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深喜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师小札
熊橙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脑海浮现支离破碎的画面,全部都是和血有关的,她喉头很干,连呼吸都艰涩无比:“他现在怎么样了?”
素馨丢开手里的纸巾,声音压抑:“他左腿的大腿骨断裂了,打了钉子,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之后才能下地,但右手就不好了,伤了肌腱和神经,没了知觉,连牙刷都握不住,医生说因为错过了最佳急救时间,失血过头,神经断裂严重,已经治不好了。”
熊橙胸口起伏得厉害,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切,震惊的同时,难以承受的痛苦一阵阵地袭上身,她握了握右手,又轻轻摊开,掌心上是一滩冷汗。深深吸了口气。
素馨低头哽咽。
“可是他发给我短信,说要分手,他不可能出事的……”熊橙眼神晦暗到了极致,开始自言自语。
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那是他在手术后清醒的时候发的,当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是多么严重,你知道的,他就是靠右手吃饭的,右手废了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尤其是他那个性格,更难接受自己的残缺。”
“你的意思是他不愿意再面对我了?”熊橙的声音轻弱。
素馨抬眸看她,突地反问:“如果当时如实告诉你他的状况,你还愿意接受他?你们都没有认识很久,你会愿意无条件地陪他?他躺在那里一年多的时间内,光急性肺炎就发作了四次,每次发作都发高烧,神智昏迷,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那个样子,你愿意面对?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你会愿意?”
素馨突如其来的情绪没有吓到熊橙,她面色僵硬,目光游离,慢慢说:“那他自以为是地赶我走?终究他还是不信任我。”
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熊橙的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再松开,垂眸看掌心的纹理,勉强找到焦点。
素馨的情绪缓缓平复,神态疲惫:“其实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多让一个痛苦罢了,他那个样子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结了婚才是害你,你要在病床前日复一日地照顾他,每天都提心吊胆他会不会有新的感染,其他的并发症,看他一天天消瘦下去,都没法站起来,连晚上都睡不好,时间长了,你肯定会垮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垮,我只知道如果他对我有感情,不会选择隐瞒和欺骗,他会向我坦白,至少我告诉我事实,让我有选择的权力。”熊橙闭了闭眼睛,一瞬间,掌心被濡湿了。
素馨吸了吸鼻子:“他要是懂那个道理也不是他了。他从小到大就是那个性格,孤僻,冷漠,没有朋友,不懂怎么表现自己的善意,更不会说出自己的心事,遇到事情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也不会找别人帮忙。他从不会把自己的痛处暴露给别人,即使是亲人也一样。”
她说着,目光越来越哀伤:“关于这点,你应该清楚。”
熊橙说不出话来,只见眼前一片模糊,掌心越来越热。
脑海浮现他清晰的脸。的确,如果他懂得那些,他也不是他了。
“其实他很可怜。有件事很少人知道,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前夫有中度抑郁,当年我事业心很强,在外做服装生意,他父亲在家照顾他,只要喝了酒就拿他出气,骂他打他,有一年冬天我出差,他被打得很惨,关在家门外,外面是零下四度,他就待了一整天,如果我不是我提前回来,他很可能就冻死了,那时他才六岁。后来我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带着他一个人过,但我依旧很忙,常常在外面跑,也不太顾得上他,久久的,他的话越来越少,我也没重视,直到再婚,重组了家庭,我才发现他的性格有了问题,不但话少,爱静,还很抵触和别人交流,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强,我想纠正但已经晚了。”
“左又宜那个事情你或多或少应该知道点,她和翊宁是高中认识的,她是转校生,不是本地人,养父养母在h市开了一个洗浴中心,赚点小钱,她性格不合群,有点野,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成绩很差,学校里的同学瞧不起她,老师也不喜欢她,就翊宁一个人觉得她可怜,愿意和她做朋友,但她后来还是背叛了他。”
“翊宁在香港读大学的几年,她和翊宁读初中时认识的一个同学好上了,后来有一次被撞见了,他才知道她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怎么可能高兴?那个男同学是他读书以后唯一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姓郗,叫郗明哲,也就是思哲的亲生父亲,家里条件差,高中毕业后就去当兵了,回来后当了消防员,不知怎么的,就和左又宜在一起了,他们合伙瞒着他,还在他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
“郗明哲他出事真的是一个意外,不能都怪在翊宁头上,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我不清楚,但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不会主动出手的,他在关键的时候很冷静,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郗明哲出事了,左又宜,郗家的人都把责任归咎于他,左又宜激动之下还拿剪刀伤他。”
