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定离
醒来的时候发现山洞里没有人,她身边有一个火堆,把整个山洞都照得亮堂堂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火堆外有一圈淡淡的灰色细线,画了个圈,阻止火苗往外延展。
断剑依旧插在身前不远处的地上,在火光映衬下,那半截剑身都好像挺拔了许多,看着很有安全感。她挣扎起身,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没有发现不妥才稍微放宽了心,随后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苗麝十七和苏晴熏都没在山洞里,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掏出传讯符,苏竹漪发现传讯符还没反应,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为何青河没回复她。
苏竹漪对青河的事很上心,她想了想,又拿出当初掌门给的传讯符,掌门倒是一下子就联系上了,苏竹漪问了一下,发现青河不在落雪峰,落雪峰也封了山,不过掌门还是能进去,他时不时会去看看洛樱,这几天洛樱还是老样子,吃了多少丹药都不见效,真是叫人忧心。
“对了,你弄出来的那个画像,那人到底是谁?”掌门语气无奈,“现在宗门上下好多弟子都在参拜,有人来问我拜的是谁,我都不晓得。”
如果我说那是云霄宗的剑尊,你会不会抽我一耳刮子?
“就是一个剑道高人啊。”苏竹漪自个儿笑了一下,眼睛眯起来,神情狡黠,“拜了能悟道,掌门我跟你说我剑道修为又有精进了。”
掌门是不相信苏竹漪满口胡言乱语的,什么叫拜了能悟道?不过听到她说剑道修为精进,掌门还是很高兴,连连夸赞了她几句,“等你回来宗门大比,技压群雄!”
“别又像上次在云霄宗,剑都不出,这是同门弟子切磋,你剑道高超,有时间的话,就指点一下他们。”
“拜剑神拜得好。”苏竹漪顺势道。
“你呀……”掌门又数落了她几句。
苏竹漪本来就是想问一下青河和洛樱,哪晓得掌门那么啰嗦,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好一阵,苏竹漪索性把自己遇到云霄宗花长老和他们对自己动手的事给掌门提了一嘴,“我用留影符把当时的情况记下来了的。”
苏竹漪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她此次出行准备充分,既然是要做好事留侠名,画像符咒没少带,在看到云霄宗的修士时,她留影符就已经用上了。
“好!等你回来,我们就上云霄宗讨个公道,你现在是否安全,我派人来接你!”掌门段林舒怒气冲冲地道,“我亲自过来!”苏竹漪是现在古剑派最好的苗子,云霄宗的简直欺人太甚!
“你还是看着师父,她那离不得人。”苏竹漪道,“我暂时还是安全的,我打算联系上师兄。”至于派其他人,掌门若是派那几个长老过来,她反而信不过。
跟掌门结束了传讯,苏竹漪发现阴影处已经有了人。
她神识有些疲惫,苗麝十七回来了都没注意。
“说完了?”
苗麝十七从阴影中走出来,在苏竹漪火堆对面坐下,随后冷冷瞥她一眼,道:“坐直了。”
苏竹漪一愣,她因为疲惫,这会儿坐得并不端正,也就斜靠着石壁,身子软趴趴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根树枝啪的一下抽了过来,打在了苏竹漪的肩,苗麝十七淡淡道:“坐直了,我要引走幽冥蛊。”
苏竹漪以为还得求他,跟他讲条件,或是弄清楚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秘密,他才会解蛊,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给她解蛊了。
“要不缓两天?”等她元神恢复过后再解!
“缓两天?你已经昏迷了七天,再缓两天,那蛊虫就在你体内成熟,开花结果了。”
她居然睡了七天!
