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六十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水小草
多年的“冷宫生涯”让窦大经纪人的内心戏变得更加丰富。
本来正在用小银勺挖蟹盖的池迟看了窦宝佳一眼,拿起小剪子咔嚓咔嚓三两下就剥出了满满一条蟹钳子的肉,在姜醋里蘸了一下,又送到了窦宝佳的眼前……
让她看了一眼,接着塞回到了自己嘴里。
“喂?”
张嘴等吃肉的窦宝佳瞪眼了。
“嫌螃蟹肉少就别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拿来撒娇,闲的。”
窦宝佳:“……”顾惜果然是个祸害!跟她混久了池迟也变损了!
呆了两秒钟,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对着爸爸不能不跪的窦大经纪人低下头开始啃螃蟹吃。
餐桌上一时只有咔嚓咔嚓拆蟹壳的声音,吃着吃着,窦宝佳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瓷小碗儿,里面装着拆好的蟹肉,还淋好了姜醋。
还没等她脸上琢磨出惊喜的表情到底怎么摆,就听见池迟温声说:“吃吧,好好吃,吃完了跟我说说涂周周他们的事儿。”
五年时间,只是让这个年轻女人的脸庞变得更加明亮璀璨,并不曾让她的双眼中的光彩有点滴的消磨,反而,让一种更强大沉稳的气势在她的身上日益显露了出来。
窦宝佳看着这样垂眼拆螃蟹还慢声细语跟自己说话的池迟,无比乖巧地面对自己面前的碗,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螃蟹肉,而是龙肝凤髓。
真正说起来,涂周周和蒋星儿的事情说大不大,毕竟整场婚礼上还没什么他们开罪之后会不好过的角色,可是说小不小,因为那好歹是人家的婚礼,要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你又打新郎又打伴郎,在大众眼里就是毁人幸福的节奏。
难,也就难在了这个“合适的理由”上。
涂周周和蒋星儿是被新郎邀请参加婚礼的,倒不是因为新郎和他们多熟,在这个年代,干什么都讲究噱头,比如“邀请半个娱乐圈”这种典型的“圈内人婚礼”,一看就是用来娱乐群众的,看客们往电脑前面一蹲,数数都有哪些人到场,再八一八这些人彼此之间有没有值得一提的关系,也就顺便提升了整场婚礼的“存在感”。
刚好都在休息的涂周周和蒋星儿就是这么被邀请去的,因为他们俩这几年在圈子里一直是上升趋势,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是地位稳固作品多,所以,在婚礼上的存在感也和他们俩的气质颇为相配。
这种低调,一直持续到到媒体直播部分结束,新郎伴郎带头“闹伴娘”。
四位伴娘都是和新娘同一个经济公司的艺人,有两位名气大一些的,显然是来撑场子,所以还好,另外两个连名字都不太为人所知的伴娘就经历了一趟被灌酒,其中一个喝多了之后有点晕,呆呆坐在了默默吃东西的蒋星儿身边。
蒋星儿还给她弄了碗汤喝。
过了一阵儿,男客和伴郎们喝得high了,精神放飞,又纠缠上了那两个伴娘,新郎伴郎甚至带头拿了蛋糕直接往伴娘的身上抹。
看着那个小姑娘眼眶发红拒绝还不敢用大力气,蒋星儿就觉得自己饭吃不下去了,她想去拦着这些人,却怎么都帮不上忙。
涂周周看蒋星儿身边闹腾得不像话就过来找她,正好看见一个伴郎抓着蛋糕往伴娘胸口伸,这位耿直的年轻人直接给了那个伴郎一拳。
当时人又多又乱,那个喝大了的伴郎挨了一拳没反应过来,涂周周干脆就让蒋星儿先走,他又进了人堆里,把两三个行动过分的男人都撅了出来。
新郎被涂周周给拽了一下领子,酒醒了一半,看见蒋星儿拿着东西往外走,他就跑去拦,刚刚直面他们怎么猥琐的蒋星儿一看见他就恶心,见他还不依不饶,终于怒了。
结果两三个伴郎被涂周周打倒在地,新郎被蒋星儿踹进了池塘还赏了一个塑料凳子砸脑袋。
新娘在尖叫,新郎在愣神,身上被到处抹了蛋糕的伴娘在发呆,涂周周拽着蒋星儿快步离开了婚礼现场。
事情到了这里,蒋星儿和涂周周还处于“闹大了绝对不亏”的优势位置上,结果当天晚上,蒋星儿接到了一个来自那位伴娘哭着打来的电话——
“被人这样……让观众们知道我以后的演艺生涯就完了。”
所以后来涂周周打人的视频爆出来之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了不作出解释,蒋星儿也采取了一样的做法。
醉酒打人对于一个男明星来说也算不上是大事儿,既没打伤又没见血,蒋星儿和新郎的冲突,她还占据“性别优势”,更多的人只当成是笑话看。
只是现在新郎那边买了水军不依不饶地引导舆论骂他们两个刷存在感,实在是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点儿事,你都压着让我回来处理?”
