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许童童
这……我迟疑不语。
六十七 名医叶隐(下)
叶隐冷笑看着我说:纵不为琴儿,柳姑娘也得为自己想想。若不答应老夫,哼哼!你体内寒毒——以为老夫会帮你解么?若老夫不为你解,放眼天下还有谁人可以救你?!
看来传言非虚。都说医者父母心,但这位叶隐老前辈行事光怪陆离,确不能以常人标准论。
怎样?叶隐问。他皱眉逼紧道:老夫时间无多。
我摇头道:请恕晚辈不能答应。生命只有一次,晚辈并无予夺别人生命的特权,更不能以暴制暴。既使叶老前辈不为晚辈医治,晚辈也不能失去做人准则。但晚辈在琴姐姐灵前发誓,一定竭 尽全力,找出始作俑者,为琴姐姐雪恨。
叶隐连连冷笑。迂腐!他道:一个小小女娃儿,竟学得与你祖父一样!不久你中毒身死,又有何机会替琴儿雪恨?
我看向他,说:叶老前辈,小女子生于浊世,须有所为有所不为。暗中下毒非我本性。但我有生之日,一定竭力寻查害琴姐姐之人,为她讨回公道。
叶隐拿眼盯住我……突然纵声大笑道:哈哈,柳太傅果然生了个好孙女儿!
果然不是你害死的琴儿。他说。
我茫然道:这……叶老前辈……
叶隐摇头打断我说:不要叫老夫什么前辈,你还是随琴儿叫外祖罢。烟儿,后宫如官场,一向敌我难分。其中个人心思各人计——众人时敌时友,令你敌友难分。越是你最好的朋友,往往也 是越了解你弱点的人。只有她们可以近距离接触你,捧你抬你喂你甜言蜜语,又能陡然间翻脸成为你最大的敌人,一招之中致你于死地。
其实,他又说:你体内寒毒早已为天山雪蛤所解。老夫刚才只是试你,看你是否肯受老夫胁迫祸害他人。又或者为救己命,对先老夫虚以委蛇,待老夫离宫之后,翻脸不认。试探结果两样不 是。老夫终于相信,你确是个忠厚诚实的好孩子,绝不会毒害琴儿。
我还在茫然,他又皱眉低声问:回答老夫,下毒之人是不是皇后?
皇后?!我低声轻呼道:怎么可能?皇后贤良淑德,天下人有口皆碑。她怎么会害琴姐姐?叶隐冷笑道:不是就不是。老夫只想,琴儿对她威胁最大,因此……也罢,既然你说不是,就算老 夫多虑。只是以你忠厚,身处后宫须得万分当心,不可步琴儿后尘。老夫年事已高,再经不起一次伤心。
外祖……我低低呼唤,感动莫明。
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叶隐又说:后宫各人为得皇宠,无不用之其极。老夫来此处时,亲眼看见你们的小皇上走进一处大房子。而那房中,正薰着用罂粟提炼出来的香汁。
见我茫然,他解释道:罂粟花产自天竺。夏季开花,有红、白、黄、紫四色。花落后长出果实。其实提炼出来的物质,既是良药亦是毒药。闻其香可治头风、壮阳等。久之中毒成瘾,迷失本 性。一日不闻,茶饭不思……
罂粟花——良妃的“碧水朝霞”!
我央求叶隐道:外祖,请您为皇上开出解药。
老夫为何要救他?叶隐冷笑道:若不是因为他,琴儿又怎么会死?
外祖!我低低喊道:琴姐姐之死与他无关。更何况,他毕竟是勤政爱民的一国之君,容不得半点差池。
看我一眼,叶隐目中透出精光:你是真心喜欢小皇帝。只是,喜欢一个有许多女子的花心男人,究竟值不值?
吸一口气,我幽幽道:真正的感情,从来就无须问值不值,只有愿不愿。爱了他,烟儿心甘情愿。
叶隐叹道:你这孩子,竟与琴儿一样痴!你这样待他,他可是真心爱你?
他……我脸一红,犹疑道:皇上当然真爱烟儿。
是么?叶隐冷笑道:世上居然有比琴儿还傻的孩子!就算他爱你……哼,帝王之爱,比死更冷。你竟不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他嘲讽地笑道:既使老夫给他解药……只怕他也没皇子入主宗庙。
之后,任我软磨硬泡不再开口说话。
长评:薛琴心的“傲”与”情”
其一: 傲雪凌寒独自开
——小评薛琴心之“傲”
宫人们都说她“傲”,她独来独往,目下无尘。
她当然有傲的资本。
她有显赫的家世、美丽的外表、过人的才情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她不傲谁傲?