这样的话是真的不能耽搁了。
苏竹漪立刻坐直,目光炯炯地盯着苗麝十七。
她必须得全神贯注,因为她怕在解蛊的时候,苗麝十七又给她下蛊。
“呵!”苗麝十七嗤笑一声,手腕翻转,指尖出现了一小撮黑灰,他轻碾手指,那黑灰便从他手指上落下,落入了火堆之中,本来明黄色的火光霎时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紫气氤氲,又有浅浅清香扑鼻而来,苏竹漪目光如电,在那朦胧的紫气中坐得端正笔直,就好比她身前那柄断剑。
明艳的脸上笼了紫色的纱,乌发如鸦羽,肌肤晒玉雪,正襟危坐,疏离冷漠。看惯了她不太正经的笑,此番看她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苗麝十七唇间溢出一声轻呵,他拿出御蛊的
埙,放到唇边吹奏起来。在他吹响石埙之后,苏竹漪就看到那只黑黢黢长满褶子的寿蛊从他耳朵里钻了出来,随后飞到了紫色的烟雾中,转了两圈后落到了断剑上。
断剑:“……”
它在断剑上蠕动,身上的老树皮一层一层的剥落,在剥落的时候,还发出一声接一声的蝉鸣,腹部不断鼓起又缩小,叫声也越来越大。
苏竹漪身子微微一颤。
她感觉到了。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东西了。
那个无色无形无影的幽冥蛊,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跑到了皮肤底下。苏竹漪感觉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从她的头部一路往下,跑掉了她的手腕处,她神识跟过去,明明刚刚捕捉到了蛊虫,眨眼又消失不见。随后,她就感觉到了苗麝十七阴冷的目光射来,苏竹漪登时明白,现在,只能通过寿蛊引诱它出去,否则的话,她根本抓不到它,万万不能心急。
埙声比从前的要欢快一些,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
断剑上老树皮一样的寿蛊一层一层的脱皮,明明很小的一只蛊虫,却跟剥洋葱一样越剥越小,掉落了一层一层的枯皮,它越叫越凄厉,但那声音,却叫苏竹漪有些躁动不安了。
她是魔道妖女,对身体这样的反应熟悉得很,眸子本就瞪圆了,此时凝神盯着苗麝十七,直接咬破舌尖儿,用舌尖在嘴里缓缓搅动,将血腥气弄得满口都是。与此同时,还注了一缕神识进入流光镜中,冲秦江澜喊,“秦老狗,我想你了。”
“想得人都空虚了,你念个清心咒让我听听罢?”她身子发热,□□难耐,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六百年前,望天树上,她双腿缠在他腰腹上,双手抓着他的背。
身体发热,好似那神识都着了火,苏竹漪投入流光镜的神识缠着秦江澜,贴着秦江澜的身子,轻轻拂过他的身体,贴着他的肌肤磨蹭,好似一丈红绸,将他从头到脚紧紧缠住,红绸覆面,糊住他眉眼,也捂住他心窍,叫他眸色游离起来。
秦江澜略一定神,随后低低咳嗽一声,念起了清心咒语。
那声音平静清冽,像是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她的神识,拂过她的肌肤,也慰过她的心河。
听得他的声音,那让人躁动不安的蝉鸣也渐渐远离,苏竹漪的耳朵里,就好似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她的身体好似沉在了冰雪里,却一点儿也不冷,就好像积雪压着的青松一样,没有被雪压得折断,反而更显苍翠。
她的心终于缓缓沉静下来,整个人就好似浸了水的珍珠,光晕越发的纯净耀眼。
吹埙的苗麝十七,眼皮微抬,目光微闪。
她端坐在那里,就好似在发光一样。
他垂下眼,眸色渐深。
也就在那一刹那,寿蛊褪尽死皮,从断剑上飞出了一只纯白的蝶。
蝴蝶振翅,引得她体内的幽冥蛊再次现身,苏竹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随后,就看到一道几近透明的光冲向了空中的白蝶。
这两只蛊虫,在空中合为一体。
从善 第113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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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蛊虫在紫色烟雾中飞舞缠绵,偶尔还会找个地方停下,翅膀扇动得哗哗哗地响。
断剑:“……”
那两只蛊虫实力都不低,剑祖宗现在是个断剑,剑气还弱,它能轻松镇压飞剑,镇压蛊虫却要差得多,也怕蛊虫再次返回苏竹漪体内,那只幽冥蛊无影无形,且能轻易穿透一切防御,苏竹漪现在身子那么弱,根本防不住。
所以感觉到苏竹漪有些担忧的眼神,剑祖宗默默忍了。
