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御弟血泪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琉小歌
韩越低眸道:“未曾。”神情让人看起来有一些羞涩。
媒婆见状更是大喜,这等翩翩公子搭上这副羞涩模样,想来必定是君洁身自好之人,这样的君子打着灯笼也难找,媒婆很是激动,忽然想到什么,说话都颤抖着道:“公子姓韩,老身早听闻韩家独子养在方府,公子莫不是邻城韩府的独子?”
韩越瞅眼方老爷。
方老爷点头。
媒婆一副捡到宝的表情,韩府啊!那邻城韩府原来的老爷是一品大员,若非早丧,如今可能权倾天下。更要命的是韩府有天子特下的恩荫,眼前这位韩家独子只要及冠,拿着当年的圣旨到吏部报个道,就能承了祖荫当官儿。这等好青年,做媒的个个视为至宝,对韩越趋之若鹜。
韩越这一站出来,给方煦说媒的事儿便被媒婆自动往后排。
方老爷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方煦和韩越于他手心手背都是肉,先解决韩越的婚事,也算是对他义结金兰兄弟的交代,他倒是乐见其成,便又给媒婆多送了一份礼金。
原本瞧完媒婆便离开的方煦半途想到什么,又折回来,果然又见媒婆两眼放光的瞧着韩越笑。方煦从媒婆来起就不高兴,这会更不高兴了,他不是胡闹的人,在屋外瞧了两眼,郁郁地转身回东院。
屋里面的韩越早瞧见了,找了个由头避出来,追着方煦急走赶去。
到了东院,见方煦拿着剑在那毫无章法地劈树呢。
韩越停在方煦身后静静地瞧一阵,喊道:“哥哥。”
被叫哥哥的那位怔了一怔,停了剑,却不肯回身,梗着嗓子道:“你要娶媳妇儿,跟来这里做什么?”
韩越轻笑:“明明是哥哥要娶,我帮哥哥张罗,哥哥还不乐意了?”
方煦猛回头:“谁说我要娶了,分明是你们要逼我娶!”
韩越一愣,脸上的笑荡开:“我哪里敢逼哥哥,你看,你一生气,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乖乖跟过来让你撒气……”
方煦窘道:“谁跟你撒气了……”
韩越走近一步,专注地望着方煦:“小越陪哥哥练剑罢?”
方煦一听练剑,便又高兴起来,乐呵呵地道:“好!”
韩越从方煦身后两侧伸过手,先是搭在方煦手肘上指引招式,那手慢慢滑到方煦手腕上,再神不知鬼不觉滑到手指上,韩越手指一根一根缠上方煦的手指,一个指关节一个指关节地教方煦用剑。
方煦的从耳根子红到脸颊再红到脖子,不是没有师傅教过他,他从前有两个师傅教过,没有哪个师傅这样教过他,他也有很多伙伴,没有哪个伙伴碰过他指头一下。教剑该不该如此教,伙伴该不该如此玩儿,以及兄弟该不该如此亲近,方煦脑袋里全是浆糊,他唯一知道的是此时韩越近近地靠着他握着他的手,他心中很踏实。
隔日方府又来了人。
方煦一听,便沉了脸。
再听门房来报,来人不是说媒的而是两位公子,自称是韩越的朋友。
方煦一听便热络地道:“难得小越有朋友来,我去迎一迎。”
到前厅一看,一位黄衣公子,一位白衣公子,一双背影超凡脱俗。
方煦原地顿了顿,低头瞧了一眼自己,似乎有些自惭形秽,他生性豁达,一念之间便已想开,像小越那样标致的人物,结交的朋友必然也是出尘的人物,旋即展开一个笑,大方道:“二位来找小越,他正好不在府中,已派人去请他回来。”
那等着主人来的两位回身,瞧见方煦顿了顿,稍顷那个白衣公子道:“您……您是陈……”
旁边黄衣公子客气地“咳”了一声。
白衣公子连忙接着道:“方煦少爷?”
方煦听到很有些高兴,这说明韩越跟他们有提起过自己:“我是小越的哥哥方煦。”
白衣公子自来熟地道:“既是楼……那个韩越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在下白骄,早闻哥哥大名,久仰久仰。”
前半句听起来,显得白衣公子和韩越关系十分亲近,方煦眉尖微一蹙,听到后半句方煦又抛开了那点不舒服,奇道:“我一直深居方府,何来大名?”