“星儿和周周都是直率人,他们的经纪人也是个心大的,我可忍不下这口气,让你回来也不图你做什么,好歹是尊大佛,让那些小臭虫别再蹦跶了就行。”
这个新郎其实无所谓,可他身后的经济公司这几年势头强劲,再加上当时婚礼上的证婚人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导演,没有这两方面撑腰,这个新郎可不敢如此颠倒黑白。
在窦宝佳详细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池迟给她调了一杯姜茶祛除吃螃蟹的寒气。
“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的挺严重啊,那个语气呀,好像周周他们明天就得退圈儿了。”
要是不说得十二万分严重,怎么能把你给拉回来呢?
窦宝佳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捧着姜茶做乖巧状。
“爸爸不在,宝宝心里发慌。”
碰上这么撒娇耍赖的经纪人,又能说什么呢?
池迟摇头轻笑了两声。
其实就算窦宝佳不叫她,她也得回来了,因为池谨音怀孕八个多月,预产期就在十二月。
就算不去陪着,她也没办法安心待在国外了。
当然了,这种事儿她跟窦宝佳可说不来,就姑且让她得意着吧。
三天后,池迟回国之后的首次亮相,是在b影的校园里。
她当年在b影进修,虽然后来大部分的专业基础课程都是她自己半自学完成的,但是b影好歹也可以算是她的半个母校,听说池迟回国了,木校长亲自打电话让她来学校拿自己的毕业证书。
重新走在校园里的池迟简直是移动的台风眼,以她为圆心,几百名学生紧紧簇拥着她,胆大敢要签名、要合影的都不多,更多的人仿佛是在拜神一样地看着她不说话,有个男孩儿还挤进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一声:“我吸到池神的神气啦!”
弄得池迟十分莫名。
即使木校长亲自来,这种“膜神”的状况也并没有得到缓解,也导致了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根本难以挤到池迟的面前去。
拿了毕业证之后,池迟发现自己依然走不了。
眼前的这些孩子们,他们在青春期就看过池迟的作品,玲珑、林秋、申九、陈凤厨、王子、李纤阿这些名字都印刻在他们成长的道路上,还有池迟出演的那些外国电影,“j”让他们惊叹于池迟的演技,smile是让一枚让她们惊喜的糖果,snake让他们看到了国内的演员也能成为全世界的“超级英雄”……甚至有几个女孩儿此刻高喊着是因为池迟她们才选择了表演这条路。
他们都希望池迟能说点儿什么,因为她不仅是偶像、是丰碑,也是他们这些未来影视人的前辈。
最后,木校长为池迟拿来了一个扩音器。
“给你这些学弟学妹们说点什么吧,他们天天叫你池神,刚一入学就问,池神以前在哪个教室读书啊?池神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迹啊?你以前坐过的教室每到期末考试就有人去拜……就当是学姐教教学弟学妹了。”
“哦哦哦!”