断剑:“等出去了,把我浸在灵泉里,多撒点儿花瓣……”
第一次听剑祖宗说这么长的话,苏竹漪有点儿受宠若惊。
她此时却不敢放松,仍是死死地盯着蛊虫和苗麝十七的一举一动。
明明有只虫子从体内飞出,她皮肤上却一点儿伤口都没。等到那幽冥蛊离开过后,她的身体也就没此前那么燥热难耐了,此前就好像是中了淫丨毒合欢散,那种滋味,实在有些不舒服,身子软绵绵的不说,脑子还不清醒,眼前老浮现出当年与秦江澜在一起的情景,对她集中精神极为不利,若不是秦江澜在流光镜里,能被她神识好一阵摸,只怕现在她都快控制不住了。
不过好在现在虫子飞出,那些异样感也随之消失了。
苗麝十七依旧还在吹埙控蛊,苏竹漪用神识牢牢锁定着他和蛊虫,没有丝毫松懈。又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那只白蝶张开双翅形成了一个合围的姿势,随后苗麝十七体内那只肉蛊又钻了出来,肉蛊恢复了不少,表面虽还有点儿坑坑洼洼的,但比上次见到不知道好了多少,那肉蛊把寿蛊和幽冥蛊都包了起来,随后蛊虫一点一点儿缩小,变成了一个小白点儿后又回到了苗麝十七身上,它没有钻回苗麝十七的身体里,而是落在了他银箍中间金蝉的红宝石眼睛上。
等肉蛊返回,苗麝十七将埙放下,目视苏竹漪:“好了。”
苏竹漪心头松了口气。
分出的那缕神识仍是扒拉在秦江澜身上舍不得走,但她最终没有受两只蛊虫交欢的影响,苗麝十七这一手真是玩得溜,若是她意志力差些,怕就要中了招,自己巴巴地缠着他索欢了。
就算只是肌肤接触,贴脸亲两下,苏竹漪都不敢想,像这种蛊师,浑身都可能有蛊,不肌肤接触还好,若真亲密接触,怎么都防不住。上辈子她有心学蛊术,对苗麝十七很好,两人一起在南疆出生入死,她也时不时烤肉讨好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却也是不敢跟他有任何肌肤之亲的。
苏竹漪在别的人面前会穿得很魅惑很美艳,上辈子跟苗麝十七相处的那段岁月,应该是她穿得最保守的时候了,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压根儿不敢露出脸以外的地方。像在秦江澜面前那般穿着薄纱晃来晃去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过。所以她那时候勾引他还很累,要让他觉得她喜欢他,却又不敢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出来,基本上,所有的勾引都用眼神和声音了,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微微哑着声音喊十七郎……
她后来抛个媚眼都能让男人看呆,估计就是这时候锻炼出来的……
其实此前好多事她都忘了,如今随着接触再次浮现眼前,苏竹漪觉得,那时候的她才一百多岁算起来也是弱小,苗麝十七应该算是她早期一个靠山了吧。
她有野心。
她更怕死。
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人特别惜命,她虽然很想学蛊术,却还是觉得命最重要。她对他好,表现出一幅很喜欢他的样子,然而最后,苗麝十七说她其实不爱他,然后他就回了苗蛊寨,再也没出来。
她在苗麝十七那学了一些蛊术,会用手埙控蛊,但苗麝十七一直没把他们苗蛊寨秘而不传的养蛊术教给她,以至于后来,苏竹漪虽然会控蛊防蛊,自己却是始终不会养蛊的,蛊虫用得好多厉害啊,让人防不胜防,可惜,她一直不会养。所以,上辈子,她内心其实是不喜欢这个人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却没得到想要的。
现在她也不喜欢。
因为他没有杀苏晴熏。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那件鲛鳞袍是男人穿的。”苗麝十七看着苏竹漪,淡淡道。
莫非想抢法宝?
苏竹漪咧嘴一笑,“我可以给我男人穿。”
“你有道侣了?”他的手上依旧握着石埙,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无意识地多用了两分力道。
苏竹漪犹豫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
“呵呵。”苗麝十七又笑了两声,明明面前还有火堆,火光温暖明亮,苏竹漪愣是从那声音里听到了彻骨寒意,她神识瞄到他微微搓动的两根手指,苏竹漪瞳孔一缩,心都绷紧,她了解他得很,苏竹漪知道苗麝十七想杀人了。
她现在重伤还没复原,而苗麝十七又得了一只,不对,算上那只银色的就是两只蛊虫,他实力大增,她现在想要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苏竹漪眼珠一转,就要开口,“十七郎可不就是我未来道侣?”