白骄信口开河道:“韩越的哥哥,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刚刚抛开的不舒服又泛上来,方煦试探地问了一句:“白公子和小越交情很好?”
白骄翩然一笑,“自然是极好的!我和他不打不相识,他当年打的我好惨,还把我衣服撕了三个大洞,喏,就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肚子,“撕了之后还不肯把那三块布还我,我便追着他不放,赖着他不走,一来二去的,就熟识了。”
方煦面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是在小越出海的时候么?”
白骄道:“是啊,就在东海边上。我这辈子不服什么人,就只服楼……韩越,他本事比我大,长得比我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佩服他佩服得不得了。啧啧,你不知道,他还做了一手好菜,尝一口赛神仙啊,我恨不得一辈子跟着他!”
方煦再也淡定不了,霎时脸一沉,闷闷不乐。
白骄旁边那个黄衣公子用力“咳”了一声,脸色也黑了大半。
白骄正讲在兴头,忽觉周身鸦雀无声,扫视一圈,正纳闷间瞥见前厅门边那抹银纹黑底的衣角,顺着衣角往上,一把得天独厚的细腰,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再往上,果然瞧见那张有与楼越有七分像的俊俏的脸,他霎时噤若寒蝉,一个“楼”字在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韩越淡漠地走进前厅,停在方煦身前叫道:“哥哥。”
方煦兀自还在发愣,被这一叫“啊”了一声,一抬头差点撞上韩越,眼前的韩越仙姿玉貌,来的两个公子出尘脱俗,他……相形见拙,他愣愣地挤出一个笑道:“小越,你朋友来找你了。”
韩越并未顺着方煦的目光望过去,而是专注地深瞧着方煦道:“哥哥晚饭想吃什么?”
方煦苦笑道:“都可以,你知道,我一向不挑的。”
韩越道:“那小越做素八珍给哥哥尝尝?”
方煦“嗯”了一声,俄而才意识到什么道:“小越做?”
韩越道:“嗯。”
方煦立刻就一扫阴霾高兴起来了。
前厅里另外两个人当了一阵空气,彼此对望,很识相地认命继续当空气。
韩越像终于想起他们似的道:“你们远道而来,晚上一起用饭?”
白骄正要点头,被黄衣公子拉住了。黄衣公子语气很是恭敬地道:“不必客气,在下和阿娇途经来探望,既已见到方公子和韩公子,此行已足,我们还有要事,不便多留,叨扰了。”
韩越点了点头道:“韩某谢过二位探望。”
黄衣白衣两位公子出了方府行至转角,那位白骄突然大叫道:“大哥,我方才是不是惹楼越不高兴了?”
被叫大哥的黄衣公子正是东海龙王龙云启,白骄自然是龙云骄。
龙云启略一沉吟道:“未必。”
龙云骄:“你说楼越是不是不喜我们来打扰他?”
龙云启:“他最后还谢我们,想来不是。”
龙云骄:“真的不会?”
龙云启:“他或许还会谢你。”
龙云骄:“为何?”
龙云启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
龙云骄眼珠子一转,喜道:“那个方煦看起来还没开窍啊,方才那般莫非吃醋了?他真是陈武上仙?陈武上仙多么的英明神武,可这个方煦除了长得端正些,看不出特别之处啊。”
龙云启连忙捂住龙云启的嘴,轻声道:“说这么大声,不怕楼越听见回头收拾你?”
龙云启被捂得不舒服,张嘴要咬,谁知龙云启一根手指头伸进去搅了他一下,按着他的舌连续拨弄,龙云骄顿时大窘,呜呜地鸣叫:“大哥,你拿出去。”
龙云启本意也只是想让龙云骄眼里有他这个大哥,正处在方府地头,楼越就在里面,他依言抽/出手指道:“这会知道还有大哥了?方才你说谁是大英雄呢?”
龙云骄一说起楼越,便是连篇的话:“自然是楼越,还能有谁?我方才见他对方煦笑,他若也肯对我笑一笑,我就是死也值了!他若能像从前那样来收拾我,我也乐意啊……”
龙云骄话未说完,眼前天旋地转,惊叫道:“龙云启,你干嘛!”
