著我的下巴,“别想咬舌再拿鸟血还唬弄我,这儿方圆几百米不会再有生灵生物出现。”他有片刻失神,却笑得让人异常的冷洌,“还有,你若死了,我定会比你更痛苦,所以……”
他俯下身子,挑开我的前襟,银发柔顺的散乱我一肩,
细细密密的吻以阴柔的力度流连在我锁骨间,带著腥血的气息,我的身子麻麻的使不上力气……感觉肩锁处像是被人啃噬,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往里面钻,火辣辣的疼,痛得发不出声音,魅舐,他,他在干什麽。
疼痛减轻,慢慢在消退,我全身无力颓然窝在魅舐怀里再顺势倒在地上……半闭著眼,迷迷糊糊的望著魅舐站在我面前,黑蟒罂粟袍翻腾,衣袂翩跹,他嘴角挂著血痕,修长白皙的手上都是腥红的血,顺著秀丽的指骨,一滴一滴垂在地上,声声震耳。
“卿儿,我给你下了血蛊,你离不开我了。”
我喉咙里腥涩无比,脑子里却亦清醒,肩处虽然痛,可是似乎手脚却能动了,我望著那个孤身立著的人,淡然的笑著,气息微弱的说,“便是被你下了蛊,心终究也不是你的。”
温玉……
我不会再离你而去,即便是爬,我也要回到你的身边,
我们在一起,一直到永远。
发被扯住,身子被迫向後仰,我闷哼著,闭著眼,“温玉……温玉……”
他徒然手一松,“你想死……我不会成全你的。”湿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一只手从後面环上我的腰,带著粘稠温热的湿意,腥甜的气息拂过我的鼻尖,“我要让你乖乖的守著我一辈子。”
“你做梦。”
尖厉涔人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一波一波绵绵不绝,像针一般的刺进我的耳膜里,脑子像是活生生的被剥开,血淋淋的掏出了一些记忆,从此把它抛弃,在也无处可寻。
很疼,身上无处不痛。
脑袋像是在也承受不了要炸开似的,嗓子堵得慌,呜咽地吞一口血後,再也止不住胸口的思念与疼痛,唤出了声,“温玉,救我……救……”
赝狄曾说,暗刹舐的主人,善於下蛊,令有一招“摄心夺魂笑”,能勾去世人所有的记忆,从此便行尸走肉,如今我便尝尽,真是有福气……
天昏地暗,止不住的疼痛席卷而来,我乏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柳枝轻摇曳,弥漫著淡淡的雾气,温玉慵懒的搂著我席地而坐,依靠在古树下抚琴,他低眉笑著缓缓地说,卿儿,睡饱了麽。
抬起头,眉似远山,明眸温存,
眯眼一笑,却是妖媚窈娆眼角的蓝蝶也翩翩起舞……
他说,卿儿,我再也不躲你了,我们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鉴于卿儿失去自我意识,以下改为第三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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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千年寒冰铺成了一个极隐秘的练功室,这里终年寒冷,一个身著单薄袍子的身影孤自立於铜镜前,有一股入骨子里的冷意从壁里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执著木梳,缓缓梳著墨色柔顺的长发,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年华。
魅舐漠然的伫立著,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到软榻前,修长的手缓缓抚过锦衾,“卿儿,来到这儿来。”
於是那席立在铜镜前的单薄身子,握著木梳缓缓移动步子,顺从的坐在软榻边,柔弱的依在魅舐的身边,她那失神迷离的眸子望著魅舐的脸,继而怔愣的半闭著眼,瑟缩著手脚,靠在他怀里。
如此的乖巧顺从,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卿湮,如今却也触手可得……