况且她被人害后,不与人交往是她轻视那帮争宠争媚的嫔妃们的表现。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们去抢一个男人罢。”她心里冷笑着说:“我自有我爱的人。”
她爱的人,在情之一字上只怕比一国之君的天子更加完美。她爱这个人,所以她会冷冷地站于暗处,傲视群芳。她走的路让她十分苦,但她无所畏惧,苦中带甜,甜至极处回酸。
但,她是不知道怕的。
“傲”之一字已渗与她的血液。她对谁都是一副傲的模样,包括在她心爱的文浩面前。她懂爱,却又不知如何去爱,不能去爱——这样的折磨令她痛不欲生,因而她才更傲。
别人都拼死拼活去争皇宠,她却不屑一顾。在天子宠至皇恩的光明顶时放手——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决心?又是怎样的骄傲?
她这种性格的形成其实有迹可寻。自小她父亲背叛母亲另结新欢,给她童年时期蒙上阴影。她曾一心一意对待天子,当他为君为夫为父。但他冷了她,让她再受重创。因而形成她偏激的性格 。
好象她也很冷。她不是常常对着柳荷烟冷嘲热讽,不是常常冷笑吗?为什么作者只说良妃是“冷美人”却不说她冷?
因为她并不真冷。
即使真的冷了,也冷在外表。
良妃的冷仿佛一把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尖利钢刀,刀柄是给文泽那双翻云覆雨手拿握的,但它刀锋对着旁人,若人轻易接近则非损既伤;而她是一朵开在风中的雪花儿,它划过你皮肤时你可能 微凉微痛,但伤不了你。她虽然冷若冰雪,但若被她爱的人捧在掌心,她一定愿意暖暖地融化。
她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活火山。她山上的冰雪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保护层,保护层下,那感情的火山随时可能会发作得惊天动地。她心中是热的,比谁都热。若不其然,她为什么帮同嫔,又 去帮“情敌”柳荷烟?
她也不会在文浩身故之后,叫去柳荷烟耳传身教。明明知道自己就要归去,却念念不忘文浩生前托付,叫柳荷烟去教她生存法则。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交至柳荷烟,这又是怎样的挚诚与信 任?
所以说她心也会绽放。
她是一朵风中雪花,傲雪凌寒独自开。
其二: 生死一字两徘徊
——小评薛琴心之“情”
琴贵妃终象一朵雪花般在风中香消玉殒。
这是一个独特女子。她爱文泽时,可以为文泽付出一切。但一旦她认为他与她的爱并不对等,她并非他的唯一,她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为她有她的傲。
在天子与浩王之间,我个人认为她是更喜欢文浩的。因为天子是她第一个男人,是她无可选择的夫君。但文浩却是她的选择,虽然这选择十分无望,但她仍痴痴去爱。
爱就爱了。她表达爱情的方式是那样与众不同。我从她身上看见了《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身影。一样“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样为爱生,又为爱死。
作者分明写琴即写“情”。通过“赠琴”、“抚琴”、“夺琴”三连环将她心意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先赠文浩以情,猛然得知文浩竟将寄托了她心意的“燕语”送给柳荷烟时,她当众抚“情 ”以慰自己的心。再有后来去荷烟处夺“情”一举。
她心情其实十分矛盾。既因爱文浩而帮荷烟,又因文浩吃荷烟的醋。初见荷烟时,她感叹地说,果然国色天香,难怪他会喜欢!这句话里的“他”是说的天子么?我认为不是,她分明说的是 文浩王子!
没错。
世上流传的“宁做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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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 媚行深宫_分节阅读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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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妾,不当后宫妃”的话,具体而集中地表现在她身上——虽然这话并非为她而说。
而她,是书中这话话的美丽承载。
她是爱情化身的精灵,误陨人间。
起先我不能明白作者为什么会给她安排这样的一结局。及至看完《名医叶隐》,方才顿悟。她打小跟着叶隐,叶隐该是了解她的罢?叶隐是不是觉得,她的死,是她自己选择?她期待天上与 文浩相见?
因而她走时,心反而是热的。
那一节里,叶隐对荷烟说“帝王之爱,比死更冷。”难道叶隐认为活着的荷烟,会被文泽之爱冻伤?如其选择被文泽爱,竟不如去死么?