龙云启沉声道:“收拾你!”他早听得黑了脸,双手一捞把龙云骄操起来,原地卷起一阵金光,條的不见。
夜里,方煦坐在屋里,对着蜡烛发了良久呆。
先是回味韩越做饭,好吃,果如那位白公子说的一样尝一口赛神仙,难怪白公子想一辈子跟着韩越,方煦自小没什么心事,再大的烦恼,转头也能忘,可今日那位白公子神采风流的模样总是挥之不去,还总和韩越的形象凑在一起浮现在他脑海,方煦试了很多种办法也高兴不起来。
想了半晌,愈发没了睡意,烛花跳了跳,他的目光也跟着跳了跳,怅然喟叹。
忽闻敲门声,三慢一顿的节奏,方煦一听便知是韩越,打开门,咫尺眼前正是一直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小越。
方煦的身子挡了屋里的烛光,看不清韩越的神情,目光却被韩越如星的眸光吸住。这会韩越在他面前,他竟有一丝不真切的错觉,喃喃地叫了一声:“小越。”
韩越应他:“哥哥。”握上他撑着门的手,很自然地拉着方煦进屋,带上了门,还上了栓。
方煦听到落栓声顿了一顿,指着门栓道:“怎么……”
手上却被韩越加了劲一握往里屋拉,路过方才方煦坐的圆桌时,还顺手灭了桌上的烛火。
方煦有点明白韩越的意思了:“小越……你今夜要睡在我这里?”
韩越神情不明道:“我睡不着,想睡哥哥这里,哥哥不肯么?”
方煦道:“我自然是肯的。”
韩越轻轻笑了笑道:“那便睡吧。”
里屋点着一盏云纹立灯,烛光阑珊,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更要命的是韩越居然在宽衣解带。
韩越的动作很慢,先是除了腰带,再解衣带,外衫缓缓落下,露出雪白的里衣。
韩越平日穿深色衣衫,看起来内敛肃穆,让人不敢接近。此刻一身白衣胜雪,更衫得他面如冠玉。黄昏的灯光映在他身上,似笼光晕;微熏的烛光落在脸颊上,如施粉黛。
肃穆与娇媚并存,美,不能更美。
方煦从韩越开始解腰带时脑袋就开始打结,从韩越解第一根衣带时心跳骤然加速,此刻他屏着气杵立原地,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他毫无抵抗地想:“我要完了!”
下一刻,韩越手往头上一伸,指尖挑动,缓缓地……解开了……发带。
嫣红发带飘飘扬扬地落下,墨发如瀑般散开垂下。
方煦心口那根伦常的神经“铮”的一声彻底断开,他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忘记自己是何人,他满眼只剩下那个长发披肩的小越。
他失神地呆立原地,屏着一口长气差点把自己憋死,目光定定地落在韩越胸前一缕长发之上,然后……这缕发被一根修长的玉指缓缓挑了起来,再缓缓地挂往耳后,随着韩越这个撩发的动作,方煦的气息彻底断了,他在要把自己憋死之前,用力地长喘一口粗气,步子不受控制地走向韩越,伸手,主动地缠进了韩越的五指。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62章 番外越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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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越煦三
十指交缠,指指连心。
韩越在方煦手指碰触到他那刻起,手指就交缠了上去。
他的手指长而直,微凉而滑腻,慢慢的滑进方煦的指间,再缓缓地用力交缠握住。
只这么一握,方煦就地愣成了人形铁块,气息立刻不稳。
韩越叫道:“哥哥。”
方煦目光顺着声音来源落在韩越的两片唇上。
韩越的唇,方煦从小偷瞧过无数眼,他不自觉地在想象里也描过无数次。他一直很好奇,为何韩越一个男孩子能有这么两片比女孩儿还水嫩的唇,像饱含汁水的鲜花般娇艳欲滴,又像冷玉般不容玷污,此刻这双唇在叫他“哥哥”,此刻这双唇近在咫尺,此刻这双唇还在不断靠近。
方煦一边想“他是男孩子,他还是我弟弟”,一边神魂颠倒地想“好想尝一口,舔一口,咬一口……”
正在他天人交战之际,那两片唇说出了一句让他彻底丧失思考的话——“哥哥,亲我。”
方煦目无焦距地抬眸,去探寻韩越的目光。
韩越对他专注地眨了眨眼,那眼神分明确切——“哥哥,亲我。”
方煦灵魂都要出窍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呼吸能力又停摆,他屏了好长一口气憋在胸口,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韩越正在慢慢靠近的唇上。
那两片唇贴上来的时刻,“铮”的一声,方煦意识断片,矜持断裂,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他被温柔地覆住,他生涩地想要吸吮那两片唇的汁液,却反被大力的吸吮,他脑袋烧得糊里糊涂,缺氧地张大嘴索要小越清香的气息,唇腔却被溜进的甜舌侵占。他不由自主地勾住韩越的腰,掌心按上细腰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又崩断了一根弦。
他毫无章法地抚摸那把细腰,不由自主的用上力,绕到腰两侧一握,果不其然,入手盈盈。
被他握的那把腰颤了颤,像过电一般,引起腰主人一阵粗/重的喘息,之后便火烧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略)
那一夜,也不知释放了多少次。
他在韩越嘴里一次一次被索取,他的手一次一次粘满韩越的浊/白,凌晨累得将睡之时,韩越问他:“哥哥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吧。”
“嗯。”他虚弱的应韩越,再听韩越那边又粗重起来的气息,他不明所以地问“怎突然问这个?”