魅舐倾身,将手中的锦衾展开,裹在卿湮的身上,修长的手却顺势探进锦衾里,把单薄的衣袍挑开,冰凉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映,那麽脆弱,他俯身吻上了那颤抖如无助的睫毛,那低垂的眼帘下是一双空洞的眸子,可是那又怎麽样……这具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他还有一辈子时间和她耗下去,若是得不到便要毁去,毁了重塑一个,再接著爱下去……
卿湮可以为了赝狄咬舌自刎,为了虞嫿的安危引开暗刹舐的耳目,可是却不能为他做什麽,若是做了,也是为了逃离他。
魅舐可以不爱任何人,可以杀了任何爱他的人,可是,一旦爱上了,便要得到,就算不是全部,也要是成为她的全部。
一声闷哼,从卿湮苍白的唇中溢出,他放柔了手中的力度,将她小心的托著,抱在自己腿间。
温热血从卿湮的嘴角涌出,醒目的腥红,如清池霜雪般的皮肤,令人目眩神迷,他修长的指轻拂过那抹殷红的血迹,继而凑身吮著,低语,“卿儿,疼麽,别试著回忆,不去想它便不疼。”
她无语,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在她的袍子里摸索著,顺著柔滑的肌肤抚上背脊,微一使力,掌心中一股内力便源源不断涌进了她的体内,如此一举,她似乎也能抵御室里寒冷的温度。
“卿儿,暗刹舐在西域的那一处被人攻了,巽国也被梓泉搅得天翻地覆,你的美男们在四处寻你,他们却始终不知道你在这。”他心情颇好地说著,一手握著她抓木梳的手,牵引著来到她的发间,轻闻著醉人的香气,手也抚了上去,如此这般的柔如水,滑如水,青丝绕著指间,缠绵无限。
她恍若未闻,只是怔愣的望著他的脸。
他一声低吟,凑了近去,温热的唇贴在她那苍白无血色的唇上,细细摩挲,充满怜爱,仅一个吻就这般的柔软绵长。
他的手滑过她白皙的勃颈,挑开衣袍的前襟,沿著向下,她身子一颤,手一松,木梳清脆的掉在地上。
他俯身翻开她的身子,覆在她身上,专注的望著。
她乖顺极了,如此的任由他所求,怕是他从不曾经历过的。
以前的卿儿只会挣扎,冷冷的望著他。
如今的她却躺在榻上,迷蒙的眸子,映射的都是他的身影。
魅舐放软了身子,轻声哄著,“说,我爱你。”
“……我……爱……你。”
一声轻咛,夹著轻喘。
“怎麽了,是胸口疼麽?怕是蛊又发作了,抱著我,抱紧我……就不疼了,卿儿。”
“……疼。”
“你若是永远都这麽乖,我是不会念蛊咒的,来继续说……不要停,停了就可能要痛了。说,你是谁。”
“卿儿……”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她迷离的眼眸轻扫过他的脸颊,却这般的无神采,他闻言笑著不语,握著她的手,微启唇缓缓引诱,卿湮抬著头被施了迷似的继而又开了口,“卿儿爱……你。”
“我又是谁?卿儿爱谁……”
“卿儿爱……”她迟疑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细细摩挲,恍惚的望了一会儿,“温玉……温玉……”
他那一双眼眸,盛满似水般的柔情渐渐散尽,余下极冷的笑意,他俯身搂著她,用袖袍拭著不断从她嘴里渗出的鲜血,“卿儿,你这般的不乖,为什麽提别的名字。”
她紧蹙著眉,眼眸迷蒙,像是忆起什麽似的,只是怔然的望著一处,神色恍惚。
“看,又流血了……”
他笑意更深,她嘴角的血愈发触目惊心。
血,一滴一滴,打落在白袍上,如诉如泣……
泪与血,像是攫走她最後气力一般,白皙莹润的手肘缓缓垂下,指尖颤抖毫无气力,她呜咽地蜷缩著,苍白的唇缓缓吐著不成调的字,那脸庞如雨後梨花,却亦令人目眩神迷。
魅舐搂著她,紧紧的,两人倚在榻上。
忽然一个箫声,宛转从外面传来,一缕萧音,飞越远山重水,象是在苦苦寻找,却一无所得。
魅舐一惊,坐起身来,“外面来者何人?”
外面的人不语,箫音却一转,箫音细细,似秋风呜咽,缠绵悲伤,如泣如诉。
可躺在魅舐怀里的人儿紧蹙的眉,却缓缓舒展开来。
这个人的箫声能压抑住卿湮体内的蛊毒……魅舐脸上浮著讥笑,缓缓起身,抑高声音,“此番来的是谁,为何不出来现身?”