素馨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当然我们赔了郗家很多钱,后来左又宜怀孕了,养父养母把她赶出家门,她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翊宁也找过她,一直没找到,等找到了,才得知她产后得了一身病,精神上也有点不对的事情,她好像对郗明哲感情很深,郗明哲死后,她一直挺绝望的,没有生活下去的意愿,不久就病逝了,留下了思哲。”
“郗家人不肯认思哲,说他是扫把星生的,他们不要,也养不起,我当时提出把思哲送去孤儿院,翊宁没答应。”
“思哲刚离开妈妈的时候才那么一点,人又干又瘦,身上都是红疹和疱,说实在也挺可怜的,我一时心软答应留下他。事到如今,对郗家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后来,就是这样了。”素馨结束了回忆。
熊橙一言不发。
“我来找你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熊橙迟钝地开口。
“他从头到尾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没有玩弄你。相反的,你很在意你,因为太在意了,反而不敢对你说实话。”素馨说,“他出事后,我常想如果他没有提前结束工作,急着赶回来也不会出这档事,遭那么多罪,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急着赶回来吗?因为他做好了准备向你求婚的。”
熊橙的脑子轰的一下,彻底震住了。
素馨拉开包链,从里头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熊橙:“车祸后,在他车抽屉掉出来的东西,盒子破了,里头的东西倒没损坏。”
熊橙用很缓慢的速度接过,隔着塑料袋,指腹轻轻摩挲那个圆圈。
“和你解释清楚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其他我没有任何要求。”素馨说,“他的情况就是这样,身体素质大不如以前了,哪个姑娘和他在一起都会很辛苦的,你完全可以放弃他,谁都不会多说一句的,但是请你不要和别人一样错怪他。”
*
素馨走后,熊橙一个人在餐馆待到了凌晨。
嘴唇干涩,一口水都没喝,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戒指,脑海不停浮现过往的片段。
那个雨天,他和她共撑一把伞,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那次在图书馆,她睡着了,他为她盖上毛毯,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对面看书;那天在她家,他和她一起下厨,吃完饭后,他很自觉地捧着碗去厨房洗碗,她就站在厨房门口偷窥他的背影;还有他赶来r市找她,一同在姑姑家,他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帮她剥好一碗满满的石榴。
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惊心动魄,波澜壮阔,一切很平淡也很平常。
但怎么使劲也忘不掉。
和这样一个不懂爱是什么,性格孤僻,说话不好听的男人在一起,她竟然会觉得幸福。
浅爱,深喜欢 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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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的食堂”的厨工小柳最近很悲催,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周来老板娘对她那么狠,非但在工作时间拼命榨干她,工作之外的私人时间还被勒令留在厨房学习,甚至到了晚上九点,老板娘还在孜孜不倦地指导她该怎么把鱼片切得更薄,豆腐做得更入味,汤汁更鲜甜可口……
九点二十分,小柳忍不住讨饶:“熊姐,我困得握不住菜刀了。”
熊橙看了看时间,淡淡地说:“还不到十点,你就困了?”
小柳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有点扛不住了,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进步,但凡事都应该循序渐进,不能拔苗助长吧?”
熊橙想了想说:“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睡觉吧。”
小柳松了口气,嘀咕:“其实何必那么急,就算我做不好,不是还有熊姐你吗?”
“哦,对了,下周我要回h市一趟,所以厨房的工作都交给你了。”熊橙适时地开口。
小柳没听清楚似的,反问:“都交给我?熊姐你要回去几天啊?”
“这个不一定,也许很短,也许很长,总之……”熊橙不放心地瞅了一眼小柳,“我不在的日子,每日菜单不用变化,就这四菜一汤,需要你独当一面,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就先暂停营业,对外解释我们需要调整菜单,过段时间再开门。”
小柳瞬间石化,半晌后才意识这件事的严重性,断断续续地问:“那个,熊姐,你老家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地赶回去,还要暂停……暂停营业?”
熊橙抬头望天花板,声音有点伤感:“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处理。”
*
熊橙和姑姑熊春雯交代了情况后赶回了h市。
长途汽车上的说笑声一直没有断过,唯有熊橙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听着音乐,一言不发。时间长了,耳朵有些疼,她摘下耳塞,转头看窗外,荒无人烟的公路两边没有任何风景,心里越发的空旷。
其实她也不清楚回去准备做什么,但那天素馨的一番话让她有了冲动的念头:她想看看他。
她也很想他。
想和他说话,听他的声音,和他目光对视,靠一靠他的肩膀……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刻意压制对他的思念,那现在她好像有点没法控制自己了。
这样一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男人,这样一个她一直“摆脱”的男人,她很想他。
熊橙垂下眼眸,指腹在玻璃窗上一笔一划,描绘他的名字,写完后还握起拳头,和盖章一样重重压了下去。
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出事呢?”