看见木校长都鼓励池迟给她们讲话,这些年轻人都欢呼了起来。
“咳,好久没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话了。”
年轻的女人今天穿了一件松绿色的披肩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下面是正红色的长裙一直到她的脚踝。
她一只手揣在裙子的侧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扩声器,生生把一身传统典雅配色的衣服撑出了利落帅气的强大的气场。
她的脸上是微笑,眼睛里是光芒,面前,是这些把她当做传奇来瞻仰的年轻人。
“八年前,我在影视城里送外卖,底薪一千多,送一份外卖,我额外赚一块钱,晚上呢,我还要去当龙套,不露脸的那种。”
以池迟为中心,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听着池迟亲口说起那些被媒体们翻来覆去扒过的曾经。
“我的第一部露脸的戏,是一个电视剧的小角色,又刁蛮又坏,后来被一枪爆头,砰!死不瞑目的那种。后来,这个电视剧因为种种原因,投资方撤资了,后期做不出来,就成了烂尾货。”
有人被池迟的话逗笑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惨?”池迟问她面前的孩子们。
有人在轻轻点头。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因为我在做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为成为一个演员而努力着。每个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人生境遇,也会有不同的人生目标,去完成那个目标的那条路,是让你走的最无怨无悔的那一条,所以在上面经历的任何困难,我们都可以将它们看做是短期的挫折,只要我们还能往前走,那所有的不好,终究会被我们遗落在身后。所以啊,先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没有大理想,就先有一个小目标,然后去做,做着做着,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也许就有了……”
“可是我们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要是我现在发现我不喜欢学表演想学经商,我又不能退学重来。”
人群里,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池迟停下来歪着头认真听完,才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去做,那属于你的人生难道不是你在过么?也许你会说是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如何,你的家境如何如何,所以你如何如何……这些理由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真正想要成为的人并不是一个为了理想可以奋斗的人,而是一个让父母安心的、让家庭安稳的、生活环境慵懒舒适没有压力的人而已,认清你自己,认清你自己没有什么理想和付诸实现的勇气,你的人生也会好过一点。”
池迟的犀利让全场陷入了到了诡异的寂静中,大学时代,正是所有人梦想最澎湃的时候,因为他们开拓了眼界,也逐渐意识到了“现实”的无力,在这样的冲突中,梦想让他们痛苦,可是梦想也在升华。
现在池迟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们其实那些“理由”都只是他们内心真正的选择,这种说法让他们难以接受。
“梦想是能让人有无限勇气的,因为你不能实现,就注定痛苦终生。”
斜阳秋风里,池迟这样说着。
“五年前,有个小女孩儿想要拍戏,可她家里穷,爸妈希望她早早嫁人补贴家里。我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走,进我的公司,我虽然不能保她大富大贵,但是以我的能力,我能让她一路成为一个养活得了自己的演员。第二,找个地方上课,考学,能考到哪里全靠自己本事,我为她提供五年的生活费,她在毕业工作之后五年内还我。她选了第二条路,因为她说不打不熬,不能自己拼出来的本事,都不叫本事。她的基础非常差,一个勉强读完初中、连镇子都没去过几次的女孩儿,面对外面广阔陌生的世界,选择的是一条让我肃然起敬的道路。五年前,她的基础比当时的你们都差,现在……她已经换了三分之二的欠款,能够在这个城市扎下根了。”
最后,池迟是以这样的一段话为自己的演讲做结尾的——
“我们都身处一个以老成世故为荣的年代,身体还在年轻,却从内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年轻过。时间丰富我们的经历,也可能打碎我们心中的壳,让我们发现那个年轻的自己,于是人到中年说热血永存,白发苍苍喊梦想不死。这都不是突兀的玩笑,是运气。……能真正拥有梦想的人,都是幸运儿。”
比如,我自己。
池迟对着给她欢呼鼓掌的年轻人们眨了眨眼睛。
在人堆外面,有记者费尽周折录下池迟讲话时的样子,当她继续往校门外走的时候,媒体记者们也终于逮到了采访她的机会。
“池迟,涂周周和蒋星儿都是小水洼旗下的艺人,你怎么看待他们和李苞婚礼的事情?”
李苞就是那场婚礼的新郎。
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池迟其实没什么说话的**了,大半年前杀青的那部电影是一部默片,在拍摄的半年多时间里池迟都在努力用肢体和表情来表达情绪,话自然能不说就不说,这导致她直到现在还处于某种恢复期内,演讲开始时那句“好久没有当着这么多人说话”真实地描述了她现在的状态。
可是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很耐心地回答这位记者的问题。
“后面那个名字是谁?”
