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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河汉
“殿下,昨日情况究竟如何,皇上也去了朝阳宫吧,有没有为难你?”
“小夫子你先回答我,你是担心我担心得睡不着觉吗?”
“殿下,你先把臣放开。”
“你不回答我就不放!”
“……”
洛平抚额,怅然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怎么就教会了你如何耍无赖呢。”
周棠笑道:“对啊,你教得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失败,怎么可能受委屈呢?”
听了这话,洛平总算放下心来。
安排周棠进朝阳宫,他心里也没底,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对周棠恶言相向,把他撵出来,或者更严重一点,直接降罪于他。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询问过昨日种种之后,洛平正色道:“殿下,从今日起,你每天下午都去朝阳宫偷师。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要暴露自己,不要强出风头,不要……”
“好了我知道了,小夫子你怎么变得这么罗嗦。”周棠不耐烦,该怎么做他都已经想好了,用不着小夫子操心。
从食盒里拿出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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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糕点,他摆在洛平面前。
“小夫子,你尝尝。”
洛平被他磨得没脾气了,拈了个点心放进嘴里,吃完后说:“嗯,这紫沙云糕做得不错,就是蒸得有点过头,不够软糯。”
周棠眨了眨眼睛:“小夫子,你怎么知道这点心叫紫沙云糕?我听说这是朝阳宫的厨子昨日刚琢磨出来的,难道你以前吃过?”
洛平心里一惊,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上一世他在朝阳宫吃过这点心,当时那厨子已把它做得很完美了。谁承想这会儿是刚刚琢磨出来的新品。
这未卜先知的大乌龙,他要怎么解释?
幸好周棠只是随便问问,他见洛平皱眉不答,以为民间早有这种糕点,一点也不稀奇,也就没太在意。
“小夫子,下次我让那厨子做得更软糯一些好了。我们开始授课吧,中午我得赶去朝阳宫,要抓紧时间呢。”
“嗯。”洛平收拾好微乱的情绪,翻开书给他讲解。
罢了罢了,看来很多事都不在他的预料中了。
如今一切恍若笼在晨雾里,他自己也看不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去你娘的枉少年。
第十章 断袖子
周棠进了朝阳宫一事令其他几个皇子颇为讶异。他们不明白,父皇怎么会允许小七子接近宝贝孙儿,他不是最忌惮那两人接触的吗?
其实自那日周棠殿上答出“定北”之略,皇上便对他稍加留心。
他派人去太学院问了周棠的课业情况,得知周棠从未在那得到过正统教育,一道圣旨下去,怒斥了太学院的太傅,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也没有勒令他叫周棠来上课。
太傅是何等人,一下子就明白,皇上骂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真的想栽培周棠,于是领了责骂后,太学院一切照旧。
皇上确实是那样想的。
七个儿子一个长孙,几乎所有人都在太子之位的考虑范围内,惟独周棠,不在其中。
不是天赋与能力的问题,而是他不想。
说是迷信也好,说是偏心也罢,总之他绝对不会让一个诅咒周家断子绝孙的恶毒女人的孩子登上皇位,那不等同于亲手断送周家王朝么!
这次周棠跑到了朝阳宫,皇上本想找个名头把他赶出去,去看了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这样更方便观察和监视周棠,若是那孩子真有什么不轨心思,一旦暴露出来,他便可以将他彻底除去。
周棠获准出入朝阳宫之后,每日中午时分会过来串串门。皇上特意让周衡的夫子和武师去试探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聪慧过人,并且志在社稷。
夫子几番询问套话,回复皇上说:“七殿下确实不笨,但心不向学,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全,国策兵法更是一窍不通,只对一些闲杂书籍感兴趣。各地有哪些珠宝玉器,有哪些吃喝玩乐的地方他都很清楚,最喜欢一些志怪故事,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人讲给他听的。”
联想到周棠在赏春宴和那次考试中的表现,皇上对这话信了大半。
周棠连一篇短短的《牧誓》都背不全,偏偏能答得出什么踯躅玉什么寒玄铁,想来是从哪本闲书上看到的,或者从哪个闲人口中听说的,多半是凑巧。
武师也对皇上说,周衡在练武的时候,周棠不是趴桌上画乌龟,就是跌跌爬爬地骑驴子,没见他干过一件正经事,就玩耍的时候最开心。
于是皇上暂且放下心来。
文不成武不就的一个小皇子,能凭什么去争皇位?