现在我终于明白,文浩是她生存的营养。离了文浩,她不可以独活。
他在她在,他走她亡!生也为情,死也为情。“情”之一字可以让她生,也可以让她死。所以她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感谢评论作者西西.
第六十八章
皇后与她二哥礼部侍郎谢春风,一内一外,果然将琴贵妃身后事打理得十分妥当而隆重。文泽仍不放心。封棺、下葬及做法事时,均命养心殿宫人当场侍立,力求稳妥无遗。
我心大慰,对文泽生出无限感激。
出殡当日,他竟亲来查看,双眼微红一路送至玄德门外。
队伍缓缓前行,黄衣僧人佛诵经声渐行渐远。朔风起,天空开始扬洒鹅毛大雪。雪花与殡葬队整齐的洁白布幡灵帽、满天飞舞的买路纸钱浑然一片。雪花与钱纸同落,分不清哪片是雪,哪片 是纸。
雪刮上我脸,微微地凉,微微地痛,却不肯以雨具遮挡。长叹转头,见文泽竟也没有伞盖,在一众红蓝褐色服饰宫人簇拥中茕茕孑立。伫立风中,遥望那行白色队伍。走过去问时,李福轻声 道:回慧主子,皇后娘娘与良妃娘娘都来劝过,可皇上他……皇上想在雪中送琴主子最后一程。
难道……我心中微动。
宫中嫔妃殡天十分平常。宫规宫中主子奴才一律不许戴孝、不许超过三日素装。刚才痴念,当那雪花作上天安排祭奠琴贵妃的小白花朵,落上我色发寄托哀思。难道文泽也竟与我一般的心思 么……想至此处胸口陡暖,眼中又酸。走至他身前,深深福道:皇上深情厚谊,臣妾代琴姐姐多谢皇上。
你,替琴儿谢朕?文泽问。声音中竟似有些唏嘘。他低了头,眼波一深复又一深地看我……突然长叹,风雪中紧紧拥我入怀。略一迟疑,我亦不顾众嫔妃刀般目光回抱住他。抱着他,我仿佛 泅在寒潭中抱住一根浮木。不觉温暖,但求不入无底深渊。
接下来七日,文泽没有召幸任何嫔妃。
七日后,得到皇后首肯,可人来“听雨轩”当差。我看在琴贵妃面上,自是不肯薄待她,吃穿用度一如春菱。
与宋佩昭商议罂粟花一事。他叹道:下官也劝家师开出解毒方子。他仍不肯。下官无奈,又暗地寻问几位资深太医,均不认识罂粟何物。您暂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否则说开又无人认得, 到时被良妃反咬一口,岂不枉送他人性命?皇上也不见得能好。
又说:下官问过家师。这毒如不食用,仅嗅其味,毒性较弱。只怕天长日久。因而下官想,良妃娘娘去年秋后封妃,才赐住锦绣宫中。罂粟夏季方能开花结果实取汁,估计皇上今年秋季接触 此物,毒瘾并不深。我们应还有时间争取说服家师。其实,家师一向与浩王爷交好,如果王爷还在……
如果文浩还在?是啊,如果他还在!
心中大恸。直至渐渐平息,我方皱眉道:难道我朝便无他人识得罂粟为何物?
宋佩昭叹道:认是一定有人认得的。但第一,我们不知其人在何处,又不能发海捕文书去找;第二,即使寻得人来,皇上可会相信?