门窗突然敞开,箫声戛然而止,微风徐徐的吹著,寂寥的夜里,一身白衣的人,执著箫亭亭立於夜幕中,身形似真似幻,象是出尘仙子,“在下南山圣药师的徒弟,淳阳霁雪。”
霁雪,
霁雪是谁……
卿湮卧在软榻上,一步一步挪著身子,仰著头,喘著气,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中一片朦胧。
一阵刀光剑影,恍若隔世。
剑破空声,布料撕裂声,簌簌作响……
油灯摇晃,人影憧憧,墙上二人打斗的身影微晃,模糊蒙胧,若隐若现。
卿湮怔愣的望著这一切,单薄的身子微颤著,头很疼,撕裂般的疼,一片恍惚,最终疲乏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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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日子
[上]
一席淡淡的白影似有若无的伫立在竹屋旁,山谷清幽,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几株清瘦挺拔的竹子簌簌悉悉。
他著著白月袍,弯下腰,端著药碗,小用厚布料小心的垫著碗底,立在竹屋前沈思了片刻,便推门进去了。
门吱的一声,
木榻上锦衾乱成一团,鼓鼓的,被子轻轻蠕动著。霁雪慢慢走上前去,手中端著的那碗药颇烫,他停在榻边,犹豫著要不要唤醒她,忽然从被褥里面探出一只手,吓了他一大跳,幸而药汁没有洒,只见那手朝空中胡乱一挥,又垂下了,那柔软似水的袖袍顺著动作滑下,露出一大截白皙莹润的手肘。
他俯身望著榻上的那个人儿,失笑,这小家夥,睡觉也这般不安生。
一手端著药,腾出一只手,轻轻将锦衾替她捻好,怔愣的望著她,发了一会儿的呆,如此羸弱的身子,想必受了不少的苦,光是这般想著,心里就很不好受。
霁雪坐在榻





《后湮宫》 《后湮宫》_分节阅读_66
边,专注的望著榻上的人儿,手也顺势摸上的她的脸,皮肤如霜雪,弹指可破,可却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嗯……”
一声轻吟从她嘴里倾泻而出,霁雪微欠身,忙缩手,恍神中却对上了她的眸子,那微朦胧的,却如寒泉般令人舒畅的眸子。
“湮儿,醒了麽,来喝些药。”他展著手臂,环上她的腰,稍用力,她便乖顺的倚在他怀里,似乎还没睡醒,神情恍惚的望著他,霁雪忍著笑意,心情极好的,将碗搁在嘴边吹散热气,微尝了一下,便哄著怀里的人喝下药汁,湮儿向来不怕苦,可是却还是怕她苦著了,天没亮他便去附近的崖上摘了一些药草,掺了一些甜草茎汁进去。
“……糖水,好喝,我还要。”
他无奈的笑了,拾起袖子体贴入微的把卿湮嘴角的药汁擦去,“乖,药吃多了不好,你的蛊毒才除去不能喝太多。”
她恍若未闻,只是依偎在他怀里,扯著他的衣袍,喃喃的耍赖要糖吃。
霁雪身子一颤,俯身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安抚著,明眸里满是伤痛。
卿湮这回中的蛊毒极阴狠,又被人用内力强行抹去了记忆,自那晚他从魅舐手中将她夺走後,她便时好时坏,虽说取蛊毒对他来说并不难,可是血蛊与魅舐的“摄心夺魂笑”带给她极重的内伤,如今二者混在一起,便让湮儿心智迷乱,有时便像是懵懂的孩童。
如今,只有用那个法子了……
湮儿目前还懵懵懂懂的,虽然用那个方法,不一定能会恢复记忆,不过一周内便能医好她的心智。
只要她好,便好……
晌午
桌上摆了几碟清淡的小菜,醋溜土豆丝、冬瓜豆腐盅、红烧糖鲤鱼。
卿湮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坐著等,眼神特馋的望著霁雪,手中的箸捻得特紧……
霁雪看在眼里,心像被刺硌著,很疼,“湮儿,吃吧……等会儿凉了。”
她闻言,埋头,箸也不会握,就往嘴里扒著吃的,油蹭得脸上脏兮兮的。