“……”记者顿了一下才回答她李苞是那个婚礼的新郎,同时心里已经想好了《池迟问李苞是谁》这样的新闻标题。
一看就很挑人神经啊。
“一个……通过他的婚礼让我知道他名字的人,我为什么要关心他的事情呢?”
哇!记者们激动了,就连旁边那些“吸神气”顺便围观八卦的学生们都激动了。
“演员,是要靠自己的作品说话的,说到作品……我昨天接到通知,我和祖海尔(zuhayr)导演电影《墙中城》通过祖海尔导演祖国的电影协会推荐已经入围了艺术女神奖的最佳外语片奖,并且获得了提名……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部默片入选的是最佳外语片奖,毕竟我们的电影里面没有台词,当然就没有什么外语。不过这算是个好消息吧。”
何止是好消息!
简直是王炸好么?!
那位记者飞速彻底忘记了什么婚礼的事儿,只想从池迟的嘴里得到关于她的那部默片电影的更多讯息。
第二天,这个消息通发全网,人们这才发现,在今年合众国艺术女神奖的提名名单上那部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片子原来是池迟主演的,除了主演之外,她还是那部电影的制片人。
轰!网上很多人激动了起来,国内电影十几年与艺术女神奖的最佳外语片奖无缘,事实上,上次的缘分,那位导演也是在合众国打拼了好几年有自己的人脉和其他奖项的大拿了。这次池迟和祖海尔导演合作,通过某个刚刚从战乱中恢复和平的国家电影协会的推荐,给了国内观众很大的惊喜和内容丰富的谈资。
原本就因为池迟回国之后没什么动静而放下心来的那位新郎本想趁着池迟的热度再接再厉继续碰瓷,却被他身后的人制止了。
新郎这边消停了,事情似乎就该过去了,一场炒作是不需要事件的结果的,只要能给当事人带来足够的利益也就够了,但是,有些人自以为是排戏的人,所有人都得按照他的安排走,却往往忘记了,戏台子搭起来了,从开场到谢幕,是不可能任由一个人说的算的。
又过了两天,一段“闹伴娘”的视频流出,人们才终于发现那场婚礼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恶心事。
看着新郎那一群人的嘴脸,呕吐的表情挂满了全网。闹伴娘作为一种陋习一直被大多数人所诟病,但是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受害人与加害人又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有关部门重视程度不够,受害者选择息事宁人,同样的事情总是屡屡发生。这次居然就发生在堂皇靓丽的娱乐圈,发生在他们熟悉的这些男明星身上,观众们表示真的难以接受本该有较高素质的所谓明星们居然又这么令人作呕的一面。哪怕新郎、伴郎齐齐出来道歉,也难以抹平他们内心受到的冲击,以及对当下社会陋习泛滥情况的担忧。
办公室里,池迟面前坐着涂周周和蒋星儿,现在他俩都是一副闯祸孩子的模样。
“如果做好事之后,反而让做好事的人去承担后果,那谁还会做好事呢?一场婚礼上的闹伴娘能让那个谁……拿来碰瓷你们,下次就还会有人跟着学,以后还会出同样的事情。”
想到那个伴娘,蒋星儿的脸上还有些不忍。
窦宝佳看着蒋星儿的表情,冷笑了一下。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帮她换了个经济公司……桑杉那货就喜欢要这种真本事没有麻烦一大堆的。你就别替她担心了,没有你帮了她一次,还得负责她一辈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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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迟回国很是突然,至交好友们多还在全球各地各忙各的,如今是个全球化的大时代,她五年没回国,却不意味着和这些人断了五年的联系,不说池谨文借着在国外没那么多的舆论顾及,两三年春节或者元旦的时候都溜到池迟所在的地方过节过年,就连封烁也一年见她个三四次。
时间如流水,这几年,安澜彻底淡出了娱乐圈,转而将注意力投注与自己在国内国外的几个茶庄,刚拍完《墙中城》的时候,池迟专程去看过她,看见的是个头上包着布巾轻松笑着的幸福女人。当初追她的那位摄影师还没有放弃攀折下这朵在岁月熏染中长久绽放的花朵,安澜也就随他去了。
“现在没有人送我茶了,我就自己培育,种植、培养、采摘、制茶,一点点做出来的东西都属于我自己。”
安澜和池迟漫步在茶庄里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池迟这才明白,安澜当初收到的那些茶,都是荆涛分年分季度分节气送给她的。
年复一年,她在茶杯中蕴出的香气,就像她那份曾经舍不得割不断又要不了的感情。
自从决绝后,那些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茶安澜再也没收下,只是几十年爱茶饮茶的习惯不改,她自己索性就成了个种茶人。