此言非虚。如有民间医者认出罂粟,且向天子进言长期接触有毒,太医们为求自保,必定联合力量,予以坚决否认。目前看来,唯有叶隐出面才可取信文泽。
叶隐是公认的医仙。由他说出这事,太医们也不至于失了面子,丢掉脑袋。
至于叶隐最后来所说,文泽没有皇子坐稳江山一语,我与宋佩昭交谈,认为不关罂粟之事。老先生因伤心琴贵妃的死,又见后宫只生有四女,不过说句气话而已。因而对此言论并不上心。
后来事实证明,我们无视叶隐的话多么愚蠢。其实他已留下一条宫中阴谋的重要线索,只是我们没深究,想不到罢了。
而等我们知道时,已在很久以后。
第六十九章 寒潭(中)
我命宋佩昭继续劝说叶隐。自己开始不可遏制地思念文泽。思念文泽的一颦一笑,与风雪之中那个不管不顾的拥抱。
心难静。
那个冬夜月淡星稀。
窗外红梅暗香阵阵。
披件银灰色长毛外套,我也不让人跟随——独自走出“听雨轩”。不知不觉中,一路踱至御书房外。屋底檐之下“一”挂满燃着的大红宫灯,书房内也是灯火通明。橙黄色的光从雕花窗中透 出,照亮门前地面与四周矮矮树丛。问询门口当值太监,回说:西托大汗已在来京路上,说年内将至。大汗会亲迎我朝公主回目布尔宁和亲,皇上正召集军机处及礼部大臣商议相关事宜。
西托要来?忆当日在文泽身边当差献计,我不禁微扬嘴角。一路满怀甜蜜回行,夜风虽寒风冷,心中却热。没有提灯,却觉四处光明一片。四处雪水化落,“叮咚”有声。晕晕月色下行至太 液池边,突然,两条手臂被人从后面牢牢擒住。情知大事不妙,正要呼救,头立时被夹紧,嘴被一只满是冷汗的大手死捂。
那手的主人硬生生将我拖离路的中间,猛然推入池中。耳边“哗啦”一声,白色水花在身边四溅飞起。仰面那一刹那,我看见暗色天空那高而远的月,发出镰刀般冷冷寒光……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月光了么?水面浮冰划脸而过,黑色池水飞快吞没全身。奇冷。水温冰凉彻骨。我拼死挣扎,幻想浮出水面能呼吸一刻人间空气。但,水底一双手狠狠双脚,使劲往池塘 深处而去。于是不断下沉、下沉……沉下无底深渊。
好黑。
好静。
好冷。
……
我冷冷醒来,发现正在高烧。
小姐醒了?!屋内一片欢呼。
春菱小萝莲蓬一起围至床前,都说:幸亏杨长安会游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长安?我愕然:难道他一直尾随着我么?
春菱面色微变。略略迟疑方说道:现经如此多的变故,小姐已几近于孤军作战。您一人深夜外出,岂可不多加小心?
小萝也在一旁说道:您这一路走来,历经多少辛苦?也太不容易!奴婢们算什么?只求您保住有用之身,与您共同进退。
春菱道:现时那主子气焰正高,想穷追猛打。咱们必要避其锋芒,与之周旋。天长日久,待她持久无力之时,再击其惰归。
我又惊又喜道:这些日子事多,也没怎么关心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变得会咬文嚼字起来?
可人教的。小萝笑道:她以往不是跟琴贵妃娘娘识过字么?
我微微一笑,正想张口,突然一阵寒意从心底溢出,弥漫到全身。
好冷。我说:快些取酒过来吃着暖暖。
唯有胭脂醉。
酒刚放上桌,外面便通传文泽过来。心中一喜,忙披衣迎至中门门前。
宝蓝色缎面织黄色团花门帘被高高掀起。见文泽身后竟跟着着皇后与良妃,一怔间略有些隐隐的不安。及至瞧见良妃嘴角不肯深藏的微微冷笑,陡然间那不安迅速扩大。心,便也随着她笑容 冷了。
见过礼,懿孝皇后柔声道:听说妹妹失足落水,皇上便急着过来看妹妹。良妃妹妹的宫人正好拿住推你入水之人,请妹妹瞧瞧是与不是。
第七十章 寒潭(下)
正狐疑,就有一红衣太监服饰的人被人带至文泽脚下。
皇后柔声道:淑仪妹妹,这奴才说你与他老早对食结为“菜户”,你在做宫女时,与他一直夫妻相称——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大惊,我忙跪下道:怎么会有此等奇事?臣妾从未见过此人。请您千万不要相信这奴才胡言乱语。
慧淑仪,那人斜眼看着我说:您当宫女儿时是怎么与奴才山盟海誓来着?怎么当了主子娘娘,一切就都忘记?您心中还在怨我推您入水?若非您不逼奴才对安嫔娘娘下毒,事后又恩断义下手 毒杀奴才,奴才我怎会约您于深夜太液池畔相见,又一时气愤起了争执,失手推您进池?