她喜欢,她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他是第一次做,她却吃的这麽开心……很想给她做好吃的,可是她却不能吃得太油腻……这麽弱,可他却不能给她补身体。
“慢些吃,别噎著了。”
“你……吃……也吃。”
湮儿抬著头,含含糊糊地说著,望了他一眼,眼睛笑得月牙似的。
霁雪身子一颤,脸容不再沈静闲雅,执著碗的手微抖著,半晌才颔首,吃著饭。
她,眼中有他了。
这一日,她不是昏迷,就是浑浑噩噩,谁也不搭理,如今她唤他一起吃,若一直就这麽过下去,那该多好。
反正不论如何,他,淳阳霁雪都要把她的病医好,不惜一切代价。
融融月光,洒在院落里,疏疏淡淡的微风拂过梨花,一片清冽的花香。
霁雪席地而坐,白衣胜雪,宛若西天衲子降落凡尘,他倚著梨树,松松垮垮的褪下一半衣袍,里面著著件浅色单衣,透明的月光非常柔和,他微闭著双目,疾速的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喝了口那碗搁在青石上的药,双手微合,又瞬间变幻手势,似莲花绽放,指尖莹红,他展著手臂,用二指搁在已空的药碗上面,不久清脆的声响,一滴一滴敲入碗中,那是带著浓郁的药香的血,殷红亦醒目。
淡淡的梨花香,在空中散开,霁雪双目微闭,脸庞清新俊逸,随著碗中那节奏有序的水滴声,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风徐徐的吹著,他的发簪突然坠下,发丝凌乱散开,在风中飞扬,梨花漫天飘落,却有几处发梢漾在花瓣中,颜色很淡很淡……淡到几乎褪成白发。
几时辰後,他扶著树踉跄的起身,极宝贵的捧著那碗药,来到竹屋前,昏黄的灯从屋里映射出来,他迟疑一下,将碗搁了,慌手慌脚的把头发挽起来,用簪子一别,把袍子抚顺,继而端著碗进了屋。
“湮儿,来吃药了。”
木榻上寂静极了,没有动静,细微的呼吸声从被褥里传来。
他轻笑著,缓缓坐到榻边,俯身抚上她的脸,指尖修长,细细摩挲著。
庭院的竹子簌簌作响,梨花渐渐飘香。
一声叹息化作低吟,没入风中。
他端著药,仰头喝著,继而俯身,轻柔万分的注入她的嘴里……她在梦中低吟著,药汁撒了不少,可他却玉容含笑,不舍得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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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窗棂上,投在那有些倦惫却风采不减的面庞上,霁雪趴在木榻上守著卿湮安静的睡著。
一只纤细莹润的手,带著试探的意味,抚上了那个脸,轻柔怕吵醒他似的。
这个人长得神仙似的,真美……
卿湮躺在床上,侧著脸,静静的望著,蹙眉像是忆著什麽,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湮儿,你醒了?想吃什麽,我去做。”
手被他轻柔地握住,那个神仙一般的美男明眸温柔的望著她,她只觉呼吸一窒,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什麽事很重要,却……却忘了,她迟疑的问,“……这是在哪儿?”
“是竹屋。”他的手发颤的拂过她的脸,压著声音说,“你才清醒没多久,不要去多想。”
我叫湮儿?
她犹豫望著他,偏著头,咬唇说,“……你,是谁。”
神仙哥哥沈静闲雅极了,虽然容色不变,但是眼眸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似的,只是笑了笑,却动人之极,他缓缓启唇,“我是你相公。”
※※※※※※※※※※※※※※※※※※※※※※※※※※※※※※※※※※※※※※※※※
[下]
溪水潺潺,水花拍打声,欢声笑语,
白月袍浸湿,浮在在水中,卿湮蹲在溪边,撸著袖子,手肘往脸上一蹭,胡乱的擦著脸。
三四个挽著发髻的清秀妇人,往这边瞥一眼,笑呵呵的道,“霁家小娘子怎麽一人出来了,你相公呢?”