然苗麝十七突然动了一下,让苏竹漪的话都憋在了嘴边,她有些犹疑不定,实在摸不准他此刻心情,不敢贸然乱说话了。
苗麝十七冷冷瞥了苏竹漪一眼,接着用树枝拨了一下面前的火堆,他拨了几下后把树枝丢进火堆里,随后道:“你走吧。”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的时候。”
……
苏竹漪立刻站起来,拔了断剑就走。
苗麝十七面露错愕之色,随后垂下眼睫,倏尔一笑。
他皮肤很白,白得像是敷了粉,火光映衬下才有了一丝活人气,那笑容很深,脸颊上酒窝都出来了,也有一丝血从耳朵边流下,滑到酒窝处荡了荡,又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落在他握着石埙的手背上。
他的寿蛊其实还未到蜕皮时间。但他刚刚强行吹奏了控蛊曲,配着紫烟使得寿蛊成熟化蝶求偶,将幽冥蛊从苏竹漪的体内引了出来,而寿蛊成熟蜕皮,他的修为就会大跌,刚刚把她吓走了,挺好的。
苗麝十七靠在了山洞的石台上,他面色显得有些疲惫,身上的气息也逐渐虚弱,片刻之后,修为境界就已跌至金丹,本来他其实还有要事要做,修为跌了对他极为不利,然而也说不出原因,鬼使神差地就救了她。
闭目休息了一刻钟,苗麝十七手一翻,袖中掉出一点儿粉色粉末,他搓了两下,便有粉色香气出现,随后,不远处有块石头被揭开,一个人缓缓从底下爬了出来。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那底下有一具石棺,是他打算用来装蛊母的。
“主人。”苏晴熏低眉颔首,站在了苗麝十七身边。
苏晴熏的手已经长出来了。她只穿了件肚兜和白色亵裤,乌发披散,上面没有一点儿装饰。露在外头的肌肤欺霜晒雪,乌发犹如锦缎垂在腰间,从石棺里爬出来后,在香气指引下,苏晴许在苗麝十七的身边跪坐下,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丝绢替他擦耳朵,接着将唇凑到他耳边,将一只蛊虫引到了自己体内。
她看起来好似没了意识,犹如一具傀儡。
苗麝十七不下命令的话,她就坐在那里不动。蛊虫入体会很痛苦,她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眉尖儿蹙起,眸中水光潋滟。
静默许久,苗麝十七道:“以后别叫我主人了。”
苏晴熏眼睫一眨,小扇子似的扑扇,像极了此前那寿蛊所画的蝶,蝴蝶振翅,将她身上的幽冥蛊都吸引出来,与寿蛊合为一体。
眨动间,盈满眼眶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苗麝十七看着那颗晶莹的珠子,想起了此前那颗发光的珍珠,他道:“叫我十七郎。”
“是,十七郎。”
……
苏竹漪出了山洞立刻离开了云隐山,一刻也没耽误。实际上,她虽然害怕,却也有想过赌一把,既然知道他有寿蛊,寿蛊蜕皮他还会衰弱修为大跌,如今那蛊虫明显就蜕皮了,指不定他就是绷着,一会儿就得现行,但苏竹漪的目标本就不是苗麝十七,她有至关重要的事放在心上,不想再跟他纠缠了。
将身形又变幻成了秦江澜之后,苏竹漪乘着飞行法宝返回古剑派,她身上丹药多,这会儿就一股脑地吃药补充灵气,催动法宝飞行,路过村寨也没有停下来。
她跑得快,却也没有大大咧咧地跑,一路小心谨慎地往前飞,然没遇到有人追杀,莫非那云霄宗的花长老自顾不暇,根本没空来管她了?
那花长老捏碎遁光符之前是被那银色蛊虫吐的丝线咬到了的,她倒是忘记问了,那银色蛊虫是什么蛊。
苏竹漪以前没遇到过,根本不知道那银蛊到底是什么。
苗蛊寨的圣蛊为金蝉,难不成,那蛊虫是银蝉蛊?
反正不关她的事,苏竹漪摇摇头,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当务之急,就是去看看师父和师兄。
一开始苏竹漪压根不知道她昏迷了七天,而这么久师兄都没联系上,她心头着实担心得很!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啊!
从善 第114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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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把我永远封印在这里,与这些恶心的黄白之物相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发现没?”
“他怕我死了。”
“哈哈哈哈啊哈……”
张恩宁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身体被禁锢,元神都被完全镇压,他被从头到脚闷在粪池里,日夜饱受煎熬。
只是他跟老树契合,乃是神魂认主的关系。而老树的生命力顽强,它的根须可以慢慢的穿透一切封印汲取营养,也能给主人以微弱的支持。
此时的张恩宁有了微弱神识,他的识海像是清晨树叶上的露珠,眨眼就能被阳光蒸发掉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如此待他!