他娓娓道来,条理清晰。别说旁人,就是我自己也差一点信以为真。
偷看一眼良妃,她的嘴角更加弯了。
原来良妃计在连环。先找人推柳荷烟下水,想造成我失足溺水身死假象,及至未死,又出第二招。派出死士,陷我于不义不贞。毒害安嫔腹中皇子其罪一,与太监对食结为“菜户”其罪二— —两罪合一,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尤其这诬陷我与太监对食一事,更是难得说清。因为宫女与太监假结夫妻后,虽避免不了肌肤之亲,但毕竟无夫妻之实,验处时也验之不出。臂上“守宫”朱砂红艳依旧……必须冷静。此时 走错一子,满盘皆输。若被良妃就此斗倒,图日后从头再来,机会缈茫。届时敌方强者愈强,我方弱者愈弱。柳荷烟被压于她五指山下,只怕五百年后亦无机会翻身。
心念转动,我反问那人几个私人问题。包括我生辰、入宫时间、兴趣爱好、家庭组成……只不想他竟对答如流。
我心陡沉。原来,良妃此次下足功夫——斗败柳荷烟,她志在必得。
额头滚烫,浑身冰凉。背上又如负重物,压迫我难以透气。
见我不语,文泽开始皱眉。吃口茶,他缓缓道:慧淑仪,朕在等你解释。
从他声音中我听不出怒,拼尽全力,直眼看他道:皇上,您知道,臣妾自小打娘胎里带出一块红心胎记。您当时看了,曾夸长得恰到好处。因此,臣妾现想问问这位公公,本淑仪胎记长在哪 边肩头?
这……那人迟疑。但他也非吃素之人,说道:你我相处时,总藏于黑灯瞎火处。时间又匆忙,奴才不过胡乱混摸,又哪里看得清楚?
文泽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知他生出疑心,我心中窃喜,正准备趁胜扳回一局,不想那人却在此时使出必杀一招。从怀中摸出一物,他双手呈过头顶道:这是慧淑仪亲手送给奴才的荷包,里面还有奴才与淑仪两人发丝 结成的辫儿。淑仪当日送给奴才时,说要与奴才“结发而居,永为夫妻”——请皇上明查。
那人手上拿的,又是一个并蒂莲荷包。与我怀中那个,一模一样。荷包下的同心结络子,打得细密严实。毫无破绽。
文泽接过荷包,又拿眼望我。再度迟疑。
我有气无力,顶着浑身冷颤,说道:皇上,想必您刚才已看出,这奴才在编谎话诬陷臣妾罢?
那人自知必死,干脆做绝。
烟儿,他低低惨叫道: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不想现居然对我如此绝决。我活着还有何趣?
说完一使劲,咬破早就藏于牙中的毒丸——顿时气绝。
文泽脸色一沉,宫人们齐齐跪倒。
我心中暗叫不好。
生死对质之时,多数人宁可相信那个“以死明志”的旁人,而不愿信任身边朝夕相处的亲人。如此事例,不胜枚举。一般人尚且如此,何况文泽?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才听文泽在头顶道:慧淑仪,朕要你亲口告诉朕,这奴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朕要听实话。
虽然想口齿清晰地辩白,但彼时浑身冰冷,感觉支撑不住就要往地上倒去。我只得弱弱答得:回皇上……臣妾为人所害险些身死,现在……他说的自然……自然不是真的。
文泽有片刻迟疑。好罢。他扶我一起站起身,点头道:朕先回。慧淑仪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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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 媚行深宫_分节阅读_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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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不等澄清他就这么离开?我知这绝非他本性。若存了犹疑……他的心,怕是从此要与我远了罢?这样想着,我虽然头痛欲裂,仍低头伸手过去轻轻拉他的手。明黄色龙袍上五色祥云与金龙在 眼前模糊地飞舞——它们的张扬令我气悸。避开那龙,猛抬头,文泽身后青色案几上一面方形黄铜菱花镜正好映出我面,那苍白如纸的脸,空洞的眼……一阵眩晕,我撞上木桌。白瓷酒瓶“ 哐铛”摔碎在青灰色地面,胭脂醉的荷叶清香顿时盖过薰香,急切切扑鼻而入。
文泽脸色陡变。
暗叫不好,我忙喘息分辩道:皇上恕罪。臣妾高烧畏寒,这才想着吃些酒暖暖。不巧,听雨轩中也只能找着它……
文泽却不让我说完。看左右宫人一眼,他冷冷道:慧淑仪果然病了。自今日起,慧淑仪在听雨轩养病一月。病期不奉旨不得出踏出听雨轩半步。
他,是要禁我足么?视线中人与物已是薄薄白雾一片。我再伸出手,想握他,但我握不住他。那明暖的黄分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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