回到h市,熊橙稍作休息就拨了电话给素馨。
素馨接到熊橙的电话很意外,得知她回来了更意外。
熊橙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素馨解释她回来的缘由,含糊地说:“我想见他一面。”
“他大概不会愿意见你。”素馨斟酌地说。
熊橙:“我知道,但是我想见他,那个,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我得想一想。”
“好。”熊橙点头。
挂电话之前,素馨突然很轻地说了声谢谢,熊橙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其实她心知肚明,以贝翊宁的性格,是不会愿意见她的。
果不其然,晚上素馨打来电话,婉转的表态,和熊橙预期的一模一样。
素馨说贝翊宁去年末出院,年初开始每隔三个月会住院进行检查,治疗和康复,他这几天正在医院,除了必要的疗程,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清净看书,很是心平气和。
熊橙默然,过了一会后提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想直接去看他。”
*
熊橙从素馨那得知了贝翊宁住的医院和病房号,隔天早晨就拎着一袋东西前去探病。
一路上,熊橙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思绪没有一刻是不飘忽的,她甚至不敢细想再和他面对面时的情景。
直到住院部一楼,强烈的冷气铺面而来,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飘忽不定的思绪终于在刹那凝聚:虽然她很紧张,但只要想到快要见到他,她心里是期待的。
轻轻攥了攥手中的袋子,熊橙迈开脚步,走向电梯。
坐电梯到了八层,一步步来到贝翊宁的病房门口,熊橙的心又是“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等好不容易攒起勇气,抬头欲叩门,却发现门压根没有关紧……
她本能地推门而入,里头空无一人。
“呃?”
她随手放下东西,在病房转了一圈,转到了洗手间门口。
目光正专注地锁定在把门上,心想:该不会是在里头吧?
门底有一条缝,熊橙蹲下去,目光下移,企图看到一点里头的光景。
当然这是痴心妄想,能看到就有鬼了。
熊橙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执着地盯着那条门缝看。
下一秒,“哗”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熊橙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停驻在眼前,熟悉,清雅的气味萦绕在鼻腔,她连眼珠都不敢转。
似乎过了一会,头顶那道低沉,淡漠的声音直线一般地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熊橙有些慌张,匆忙站起身的途中,鼻尖再一次撞到了某人的“关键部位”,她吓了一跳,用手捂住鼻子,站直后一言不发地对着贝翊宁。
两年半的时间不见,眼前的他显然清瘦了很多,肤色偏白,眉目清隽,五官挺立,给人更强烈的距离感。
熊橙的眼眶瞬间就泛起一阵热意,胸口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他的目光催使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一涌入。
贝翊宁似乎没有被她的鲁莽行径冒犯到,连眉头都没皱,目光镇定地逗留在她脸上片刻,转过身,轻轻丢下一句话:“你是不是找错房间了?这里是823。”
熊橙放下手,直说:“我没找错,我是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似乎有些疑问。
“你妈妈都告诉我了。”
贝翊宁停下来,转身看熊橙:“她都告诉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你出事了。”熊橙克制住自己想掉眼泪的冲动,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还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躲我。”
熊橙话音落下,呼吸微喘,室内的气流慢慢地凝滞,她看着他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眸,完全猜不透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许久后,他才说话。
“我从没有刻意躲你,也不需要那么做。”他的语气极为平静,语速放缓,“该说的早和你说过了,你不会反应迟钝到现在还没有理解吧?”
熊橙震惊,目光挣扎后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提出分手是认真的?你不想我继续影响你的生活,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的未来会有我,所以要分手?”
“对。否则呢?”
熊橙走过去,来到他面前,抬眸对着他的眼睛:“短信上就算了,你别以为面对面也能骗过我。”
“你哪里来的自信?”他垂眸看了看她的脸,十分不解。
熊橙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一字字地说:“我敢来找你自然就有这份自信,你当我看不出其实你看见我的一刻心里很乐?”
贝翊宁:“……”
十秒钟后,熊橙被某人单手拎起,丢到了病房门口,然后门正要关上,幸好她反应快,伸出一只手用力去挡:“话都没说清楚,你就想撵我走?”没门。
“话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除非你的理解能力低于小学生。”
“你根本就在骗我。”
“你知不知道盲目自信的人会让人很厌恶?”