韩越的语气刻意放缓了道:“生辰那日小越陪哥哥过可好?”
“好。”方煦应道,迷迷糊糊又念叨了一句:“我想吃长寿面……两个蛋……三片肉……四片叶儿……一把小葱儿那种。”
彻底沉眠前,他听韩越道:“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小越。”他迷糊地应完,彻底跌进梦乡。
方煦直到翌日晌午才醒。
醒来左右不见韩越,对着屋子喊无人应,再东院找一圈亦不见人。
他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瞅着东院的门。
韩越住在西院,方府不算大,他只要穿过正院就能过去。他虽然做什么都不算出众,但定下来的事儿,他从不反悔。他依稀记得昨夜里那两句“我喜欢你”,此刻他没有冲过去找小越,不是他犹豫,而是他身为哥哥,要再给小越一次认真选择的机会。
他甚至想好了,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娶别人了,无论何时小越要回头,他都可以笑笑当什么事儿从没发生过,不让小越有丝毫为难。
他知道自己是个糊涂人,但在小越的事上他从不糊涂,自小越来方府起,小越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他亲自置办的,想到小越从不肯穿别人置办的衣裳,方煦脑子灵光乍现。
他从何时起开始喜欢小越?而小越又从何时起开始喜欢他这个哥哥?
似乎自小越来方府起,就只对他一个人笑过。
是这样的!确实是这样的!
方煦拍了一下大腿,“我脑子真是不好用,现在才想明白!”
“还好,不算太晚!还好,在小越的事情上,我不算太笨。”
他蹭地站起来,撒开丫子冲出东院,他从未跑得如此快,风扬起他的发,他海脑袋全是小越墨发散开的画面,他此刻就想抱住小越,亲自解开小越的发带!
到了西院,寻了一圈,没有小越。问了仆人,一个一个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再冲到门房去问,门房说小少爷今日未出门。
方煦定在原地,缓缓地转回身,面对正院。
到处都找遍了,小越只可能在他爹爹的正院里。
某种可能性哗啦一下冒出来,他几乎是用箭步冲进的正院。跳过高高的院门槛,拐弯,接着往前冲,却被人拉住。
方煦大大的踉跄了一步,一回头,拉他的人是方伯。
方伯默默的对他摇头。
方煦的脑子真是从来没有如此好用过,他也不知哪来的大力,猛地甩开方伯,旋出照壁,意外的一个急刹车。
他看到院中间,骄阳下,那个跪着的倔强、笔挺、年轻且仍显单薄的背影。
是他的小越。
什么都不用说了,小越为何会跪在这里,又为何全府的人都不肯告诉他,事关小越,他一看便明白了。
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方煦坚定而郑重地走过去,停在小越身边,“扑通”一声坚定地跪了下去。
他侧头去看小越,小越正好侧头也来看他,彼此一笑,分不清是谁先牵着谁的手,两只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两个少年并排跪在了一处。
“哥哥可知小越为何跪,问都不问便陪着?”