周棠的乌龟图已经铺了满桌子,还在继续穷极无聊地画着。
夫子摇了摇头,叹了声“孺子不可教”,便去读自己的书了。
他一走,周棠就换了一张纸,对着门外正在给周衡做演示的武师画了起来。
纸上全是一个个的小人,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细看,竟全都是武师所传授的招式。
武师领着周衡去马场练习骑射,他便牵上那头小驴子,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晃悠,骑在驴子上,听着武师对周衡的教导,慢慢学着平衡自己的身体。
等到基本能骑起来后,他就开始观察武师是怎样拉弓射箭的。有时看得入了神,从驴子上摔下来,被那些奴才嘲笑也不管。
周衡有专用的剑和弓用,他没有,于是他从浮冬殿后面的竹林中砍了根竹子,又偷了衡儿玩坏的弓弦,那两天就总琢磨着自己给自己做一个。
实践证明他实在不擅长干这种活,拿小刀削竹篾把手给削破了,上弓弦也把手给划破了,搞得两手都是伤口,他却不敢找太医,自己用水洗了包上绸子就算完事,结果小伤口发炎,疼得他握笔都握不了。
他龇牙咧嘴地默写完一篇《过秦论》,洛平拿过来看了眼,淡淡道:“殿下,这是你新练的狗爬体吗?”
周棠嘴硬道:“能看懂就行了!”
见他还在强撑,洛平叹了口气:“手伸出来吧,要真等到皮肉都烂了才肯跟我说么。”
周棠面上一红,不甘不愿地把两只手摊开在他面前,嗫嚅着说:“不就是一点小破口嘛,过几天就会好了。”
洛平不听他这些废话,拆开包着的绸缎,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弄伤的?”
“小刀划的……”
“你用小刀做什么?”
本来周棠没觉得怎样,可不知怎么搞的,被小夫子一问就觉得特别委屈,脾气也上来了。
“我想练习射箭!没有弓没有箭,我什么都没有!父皇明摆着不想让我有出息,他对我根本没有期待!我能怎么办?去偷去抢吗?去求周衡那小子吗!我周棠不做这种下贱的事!我不求他们,我自己做还不行吗?”
他吼完了,喉咙里梗着,扭过头去不看洛平。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人。
洛平没说什么,从自己的里袖上撕下一块干净的绸布,重新给他包上,之后就要起身离开。周棠一愣,下意识地拽住他的手说:“你去哪里?”
洛平道:“我去给你拿些伤药,你疼成这样,我还怎么给你授课?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先自己看书吧。”
周棠哦了一声,这才放开他的手。
洛平走几步又回头看他一眼,看见他翻书时都疼得直吸气。可见方才在他面前是硬忍着不肯吭声。
他无奈叹息。
这个人,身体里流着骄傲的血,无论如何不肯对别人低头。
即使是他最亲近的人,即使是他洛平。
————
洛平不久就回到了扫荷轩,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盒金疮药、一把乌木弓和一个箭袋。
周棠见状蹭地一下就跳起来,拿过弓箭兴奋地说:“这是给我的吗?小夫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洛平回答:“前几日我请人做的,本想等你熟练些再拿给你,如今见你这么迫不及待,还是先让你用着吧。只是在宫里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让人看见,更不要伤到人……”
“小夫子你太好了!”
周棠开心得不行,在屋里就要作势拉弓射箭。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哎哟一声痛呼,箭矢掉到了地上。
洛平看他急吼吼的样子觉得好笑,调侃道:“殿下,就你这技术,能射中的就只有自己的脚背吧。”
周棠红了脸:“那是因为我的手……”
“你的手?你若不逞强要自己做什么弓箭,会是这种下场吗?”洛平摆出夫子的架子训话,“你是皇子,应当要学会使用自己的权利、学会利用身边的人,而不是一味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周棠沉默着不吭声,看样子正在反省。
洛平便不再多说,从他那儿接过弓箭放到一边,把他的手摊开在自己面前,用绸布蘸了水重新替他清洗伤口。
伤口碰到水一阵刺痛,周棠丝丝抽着气。
洛平见他本能地往后缩,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吹着气,安抚道:“殿下乖啊,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上了药就不痛了。”
凉凉的气息拂过手心,周棠觉得痒痒的,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痛了。但是……
“小夫子,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哄我的。”
洛平挑眉:“是吗,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就更要勇敢一点了。别怕啊,马上就好了,乖乖的啊。”
周棠满脸黑线,小夫子分明还把当小孩儿哄,绝对是在耍他玩儿呢吧!偏偏给那柔和的嗓音一哄,他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清凉止痛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又被干净的纱布包好,周棠顿时觉得双手舒服多了。
抬眼见到洛平残破的袖口,他突然想到什么,暧昧地笑起来:“上回我在书里看见古人断袖一说,小夫子,你现在可不就是断袖于我了?”