连着几年,池迟都成了一个收茶的人,按着季节、按着时令……安澜不止给她一个人寄送茶叶,可是池迟收到的茶叶绝对是最多的,顾惜只要给她最有名的茶叶就够了,杜安这些老朋友们喝茶各有喜好,花样多了反而落了俗套。
至于柳亭心……
“我有时候想起来,想问问她在另一个世界里面有没有想念我的茶,却连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安身地都不知道。”
人生最惆怅绝望的事情,不过是死亡,因为无可避免,因为无从挽回,安澜之所以比预期中更早地离开了娱乐圈,也正是因为柳亭心的早逝让她意识到自己得去做一些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了,毕竟告别,是突如其来和无可奈何的集合体。
“应该是在海上……她喜欢海,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看一天都不会腻。”
年轻女人清澈的嗓音打断了安澜的怅惘,一阵风从池迟的身后吹来,拂过安澜的头发,似乎永远这么的自由且放肆。
那时,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只看见了远处美丽的风景。
时间转回到现在,在池迟回国一个周之后,一群好友终于能凑到一起来跟池迟一起吃个晚饭,大概算是传说中的“接风洗尘”了。
最先来的是池谨文,中午就到了池迟家,威势日盛的池总裁穿着休闲套装,手里还拎着腊肉和鱼。
“蒸腊肉?这个鱼……做个红烧?”池迟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用冰箱里的小黄瓜再给池谨文补充点儿蔬菜。
池谨文看看干干净净的厨房,再看看本来在拉片做功课的池迟,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的饭不是您做给我们吃啊。”
当然不是……池迟是很想做,但是晚上的客人数量多,她现在每天的访谈、采访推了又推也依然有推不掉的,此外还有各种圈内人的邀请,其中包括了一些知名导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演的片子被提名了艺术女神,能像现在这样做功课拉片,已经是池迟难得的自在时光了。
晚饭是定了一位大厨的外场,他自己带着食材和特殊的工具来池迟的家里做。
但是看着池谨文的脸,池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问他:“吃饭了么?吃米饭好么?”
池大董事长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池迟系上了围裙走进了厨房,先淘米,再处理腊肉,接着弄鱼……最后是在调好味的蓑衣黄瓜上面泼一层花椒辣椒爆出香的油。
池谨文站在厨房边上看着池迟在忙碌着,心知自己插不上手,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着天。
“昨天谨音问我她的第二个孩子是叫明愉好听,还是叫明悦好听,要是都不喜欢,我还得自己再起一个。”
“第二个孩子?”
池迟愣了一下,三年前池谨音结婚,马上要生的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这就开始讨论第二个孩子的名字了?
而且,为什么是让池谨文想名字?
明白池迟会有疑惑,池谨文柔着声音解释道:“谨音觉得我已经是注定孤独终老了,她生两个孩子,到时候看看哪个对经商感兴趣就可以来接我的班儿了。”
池谨音这些年在多个国家进修艺术课程,回国之后依然愉快地当自己的中学美术老师,开阔的眼界和更加广泛的交际圈子彻底平复了她因为奶奶的死而产生的严重情感缺失,她的丈夫是个高大英俊的滑雪运动员,在国外某个雪场集训的时候刚好认识了去写生的池谨音。
别的也就算了,提起池谨文的终身大事,池迟也觉得头疼,今年池谨文已经四十多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什么消息,池迟偶尔也想过是不是池谨文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心理上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影。
“唉,你也知道你是现在的状态是注孤生啊?”
“没有心动的就单着呗。”池谨文在这个问题上很看得开,“要是没有合适的,将来……您现在的年纪比我小……”
池谨文看着距离自己鼻子不到两厘米的平底锅锅底,把自己想说的话通通都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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