“不管你为何跪,只要你跪了,我就一定陪着。”
韩越展开此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笑:跪天地,跪高堂,有他陪着,此生成契。
方伯默默在站在照壁旁边,抹着一脸老泪。
方老爷的屋门一直未开。
夜幕降下,屋里未掌灯,方伯跟在一旁煎熬了一整天,一边心疼方老爷,一边心疼两位少爷,最后他挺着老脸进了一趟屋,再出来时劝两位少爷回院。
方煦和韩越自然不肯。
老伯老泪纵横道:“老爷一辈子不容易,自夫人去后,何曾快活过一天?跪在这里,父子之间都不快活。”
方煦早体力不支,能跪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和韩越一臂的支撑,此刻听到他爹不快活,膝盖往前挪了挪,挣扎着要跪着进去看看他爹。
被方伯一手拦住。
方伯视线越过方煦望着韩越:“小少爷,你是明白人,我传的话你懂,你心疼老爷,也心疼大少爷,你该明白的。”
韩越缓缓点头,对方伯鞠了一躬。
他身子往前倾些,拉住了方煦,也不知按了方煦哪里,方煦受力竟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韩越就着前倾的姿势艰难地接住方煦,方煦只跪了小半天,而他却是跪了一整天,饶是他有功夫在身,这种跪法也要受不了,更何况他此时还抱着一个人。
方伯不忍,要过来帮他。
韩越礼貌地摇头,不肯。
他顽固地抱着方煦,单膝起地,僵了一会,等稍稍缓过劲来,再立起另一只膝盖,然后他挺直背,一节一节地直起膝盖,一节一节地直起腰。
整个过程十分艰难,尽管再艰难,他坚定执着地抱着方煦站起来。终于站直后,他抱着方煦对着方致学的屋门深深地鞠了三躬,转身,一步一步笔挺地抱着方煦回到东院。
他跪了一天的腿是麻的,不长的一段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方伯一直默默跟着,屏退了旁人,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糊了一脸老泪。
这一日韩越抱着方煦回到东院,之后便留在了东院。
一个月后,方煦生日,当晚治了一席生日宴。
方老爷终于肯和两位少爷坐在一处,方府三个大老爷们沉默地一人捧一碗韩越做的长寿面吸溜着各自吃完。放下空碗,三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方老爷旁边原本方夫人坐的位置,那上面也摆了一碗面,如今已无人动著。
方老爷沉默地将那碗面端起,方煦红着眼眶,韩越神情庄重,原本就沉默的气氛越加沉默了。
一个早年没了妻子的丈夫和少时没了娘的儿子,再加一个养子如亲子的孤儿韩越,三个爷们潦草地一起过了几年,在能谅解或无法谅解的冲突面前,任何语言都过于苍白。
韩越做的长寿面份量很足,男人吃一碗能管够舒坦,但要一人吃两碗便很困难,方老爷的架势要要替他妻子那碗一起吃完,方煦要帮着分,方老爷不肯;韩越懂方老爷那份心情,默契地给方老爷倒水。
一顿饭的时间被长长的面条拉得很长,方老爷终于吃完,离席前说了席间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又长大了一岁,你们玩去吧。”
方煦哭红了眼眶,执着地默送方老爷回正院正屋,末了坐在正屋前的台阶上抹了半宿眼泪,月上中天时,他抹干眼泪,拉了拉一直守在身旁的韩越道:“小越。”
韩越静静地看着他。
方煦慢慢地站起来,用力地握住韩越的手,只一个眼神,已知彼此所想。
他们肩并肩,十指交缠着回到东院,在方煦的屋前慢慢地面对面跪下,郑重而深情地补上了一拜。
这一拜,是补上欠着的那个夫妻对拜。
这一夜,方煦满十八岁。
方煦跪下去方站起来,就被韩越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进了东院正屋。
在那张他们一起睡了一个月,韩越强悍地忍了一个月的床上,方煦如愿以偿摸上了韩越的发带。
灯罩早被韩越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红色,红色的烛光映在韩越脸上,把他标致姣好的面容染得如沾了红酒的桃花。
方煦看得呼吸一滞。
韩越配合地微微侧头,把发结朝向方煦。
方煦紧张得手上沁满了汗,他颤抖地扯了一扯,扯开发带上第一个结,再扯,第二个结也散开。
韩越今日竟是给自己绑了双结,双结,成双成对的结。
两结解开,发带松开,如瀑的黑发在方煦眼前自上而下垂散,这一刻时间凝固,原地莫名起了风,发带飞扬,发丝飞舞,一缕一缕扫过方煦的脸颊和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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