洛平闻言一愕,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才反应过来,赧颜骂道:“殿下,你都看了些什么东西!什么断袖,我这袖子……”
“小夫子你的脸红了,在害羞吗?”周棠见他白皙的脸泛上一层红晕,更觉有趣,伸手就抚在了他的面颊上。
指尖的温度融进皮肤里。
——洛卿,你在害羞吗?向朕索要官职时也没见你脸红,怎么这时候脸皮这么薄?
洛平一阵恍惚,赶紧侧头让过,目光躲闪着说:“殿下说笑了。”
周棠仍旧笑着:“小夫子,都说帝王无长情,可我看那汉哀帝对董贤确是有情的。小夫子你待我这样好,以后我若真的成了帝王,给你断百八十个袖子也甘愿。”
他小孩心性,说话口无遮拦,对情爱之事也是一知半解,这话说出口,他自己没觉得什么,却让洛平心头巨震。
“殿下!”洛平厉声道,“殿下年纪尚幼,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你我之间是师生情君臣情,不是需要你断袖子的情!”
周棠察觉洛平神色有异,有些慌了,连忙道歉:“小夫子,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我知错了。”
说是这样说,周棠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喜欢小夫子,仰慕小夫子,这样的情怎么就不能断袖子了?
那一日洛平在扫荷轩看书睡着了,压在了他抄书习字的纸张上,为了不吵醒他,他就把那几张纸全都作废了重新抄写,这不就跟断袖子一样么?
小夫子怎么反应这么大……
洛平心里乱糟糟的。他是怕了,真怕了。
帝王无长情,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当年他错就错在太信任他的长情,才把自己的命赔了进去。
如今他一再告诫自己恪守本份,可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容易乱了方寸。
情之一字,是他无法教给周棠的,因为连他自己也理不清,弄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勇者斗恶龙。
第十一章 斗恶龙
浮冬殿的后面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是冷宫,那里原是周棠的娘住的地方。
周棠对那个生他的女人有一种强烈的恨意,那个女人把他当成一个耻辱生了下来,又用自己的死给了他一个受诅咒的命运,这让他如何不恨。所以他以前从不靠近那座宫殿。
但是最近他常去竹林里玩耍,几乎每天傍晚都去,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浮冬殿的下人们对他这种行为深感不安,但无人去阻止,因为他们都害怕那里。
曾经有个小太监手脚不干净,偷了哪位娘娘的珠宝首饰,想要埋在这个竹林里,过几日却被人发现死在了里面,而且死状奇惨——
珠宝散落一地,身体折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身上是大片的乌紫,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由于实在太难看,那太监给匆匆地埋了。之后就鲜少有人会靠近那片地域,宫里的人们都说,那定然是七皇子娘亲的怨魂在作怪。
周棠是不信这些的,虽然他看了许多志怪故事,但他从来都觉得,人比鬼更可怕。因而他最近就挑了那片竹林,在那里练习武功和射箭。
把在朝阳宫画的“小人练武图”拿出来,他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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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一招一式练习,削根竹子当作宝剑,慢慢地就能打出成套的技击之术。
洛平送他的弓箭他也都放在这里练习,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箭矢总是轻飘飘地飞出去,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可以有力地射向目标了,虽然准头还有所欠缺。
那日他正在竹林中练习射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立刻警醒地向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是有人来了吗?
有谁会到这里来呢?
正想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侧传来,周棠猛地一转身,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毕竟是个小孩子,他难免有些害怕了,手心里渗出了汗。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见那声音就在自己的正上方,一抬头,看见一条碗口粗的大蛇从上面垂下来,冲他吐着信子。
那条蛇发出嘶嘶声,血红的信子堪堪擦过他的耳畔,大惊之下,周棠向后急退。但那条蛇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扭动着向他靠近。
周棠心想,看来那个小太监的惨死并非谣传,看这条蛇的个头,无论是用咬的还是绞的,只要被缠上,肯定必死无疑!
周棠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了。
他豁出去了,不再后退,挽起了自己的弓弦,要与那条大蛇决一死战!
浮冬殿内。
芸香备好了饭菜,等着自家主子回来。
近一个月来,小主子待在浮冬殿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大早就跑出去,中午在朝阳宫陪皇长孙玩耍,下午又去竹林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只在用晚膳时才会回来,可今天也太不寻常了,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芸香算是整个浮冬殿做事最尽职尽责的了,眼见小主子逾时不归,想着要不要去跟皇上通报一声。到底是位皇子,要真在竹林里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可都赔不起。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芸香再也按捺不住了,起身出了大殿,恰巧在殿门口撞见了小主子。乍一眼看去,把她吓得叫了出来:“殿、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周棠浑身是血,衣服上满是破口,发髻散乱,脸上尽是脏污,眼神中杀气未退,竟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殿下,您受伤了吗?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周棠看见她,先是怔了怔,好似刚回过神来,随即拦住了她:“不准去!”
“可是……”
“先进屋,不要声张!”