“那你知不知道自以为是,擅作主张的人更会让人厌恶?”熊橙提声。
“松开门把。”
“我不,我不松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熊橙一手死死地攥住门把,不让他关门。
他伸过左手,冷静地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她一只手的力气抵不过他,眼见就快握不住门把,赶紧又加了一只手。
他转而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语气低而隐忍:“你够了。”
她咬牙切齿,就是不松开手。
他又使了一分力,她立刻喊痛,他蓦地松开,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明亮又坚定。
“你到底还要说什么,最后一次说完。”他垂下了手臂,撇开目光。
“我要说的是,”熊橙酝酿了一会,本想耐心又婉转地和他说话,却发现自己久违的情绪在他面前根本控制不住,索性把心底的话摊开来说,“贝翊宁,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整整两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实话告诉我你出事了,动了大手术,一只手不能动了?!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因此变得很自卑,不敢面对我也不敢面对自己,索性躲起来,才发一条不知所以的短信撇开我?!甚至,你根本就是因为怕我嫌弃你,拒绝你才先拒绝我!
“你说完了?”
“我没有说完!”熊橙继续指控,“你对我姑姑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转头就说话不算数了,你说会尽快回来后会给我一个交代,结果拿一条短信就打发我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像我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你一样!”
“你说完了?”
“你最最最无耻的一点就是,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为什么到今天,却还要我来主动上门找你?你以为没有你,我真的嫁不出去了?”
“你说完了?”
熊橙一怔,随即伸手狠狠地往他胸膛来了一记,眼睛变得通红,哽咽:“你记住,就算是分手,也是我不要你的,你也记住,现在多的是男人喜欢我,老娘我不会再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好,我记住了。”
她闻言气得不行,异常激动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东西,丢在他身上:“还有,这个东西我早该丢进马桶的!”
“叮”的一声,一枚指环落在地上。
熊橙气喘吁吁,瞪着眼睛看贝翊宁。
贝翊宁表情波澜不惊:“你都说完了吗?”
“……”
熊橙感觉胸口某处像是要爆炸开一样,疾快地掉头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刹车,低头看着光可鉴人的瓷砖,视线汹涌地模糊起来,她屈了屈膝盖,蹲了下去,和一个孩子似得哭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封藏了两年多的难受,委屈选择在此刻爆发,她双手搁在膝头,肩膀一耸一耸,死死咬住唇,无声地哭。
直到耳畔传来一个似真非真的声音:“就算你说得都对,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熊橙楞楞的。
“你不是开了一个餐馆吗,生意还挺不错,自己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又能赚钱,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有什么好哭的?”他的语气很淡,像是一个旁观者在陈述事实,“你已经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也有机会去认识真正合适自己的人,何必再费心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熊橙依旧愣愣的:“……不相干的事情?”
他停了停,声音又近了一点,镇定清晰:“你回去吧,继续自己的生活,以后无论我母亲找你说什么都不用当真。熊橙,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听到“同情”两字,熊橙后知后觉抬起脸:“你觉得我是因为同情你才来找你的?”
浅爱,深喜欢 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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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橙起身,一张脸上是狼狈的泪水,她红着鼻子,粗着嗓子指控:“我干嘛要同情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少胳膊没少腿,只不过是走路慢一点,手不能动,人瘦了点,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臭屁拽,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来同情你?”
贝翊宁沉默地看着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熊橙随随便便地抹了一把脸,说的更直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但我从头到尾没有同情过你,因为你没有哪里值得我同情。”她停顿了一下,狠狠地补充一句,“相反的,我瞧不起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你都不敢承认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
熊橙离开后,贝翊宁回到病房,看见她带来的东西还留在桌子角落,他拿过打开一看,是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再拧开盖子,里面是奶白色的鱼汤。
贴近闻一闻味,香味四溢。
他取过边上的瓷勺,舀了一口尝尝,鲜香浓郁窜入舌尖,久违而熟悉,显然是她的手艺。
她厨艺精湛,做菜向来有一套,开的餐馆生意火爆完全不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她开始新生活,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也有机会认识比他更适合她的人,还来找他做什么呢?
他记得她弟弟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她父母早逝,她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很早出来赚钱,她没有享受过同龄女孩应该享受的快乐,她的生活承受不起一点不幸。
而他,会成为她的那个不幸。
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不仅康复过程不顺利,间歇有并发症,右手还不能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带给她什么?甚至需要她来照顾他。就算她能坚持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有勇气一直面对她,那样一日复一日,让她看见他的病痛和弱区。
他可以一个人去面对,再难都无所谓,但在她面前,他非常不愿意,只要想一想就不愿意。
如果说那天他连夜从s市赶回h市是急着告诉她答案,把买好的戒指送给她,出车祸被困在车里的二十多分钟,他是靠信念撑到了最后,那么在术后得知自己伤情的那一刻,他不想,也不敢再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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