卿湮撩起湿透的衣袍,展在青石板上,槌了几下,“偷溜出来的,没让他知道。”
“呦,这怎麽成呢……万一急了可怎麽办。”
“是,话说回来,霁公子的医术可真高超,上回愣是把路边一个垂死的人给救活了,还分文不收,这麽好的相公可急不得,万一急坏了,把你休了可了不得。”
“对对对,早些回屋吧,这衣裳大姐给你洗了。”
这……
卿湮蹲在溪旁,揪著衣裳,有点不知所措的望著那个好心肠的大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手中夺去自家相公的衣裳……
咬唇,别扭的望一眼,那湿漉漉的单薄袍子,
其实,她想亲自洗。
风徐徐的吹著,若有似无淡淡的梨花香,弥漫开来,溪边突然安静下来,那三两群聚在一起的妇人噤音,怔愣的望著远处。
卿湮起身,胡乱把手中的水擦在身上,侧身望去。
远远的,一席修长的身子,站在柳树荫下,弱柳随风飘摇,衣袂轻摆,态拟若仙。
这样的清秀俊雅,直不象人世间会有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而来,卿湮不自觉的挺直了小腰杆。
那仙子般的人儿立在弱柳下,不理会周围的骚动,专注的望著她,继而徐徐走了过来。
“湮儿,怎麽一人跑出来了,手这麽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她的,温暖极了,他轻笑“这破衣衫我来洗便好了。”
这衣衫我来洗便好了,我来洗我来洗我来洗。
听听……都来听听……多好地相公啊。
这感性的声音象仿若天籁,又象是清泉,从耳中一直流进人的心中。
霁雪走上前,从那呆若木鸡的大姐手里取回衣衫,收好,想了一会儿,蹲在地上用自己的袍子细细的擦著湮儿的手,他肩膀微抖,咳了一会儿,嗔道,“这麽凉的水,当心身子又发病。”他起身,小心的捂著她的手,弄热乎了,才缓缓搂著卿湮的腰,两人神仙眷侣一般,消失在一排柳树荫下。
“多好的相公啊,这般体贴,又俊俏,神仙一般。”
“可惜这般年华就早早白了发……”
那些洗衣妇们叹息一片,话语淹没在槌衣服的声响和潺潺的溪水中。
鸟鸣花香,庭院深深,杨柳郁郁。
竹屋里异常雅致,窗上糊著莹白的纱,外面风吹叶动之声簌簌悉悉。
卿湮低著头,怯怯的瞟一眼,伫立在床前身形单薄的美男,呐呐的唤了一声,“相公。”
他不理会。
她探出一只手,犹豫的扯著他的衣衫下摆,晃啊晃的,“相公,不要不理湮儿。”
他充耳未闻,端起搁在床边的茶,细细品著。
啊啊啊啊
抓头……该怎麽下手,郁闷至极的湮儿手足无措,这,这不知道他生什麽气啊,该怎麽哄。
气我擅自出门?
我这还不是为相公洗衣裳麽。
他到底在气什麽……不懂哇……抓头。
噗嗤,
一声轻笑从那薄唇中吐出。
“湮儿虽然忘了一些事,咳……可这小习性却没改。”一双手探出来,稳稳得抓住那胡乱抓的手,继而帮她理了理稍乱的发鬓,他望著她笑得有些弱,“这些东西不能随便赠人,湮儿要好生收著,不然将来会後悔。”
一块玉佩,莹白透泽,龙首凤翎、凤头龙尾互为相交,摊在卿湮的手中,隐隐透著寒气,
卿湮怔愣的望著,突然手中还温温发热的玉突然通体散发麻麻的电流,一股莫名的炽热感与寒气交织著慢慢流入手中,胸口闷闷的……她身子一颤,撒手就想抛了它,却被霁雪稳稳的握著,手不能动弹。
这玉不是送给了隔壁王二婶他媳妇的小姑子了麽,怎麽又回到了相公这儿了。
做贼心虚的瞟一眼,他淡定闲雅,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叹一口气,卿湮极不情愿的将玉揣在怀里。
“湮儿,这块玉你很珍视,若是丢了,以後忆起来你会怨我的。”
“如是相公以前送的,我便收好,若不是丢了便丢了,相公这般好,湮儿不会为这一小块玉而怨相公的……”
淡淡的梨花香,拂过鼻尖,他衣袂轻摆,俯身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身子发颤,袍衫翩跹。
“相公,你怎麽了?”
他沈寂,若有似无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他缓缓抬头,忧伤凄凉,“虽然此刻你说的话不能当真,不过……这就够了。”
啊,怒,
谁说不能当真,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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