被他的眼神一扫,芸香不由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最近小主子变了很多,有时候一言一行中都透着股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进到屋里,芸香准备了洗澡水和干净衣物,周棠不让她伺侯,挥手把她赶了出去:“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去洛平洛大人府上,找他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奴婢遵命。”芸香躬身退了出去。
洛大人……就是上次来浮冬殿的那位年轻人吧。
殿下为何要见那位大人呢?
还有殿下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杀了人吧?
带着一肚子疑问,芸香去了洛平的府上。
洛平见到她十分诧异,听她说了个大概,脸色就有些发白,急匆匆地赶过去,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推门进了内殿。
刚进去就闻到一阵血腥味,又看到满满一桶血水,他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脚底下有些发软。
待看到躺在床上的周棠胸口还有起伏,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坐到床边,见周棠蹙着眉头眼睛紧闭,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听见他的声音,周棠猛地睁开眼,刚要说话,瞟见芸香还在屋内,便沉声道:“芸香,你先出去。我没事,也没有杀什么人,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讲,回头我自会赏你。”
“是,奴婢告退。”芸香为他们掩上了门。
小姑娘出去后禁不住好奇,扒在门上看了几眼。
她看见自家小主子一改刚才的严厉模样,扑进洛大人的怀里,咕哝着喊了句什么夫子,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而那位洛大人温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芸香没有继续听下去,收拾了一下院子里残留的血迹就离开了,其他下人问起,她也什么也没说。
她今天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小主子是个很需要照顾的孩子,她不知道洛大人怎么跟小主子扯上关系的,但她看得出来,那两个人之间,外人是无法插足的。
“殿下,看来你多少学会怎么用人了,我想芸香那丫头以后会好好侍候你的。”洛平等他平静下来,没有急着提问,先夸奖了他一句。
“哼,我不收服她,哪天你要是把她勾搭走了,我可就没人侍候了。”
洛平笑了笑:“我没事抢你的宫女干嘛?好了,说吧,出了什么事?”
周棠蹭了蹭他:“我今天在竹林里,遇到一条好大好粗的蛇,它要吃我,要喝我的血,它缠着我不放,我就跟它搏斗,把它……射杀了,好多血喷出来,还是热的……”【注1】
洛平继续拍抚着他:“殿下,你做得很好,你很勇敢,也很厉害。”
“小夫子,我说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
“我没有哄你,你保护了自己,确实很厉害。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它没有咬到我,就是甩了我几下,还有些划伤。”
“嗯,上次的金疮药还有吗?”
“有的。”周棠拿出小盒子,“你帮我擦。”
“奴才遵命。”
洛平学着芸香的语气逗他,惹来周棠一记大白眼。
掀开周棠的里衣,洛平看到不少红痕和瘀青,为他揉了揉身上的瘀伤,再给伤口上了药,最后给他盖好被子说:“殿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你今天陪我一起睡好吗?”
洛平愣了愣,本想拒绝,毕竟留宿于此不合规矩,他方才心急,又威胁了西宫门的侍卫,恐怕会有点麻烦。可被周棠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望,他心里就软了:
“好吧,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周棠这才闭上眼睛。
他还特地往床的内侧靠了靠,给洛平腾出了一块地方。
洛平伸手抚了抚那块床褥的褶皱,上面还带着余温。
他在床边枯坐了好久,呆呆看了周棠好久,直到烛火彻底熄灭。最终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和衣睡在了周棠的身边。
他还是个孩子,洛平想,他还不是当年的圣上。
也许,自己还能稍微贪恋一点这样平静的时光,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在意朝中的流言蜚语,不用把自己的心剖开来让他欣赏。
睡下来后,很快那孩子就依偎过来。
小胳膊小腿缠在他身上,呼吸里都是天真的依赖……
洛平几乎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要起身,谁知一下子没能起来,偏头看去,竟是自己的衣袖被压在了周棠身下。
他顿时感到无可奈何,同时又觉得好笑。
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怎么,非要让他断袖子么?
第二日,周棠睁开眼时,觉得头很晕口很干,身体很难受。
想起昨夜小夫子留了下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摸,可是只摸到一片布料,并没有摸到人的体温。
他坐起来,被阳光晃了一下眼,就看见窗口坐着那个人。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布料,竟是被自己压着的半幅袖子。
周棠咧嘴笑了起来,跳下床跑到洛平身边:“小夫子,你在做什么?”
洛平搁下笔:“闲来无事,随便写点东西。”
周棠拿过那张纸,看见上面写着几行清隽的字——
君初见、白马轻裘赶上殿。
谁人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几人羡,几人厌,几人怜。
去你娘的枉少年!
周棠疑惑:“小夫子,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平笑道:“没什么意思,那只是我今天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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