为什么?
他想保护娘亲,可娘依旧死于非命。
他想报仇,苦心积虑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谋划设伏短短十年就强大起来,眼看就要成功,却又撞上了小师父,最终功亏一篑。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强大起来,他想改变处境,他想一雪前耻,然而他在那青河面前,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被禁锢在这恶心的封印里头,浑身力气好似跟那些污浊混在了一起,生气被蛆虫吸食了一样,可他逃不出去,也死不了。
“神树啊,他怕我死掉,我死了,他可能会疯魔,哈哈哈哈哈哈。”
“你帮我,帮我死掉好不好?”既然他都看不到生路了,不如死得果断一些,至少,他的死,能让那青河也生不如死!你们怕我死了,用我来分担戾气,我偏偏不让你们称心如意!”
“他最近不在,你帮我……”
“老树,你帮我……”
他神情狰狞,几近疯魔,眼未睁开,眸中竟有血泪溢出。
老树也是被封印的,它也不能动,但这粪坑对它来说,还有不少的养分,它偷偷长出了新的根须,它稍稍能动了。根须原本是想扎破封印,一丁点儿就好,这个它擅长,它以前就从山河之灵的封印里伸根进去,从而得到了灵气,变的跟其他树苗与众不同。
现在,它的根须缠在张恩宁身上,扎入了他体内,静悄悄的,静悄悄的,满足他的心愿。
……
苏竹漪不眠不休地赶回了古剑派,回到落雪峰的那一瞬间,她一刻不停地冲到了洛樱的房间。
哗啦一声推开房门,床上空无一人。屋子里插着一束梅花,那花却不鲜艳,应该是好几天前的了。
洛樱不在房内。她身体神识都虚弱无比,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此时不在,苏竹漪更是心慌意乱。她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紧紧攥着的手心里全是汗。
苏竹漪想用神识去看,然而她本就是重伤赶路,元神虚弱无比,灵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此番精力不济,用神识去看都力不从心,正忧心忡忡之时,就听到洛樱的声音响起,“怎么伤成这样?”
洛樱穿着一袭白衣站在房门口,她人很单薄削瘦,单手抱着一个四方形的木匣子,那匣子看着好似很沉,她抱得很吃力,额头上都是汗,这会儿看到苏竹漪,她把匣子放下,快步走到她跟前,从袖中掏出个玉瓶子,拿了一粒丹药递给苏竹漪,道:“你神识耗尽,这是高阶凝神丹,能让你舒服一些。”
修士元神耗尽的话,头会很疼的,这一点儿洛樱深有体会。
“师父。”苏竹漪接过丹药直接吞了,她看洛樱好似的确是老样子,不过能够清醒起床拿东西,想来还有所好转,心头石头稍稍落地,又想起青河,便有些着急地问,“师父你知道师兄最近去哪儿了吗?”
洛樱摇头,“我昨日才醒,并不曾见到他。”
洛樱元神很虚弱,神识很多时候连周围都无法感应,精神好一点儿的时候,也就能看个门外。以往她每次醒来,青河都会在窗外,她都已经习惯了,而昨日睁眼,她并没有看到青河。她自己慢腾腾地起身,开了窗子,看到屋外白雪,也看到远处青松和红梅,却是没看到曾经那个睁眼便能看见的大徒弟,心中也有过一丝担忧。
只是面上仍是不显,此番,她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苏竹漪说话。
吞了丹药,苏竹漪精神稍微好一些,而等到神识能用了,她才发现洛樱并非是肉眼所见的老样子。
她看起来,更虚弱了。好似一阵儿风就能吹倒一样,在青河的控制下,洛樱虽然很难好转,但也不会继续恶化,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她看起来比从前更弱了,难道说,龙泉剑邪剑跟青河的平衡被打破,现在邪剑做了主宰,所以它才会继续索要祭品!
师兄出问题了?
“师父你能联系上师兄吗?”苏竹漪定了定神,继续问。
洛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张传讯符。
使用传讯符要注入神识,她如今神识微弱,都无法凝聚一缕神识注入传讯符中,尝试了几下,洛樱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滚,人也有些站不稳了,苏竹漪连忙制止了她,并将她扶回了房间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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